爱——by赫连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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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赫连是在篷松的很阳光的温暖味道里醒来的。
有人正用很大很粗糙却很暖和的手在自己的肢胳处取体温计。
那人小小的"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对后面说:"他醒来了。"
赫连朦胧的视线里,看到这个人很斯文很年轻的样子。然后被人很用力的推到了一边。
"嗨,征,这就是对待朋友的方式?"
扑到床前用力握着赫连的手,不停在他头上脸上亲吻的男人头也不回,空隙里只回了那个陌生人一句:"抱歉,我想你能理解。"
感受着男人的温暖的体温从手上传到自己心里,赫连只觉得鼻子酸酸的,这几天的痛苦和害怕就像关不住的洪水,全都和着眼泪流了出来。
唐征突然像一个毛头小孩一样,笨手笨脚的给赫连擦拭着眼泪,一边轻声道歉:"对不起,赫连,对不起。你不要哭,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在家,不让你寂寞。我以神的名义起誓。"
"你的信仰里会有神?哦,天!圣母玛利亚会再生个耶稣了。"
陌生的男人嘴巴很毒,一点也不留情面。赫连一点也没有心思去知道他是谁,和唐征什么关系,只知道努力向男人靠过去,用他的体温来弥补自己心里的洞。
好不容易,赫连才在男人的笨手笨脚和温柔的吻里止住了眼泪,吃了一点儿男人煮的清粥,赫连经不住那番哭泣的劳累,又沉沉睡过去。这次睡前,赫连死死的抓着男人的手,才安心。
又在床上躺了一天,赫连才虚弱的下了床。下床,还是被唐征抱着的。
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是唐征带回来的朋友。一点也没有顾忌的,唐征在介绍时,首先说的是他的外号:医生。然后才介绍了本名:杜顾臣。
赫连第一时间想起在伊茨库尔克听到的故事。不禁一双眼直打量这个年轻的医生。
瘦小的身材,个头才一米六七左右,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皮肤很白净,总是穿着干净的衬衣和西裤。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只是大学里的教书先生或是学者类的人物,却一点也让人想像不到竟然做了佣兵这行。
唐征只是很深的看了看赫连一眼,然后自动向赫连解释自己这次的出行目的。
听到男人去办的事情,赫连的心里像被掀起了涛天的世浪。另一方面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冷静。像变成了两个人。两个自己。
十七
唐征这次是为了唐丽娟的请求而去的。
因为在纽约的街头,唐丽娟看到了那个抛弃自己与儿子的可自己却无法忘记的爱入骨子的男人。
在唐征父母的葬礼上,唐丽娟曾听唐征的朋友提及自己是开征信社的。
那街头的惊鸿一憋,让唐丽娟迫不及待的想起唐征,连自己的会议也取消掉直接飞回来找唐征。
赫连突然听到父亲的消息,很吃惊。只会张大了眼,呆楞了半天才看着唐征小心翼翼的问:找到了吗?真的找到了吗?
那边,医生站在唐征身后意义不明的突然冷笑了两声,然后摸出一个信封丢到赫连面前。
信封是半开的,被医生这么一丢,里面有几张照片就滑了小半出来。画面上那个中年男子正侧头对着一个女人说话。两人中间,则拉着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男孩。
赫连把照片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看。
有些是与这个比母亲年纪要小些的女人的合照,有些,是那个孩子的单照,另外有几张则是父亲的单照。
赫连的眼看着那个孩子的各种表情的单照,无意识的咬紧了下唇。
自己十几年从出生便没有见过父亲,没有享受过父爱,这一切的一切却原来是别人的。真可笑,自己和母亲都可笑到了极点。
为什么自己会受母亲的打骂折磨?为什么母亲漂亮,有钱,却要对这样的负心的男人死心塌地?真是太不能理解了。
赫连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很负面的恨意在滋生,一种对父亲的恨,一种对那个长得和父亲很想像和自己有点儿像的异母弟弟的嫉恨。
唐征轻轻的拿走了照片,皱着眉对医生道:"你别吃饱了撑拿别人痛苦当娱乐,小心我送你几粒点五。"
"嘿,我这是认真负责好不好?这孩子有权知道自己的父母之间出了什么事。别拿他当孩子,他也是这件事里的当事人不是?"医生耸肩,走到赫连面前蹲下。"赫连,这件事是我负责调查的。虽然你有权知道这件事的存在与发生,但我并不认为你会因此不更珍惜自己的身边有人爱你。哪,我给你看这个,并不是想你再陷入你母亲那样的悲剧里,而是希望你得到幸福。"
赫连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医生,不明白这个才见面的陌生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说话。
医生只是突然收起了油痞的态度,变得一本正经甚至有些缅怀有些伤感的看着赫连。
"人都是要经历过很多,才会在那些经历后学会思考学会取舍。我并不是才见你。至少我与征出生入死这些年,我几乎每年的三百六十天里听到他念到你的名字。一个人能被这样的挂牵住,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不是?你看看,当初你的母亲并不知道珍惜,所以才迫使你的父亲去寻找真正的自己的幸福。而现在,我只希望你们幸福。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爱人与被爱的幸福可以掌握住的。"
"至少我没有。所以我更希望我的朋友能。"
"你太年轻,说实话,我看到你时我觉得很吃惊。我一直觉得能让征幸福的人,应该是个成熟的稳重的个性的人。可是你不是,你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的。这样的你,只会让他伤神,让他不安,让他总是在心里产生会不会和你白头的动摇。而他是成熟的,他的思想是很缜密的,他和你完全不一样,却爱上你这样年轻不可靠的人。套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爱是件没办法的事。我并不太支持他的这个想法,可我希望他得到幸福。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们经历生死我们一起面对过许多不可能的事情,我们是生死之交。"
"好好看着他,再看看自己父母的从前。赫连,不要拒绝幸福。"
赫连看着医生很认真的眼。在那双认真的赫色的眼里,赫连看到自己被唐征紧紧的抱着,而男人则一脸紧张的正侧着脸看着自己。
幸福吗?
自己和他在一起就是真的幸福吗?
赫连陷入了沉思中。
十八
唐征并不急着逼迫赫连表达他对自己的态度,而是在紧张,有些失望却马上很沉稳的表情中嘱咐医生好好照顾赫连,然后又急忙出门去找唐丽娟。
赫连并不想这份调查落入母亲手里。在赫连的心里,知道母亲看到这份调查会有多么的痛苦与绝望。十几年来,她甚至没有忘记过那个男人一分钟。赫连,直觉的,想保护这样脆弱的母亲。
然而赫连也仔细想过了医生的话。母亲,是有权力知道的。因为她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不是?就像自己。
赫连在家楼上目送唐征高大的身影离去,只觉得有股从来没有过的不安和阴影在心里滋长。然而确实如医生所言,长辈的事,自己虽然是当事人,却也并不能插手干预。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这就是成熟的法则。
已经无故缺了好几天课的赫连,在医生的监护下去了学校。
老师对于赫连的没有理由的缺课很是不满,当着全班对赫连进行了批评。然而赫连的心思全系在唐征身上,因此对于批评也只是心不在焉。老师说了半天见他总是半低头着一句话也不应,更加来气,尖声要赫连去办公室站着,然后打电话给了唐征。
不过十几分钟,医生就赶来了。他看看赫连的脸色,然后很平静却让人一点也抗拒不了的严肃的对老师说:"我是他的家庭医生,唐征有事,委托我暂时做这个孩子的监护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所以,老师,我还要帮他请半个月的假。"
"什么?"老师的声音提高了,里面挟带着一种不被人尊重的愤怒和有些颜面扫地的尴尬。"现在是高考的重要时期,他到底还要不要考大学了?到底还想不想读书了?"
医生轻笑一声,锐利的眼神透过镜片是一点也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嘲笑。
"没有规定说孩子身体不好也一定得读书是不是?"
坐在椅子里的老师的身体因为医生这句话气得开始发抖,脸也有些涨红了。办公室里没课的老师一时都没有出声,齐刷刷的看着这边。
赫连看着老师的愤怒,有些害怕与内疚,只觉得办公室里气氛突然有些窒息,那些其他老师看自己的眼光像刺一样扎进自己身体里去。于是伸手偷偷的拉了拉医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就是这样。有你这么古板的人当老师,我想赫连就是再读个十年八年的,只怕也是个机器。更何况,我是医生,我有权力对我的病人做出最恰当的处置不是?"
说罢,起身拉着处着像木头一样的赫连就走。
赫连不敢回头,在出门口不远,还能听到老师的竭嘶底里的声音:"如果这么纵容这孩子,你们还是别送他来这里读书了!"
走在空旷的学校操场,赫连有种如释重负和突然没有未来的恐惧。医生有些轻蔑的笑,看了赫连一眼,手并没放开。
"走吧。这里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现在以你的状况,我建议还是先把让你寝食不安的事解决了再说,高考不是明年还有吗?唐征要是问了,也都是我做的主,他拿你疼还来不及,你怕什么怕。"
听到医生这样的说话,赫连突然想起网友常喜欢说的华丽一词来,心里想着:是不是见到唐征,自己应该对他说,我华丽的失学了?然而笑声里,却是沉重与痛苦。
走到车前,医生突然停下打开车门的手,转过身来看着赫连。
半晌,在赫连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又转过身去,像是有些不耐烦似的坐上车位,然后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他在气什么?难道因为我上学的事?
坐在车里,赫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好茫然的看着车外流走的风景。
十九
到家,赫连才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就听到衣柜的门被大力的打开了。
医生正拎着一些衣物往自己床上丢。
他要做什么?
赫连有些吃惊,对正板着脸的医生突然有些害怕起来,等发现时自己已经退到了房门口。
医生看着赫连的反应,不由得很傲慢似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推了推眼镜然后抱着手对赫连说:"你怕什么怕?不是想知道那些调查报告的事吗?还不快点清衣服,我带你去上海。"
赫连有些懵了,不理解为什么医生会做出这么突然的决定。
"你去是不去?不去就老实给我去上课,我虽然闲但也不代表得管这些无聊事,别再让老师打什么电话给我了。"
医生的话很刺耳,听得赫连浑身难受。然而一想自己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去上什么课,赫连急得脸都红了,冲医生大叫:"我去。"
到上海不过两个半小时的飞机,上机前因为给唐征打过电话,因此一出机场赫连就看到男人站在大门那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有些急的往出口这边看来。
让赫连很吃惊的是,母亲就站在唐征的身旁,面容有些憔悴,但仍维持着坚强的模样。这样的母亲让赫连除了吃惊外,还有些心疼她的脆弱与高傲。
唐征接了医生直接去了饭店,而赫连则跟在母亲身后坐车向她在上海的房子驰去。
一路上,母子两一句话也没说,就是赫连试探的开口叫了一句"妈",唐丽娟也没有一点反应,反而是轻轻的没有表情的瞟了赫连一眼就专心开自己的车。
到达郊外的别墅,唐丽娟自顾自的泊好车,然后一个人像没看见赫连似的在前面快步走着,赫连咬着嘴背着袋子快步跟上。到了很有英国风味的客厅,唐丽娟随手把钥匙丢在茶几上,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一个四十来岁的满脸有斑看着很朴实的阿姨说:"秦姨,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是二楼顶里边左手的那间房,太太。"
"没你的事了。先回房去吧。"
目送着阿姨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唐丽娟才转过身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七星,才冷冷对赫连说道:"你读好自己的书就行了。大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赫连听着这冰冷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都有些冷,也有些眼酸。然而还是咬了咬嘴巴,抬起头看着他母亲。
"我是你们两个生的,我也有权力知道。"
"权力?"唐丽娟的细眉皱了起来,吸一口烟,然后吐出。"你以为我想生你?你以为我想?我要是早点知道他有野女人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让你出生。"
赫连听到这样的话,鼻子也开始酸了。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说:不哭,不哭,妈妈只是心情不好。
"可是我已经出生不是吗?所以我有权力,有这个权力。妈,我并不是想知道爸爸怎么样了,我只想知道妈妈是不是这么多年了,能把他放下,让自己活得开心起来。"
唐丽娟突然站了起来,睁大了眼,把手中的香烟狠狠的甩向赫连脸上。
"你给我闭嘴!我把你接到这里来,不是叫你来对我说教的!"
赫连避不及,被香烟正砸到了额头右角上,手忙脚乱的接着滚落到身上的香烟,看到唐丽娟气得发抖,看着赫连的面目也有些扭曲狰狞。
一只手指向赫连的鼻子,唐丽娟的声音有些尖锐。
"你想知道你那个不负责任的花心的爸爸是吧?好,我就带你去见见他,看看你那个后妈,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过得是不是比我,比你要幸福得多!"说完,唐丽娟转身便跑上了楼。
听着那蹬蹬直响的楼梯,赫连缩在沙发里,再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自己明明,是站在母亲这边,想给她安慰,想和她好好谈谈的,可怎么就变了成这个样子?
摊开手,母亲只吸过两三口的七星静静的躺在赫连的手心里。额角,被烟头烫到的地方开始刺痛起来。
二十
唐丽娟真的带着赫连去了美国。同去的,有唐征,医生。
一到纽约 ,医生就与赫连一行分道扬镳了。
走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赫连一眼。
赫连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全当成了对母亲的担心与坐飞机的不适罢了,然后跟着唐征和母亲去了饭店。
到来的第一天晚上,唐征半夜里悄悄的进来了。等赫连突然觉得不对从梦里惊醒,就只看到高大的男人坐在床边正向自己弯下腰来。嘴里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温热的嘴堵住了。
"是我。"
两个字,便让赫连松了口气,然后像是这些天的不安与脆弱都找到了可依赖的源头般,无声的攀紧了男人的脖子,主动的亲着男人,把舌伸进了唐征的嘴里。
两个人像饥渴了很久的野兽一样,用力扯去对方的衣物,然后滚到床里纠缠在了一块。
一边在赫连身体里用力顶撞着,唐征一边吻着赫连道:"赫连,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就结婚吧。"
赫连在燥热的想要解放的痛与甜里,被这突然袭击而来的话冲击得没有忍住,解放了自己的欲望。然后抱着男人,喘着气小声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男人似乎有些不悦,狠狠对着赫连就是一口咬下去,像要咬下他的肉喝他的血一样凶狠残忍,然后又用嘴堵住了赫连的惨叫,开始更凶猛的顶入赫连体内。
在男人故意把精液都留在体内不肯清理的情况下,赫连发烧生病了。因此对于母亲与父亲的见面,赫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便被丢在了饭店里。唐丽娟并没有想让他去医院的意思,只冷冷的看着赫连,然后冷哼着走掉,而唐征,笑得有些火焰在眼里燃烧似的,说:"我叫医生来了,你别乱走。"接着便跟在唐丽娟身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