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在原地没有动。y
说什么一样的,一样的,根本一点都不一样!他们是一样的!哥哥有爸爸,有妈妈,爸爸人很好,妈妈很漂亮。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清泽,你说想见见那个孩子,我把他带过来了。"南叔叔说完对着他微笑。
"是他么。"漂亮阿姨的视线转到了他的脸上,迎上她的视线,努力地不动摇。
"吕阿姨好。"b
漂亮阿姨忽然微微一笑。漂亮阿姨笑得好漂亮,哥哥笑起来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的吧。阿姨微笑着想调整撑坐的姿势,南叔叔立刻上前扶助她。
"想喝水。"阿姨微微仰头对南叔叔说,南叔叔似乎惊喜地点点头就要冲出病房。
"再给孩子们买点饮料过来。"南叔叔开心地答应后就离开了病房。
南叔叔离开以后漂亮阿姨又看向他。
"过来。"阿姨笑着,招招手。
他在原地犹疑了一下。g
"过来啊。"阿姨继续好看地微笑,似乎哥哥也在笑着。
他迈开脚步,向着她走过去。妈妈的微笑就是这样的吗,这么好看。如果是南叔叔的养子,是不是就也和阿姨的儿子差不多?自己的妈妈啊,也会对着自己这样微笑么?
手被她有点凉的大手握住,另一只大手轻柔地搭到了他的头上。
阿姨的表情变化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却那么剧烈!随着哥哥的惊呼他的额角已经被按砸在奇怪的仪器上了,那个根深蒂固的大脑都疼得动荡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阴暗的天花板,窗外的一切笼罩在夜色之中,偶尔听见车子的鸣响,似乎很高的样子。
看旁边的吊瓶,应该有针插在自己的手上吧,可是完全感觉不到。以前如果生病的话就会要打针,吊水还要一直把针插在手背上,每次疼得眼泪水都差点要掉出来,爷爷就会在旁边瞪着护士,吓得不敢说话。
左手摸摸头,圈圈柔软的纱布。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
他一直都很少哭,爷爷说多哭无益。他的眼泪被睡眠取代,一觉醒来那种难受的感觉就全忘记了。
可是这次,一觉睡醒以后他还是记得。
是被阿姨打了。为什么会打别人呢。爷爷说深深地恨一个人的时候会想打他。什么是恨呢,那是好多好多讨厌加在一起。什么又是讨厌呢,就是很多很多的不喜欢加在一起。不喜欢那些说自己是妖怪的小孩子,不喜欢别人放学有爸爸妈妈来接,不喜欢那些路过的时候惹哥哥不高兴的坏孩子......那个漂亮阿姨,恨着自己的哥哥的妈妈,该有多少个不喜欢自己啊!
并没有,并没有做出让阿姨不喜欢的事情啊,是自己在她第二次喊才过去的缘故吗,还是没有对她笑的原因呢。南叔叔一定讨厌自己了吧。哥哥也会讨厌自己吗,像他妈妈那样,恨着自己。
"爷爷......南叔叔......哥哥......哥哥......"明明知道这样很没用,却还是哭着喊了出来,咸咸的泪水和鼻水混杂着,身体里面没有空气一样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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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南叔叔来了一趟,看见他醒了,通红的眼中流过一丝喜悦,然后拼命地道着歉,他就一遍遍说着没关系。南叔叔好象哭过,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有点事,过会再来看他,要上厕所之类的就跟护士阿姨说。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趟,喂他吃过东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傍晚在睡梦中,忽然身上一阵冷风。睁开眼睛,是面色苍白的哥哥一把扯走了他身上的被子。
"出院了。起来。"哥哥的眼睛也是通红的,而且肿肿的。他的声音比平时凶冷许多。果然,哥哥恨着他了。
哥哥走在前面,他跟着。早上来看他的医生正好在过道上,看见他就微笑着晃了晃手。他也对医生晃了晃手。突然另一只手被一只大手狠狠执住,他抬起头,看见哥哥凶狠的脸。手里面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折断了,他用力想将手向回收,在哥哥面前却是徒劳。
下了公车,却完全不是回家的路。天越来越黑了,等夜色已经将周围全部侵袭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阴森的树林里了。
他害怕地环视着,努力跟上哥哥的步子。
哥哥是想把自己扔在这个里面吗?可是为什么却仍然把自己的手攥得发疼呢?如果在这里,会被妖怪吃掉的吧!那些妖怪啊,牙齿可以在身体上开好大的窟窿!
哥哥突然停住了步伐。半晌,果然放开了他的手。
"阿存。"哥哥笑了,"我们迷路了,我去找人帮忙哦。你就在这里不要跑哦。"
他低下了头。然后点了点头。
爷爷说男子汉勇敢。
那么他一定不是男子汉,他那么害怕。
当脚步声渐渐变小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看见穿着白色衬衫的哥哥的背影。
"哥哥。"
那个背影停住了,直立在那里。好半天,转过身来,面上挂着笑:"什么?"
只是想在被妖怪吃掉之前看看哥哥,哥哥深深的双眼皮和微微上吊的眼角。
虽然昏暗得看不清。
他摇了摇头。
说不定妖怪不会吃自己,因为自己也是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妖怪。说不定有妖怪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妖怪的老师会给妖怪发小红星,星星多的话就不管你了,随便你做什么。
视线中闯入一双白色的鞋子,上面沾到了泥。
脸抬起来,是哥哥。
"没事是吗?"哥哥蹲了下来,与他的视线平齐。
毫无预兆地,大手带起一阵风,啪地一声脸上火辣辣地挨了一个巴掌:"没事就不要喊我哥哥!"然后另一侧脸颊又是一耳光,感觉整个脑袋都在晃动,湿热的鼻血就从鼻腔里面流出来了。
"什么养子啊,说什么养子?!明明就是自己的野种!"哥哥的叫声好刺耳。
"对,我妈是疯了,她是给你们逼疯了。这下她死了,你们很高兴吧!"领口被揪紧,身体被晃动着,他艰难地想要咳嗽。"说啊!说啊!你说话啊!"
"哥......"他的手努力想掰开哥哥的手,但是根本没有用。
"我说过不要喊我哥哥!"哥哥又对着他的小肚子又是一拳,他弓着身子倒了下来,瞬间的不能呼吸,但此时得到了更多的空气。
哥哥,哥哥变得好可怕!本能地,他艰难地开始向着相反的方向爬过去。泥土的味道紧紧贴着鼻息,眼泪已经模糊了方向。哥哥一定很恨很恨自己吧,比一个恨还要多,是很多个恨加在一起!
无防备的脚踝被一把拉住,前行的身子又被拖了回去。
"想逃走吗,你以为你能逃走吗?"哥哥在嘲笑他。
"那个贱人能比得上我妈妈吗?俗鄙的贱人!"哥哥恶狠狠的语气中,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哥哥了,他听懂了。
转过身,他挥舞着拳头扑向哥哥,哥哥似乎吃了一惊,竟也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但是哥哥立刻反应了过来,抓住他的两只手就把他整个人往地上掼去。然后用自己的双腿压住了他挣扎踢打的双腿,把他制住的时候已经整个人压在他的上方了。
感到他那股不服输的动势,臂弯被哥哥撇过整个人就被翻转过来。整个后背尽是破绽地面对哥哥。瞬间,听见自己衣服被撕开的声音,然后双臂很快被压制。
忽然一只不属于自己的大手从泥土与肚子的缝隙中插入,托起了他的身子,而另一只手搭在腰际迅速地拽下了他所有的裤子。惊愕地回头,看见哥哥正在冰冷地瞪视他脱去上衣。他用劲趁哥哥没有手制住自己的时候向前用力,可是腿被死死地制住,并且压得更紧了。还没等他回过头出拳来,一个身子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与他小小的三年纪身体不同,那是一个属于初三少年已经发育开了的身体。
哥哥的身体越是火热,动作也越是粗鲁。他激烈地挣扎着,恐惧侵袭着他的大脑。他不懂哥哥想做什么,电视上一男一女不穿衣服的话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是小孩子不应该看的,但是现在两个男生不穿衣服又是什么情况呢?!迟钝的直觉告诉他,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他,那个游移在他股间的有着温度的身体的一部分更加深了恐惧的真实感,所以不停侧让着想要进入的那个部分。
"不要动!"哥哥的身体离开了后背,取而代之是两只手紧箍住了他的胯骨。下一个瞬间,身体下部分被向后一拉,有着异物竟然从肛门微微刺入体内。顿时疼得头脑都清醒了!身体向前爬,膝盖在剧烈的挣扎之中一定磨破了,非常非常疼。哥哥是想,杀了自己吧!
"不要动!"哥哥似乎还想做着同样的事情,但是因为他的激烈反抗而无法得逞。不论是把他的头深按下去,还是多么用力扭折他的手臂,都无法停止他的反抗。哥哥是想杀了自己啊!就是永远不想再看见自己了。越是这样想着,眼泪越发没有意义地流了出来。
怎样都无法成功的哥哥的动作忽然停止了。z
他的眼泪深深流进泥土里,却没有勇气回头看那个希望自己死的哥哥。
"你哭了?"哥哥声音忽然响起,竟然很温柔。他还是不敢回头,怕一看,还是那个可怕的哥哥。
"我还以为你不会哭,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哭过。"一双温暖的手将他从反面扶起来,靠在了一个火热的胸膛上。"你长的很像爸爸,他以为谁都不知道,其实我和妈妈都知道。"哥哥骨节分明的大手游移在他的臂膀,停留在手腕处。"其实妈妈早就知道,她是知道才疯了的。"大手突然地用力,疼痛清晰地传达到脆弱的脑际。
"我啊,想着只要妈妈不看见你就好。"哥哥的热热的嘴唇停在了他的肩膀处,还有鼻息。"那样我可以当你是我弟弟。"深深地被咬下一口,他疼得泪水越发肆虐。"可爱的弟弟呦。"手指顺着他的脊梁向下滑,又到达了那个入口。"真可爱呢,"手指就这样伸进去了,"又不哭又不闹。"知道这是哥哥想要杀了自己,却因为那个"可爱"而无法移动身体半寸。电视里面会有微笑的妈妈对着自己的孩子说可爱,可是没有人对他说过可爱。哪怕这么说的人是哥哥,也无所谓。
"所以啊,可爱的弟弟,你来帮你的母亲赎罪吧!"那个温暖的胸膛又离开自己后背的时候,他泪眼模糊的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的眼里,说不尽的凶残。
没有死掉吗?哥哥没有把自己杀掉吗,因为心脏还在跳。
可是身体应该已经被撕开来了吧,沉重的钝痛侵袭过的身体,摸一下,手上沾了血。
到底昏过去了多久呢,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黑的。y
林子里面的树好高啊,树的底下,有个人靠坐在那里,白色的衬衫已经染上许多其它的颜色。
脸上亮亮的痕迹,哥哥眼睛睁得好大,像黑色的洞,枯涩的泉眼。
他微微直起身子,向哥哥的方向爬过去。b
身体好疼好疼,大概身体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吧。
每撑一下地,手肘就火辣辣地疼着,如果碰到被哥哥捏过的手腕,疼痛就会加剧刺激着身体各处。
来到哥哥左面的时候看见哥哥细长美丽的颈项,细细涌出的泪水。
看着看着,哥哥回过头来。g
那个眼神他唯一识得,叫做嫌恶。
可是他还是忍着剧痛,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那个好象死了一样的少年的腰。
"南存,南存!"
回过头去,是曲翔。
曲翔个子很高但是身材很好,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很抓人眼球,进了教室往他旁边一坐,性格上很是大大咧咧。相熟之后似乎与南存格外投机。
"你是一天走的比一天早啊。"曲翔头发又黑又漂亮,因为没有卷过又高挑看上去就像中国风的女模,走路时候耳际短短的鬓角和着微笑的饱满却单薄的嘴唇向后飞扬,青春得很是好看。
"没有。"他苦笑,反拎着包的手不自禁往肩膀里面缩了缩。"今天本来就是我回家的日子。"
"对对对,周五是你回家的日子~"学着南存的话尾,女孩调笑地说,"又不是小学生了,每到周五你就心神不宁咯。"
"没有啊。"
没有啊,对她说。
没有啊,对自己说。
他只是周五不在学校连睡到周六而已啊。
"没有么,你是只有周五才清醒的吧。"曲翔开怀地笑了出来。
"瞎说,瞎说。"他微笑着摇摇头,抬起头来看见曲翔在看着自己。看过她一眼,她却也不说话,所以南存也没话地两人走到了快到校门口的地方。
"......有时候看到你啊,我就会想,为什么像你这样的男生会这么不擅长说话呢?"
不擅长说话吗,心中微微一触。很多人说过他不擅长说话,女孩子居多,更有甚者,直接问他说着:"南存是不是不善于说话,还是讨厌我呢?"当然不是讨厌对方,自己迟钝的性格却没有办法改变,怎么说呢,只是不大懂得说话的技巧。
所以只有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南存对谁都是这么温柔的样子,大概这就是你不一样的地方吧。"虽然说话的是她,可她自己的脸反倒红了,说着再见再见就跑掉了。
女孩子啊,真是不容易懂。虽然不大不小地谈过了几场恋爱,不过对于各个不一样的她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就是反应不过来啊!到最后,犯困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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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经是将近晚饭的时间了,真想不通哪里早啊。用钥匙开了门正好遇上父亲路过走廊。
"爸。"
"啊,回来啦。"对他笑着,脚步也不停歇地拐进房间。
弯身换了鞋子,屐着拖鞋就往里走,哥哥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看见哥哥,哥哥看见他,说"回来啦。"
他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说只点下头,就转身上了楼进了房间。把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无力地瘫在床上。有点困,但是更想上厕所。
于是起身进了二楼的卫生间。解决完问题之后走到洗手台洗手。微微抬头,看见大镜子中的自己。
漆黑的眼睛,因为最近都没有打理所以深黑色的头发已经像个音乐青年一样地长长了。暗褐色T恤下的身体,已经又结实又漂亮地长成一百八十多公分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小时候很熟悉的男人味。
不禁苦笑。
这样的自己,已经不能用"吃一家饭,像一家人"来荒唐掩盖身份了。父亲虽然一直没有说出口,但是后来说的"如果阿存愿意,可以以养子的身份喊我爸爸啊"他没能拒绝。只是一个称呼,既然父亲那么介意,给他好了,反正事实如此。
知道事实,还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哥哥说的。后来才懂,哥哥当时做的事情叫做性侵犯,对未成年人,同性,是又犯法又变态的。哥哥的妈妈却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而疯的,会经常地自杀,一直住在神经病院。被她差点杀死的那次,在混乱过后她也自杀了,那次成功了。哥哥无法接受刺激,对他实行了报复。如果这样说来,大概彼此是扯平了吧,如果还有微微的失衡,对亲人的爱或者可以抵消那些部分。
所以自己也理不清对哥哥的感情,无法再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喜爱哥哥,也没有恨哥哥的立场去恨哥哥,这个问题很复杂,想起来就疲乏。然而哥哥也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去想,那次事情被哥哥说成单纯的暴力泄愤,因为阿姨的丧事而憔悴不堪的爸爸悲愤之下打了哥哥两个耳光。后来爸爸问他伤得怎样,他也没有告诉他哥哥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因为暝暝之中知道并不是好事,所以哥哥不说,他也不说。哥哥自那之后说为了中考,在半学期的时候要求转入县中,高中仍然在县中读了,大学也去了外地。哥哥不在家,为了给爸爸减少麻烦,他也选择了住校。哥哥的假期也不愿意回来,说是学业紧张,有时候爸爸坚持得紧了,一年两人能碰上那么几回,除了生硬地打个招呼,再无其他语言了。有时候他想哥哥究竟还恨不恨自己了,却没有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