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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by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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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带着铁心祥回来时,铁心慈正在楼下客厅拿着电视遥控瞎按,铁心祥扑到他怀里告状,"哥哥,爸今天又喝酒!"
铁心慈眉头皱了皱,起身倒杯水递给老爸,瓮声瓮气道:"爸,以后别喝了,你不说喝酒谁敢逼你喝!"
老爸怔怔看着面前的杯子,眼睛一热,嘿嘿笑道:"才喝两杯而已,没事!"
"两杯,这么大的杯子两杯!"铁心祥不依,指着水杯跟哥哥比划。
老爸尴尬地笑笑,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铁心祥一闪身躲在哥哥身后,哇哇大叫,"哥哥救我,爸准备灭口!"
大家哈哈大笑,老爸把水一口饮尽,笑道:"心慈,跟我说说你学校的事,听说你寝室那个男生很不错?"
铁心慈抱着弟弟坐了下来,铁心祥拿过老爸面前的杯子又去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端来,继续缩在哥哥怀里。铁心慈摸摸他的头,开始跟他们讲心中那人的事情,说他的勤快,说他学习如何刻苦,说他奶白的皮肤,说他瘦弱的身子,说他的酱菜......

夜已深了,铁心慈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只要一提起他,压抑的想念就疯狂占据了自己脑海,似乎连呼吸都是他那清新的味道。他打开电脑,犹豫许久,在搜索一栏打下"同性恋"三个字,随意在搜索结果中点开一个网站。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跟自己一样的人。他看完一篇心情日记,不禁有些激动,作者小黑爱上了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这段暗恋让他非常痛苦,因为那个朋友爱的是女人,而且已经结婚生子。
他写下题目为"再见我爱"的心情日记, 作为对过去这段爱情的终结,他在文后留下自己的QQ号码,想找一个陪伴终生的爱人。
铁心慈心头一动,连忙加了他的QQ,很快系统就有回应,原来他在线,他突然有些紧张,写下"你好",发了过去。
"你好,我是小黑。"
"我刚看完你的‘再见我爱',写得很好,我很感动!"
"谢谢!"
沉默了一会,铁心慈鼓起勇气写下,"我也喜欢上一个男人。"
那方传来一个握手的表情,后面是这样的话,"他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应该不喜欢。"铁心慈突然有些沮丧,"其实我不是同性恋,我以前喜欢女人,到现在我碰男人都不舒服,除开他,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明白你的感受,很多人不是生来就是同性恋,只是爱的那个人恰恰是人字旁的他而不是女字旁的她而已。"
没等铁心慈回复,那方醒目的大字飞快地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爱没有是非对错,只是我们寂寞时需要爱时,他正好就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
铁心慈对着那一串串大字看了许久,直到每一个字都刻到自己心里,郁结了许久的心扉豁然开朗,晴空万里,朵朵白云仿佛都是他的笑脸。
良久,他打下这样的话,"谢谢,我明白了,我喜欢他,正好是他,我不会让他离开!"
那方送来一个大大的笑脸,后面写着,"祝你们幸福!"

关上电脑,铁心慈推开窗户,万籁俱寂,城市上空的几点星星有气无力地眨巴眼睛,在那人的家乡,想必是繁星万点,他肯定早已睡了,肯定又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睫毛如黑翼,嘴角微微翘起。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星辰,他突然想起校园的梧桐,那高高的树,高高的花,高高的骄傲和美丽。
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他们相逢在梧桐花渐渐飘落的时候,满校园的淡淡香味,沁入他的心。
花落的声音很轻,回去一定要拉他去听听,把梧桐树下那些交颈鸳鸯做过的事和他一一做遍,牵着他的手,拥他入怀,亲吻他光滑的额头,高挺的鼻,饱满的唇......
他终于微笑起来。

S市机场的国内到达门口,梅林一见到铁心慈,跳起来劈头盖脸就打,"你这小子,回去这么久一个电话也没有,我还当你失踪了呢!瞧你吃成什么样子,肥猪!"
铁心慈扣住他的手臂呵呵直笑,"没办法,老爸身体不好,弟弟又粘得紧,我在家蹲着陪他们,每天还被阿姨变着法子喂,不肥才有鬼!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分到什么单位?"
梅林肘了他一记,"想这么快脱离我的魔爪吗,没门!我没告诉你我保研的么?"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小样,找抽!"铁心慈揽住他就捶,梅林嗷嗷直叫,"别打了,小心被你那位看见!"
"我那位?"铁心慈还在发愣,那熟悉的面孔已出现在面前,最平常的白T恤牛仔裤就已使他在人群里有光芒耀眼,腼腆的笑容,深潭般的眸,奶白的皮肤,记忆里他和面前的他完整地重叠,这就是让他魂牵梦绕的人,这就是他心底深处最快乐和最痛苦的根源。
他松开梅林,向他伸出双臂,程严微微瑟缩一下,还是微笑着和他拥抱在一起。
他身上那熟悉的青草香冲入鼻孔,让他浑身骤然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从身体最隐秘的角落逸出欢快的歌。
他双臂如箍,把这仍然瘦削的身体扣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喃,"我想你......"
我想你!
每个夜晚看着星空想你,与小黑交谈时总是说你,抱着弟弟那小小的身子,却总想起你在我怀里的感觉,边看GAY片边自己解决时,总要把那张脸想象成你才能达到高潮。
是我的不幸,也是你的不幸,我们狭路相逢,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我喜欢你,不仅仅因为你是男人,不仅仅因为你的倔强,不仅仅因为你难掩的光芒,不仅仅因为你的青草香。
只因为,你是你,如纷飞大雪沾上我发丝的那片,柳丝飘扬时牵绊我衣角的那缕,蒙蒙细雨落到我眼中的那滴。
满天星光璀璨,满城繁华喧闹,我眼中只有你。
我的城池已陷落,战鼓却正急,从此,金戈铁马,攻城掠地,我要卸下你的心防,从里到外,占有你。

梅林在两人中间插进一只手,"大庭广众之下,行为要检点啊,警察要来了!"
程严顿时满脸通红,拼命挣扎起来,铁心慈恋恋不舍地放手,程严推开他掉头就跑,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梅林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真是小别胜新婚!感谢我吧,今天还是我把他拉来的,他已经来学校一个多月了,在超市做酸奶促销。"
"怎么不早告诉我!"铁心慈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梅林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嘟哝一句,"告诉你有什么用,瘟神!"他突然想到什么,自顾自笑开了。

原来,程严的爸爸在矿上做了一年,省吃俭用也才刚赚够学费而已,他着急去矿上打工给他筹生活费,在家呆了半个月就走了,程严把家里的活忙完只有对着空空四壁发呆,只好回到学校。他找到超市那个经理,经理对他印象不错,破例安排他进超市做暑期工,推销刚上市的一种酸奶。他在大冰柜前摆了一张小桌子,用小纸杯分好让顾客免费品尝。事情虽然轻松,每天站在冰柜边上还是吃不消,到了下班时浑身像从冰窖里捞出一样,大热的天还要冲许久的热水才能缓过来。

今天早上正准备去上班,一开门,梅林正堵在门口,原来是那瘟神要回来,要他一起去接。他本想推辞,没想到梅林当他的面拨个电话到经理那里,经理二话不说,当即准了他半天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那瘟神冲着他去接人,今年给他个面子放过他,这才委委屈屈跑去。没想到他一见面就动手动脚,完全是狗改不了吃屎,气得他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去年的亏还没吃够,这瘟神是可以讨好的么!
回到车上,铁心慈竟然也跟他坐到后面,手脚又开始不老实,拉着他的手不放还不够,那只狗爪子全身上下到处摸,连最隐秘的部位都不放过,他满腹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死死盯着窗外,盼着车子撞到什么地方,干脆大家死到一块算了。

铁心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脸皮薄,当着梅林的面有点害羞。一碰到他的身体,他积压的两个月的激情和欲望喷薄而出,心里如同猫抓一样,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哪里会管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硬了呢,"铁心慈捉到中间那团,凑到他耳边笑,"憋了很久吧,要不要我帮忙?"
程严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那不听话的东西只被他摸了两下就昂然起立,恼的是这色鬼本性难移,一见面就想着那回事,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肯定不容易糊弄过去。
他恨得牙根发痒,脑子一片轰隆声,一巴掌拍了下去,低喝道:"放开!"
梅林在前面哈哈大笑,铁心慈满腹热情被人一桶冷水浇灭,顿时恼羞成怒,手一紧,把那硬邦邦的分身攥紧,冷冷道:"我不放你能怎样?"

命根子在别人手里,程严顿觉呼吸不畅,咬着牙转头不理他。铁心慈不怒反笑,竟把他按到膝上,拉开他的裤子拉链,把他那硬挺的分身捉了出来。
程严猛然记起那天的一幕,吓得一身冷汗,没命地捶打他。铁心慈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一手按住他的身体,一手上下套弄,程严久未出火,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很快喷得他满手都是,前面那人还在笑着嚷嚷,"别弄脏我的车,你们要玩回寝室去!"
浑身的力气仿佛随着那白浊的液体流尽,他只觉得被人用利器狠狠戳入胸膛,心如死灰,放弃了逃脱的努力,一点点软在那人臂弯。他终于满意,擦干了手,把他横抱着,扳过他的脸,从额头一路吻下。
这久违的吻,为什么还是这么甜?
为什么,他会想念?
他突然有种杀死自己的冲动。
有程严在,寝室里仍是干净如昔,铁心慈心满意足地躺下,看着程严忙前忙后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越看越觉得自己没爱错人,心里如吃了蜜一样,忍不住吃吃笑出声来。
程严回头瞪了他一眼,看他脚上那两只鞋子晃来晃去地碍眼,犹豫半秒,去拿了拖鞋扔在他脚边,"换上,脏鬼!"
铁心慈把脚一伸,"乖乖伺候你大爷!"
"去死!"程严脸都绿了,转头就走,"我上班去了,你好好当你大爷!"
铁心慈笑得扑倒在床上,又飞快地爬起来,跑到阳台向下张望。
越过高高的梧桐树,一个瘦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他笑吟吟地和正在扫地的看门老头打个招呼,径直向校门口走去。
铁心慈痴痴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所有沉甸甸的心事都灰飞烟灭。从此,他不用夜夜远眺,不会孤枕难眠,早晨醒来第一眼见的是他,晚上睡觉抱的也是他,上课下课陪伴的还是他。
他微笑着在心里呼唤,我等你回来,我的宝贝。
如果画地为牢,将我们同时幽禁,你是否才能听到我心跳的声音。

第十二章 心灵的碰触,从来由爱开始,以泪结束

傍晚下班回来,程严又是浑身冰冷,好在要开学了,明天已是最后一天,捱过明天就好了,他暗暗安慰自己,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等开学再找几份家教,自己的生活费就不用愁,说不定还能慢慢把学费凑出来,爸爸就不会这么辛苦。他越想越高兴,一回来就冲到浴室,连衣服也来不及脱,一头钻进热水里。

铁心慈吹着口哨走进来,刚到健身房跑了一趟,好久没打拳,手都有些生了,出拳已没有以前那种速度和力量,而且身上的肌肉也有发展成赘肉的趋势,腰围足足大了一圈,闪躲时竟有些吃力,看来还得好好锻炼,不能真变成个大胖子,让程严这猴子看笑话。
刚才梅林打来电话,说大家要为他接风洗尘,要他把程严也带上。他特意叮嘱,让他好好控制一下他的脾气,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不是看铁将军的面子,敢惹他们早就被人给废了。

铁心慈当然心知肚明,老爸退下来后虽然余威犹在,家里却早已门庭冷落车马稀,大家纷纷去找大树乘凉。老爸和他长谈过,要他以后做人尽量低调,不求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求不惹到小人,从此不得安生。
大病一场后,老爸似乎想通了许多事情,仿佛变了个人。以前不管是多大的官,他看不惯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当着面就拍桌子骂娘,让人下不来台。铁心慈对此深有体会,他的一个老部下在省公安厅刚上任便过来给老首长拜年,老爸不知从哪里听说那人以权谋私,把自己亲戚到处塞,一气之下,竟把那人送的东西摔到他脸上,骂他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人慑于积威,愣是站直了听他骂,连大气也不敢出。
当然,那人灰溜溜走后,再也没上过门。领教了他的脾气,有些心虚的也不敢来,老爸也不在意,每天悠闲地喝酒下棋打门球带孩子,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他投资的事也没敢告诉老爸,要让人知道他借他的面子赚钱,那顿皮带肯定又免不了,好在他不说,别人更不敢说,惹毛了老首长办公桌都能被他给掀了。

可是,这样疾恶如仇,敢怒敢言的老爸,最后却修生养性,噤若寒蝉,害怕为儿子结下仇敌,怕自己走后家人没人照顾。
铁心慈深深感动,也觉得悲哀,答应老爸以后好好呆在学校,决不惹事生非,遇事以忍让为先。
明打明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笑脸背后的凛冽冰霜,可怕的是背地里被捅刀子。
老爸曾语重心长地说,心慈,我保得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以后的路要自己走,宁可不争那一时意气,也不能把自己暴露在别人枪口。
他还说,逞勇斗狠并不是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你如果不甘平庸,就得学会先保护好你自己,韬光养晦,等待良机。

程严抹着头发上的水出来,铁心慈一脸笑容等在门口,拿起衣服就往他身上套,"快点,梅林他们在等我们吃饭呢!"
程严心里咯噔一声,趁他不备,把衣服一穿就往外跑,他的朋友实在不可理喻,他虽然穷,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想被他们当猴耍,可如果说不去那瘟神肯定又会硬来,还是先躲起来再说。
铁心慈被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时,程严已经跑出老远,他一边追一边大吼,"你给我站住!"
程严头也没回,跑得更快了,铁心慈气得七窍生烟,对迎面而来的两个男同学吼,"给我拦住他,我出一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时迟那时快,两个男生根本没犹豫,好似商量过,一人伸一只脚出来,把程严拦在走廊正中。程严躲避不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左边那男生一把拉住,右边那不甘人后,也拽住他另一只手,两人绑架一般把他押到急急跑来的铁心慈面前。铁心慈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数出一千块交到他们手里,顺手钳制住那细瘦的胳臂,拖着就走。

事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程严乖乖地跟着他下楼,又乖乖地坐上梅林的车,梅林见两人又是水火不容的阵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啦,要真合不来我帮你们换寝室,省得你们每天瞪来瞪去。"
"你敢!"铁心慈怒骂一声,揪着程严的衣领,眉毛已拧成一条粗线,"老子好声好气叫你吃饭,你逃得比兔子还快,老子很久没教训你,你皮很痒找抽是不是?"
他的拳头一晃,程严吓得睫毛一抖,几乎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他慢慢睁开眼睛,面前那双墨黑的眸中有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这些情绪层层堆积,使他的眸色也愈发深沉。
面前这个,是他熟悉又陌生的铁心慈,粗犷的眉眼,刚毅的轮廓,每一处让他胆战心惊,每一处都让他觉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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