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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by桃花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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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种自然而然便产生了的反应。
况且,综观历朝历代,多少人丢官丧命,也不过是因为揣摩错了圣意,我又怎能不小心翼翼。
然而细想之下,他说的又并没有错,至今为止,我并没有受过什么迫害罚惩,反能够无恙地站在此地,虽然或许真的已经失去了什么,也不能归咎于他。
或许对他......真的有失偏颇?
诸多想法,到口中却只凝成了四个字。
"君心难测。"
他挑了挑眉,放下手臂,眼神移向了别处,略有所思。
而我则垂下头,抬袖掩住一个哈欠,困意终于渐渐上涌,然而在他肯就寝之前,想也知道没有沾枕的可能。

"叶岚。"
"啊?在。"
微一惊神,才发现自己方才几乎寐了过去,看向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开外的皇上,他居然正觉很好笑似的嘴角轻扬。
直到他笑完了,才收敛容颜,正色对着我。
不知为何,他的那般样子令我也精神随之一紧。
他启口缓缓说道:"叶岚,朕绝不会纵容任你,但,并不介意偏爱宠你。"
听清了他的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在说的......是什么?
不会有所纵容,这我早已知道了......可是后面的话......
为何要突然讲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子,难道算是......一种保证么......但他何需如此对我......
"怎么了?朕可是金口玉言难得一开啊。"
"皇、皇上为何......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
话未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脸颊已热烫一片。
没想到他一句突然莫名的话,竟令我慌乱至此。
顿时手足无措,连眼睛也不知要放到哪里。
"为什么?"他重复着,然后轻笑了一下,目光投来,晶灿如玉,"因为......你很像一只未醒的小狼。"
"......呃?"
我愣了愣,是我被他的话影响得突然变笨了么?为什么不能够理解?
我像......狼?

正想再问,殿外传来扣门的轻响声。
"什么事?"皇上朗声问。
"回皇上,京城送来的专信。"
"进来。"
门被推开一道小缝,张善捧着信笺踱步入内,直直呈到皇上面前。
看着皇上手中纸函,我心中一凛,方才的暧昧氛思一下子已被冲破。
我慢慢退到一边,静看着皇上拆开封仔细阅读信上内容。
这样的信,已不是第一封,每每无论何时信到,都会被立即送至皇上手中,连此时深更也不例外,想必是宫中密函,与每日按时送至的官件报信自是不同。
"好了,下去吧。"
看完信后,皇上手捻着纸角,凑到蜡烛前引火烧尽,挥手命张善退下。
待张善出了殿,他眼光一扫,看到我远远地站着,便向我招了招手唤我走近。
"穿得已这么少了,还站到那角落处去干什么?"他束了束我披在身上的衣服双襟,不认同地皱眉。
"皇上在看机要信件,叶岚不敢近觑。"我低着头,看他手指,净白细长,骨节分明。
"哪里至于得需这么小心翼翼了,也不过是些例行报告。"他望了望窗外夜色,拉着我重回到床上,"原来都这么晚了,再不歇息,明日启程就该精力不济了。"
在他的身侧慢慢躺下,静宓无声,只听到他沉缓的呼吸起伏。
突又想起了在张善进来之前的对话情形,脑中顿时纷扰,只觉心下也跳得越发快了起来。

二十一

这一晌我因胡思乱想而紧张莫名,难以入睡,那始作俑者却安然好眠,不一时功夫,浅浅的呼声传入耳中,彰示着我的定力修为实在比不得他。
仍是辗转反侧,只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头热热得燎着,却又分不清究竟为何。
原本可以坦然安枕的床榻,此时却连翻个身也觉暧昧。
就在我思来想去之时,一只手臂突地横了过来,揽上了我的腰际,使得我一下子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等了许久,也不见再有任何动静,我才慢慢放软了精神,略略移动身子换了舒服些的姿势。
这样子半靠着身后人的胸膛,竟然也就渐觉困了起来,终于熬不住,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早上时分从一个不知怎样的梦中突然醒来,愣了片刻的神后,发觉窗外已大亮,而紧拥着我的人气息均匀,显是尚未醒来。
我决定不再补睡,于是微挣出他的臂膀圈围,离开温暖范围后乍遇清晨凉气,身上不禁抖了几下。
走向门前欲唤人打水过来,在擦过桌沿时,瞥到脚下那锦纹盘金丝毯上极突兀地沾着一小片白,我有些好奇地蹲下身去细看,原来是小张纸片。
拾起辨认,纸上还能大略看出几个字,而当中就有再清楚不过的--"常济"二字。
这是......皇上昨晚烧掉的那封专信么?
这种信上会提到常济,倒也很正常不过,但是不是也有可能,皇上已在采取着什么动作?
若是一般的公务,在例行的官件上应当就已经详细说明了,此处之所以会出现他的名字,断不会是那些台面上的原因。
该不该探探皇上的口风?好让父亲提前有所准备?
还是当做不曾看到过?

正在犹豫难决之时,床上传来些许吟息动静,我一惊回头,发现是皇上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对着那被明黄色罩起的背身,隔了纱帘,显得多了份柔和。
忆起未久前他提供给我的暖热胸怀,也忆起昨日他说过的话。
他说不会纵容任我,但愿意偏爱宠我。
可以相信么?

皇上睡醒起身时,我主动接下了张善的事务,亲手为他穿衣。
我自小也并不是伺候人的,这些事情几乎未曾劳动过自己的手,好在系上几颗扣子还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贴近着他的身体,指尖碰触拂过,仍难免脸上红了几次。
他则张开了手臂端站在床前,一边观察着我,一边享受着任我忙碌。
待取了一旁托盘上的多节龙凤玉佩,为他系在腰间时,我仿若不经意地淡问:"叶岚今早想到京中,然后就起了念头,也不知常中堂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了?"
我问完后,皇上没有说话。
我单膝跪下,仔细端详玉佩是否系得规正。
关于常济的事,虽算是国政之内,但与我家也是大有干系,况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已算是个知情者,想来有此一问也并不为过。
没有私下刺探打听,也没有妄加揣摩,这样子直言相问,是示诚,也是对他的话的验证。
然而,还是要看皇上做何想法。
将玉佩调整好,我伸手去拿盘中的荷包,却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朕昨天说你像只小狼,也许还真是说得错了,应该说......像只小狗才对,怎么就这么灵的鼻子,哪里察觉来的。"
并不粗壮但很有力的臂缠在腰上,使得我呼吸顿时紧促,几乎已忘了自己原本在问的是什么。
"不过,看你今日这么听话,有把朕昨天和你说的放在心上,该给些奖励才是。"
他的鼻息凑了近来,在我颈间热热地啄了几下,然后松开了手,让我得已自己站稳。
不用摸也知道,我的脸上早已绯烫一片。
"常济的事,朕是打算此次南巡回宫后,便开始收网。"
"这么快......"顾不得心上情绪,听到他的话,我不禁低声惊呼。
"朕此次走这一趟江南,就是特意将戏台留给他,等他为朕唱完一出好戏后,怎能不给他个好赏头?"
"皇上的意思是......?"
"一个人,若是不长时间内失了太多势力,此时为他提供个好机会,可以趁着我不在京内的期间把住朝中一半大权,你说,他会怎样?"他边说着,将荷包捞了来塞到我手里,然后继续说道,"重新培养自己的势力,固然十分重要,不过人若做得多了,犯错误的可能便会多,这也就是有一利必有一害,何况朕还留了人专门盯住他,不怕不能寻得问题向他发难。"
接了那堆绫绣"龙凤呈祥"荷包,我认命地重跪下替他拴到腰上,再拉展好衣摆,站起身与他对视。
"皇上果然算无遗策,英明非凡。"
他听了,回给我一个温厚诚恳无比的假笑。
"爱卿的灵慧聪颖也值得赞许。"


二十二

临离扬州前,我写了一封书信给父亲,宛转劝他近两月内寻些理由放开公务,以避风头,各中原因自是不能讲明,免得影响了皇上的计划。
信写完,我仍是不能很放心,以我对父亲的了解,我的话在他眼中究竟能起几分作用,实在不得乐观。若是没事还好,但若他偏巧负责了什么问题过大的事务,到时怕是皇上想维护也难了。
于是我又另外写了一封信与席满,拜托他务必帮我说服父亲依我所言,不可趟了这潭浑水。
只要有席满帮忙,我就可全然放心,他定会有办法做到。

出扬州,沿运河一路而下,过镇江,常州,苏州,嘉兴等苏浙重镇,沿途停驻,审民政,察水防,选拔人才,安抚百姓,免排场迎送等俗礼,不修行宫,不毁田拆道,南巡所到之处,当今天子英明勤俭之名无不传播扬颂。
席满的回信送至,告诉我父亲已因旧疾病由向户部告假获准,此时在家中静养,嘱我不必担心。
船队行至运河终点,江南第一繁华都会杭州,在此人间仙境之城停足近半月,方扭项回头,自此启程返京。
本以为回途也会如来时一般,转旱路后便会开始疾行,不想并未如我所料,皇上似有十足的耐心,原本不曾久留的济南、天津等处也一一游览,倒是终于一偿我赏大明湖千佛山的心愿,只可惜了我当初为此那般失望之情。

待到京时已近盛夏,文武百官于正阳门前列队相迎,如此宏大场面,我实是生平初见。其后另有祭祀拜祖等事宜,而我只是后宫中一名御侍,自然不会再随驾参与,于是直接轻骑小轿返回启祥宫。
临离开大队人马之前,皇上特意将我唤到近处,叮嘱了我一句。
"回去之后,任何人都要小心些,朕可不想在下次见你之前就听到你出了什么差错,至于你那对着某些人就无缘无故的信任......说起来,还是改了的好。"
他这番话,才是真正的无缘无故吧?哪里至于就让我站到这显眼地方来招人侧目。
想虽这样想,仍是恭敬应了。
坐上轿子,不禁笑了一笑,难道他是担心我回到宫来便要被人害了么?即便有人真有这个胆量,也要先看他有无本事再说。
只是他后面那句话,让我不由多了份留意,这似乎已不是他第一次的暗示了,但其所指的,究竟是何意思?
单是说我不该随意相信人......还是,提醒我身边的人中有问题......?
如果真的是后种原因,他说的又会是谁?
沉重的念头,令我不想再深思下去。

受了皇上的吩咐,送我回宫的竟是张善。
待到了宫门,下轿步入门内,忽地有种类似近乡情怯之感。这里虽不是我的家,却也算得我在宫中一直以来的唯一归属,数月不在,不知已有何等变故。
"太平君请进去吧,殿里早已收拾得干净妥当,太平君一路劳顿,想必十分需要休息,奴才就不打扰了。"
"公公请留步。"我出言拦阻。
"君上还有何吩咐么?"
看张善疑惑了神色转身看我,我走近一步,低声道:"养心殿上有名姓齐的御前太监,于我有些恩惠,人也知事,以后还望公公多加看顾些。"
张善听了,把那圆滑得有如某种动物的眼转了转,立即堆笑应承:"既是君上的话,奴才一定谨记在心。"
"有劳公公了。"
"不敢不敢。时候不早了,奴才这就回去向万岁爷复命了。"
看张善远远去了,我在殿门外又站了半晌,才走了进去。
齐公公,当日你助我见到皇上,如今虽还得晚了些,但毕竟是还上了这份情,也乘着此刻我讲的话还有些份量,才能替你说句话,等皇上对着后宫上百佳丽周旋享受之时,也就不知我还能有几分风光了。

踏入体元殿,迎面一阵凉意扑来,身上热气顿时消解了大半。
抬眼扫过,不曾改变的物品,不曾改变的摆设,想来变化最大的,怕反是我了。
在小梁子的侍候下换了衣服躺到床上,虽然知道该要休息片刻,然后才好有精神应对各人各处的"问候""关心",可阖上眼,了无睡意。
总是想着要先见见那个人。
"走,我们去明绪那里。"翻身而起,我径直向门外走去,不忘叫了小梁子一声。
"现在?可是主子还没歇息过啊......"
小梁子边喊着边连忙跟上,一路不忘絮絮叨叨,而我则充耳不闻,到了正南殿门前,才收住了步子。
拦住了廊上太监要进去通报的动作,我对着殿门,踌躇了片刻,才轻声推门而入。
淡淡的焚木香飘入鼻中,令人微曛又不会感觉厚重的味道。
仔细环视了殿中一圈,才找到了想见的人。
偏厅里,他正在榻上假寐着。
一手枕着卷云纹炕桌,一手垂在膝上,脸几乎完全埋在臂弯间,只露出浅淡的两弯月眉,紧闭的眼下,睫羽轻颤。
就这么看着他,站在厅内许久,没有发出声音。
急急地赶了过来,却又忽然记不起,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也不想打扰了此时的他。

二十三

尽管我没有发出声响,明绪仍是醒了,自己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看着我,一时怔忡,显是刚刚摆脱睡梦,还不及回过神来。
我看他那样子,不禁笑起来,走上前一步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最近过得如何?"
"你......你不是应该刚回来么?怎么就过来这边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将我让到榻上坐着,自己走到门边招呼人给我备茶。
看着他的背影,我没有回答,选择了忽略他的问话。
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第一个赶来他这里,没有原因,只是对着他的冷洁无尘便会觉得连自己也清净了一般,不知不觉间便感到舒爽。
除了未进宫时的席满之外,也只有他一人可以令我如此安心。
正南殿的小太监端了茶壶进来,我一见明绪张口,似欲把刚才的话再问一次,连忙先发制人带开话题。
"你还未告诉我这些日子过得怎样呢?"
他打量了我一眼,才平平淡淡地说:"你看也就知道了,还不是和平常一样。"
是了,我这话问得也是笨拙,看他与我离开前别无二致,想必没出过什么大事,况且,在这启祥宫里,又有谁能真正欺了他去。
"那就好。"
"你呢?这一趟出去,想必经历了不少吧?"
"嗯......是赏到了不少秀丽风光,江南景色果真与北地大是不同,让人一饱眼福。"
"是么......"
他端着茶盅,突然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
我脸上立刻热了起来,不禁觉得尴尬。那只谈风景的话是搪塞,谁都能听起来,然而当初我走的时候情形便已是极为诡异,甚至连与明绪道个别都不及,便直接被带上了路,因此对于他究竟如何作想,我至今也不知,哪里好随意提起?再者,关于路上涉及的那些政事公务,抑或我与皇上之间的暗涛汹涌,我又怎可能讲得出来。
本是极想见他,本是极想和他说些什么的,可此时又觉无话可说,只是沉默。
这时才真正感到,一趟江南之行,让很多东西都变了。
不只是我与皇上之间有了变化,连我与明绪之间也已经和当初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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