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清愁——by耶律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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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黑夜
她絮絮的讲着这些年的经历,似乎不是说给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是讲给自己。
他被深深的震撼了,死去的小龙女已经无知无觉的长眠,但活着的人还要在这个世上承受苦难。
"那个欺负你的公孙止后来怎么样了?"
"他?"她淡淡的笑着,"他过的好的不得了,象他这样的人是该飞黄腾达的。"就象他,但那个已经埋葬在她心底的初恋只在她的心头一闪,她并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这个结局是他该预料到的,一如欺辱过他的人,一样恣肆而张扬的在这个世上横行。
她的泪无声的滑过苍白而憔悴的脸,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墓穴中,很快和飘落的雨丝混杂在了一起。
他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再不让她在这个世上落一滴眼泪。
"嫁个我,"他说道,伸手拭去了她的泪。这是应该是一个故事最好的结局,他和她都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如果能够携手相伴,那将会给这两个残缺划上一个句号。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龙女的坟墓,仿佛看见了她期许的眼神,她在支持着他。因此他问心无愧的在她的墓前对另一个女子做出了表白,他相信,这也是她要的。
幸福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便能够变成看的见,摸得着的东西,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可靠和真诚,但,她能答应吗,她应该答应吗?
他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复,眸子中是一派脉脉的温情。是爱吗?肯定不是,但除了眼前这个女子,他还能够和谁共度余生呢?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向他慢慢伸出了双手。一滴大大的雨水从他和她的头顶跌落下来,仿佛是苍天的眼泪,重重的砸在她的手上,她骤然惊了一下,伸出的手猛得缩了回来。
"不行,不行!"她慌乱的摇着头。他向她走了一步,想去握住她的手。
"让我在泥泞中腐烂吧!"她惊惶的躲闪着他的亲近,猛得背转过身来,向山下慌不择路的狂奔,就这样,她放弃了垂手可得的幸福。
又剩下他一个人在凄风冷雨中独行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小路小尽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留给他的只剩下了指尖的那滴眼泪,但这滴眼泪也慢慢的化为了虚无缥缈的蒸气。他知道自己想拥有一个家庭的梦想化为了泡影。
是该回去的时刻了,但他从未如今天这样留恋她的坟墓。
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是杨过无声无息的走来了。他的脚步轻盈的如同一只猫,手上捧着的雏菊就象纷飞的光线。他看见他颓然在坐在她的坟前,苍白的脸隐藏在墨一样浓黑的头发中。
他的眼前触目惊心的出现了他受伤的画面,他没有觉察到自己在姑姑的墓前却在强烈的思念着另一个男人。
他的伤怎么样了,杨过轻轻的拨开了他的头发。
这个举动令他猛得从虚幻的世界惊醒了,杨过身材的高大和强壮让他有了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象是怕冷般,他的全身都缩紧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她的坟墓,是了,他要在这里施展他的暴行。这是他们杨家一贯的传统。
他猛得站起身来,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逃命似的向山上跑去。他预料到山下应该有杨家的打手,所以,他选择了向山上逃走,只对付杨过一人应该比落在一群人手中轻松。
他的慌乱和逃走令本着一颗讲和的心到来的杨过怒不可遏了,旧日的恨意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心灵。那束几千元买来的花被毫不吝惜的扔在了地上,他的脚匆匆从上面踩过。
他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跌倒了,背后急促的脚步声预告了杨过的到来。他爬了起来,背靠着大树,现在的他已经跑不动了,他的视线跳过他的肩膀向远处张望,还好,她的坟墓已经不见一丝踪迹。该来的就让他来吧!一丝凄楚的微笑浮现在他的眼中。
杨过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他以恨的方式思念了十年的男人。那男人的一双眸子清澈如水,而其中的微笑就如同微弱的火星,他的心被欲望和残虐冲击着,在他的脑海,闪现出一副他被他完全压倒的画面,这让他厌恶,但又加倍的加深了他的欲望。
他抓住他,迫使他的头看着自己,那眼眸中的宁静令他狂躁的心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犯罪感,但这种感觉显然不适合他的个性,于是,他在鄙夷中用手撕开了他的衣服。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但他的胳膊被他狠狠的抓住,猛得拧到了身后。他的身子被绷成了一条直线,破碎的衣衫处露出的是冰雪般的白,就连累累的伤痕看起来也是那样富有挑逗意味。
大汗,眼看小尹就要贞操不保。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细小的雪粒从铅灰色的天空洒向人间,打在脸上有微微疼痛的感觉。两个人就在黑暗中无声的搏斗着,他无论是力气还是技巧都远远处于下风。他又感到了无能为力的凄楚。
象许多富家子弟一样,杨过出于刺激尝试过男妓的滋味,所以,他完全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去做。
他的身子完全被他压住,他感到了即将被奸污的绝望,就在这时,杨过的手突然温柔起来,他的指尖掠过他的胸口,在他的乳头上停留了片刻,慢慢的移下去。同样温柔的还有他的唇,他的唇异常的柔软和清凉,如落花般轻柔的贴在他的睫毛上。尹志平颤抖了一下,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突然全部停止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了反应。
"不行,不行呀!"就在他身体背叛意志的同时,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微弱的叫,但他说什么也无力阻止杨过越来越放肆的举动。
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出来了,在杨过的眼中异常刺目而可怜的瑟缩着。寒冷的感觉让他骤然有了清醒的感觉,他举起手,狠狠的在杨过脸上一抓。
杨过下意识的一闪,但他的指尖依然锋利的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五道指痕。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异常的愤怒,随后便是心中微微的失望。他看见他慌乱的收拾着衣衫,转身欲逃。
杨过心底的狂躁被彻底翻腾起来,他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挫,只听"咯,咯"两声,他的膀子被硬生生的卸了下来。
他无力的瘫软在冰冷的地上,疼痛使他的双眸溢出了水一般的雾气,杨过的心里涌起了后悔,但下意识的,他逐去了这种情感。
他开始重新撕扯他的衣服,用暴力的手段欺辱着这个无力反抗的人。
"放开他!"他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但他并没有住手,他的唇开始在他的唇上肆虐着,就在他尝到鲜血咸腥味道的同时,他感到头被一只冰冷的钢铁管状物抵住了。
"放开他!"声音加重了威严,他停住了施虐的双手,微微侧过了头。
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老者,花白的头发在霰雪纷纷中飘动着。看见他回过头,老者沉声说道:"我这枝火枪中有刚刚上了镗的火药,力量能够打死一头大象"。
"锋哥,"他身下的人失声叫了一句。
那老者显然是会功夫的,杨过试着挣扎,但双手却被老者熟练的拧在了身后。现在,轮到杨过无力反抗了,他任由双臂被他捆绑起来,却只是微微的冷笑着。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他修长的凤眼傲然斜睨着,但眼光无意中扫到地上,心便不由自主的一缩。只见他瘫痪般的躺在地上,由于双臂的挫伤,他甚至无力伸手掩盖自己赤裸的身体。
"忍着点疼,我要给你上关节了!"他示意他可以了,随后,寂静的夜色中响起了令人心颤的骨头与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久久闭着眼睛,只有从他轻轻颤抖的睫毛上才能看出他在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但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面上已换上了一副淡淡的笑容。
"放了他吧,"他挣扎着爬起来,口气淡淡的,一点也听不出刚才他在这个人的手上受了多大的苦痛。
老者欧阳锋摇了摇头,"当年是我冤枉了你,"他的口气中充满了惋惜和愧疚,"我老了,出来后更加成了废物,如果能一枪毙了这个畜生,我愿意赔上一条性命。"
他的眼睛凌厉的扫过杨过,浑身充满了杀气,他看出他并不是说谎,于是,杨过的心平生第一次被恐惧充满了。
他抓住了他的双臂,执著的摇着头。
欧阳锋落寞的笑笑,说道:"走,到我的小屋喝酒去!"他用力一扯杨过的绑绳,"你也跟我们去!"
在和他回家的路上,他得知欧阳锋已经离开了工地,由于亲戚的帮助,他找到了这个看守坟墓的工作,而他的小屋就在山顶。
他用钥匙打开了门,随后用火柴点着了一只蜡烛,当微弱的烛光充满这间小屋时,杨过已经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从未见过如此凌乱肮脏的房间。
"狗窝!"他不屑的说。
枪管又对准了他的头,欧阳锋喝道:"你再说话我就毙了你!"
他知道这个莽汉什么都做的出来,便高傲的闭住了嘴。
"这里经常停电,没功夫收拾,是乱了些!"欧阳锋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目光中突然露出了孩子般的促狭的表情,"你来做饭吧,水缸里还有一条鲤鱼呢!"
当饭菜的香味充满了这间小屋的时候,这里终于有了家的感觉。他用不多的材料作了几个小菜,而这些小菜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便是一条红烧的鲤鱼。
"手臂使不了劲,味道差了一些。"
他微微一震,偷眼向他窥去,却见他脸色依然是淡淡的一派无喜无愁。
他盛了第一碗饭,递给了欧阳锋,第二碗便捧着去喂了杨过。杨过微微犹豫了一下,但饭菜的香气冲击着他饥饿的胃肠,他终于张开了嘴。
这时候,欧阳锋已经三杯酒下肚了,酒入愁肠更增加了几分醉意。
"对不起呀,当初是我......"
他扬手止住了他的道歉,说这些并不能改变当初的伤害,便索性不去回忆。
他烧的饭菜滋味真的很好,但更加触动杨过的却是他的手,那双修长而瘦削的手,它正一口口的喂给自己食物,显得灵巧而坚定。杨过忆起当初便是这双手弹出了《风动梨花》的曲子,救了自己。
欧阳锋很快便醉倒了,他服侍着他躺在了屋里唯一的小床上。
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雪似乎大了起来,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碎玉般铿锵的声音。长夜漫漫。
他现在才盛出自己的饭,这时,它们却已经全都凉了。
杨过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关切的话语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他,看他收拾了碗筷,烧好了炉子,找了块毯子铺在地上,然后抱着杨过躺下,由于手臂上的伤痛,他的脸骤然苍白了一下。
他给杨过盖上了被子,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他犹豫了一下,便躺在了他的旁边。
杨过看着他瘦弱的身躯蜷缩在毯子的边缘,仅有的两条被子都给了别人,他的身体只能瑟缩着抵挡着这个夜晚的寒意。
"来我这里,"他低低的说道,"你放心,我的手被绑着。"他又急忙加了这句。
他感觉他似乎微笑了一下,随后他钻进了他的被子。他的身体近在咫尺,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他独有的干爽味道。
15、呼吸
白日里的经历使他太疲倦了,不一会,他便进入了梦乡。他细细的呼吸夹杂在欧阳锋粗大的鼾声中,轻微的就如同断断续续的风,但尤其是这种声音,使得杨过更加无法安眠。
黑黑的夜笼罩着人世间,这间与世隔绝的小屋中尤其看不到一点光亮,这种黑暗使得杨过反思起来,这种反思是他二十三年的生命中少有的。
他清秀的容颜仿佛从黑暗中缓缓升起,淡然如水的双眸悲伤而又无辜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会是强奸犯。这种在白日里只会使他压抑打击的情绪突然异常清晰的出现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计划要劫走姑姑的那天,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筹划的太晚而又太兴奋,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急匆匆的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洗漱便飞跑着去找姑姑。
他抓起枕下的那柄黑色的勃朗宁小手枪,用一条带子拴住挂在脖颈中,隔着一层薄薄的布,他感到了钢铁的冰冷与他热血沸腾的心冲撞着。
一如他以后的所作所为,当时的他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他总是那样的冲动而不加思考。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看见人们呆若木鸡的围在那里,当他分开众人,看见满屋子都是血,苍白如纸的她便躺在这片盛开的血红之中。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用心脏剧烈的跳动感觉着那柄黑色的勃朗宁小手枪,想的是要不要给自己的太阳穴上来一枪。然后,便是他第一次的犯病。
等他醒来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那时,他真的无法接受姑姑的死亡。十三岁的少年,本来是如花的岁月,但在他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求死的念头。
幸好,父亲在这时候告知他,小龙女是因为一个叫尹志平的人所施加的强奸羞愤自杀的。这个消息在瞬间转移了他的悲痛。
尹志平,他在病床上咀嚼着这个名字,记忆中勾勒出一张他痛恨之极的脸,是他了,应该是他了,就是他夺走了姑姑,强奸了她,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他就是这样化解了自己的悲痛,并把随之而来的仇恨全部宣泄在了他的身上。
十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他在高墙之外恨了他整整十年。
他细细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上,触动了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接手杨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调查他所在的监狱。他要出狱了?那么好,这场逐猎将在监狱外进行。但谁也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心中的波动。在这十年中,如同思念小龙女一样,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尹志平,但十年的仇恨已经把这个人的面容想像成异样凶恶,乍看见他清矍消瘦的模样,有那么一刻,他竟然以为那是一个无辜的别人。
不过,他已经派人去重新详细的调查当年那桩案件,真相应该不久大白于天下。
窗外的雪似乎更加大了,呜呜的风声卷着雪粒细细碎碎的击打在窗户上,如蚕的咀嚼声。出于寒冷,他的身子在睡梦中慢慢的蹭了过来,异常亲昵的贴在他的胸口。这种接触如触电般,使杨过的身子骤然僵硬了。
他贪恋着这种感觉,一夜未眠。
晨曦终于在小屋中投下了灰色的暗影,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依稀能够看清。他依然熟睡着,苍白的脸上是异样的宁静。杨过心一颤,记忆中浮现出一幅十年前的画面。
他和她相拥在一起,他们都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美丽,仿佛有一道光环罩在他们赤裸的身体上,那副画面美得不似凡尘。
杨过本来是深恨他的,但就在那一刻,他幼小的心灵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对他仇恨之外的感觉,就像现在,他凝视着他,感到胸中的这种感觉在慢慢扩大。他终于情不自禁的俯下身,试图克服发麻的身体,摸摸他,哪怕只是轻微的触碰。
这种努力证明只是徒劳,但却显然惊动了他,杨过看见他的眼珠在单薄的眼皮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后,尹志平移开了目光。他在小心的张望依然沉睡的欧阳锋。然后,他扶着杨过坐起来,开始给他解双臂上的绳子。
"你快走吧,如果他醒来,你就走不掉了!"
杨过的身子终于从禁锢中解放了出来,他惬意的舒展着双臂,享受着自由的快乐。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令他不由自主的微笑。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似乎想去按摩杨过发麻的胳膊,但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快走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怕我回来报复?"
他的脸骤然苍白了一下,却只是抿了抿嘴角,低头沉默。随后,他站起来,打开了门。
江南真的比不得北国,虽然下了一夜的雪,但现在却已经在初生的阳光下开始融化了,一片茫茫的白色中是块块褐色的泥泞。
"报复的话,找我就好。"他异样顺从的望着他,这种目光就像大海,吞噬了杨过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