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光华——by海绵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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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气氛已经不再那么压抑了,陈恭九很快就睡着了,他就继续吹风,然后看天,迷迷蒙蒙想着那些问题。
走的时候已经是上课时间了,陈恭九仍然没醒,他也就只好再把他喊醒,然后就一个人下楼了,过了5分钟陈恭九也迷迷糊糊地回班了。
从那以后陈恭九上天台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原来2个月才上来3次的人渐渐三天两头也往天台跑。他虽然不喜欢老和别人在一起但是毕竟这里讲起来是陈恭九的地方,而且陈恭九经常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恭九睡着的时候经常拉着他的衣角,问对方为什么也只是邪邪一笑说防止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开溜害自己迟到。他又好气又好笑,答应一定会喊醒对方也没有作用。对于名字的坚持,他慢慢也不再执着于"陈恭九"了,既然别人不愿意所以并不是出于亲昵,只是顺着对方的要求而已。
"你很像搞艺术的人。"恭九托着下巴趴在海绵管上说。
他对恭九这种说法非常,非常嗤之以鼻。什么叫搞艺术的人,搞艺术的人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但是并没有规定人会进化成某个特定的种类,叫做搞艺术的人。那些人,和这样说的人,都是,非常,非常肤浅。不过他的想法并不需要对恭九说,恭九太健康了,什么都不会懂,也不需要去告诉别人自己这种晦涩的想法。
"奇怪的人......"恭九总会这么说。
"我并不是。"他有七情六欲,也会非常焦躁,也会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说法,会对优秀的事物强烈妒忌,会刻意注意自己的言行,会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比平常人更过激,更令自己厌恶。
恭九却只是微笑,过不了多久又睡着。他看着抓着自己衣角的手,长长的身子,又看看晴朗的天空,会觉得可以安心。
门忽然被打开了,他迷迷糊糊看见来人好象是恭九。
然后门又被关上。
"怎么睡在这里......"话是这样说着,不过还是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没去打球?"他醒了一些。
"你不是讨厌汗臭么?所以才又不找我吃饭的吧"他没说过他讨厌汗臭,不过也不想说是因为他不喜欢去找别人一起吃饭,所以干脆不说话了,意识又有一些混沌。
难得的是恭九也不太想说的样子。
"昨天唱歌的时候陶娟问我你手机号的。"
"我没手机。"跟陶娟,也不熟。
"我知道,而且你也从来不用钱包。"微微有些吃惊恭九怎么会注意到的,却看见恭九的笑意。
他又望向远方,耳中的是不休的蝉鸣。眼皮又变得很重。冲着的时候头就依靠住了支撑的身体,是恭九的肩膀。有些热,他有些想坐起来,可是没有力气,靠着一个地方睡的感觉很舒服。
那些蝉,让它们扯开喉咙叫去吧......
意识逐渐远去的时候,靠着的物体似乎动了动,然后自己的嘴唇上有了温热的触感,然后热热的东西贴在了身前,唇上温热的感觉更深,还有别人的气息和呼吸。
他睁开眼睛,看见缓缓停下动作的恭九。
恭九的脸红透了,停在他的面前,似乎是在等着他的爆发。
他并没有爆发,只是茫然地想着什么,究竟是什么呢。天气热。
但是很快他停止了思考,因为恭九又吻了上来。
他的舌头回应了恭九,两人越吻越深,慢慢一起倒在了地上。恭九的手的游移从发间,顺着脸,到脖子,锁骨,沿着腰,从衣料的底部伸入,到达胸。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顺应着一切发出声音。
当恭九的手到达阴茎触摸和揉搓的时候他呼着热气,射精了。然后在手指按住入口的时候,恭九停住了。他喘息着眼角湿润地看向恭九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仍然没有人说话,蝉仍然在尽情地鸣叫,是夏天的缘故。
然后手指就进入了身体,抽离,接着被翻转过来。
恭九是缓缓推进的,因为很痛,痛到没有办法思考,他痛得叫出声来觉得人都被撕裂,恭九的食指伸至齿边,他狠狠咬住指腹侧面,感受身后恭九的进入,牙上的力道也不断增加,直到口中满是铁锈的味道。进去之后恭九就开始抱住他的腰抽插,他疼得汗珠渗了出来,可是仍然没有拒绝,感知着两具身体在欲望下最原始的动作,不眠不休的蝉鸣,闷热的空气,他渐渐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昏黄,他有些钝地举起手,夕阳金色的光把手指也镀色,空隙的金光越发刺眼。身后突然有动静,金色手就被另一只更大的手握住了,那只手的食指上有着血肉模糊的咬痕,周围也有鲜血的痕迹。
那是一个绵长的夏季。
视野中总是那片天,他和恭九疯狂地在学校的天台做爱。那个过程没有语言,没有思考,可以没有对未来的惊恐和茫然,只有数亿年进化始终存在的性欲,射精,插入,忠于本能的身体,他沉溺其中。
不说爱,是同性,封闭的空间。
他想永远停在这里,这里就是那条路的终点吧,再也不要被那些进化的附属品吞噬。
明明那么热,却仍然渴望着拥抱。
流汗的夏天,今年的疼痛与汗水格外清晰。
然而一个人的时候,在脑中被掩埋的东西又出来了。永远合着的百叶窗下,他不厌其烦地放着X JAPAN,放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听。够烦躁了,他从来不去想和恭九的关系,却会闪现恭九弯身拣起安全套外包装的片段和亮亮的锡纸地面。就像梦中忽然出现的场景一样,很快消失,说不出的感受。一切只是一种逃避,不是终点,可是停不下来。房间的空调开着的时候会有噪音一样的响声,关上的话温度迅速地上升,再打开又会有令人烦乱的响声,于是再关上,然后又打开。
拽下耳机打开插销他冲出了房门。
父母的房门没有关,门框上电视投影的颜色变来变去。他慢慢靠了过去。
"其实你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吧。"躺在背后的人突然这么说,他觉得无法喘息。
"为什么不说话呢?"恭九的手很大,从腰与地面的间隙中伸过来,放在他紧实的小腹上。
良久,恭九在背后叹息一声。
他只觉得心惊肉跳,于是起了身,穿上了衣服,离开天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恭九像刚才一样背对着他横躺在地面,颀长的身子,有些淡的头发,无力的手脚,说不出的落寞,就像死了一样。
他回来后就忍不住地烦躁,更为强烈地烦乱。
他靠在门边,电视里放着周星驰的片子,声音很低,母亲无神地靠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电视。
"啊啊啊,九姑娘!"他回过神来,看见吴孟达抽筋一样的脸,"九姑娘,九姑娘"的喊着,他轻轻笑了出来。
可是笑容很快僵住了,因为他明白自己并不是觉得好笑才笑的,只是因为想到恭九如果被喊成九姑娘的恼恼的脸。
他快速地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木门明明发出让人心安的关紧的声音,他还是被追杀般慌乱把插销抵到实在推不动,才松了口气背沿着门滑了下来。
只要,只要能在一起做就可以了。他像是安慰自己的慌乱一样想着。
9月的到来,让他更加无法融入这个热闹的校园。整个校园嘈杂的人声让他烦乱不堪,恭九和男生女生的说笑听来尤其刺耳和让人坐卧针毡。混乱的9月,烈日明晃晃地让人眩晕,T恤下的汗顺着后背慢慢流下,灿烂的笑脸,恭九淡淡的嘴唇,海面管末端的黑斑,陶娟锐利注视的眼神,这一切构成了这个压抑的月份,他只想逃跑,只想逃。
每一次的拥抱就是多一次的空虚,为什么接吻时候明明感到的实质的什么最后又演变成一场场激烈却又空洞的性爱呢。
恭九仍然在笑,但看见一次只会加深一步他心中的不安。那么沉溺和明亮的微笑,最终是不是要属于别人呢。
思考的东西变得更多更多,恭九也闯了进来。他感到无止尽的下沉,无法自救。无法唱歌,飘渺的存在感,无法安心永远会存在的爱,他觉察生命进一步的脆弱。X JAPAN的碟子在某个混沌的早晨再也无法读出来。他也没有去买新的。
被陶娟找出去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只是说让我想想。
然后恭九睡在海绵管上拉住他的衣角笑着说,星期天一起出去逛逛吧,他没能拒绝。
周六的晚上他路过客厅,听见电视低低的声音说着明日阴到大雨,最高气温多少多少,最低气温多少多少,只是听着。
周日的天气就像当时讲的一样,阴郁,沉闷。他抬头看了看天,出了门。
到达的时候恭九还没有到,他站在那里看着翻滚的阴天。十分钟左右恭九到了,笑着跑过来。白色T恤橄榄色长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听上去好象是"不会,并没有等很久。"
恭九摸着脑袋说那我们走吧。他走在恭九的身后,看着他脑后微微翘起的一撮头发,微黑的皮肤,不时回望的眼角。
难以言喻的爱。
他突然很想牵住恭九的手,关节突出,自己熟悉的手,同性男人的手。
同性男人的手。他在心里悲鸣,突然觉得自己和恭九之间的感情,就像反季节的衣服只能偷偷在家里面穿一样,他和他的故事,只属于那个无人知晓的天台。
"去看电影吗?还是唱歌或者去看鞋子?"恭九笑着问。
他摇摇头:"我们去学校吧。"
他主动吻了恭九,恭九似乎很吃惊,转而又异常亢奋,于是激烈地做得天昏地暗。
本来今天就是天昏地暗的。
"恭九。"
"恩。"
"你是同性恋吗?"身后的身体僵了一下。
"不是。"不过回答了。
"你是同性恋吗?"
"不是。"似乎有点恼。
他坐起了身,恭九也站了起来。他仰视着恭九,感到自己的喉结在上下移动:"你是同性恋吗?"
"不是!"恭九大喊了出来。
学校今天是没有人的,安静得诡异。
"你是同性恋吗?"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恭九激烈地否认,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那我们算什么呢?"他有些落寞。
"你是特别的!"恭九冲过来抱住了他,很紧很紧。
"你自己也不能接受吧......"
"但是我爱你。"恭九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有些恍惚地看着恭九,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只是恭九眼神坚定。
"......我们分手吧。"他半天终于说出口,只是说得很沉稳。
"我爱你。"
"我们分手吧。"
"我爱你。"恭九,恭九。
他很想说"我也爱你",但是不能。
"我会和陶娟在一起。"他感到恭九的身体有很大的抖动。
"为......"恭九的话并没有问全,他被恭九抓住肩膀拉开距离,却看到哽咽的恭九哭了。
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恭九也没有,只是哽咽地哭着,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
后来,迟来的雨终于下了下来。恭九抓住他的肩膀坐在地上,在雨中哭得狼狈不堪。他抬起头想看看那个奇怪的颜色的天,却被雨水冲得睁不开眼睛。
第3章
恭九通过家人的关系转到了隔壁班的事让班上的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过去之后就开始改行当少女杀手了,在1个多月间在学校追了5个女生,虽然速战速决逢谈必做的口碑传开后女生源仍然不断,但是毕竟做过恭九的女友就不是处女的事在中国的高中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恭九的目标渐渐转移到了酒吧,上学的时间也开始不稳定起来,迟到早退的事实成为被原来班上津津乐道的事情,紧接着演变到玩儿似的才来学校几趟。
他麻木地听着这一切,告诉自己不在乎。在高三开始的他和陶娟的恋爱关系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他在大家的眼中似乎已经不是那个冷漠又难以理解的人了,有人会找他讲话,他也会应答,他会送陶娟回家,开始像从前视为幼稚的那类人一样抽烟,百无聊赖地去听偶像歌手,翻看最近出的新鞋子。为了不再去想以前那些困绕自己的人生问题,哪怕吃安眠药也不在乎。他也和陶娟做,冲到最后的时候那种飘渺的存在感又回来了,他也强迫自己忘记。为了陶娟找得方便,他买了手机。总是一起吃饭因为卡多了起来所以陶娟陪他去买了NIKE的钱包。
原来这种浑浑噩噩的一般人的生活,他也可以做到。
不记得是第多少次送陶娟回家的一个下午,他们路过了隔壁班的时候陶娟轻轻说了一声恭九。他回头一看,有些暗的教室里坐着一个人,是恭九。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缠着自己。他看着恭九,慢慢回过了身,感受背后火烧一样的视线。他才有一点自己存在的真实感。
原来浑浑噩噩的一般人的生活,他只可以装得出。
早上出门的时候母亲在厨房轻轻叨念说今天寒露。他不懂这些农历的节气,只是出门的时候天气格外地好。下午数学老师讲课的时候他一直在望着窗外的天,好象被吸了进去一样。第一堂课结束的时候他把手机和钱包掏了出来,一个一个扔进课桌。金属的手机撞在课桌里面,大概会撞损表面,听到撞击的声音他觉得非常爽。
他去了天台。
钥匙他一直保留着,至少有形的钥匙他可以永久保存。自从那天过后他就没有再上来过。最后的那场雨似乎把什么都冲刷掉了,夏日的炎热,绵长的身体接触,精液,爱情,眼泪,恭九。
他趴在铁锈的栅栏上点着了一支烟。天很高哦,烟的颜色都变淡了,有风吹来,很舒服。秋天和春天很像,但是春天是春天,秋天是秋天。上课铃响了,他有些过瘾地听着。下午的课他不打算去上了,没有人会找得到在天台的他。
他眯起眼睛去看太阳,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有响声,他回头看,却看见一脸愕然的恭九。突然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日子。
恭九很快恢复了神态,关上门也走了过来,靠在他左边的栏杆上。两人之间有小臂长的距离,没有更近也没有更远。
恭九瘦了,嘴唇的颜色似乎更淡了,但是在笑:"没想到你会在。"
"恩。"他也笑着回应,恭九似乎有些吃惊,从口袋左边拿出一枝烟,然后含着烟凑到他的烟前取火。两支烟交汇的时候他看见恭九有些淡的头发和俯视时突出的眼皮。火点得很慢,他觉得,所以他细细地看着。
火点着了,恭九微微起了身。两人个子都很高,他微微比恭九矮2公分,再瘦一些。
"你刚才有笑。"
"是。"
"你变很多。"
"你变很多。"
恭九就像以前一样愣住,然后笑了。
"你还在跟陶娟续?"
"恩。你呢?"
恭九开始抽烟,不做声了,他看见恭九拿烟的右手食指指腹一侧淡红的旧伤。
"游戏人间?"
"是啊。"
"打算到什么时候?"
恭九转了个身,靠在栏杆上。
"把以前的事都忘了的时候吧。"
他觉得一阵呼吸困难。于是又没有人想要说话,只有风在吹,干净的天空让人难受。
恭九走到海绵管上,像原来一样睡了下去。
"过来。"
他就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然后衣角就被一只手拽住。这样的重复似乎只是一种错觉,不过他愿意短暂停留,因为那样的他,的确是被需要被留恋的。
一直到金红的夕阳出现恭九才醒了过来,松开了手。
他走到栏杆边,恭九也从海绵管上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