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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乾坤 ——by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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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他脚步虚浮,狄颢天担心下便要上前来扶,他却毫不客气地一针刺下。
银针穿掌,狄颢天吃痛,闷哼下却不放手,趁机反手夺下银针,顺势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我就想这两日你怎地想开了。"轻叹,他按住他挣扎的身子又道,"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眼下不行。你该好好养伤,待你养好了伤,恢复了内息,随便你要杀我也好,要怎样也好,全都听凭你处置。"拔去掌间的银针,狄颢天这才发现那是支断头银簪。
"哼,假仁假义。"开口,是沙哑的声音,是满心的不屑与指责,"伤是你亲儿子打的,内息是你毁去的。想杀人的那个是你,不是我。杀你?嘿,我还怕脏了我的剑。"
他停了挣扎,他却无言以对。狄云与他交锋,是他史料未及。但是,未彻底处理掉那残留的毒药,是他的错。不,当初制药便已是错,如今不过错上加错。如今,无论他如何解释,他都不会信吧。因为他说的话,已无法传达给他了。
素炎却将他的沉默当作默认,稍稍暖了些许的心又冷了下来:"嘿嘿,好一招借刀杀人!说说看,冷血无情的那个是谁?"
挣脱他的臂膀,素炎指着他左肩浅笑:"痛吗?被她砍的这一刀很痛吧?"微颤的手回指自个儿胸口,唇边笑意渐深,"可有这一刀痛?"
狄颢天讶然,却也叫他笑得心痛。他清楚地知道他胸口刀伤有多狰狞,也明白那一刀不仅砍在了他身上,亦在他心上留下了疤痕。他不曾料到他竟对他的事了如指掌,清楚得仿佛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在他身边般。借着月光,他望进他黯淡得眼眸。曾经,那是一双多么灵动得黑眸,如今却失去了光彩。攥拳,他缓缓开口,承受着他积存下得怒气,道得歉然:"这二十年苦了你了。因为我的自私、懦弱、执迷不悟,苦了你了。我为了自己的轻松,却要你活得痛苦......"
话未尽,剩下的全含了在口中道不出,只为眼前所见。晶莹的泪渗出灰黑的眼瞳,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下,镇住了狄颢天,亦镇住了落泪的人自己。无论曾怎样残暴的对待,受过怎样的中伤,遭到怎样的背叛都不曾掉落的泪,此刻却因他的两句话落了下来,这叫他如何相信?
他的泪落得毫无预警。从不曾见他哭过,狄颢天顿时慌了神,不知所措间,只想到手忙脚乱地替他拭着不停滑下的泪。擦不尽,他只得拥他入怀,闷闷得不知该如何抹去他的悲,他的痛。
"苦?你懂什么叫苦?"气恼自个儿的不争气,素炎道得不顾一切,"我不在乎被你利用,不在乎你选择了叶红绯,不在乎你恶言相向,不在乎你传她刀法。但是那一刀,还是会痛啊!你若要我死,为何不直接了当说出来?挥刀,却又伸手来救......你这懦夫,你可知想死,却又必须活着的痛?!"
陡然明白早已心存死念的他活着只为他当年离别时的一句"不要死",狄颢天越发追悔莫及。他却继续道着,句句逼得他无言以对。
"你怕我威胁你,怕我将我们曾有过关系的事,你身在罗刹门的事抖出来,令你失了立足之地。你怕我?哈,我根本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威胁你!"
他摇头,却道不出半句否定的话来,因为这些,过去的他确曾想过、坚持过。如今想来,那是的自己多么愚蠢!愚蠢到置真正的心意于不顾,以致到了今日已无力再挽回这段本该能够拥有的情愫。
"不对!你不是狄颢天!颢天他不会照顾我,不会关心我,不会信我的话,他只会冲着我怒骂、挥刀。你不是颢天,你是谁!"语气陡变,他形同语无伦次的话令狄颢天慌了神,乱了心。
"素炎,不要这样!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愚蠢造成的。你要骂、要打、要杀都冲着我来,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紧紧拥着他,他想不到任何唤醒他的方法,只一遍又一遍诉说着歉意,说着笨拙而迟了太久的情意。
安静,用来形容之后的素炎毫不为过。面对这样的素炎,狄颢天不知所措。他原以为他会继续不择手段地杀他,然而他却只是静静地倚坐窗侧,灰黑的眼眸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出神。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依旧不同他说话。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不曾哭过,不曾怒骂过,不曾放任自己躲在他怀中放纵过,那夜的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过般。只有狄颢天清楚,他曾经不顾一切地道出了所有的苦痛,他曾经狠狠地刺了他,让他明白了他的痛究竟有多深。
右掌心隐隐作痛,那是叫他的银簪刺穿的伤。多年后的现在,他才恍然当日他何以应着簪折勃然大怒。那是他们一起买的簪子啊,那是他们最平和、快乐的时光。他小心地藏着珍惜,他却弃之不顾。
怀中暗袋里的物事又多一件,如今才晓得珍惜又有何用?还指望能挽回什么?不,那一夜他已说得清楚明白,什么挽回不了,他已经失去了,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本该细心呵护的爱恋。如今的他只剩最后一个奢望。奢望能这样留在他身边。被讨厌也好,被无视也罢,他只希望能在余生中留在他身边,弥补自己犯下的,不可原谅的错。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因为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自己,又怎会容忍自己一直不离他左右?即便如此,他依旧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多一些,再久一些。
将汤药搁在桌上,他叮咛他务必饮下,便收拾了空碗欲离去。心下多少对他未曾剩下晚饭不吃感到欣慰。他却猛地唤住他:"你的手......"
未尽的话令他不由自主地泛起期待。无论他想说什么,至少他开口说话了,主动与他交谈,而非他单方面说个不停。
"你的手......给我看看。"将手中瓷瓶搁在桌上,他径直拉了他右手来瞧。
手叫他冰凉的手抓着,狄颢天僵硬着不敢动,只能看着他拆去绷带,检视着伤口。
"伤得不轻。"他低吟,冰凉的手指抚上暗红的伤口,引来他一阵轻颤。
"无妨。"忍过痛,他不敢抽回手。
"未曾换药?"他问得随意。
"尚......来不及。"不明他用意,他只得如实回答。他却道着令他倍感意外得话。
"我来吧。"淡淡的话语令狄颢天错愕,甚至无法拒绝。
药,撒了在伤口上,被他细细地涂匀。这一幕似曾相识,狄颢天才忆起当年他在他伤口下毒之事,右掌心便传来火烧般的剧痛,亦伴着愈演愈烈的麻痒,整治得他整条手臂都颤了起来。
素炎却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灰黑的眼眸瞧着他冷汗淋漓的脸,瞧着他忍耐痛楚的神情。轻轻一叹,他幽幽地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似那时候般勃然大怒?你果然不是狄颢天。"
咬牙强忍着,狄颢天猛摇头。想告诉他他已不同,无论他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全部承受。却又怕一开口只有难抑的痛呼。
素炎再叹,取了水来洗净他伤口毒药,这才上了金疮药慢慢包扎:"对不住,下次记得莫太信我。"
"不行。"开口便是拒绝,狄颢天看着他,他知道若是现在不说清楚,他将失去最后的机会,"我信你。不管是你曾说过的,还是以后说的,我都信!"
素艳一怔,灰黑的眼眸迎上他坚定的鹰眸,忽而笑道:"这算什么?安慰?赎罪?需要做到这一步吗?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杀不了你儿子,也杀不了你,你可以不用再作戏给我看,也可以安心还我清静了吧?"
晓得他压根不愿信他,狄颢天急道:"素炎,我没有骗你,你药怎样才肯信我!"
"我能信你吗?"素炎反问,笑得百味交杂。他还能信他吗?不能了啊!
他语塞,道不出能让他相信、接受自己的理由。
"好吧。"他却倏地让步,自怀中取了两个小瓶来,"这儿有两瓶药。一瓶是见血封喉的毒,一瓶是无害的解药,你选一瓶吧。若吃下无事,我就信你。若挑中了毒药,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你放心上路,我保证不会再追杀你的两个儿子。如何,要不要赌赌看?"
凝望他良久,狄颢天敛眸,再抬时已下定决心:"我明白了。若我饮下后安然无恙,你不能反悔。"
素炎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径直取了他右手瓷瓶,一口饮尽瓶中微苦药汁,狄颢天毫不犹豫地赌上了性命。这条命本就是欠他的,即便丧于此刻也无任何怨言。
灿烂的笑浮现,素炎收了瓷瓶道得畅快:"抱歉,你输了。"
晕眩瞬间袭上,狄颢天已不支倒地。然而那双鹰眸却片刻不离素炎。再见笑得如此欢快的他,他怎舍得移开眼去?他果然叫他恨到骨子里了啊!也罢,就当还他一命吧。叹息未止,他已意识不再。
素炎却忽然收了笑意,望着一动不动的他道得幽然:"早说了不要信我,你又何苦如此?恩怨两断,再也不见了,颢天。"
俯身,吻上他冰冷的唇,素炎起身而去,没有一丝留恋。是的,一刀两断,无论曾爱过他也好,恨过他也罢,在眼见他明知有毒还一口饮尽的决心后,他决定一笔勾销。俗世烦心,不若退隐深山的好。
黑暗层层笼罩,源自心灵深处。内心挣扎,却不得不醒来,眼皮沉重,却不得不睁开。因为还有事待办,有情未了。
昏暗的屋内只余他一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本该死去的他却又醒来,他知道这是他的手下留情。打从他说要赌一把起,他就知道他手上的两瓶药无一不毒。若非他留了情面,他又如何有的命在?
猛地想起不见他踪影,他急忙跳起。欲出外找寻,却一眼瞥见桌上白瓷瓶压着一方绢纸。
永不再见。
龙飞凤舞的四字书得潦草,却透着留字之人得决意。望着这一方述着他伤心欲绝与心灰意懒得绢纸,他黯然。再看那镇纸得瓷瓶--白净的瓶身上绘着淡淡的云彩,角落处篆着颢天二字,正是他当年送了于他的。二十年,他藏在身边不离,如今却还了给他,决然之心明见。恍然下,他一摸胸口暗袋,果然没了簪子、银链,他颓然垂手。
没有希望了,连最后一点机会也没了。不!他怎能就此放弃?若是在此退缩,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真的爱他?连努力都不曾,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偷生?苦苦寻了他十余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机会,他怎能败于此!攥拳,他将那一方纸连同瓷瓶一起收入怀中。
他连银链一同带走了不是?按说那链子是他买的,他该厌弃才是。也许,只是也许,他还能安慰自己,下一次,下一次寻着他,就能好好地守在他身边不再离开。
两年后,某座终年积雪的雪山起了有妖怪盘踞的传说。常有人见一身绯红的妖出没山中,或妖艳、或俊美。
曾叫那妖救了一命的小伙儿说,那是个有着一双忧伤的灰黑眼眸的狐妖。他的左眼虽盲却丝毫不影响他救人。那妖虽救了他,却不曾同他说上半句话,只将他丢了在安全处便飘了去,伴着幽幽银铃。那小伙儿逢人便说,那妖定是叫人伤了心,否则何以一身孤寂、忧伤难消?
然而妖毕竟是妖,无论他是否曾救过人,对于住在山脚下的村人来说,那就是又敬又怕的存在。于是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有存着好奇的,亦有应村人所邀来降妖除魔的,却个个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有些个不听劝闯上山的,多连个影都见不得,运气好些的,也只瞧见抹绯红。
后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妖怪作祟,但凡入山搜妖的不是叫雪埋了,就是坠下山崖。打那后,造访此地的人渐渐少了许多。
静静地坐在茶馆角落,听着避风雪的人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一身沧桑的中年人扬起一抹欣喜的笑。起身付了酒钱,他问了方向便不顾店家劝阻,不顾屋外风雪,只身望雪山而去。
寻了两年,他原以为还要寻得更久,却不意在此听到了有关他得蛛丝马迹,这叫他如何耐得住?然而风雪却不似他想象般好应付。仿佛为了阻止他入山般,愈刮愈利的风,愈下愈大的雪渐渐迷了他的眼,冻结了他的脚。
不行,马上就要找到他了,他怎能被阻在此?怎能停在此?勉强再行,他却已迷了方向,失了道路,只凭着一股子劲继续走着。
风雪是无情的,饶你再如何武功盖世,都抵受不了如此猛烈的暴风雪。中年人行至山腰,终支持不住跌倒雪中。身子重如铅,精神也已开始涣散。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要方有了希望的他命丧于此,注定见不到他。苦笑,泛上冻得发紫的唇,他在合眼前瞧见一抹绯红,一抹在这茫茫雪地格外耀眼的绯红。
没有人知道那中年人后来怎样,或许和那些欲搜妖的人一样葬身山中了吧。只不过在那中年人入山的半月后,有个面似老翁,却身手矫健的人搬了至山脚下,于山道旁建一方茅庐,守着上山的路不叫那些心怀不轨,或自命不凡的人入山寻妖,这一守就是一年多。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守在此,要如此护着一个妖。只得一次,好奇的村人偶然问起,他便望着皓白雪山,神情愧疚、苦涩,良久才道:"因为这是我欠他的,他不计前嫌救我,我怎能叫那些凡尘俗世扰他?"
打那以后村人们便传,说那定是场孽缘,那老头定是负了那不害人的妖,才糟了报应,一夜苍老。传得玄了,村人们便对那居于雪山的红妖肃然起敬,甚至为他建了祠庙,望他保佑此地百姓。
偶尔,那老人会往祠庙一行,瞧着庙中画像,一瞧就是一整夜。
他是妖吗?不,他不是。只有他最清楚他是人,一个单纯、孤独的人,一个他再也见不着,却能守一世的人,一个他错失、错伤的人。
提笔,他在画像上书了素炎二字。让我守你一世吧,素炎,即便永不再见夜无妨。他默念着,思着他绯红的身影,只见风尘,不见沧桑的容颜。
遥遥的,一抹绯红隐于林中,瞧着灯火不灭的祠庙,瞧着立于庙中的青灰身影。明明说了永不再见的啊,他却仍是寻了来,甚至险些丧了性命。为什么在他决定放手之后,他却开始紧追不舍,开始了执着?他老了,不过三载,于他却似三十载。他要守,便守着吧。总有一日,他会离去,他也会离去,魂归地府,下辈子为人,做个平平凡凡的人,不会武,不识字,老老实实地守着一方田地,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那时候,他的身边可还能有个他?
浅笑,思着他偶尔的温柔,最后的关心与爱意。他亦默默念着,颢天,咱们来世再见吧,若你尚未厌,若你还记得我,若我已不再介意的话。


柯胜的命令是绝对的,所以两人即便心怀疑虑,也不得不领下命来,怀着满心忐忑出了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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