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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酒间花前老——by水虹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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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归晴回到了书房,展开新收到的,轩辕奚的秘报。他仔细看了几遍后,便将那封信简放在铜暖炉内烧掉。
接下来,就开始仔细揣摩该如何完成下一步的计划。
他手上所掌握的,不过是个傀儡政权。虽说外表尊荣显赫,却始终寄人篱下。不仅每月北毗摩拨的银子有限,无法更好的发展势力,而且方方面面都在别人的制约操纵之中。
所以,就连孙谏议这样仅有出身,没什么实权的官,都敢给自己脸色瞧。
要渗入到北毗摩政务军务内部,谈何容易。
但所幸,轩辕奚也很了解他的处境,为他制定的配合计划循序渐进,严丝合缝。最重要的一点,是充分利用了绛瑛的信任。
看到秘报中所提到的那些诡计,归晴纵是对轩辕奚全无好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利用旁人、操纵权谋、布置全局方面,和他相比差得何止天渊。
一边漫不经心地翻些诗书,一边想着如何实施秘报内容。不知不觉中,已是夜深,万籁俱静。
北奴那屈辱羞愤的神情,于此时忽然袭上未设访的脑海。心头掠过丝烦乱,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湖,漾起层层波纹。
胸口间的酸楚疼痛,也在慢慢扩大。
虽说别无选择,到底......是对不住他。
归晴放下了手中书卷,步出书房,朝孙谏议所住的客房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孙谏议,应该已经睡下。不知怎地,就是想确认北奴的情况。
被那般鞭笞之后,又要承欢......一定非常痛苦。
走到客房门前,只见隐隐灯火。
归晴舔破窗纸,朝里面望去。
一盏残灯在桌上亮着,孙谏议在宽大锦榻上四仰八叉地躺着,鼾声大作。北奴,却不见踪影。
想到北奴有可能乘孙谏议睡去,自顾寻了短见,归晴心中不由大骇。他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后花园的假湖。
顾不得再考虑什么,连忙拔足狂奔。
到了假湖畔,在淡淡月光和周围灯火的交相辉映下,那里果然静静矗立着一个披着长发的优雅身影。冰冷湖水,已经淹至腰间。
"不要!"归晴见状,连衣裳都顾不得脱,直接跳入湖中,拦腰紧紧抱住了他。
只觉得,心中全是愧疚难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不住地喘息。
"殿下放心,北奴不是在寻死,只是在沐浴。"北奴垂下眼帘,冰冷的水珠沿着他白莲花瓣般光洁的脸颊、湿濡乌发一颗颗滑落,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夜风拂过树荫,"不信的话......殿下瞧,哪有寻死的人,还会将衣裳鞋袜脱在岸边。"
归晴听他如此说,才注意到他是全身赤裸的站在湖水中。脸不由得红了红,抱着他腰的手,渐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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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天,在这里沐浴,很容易着凉。"两人在水中静静对立,停了半晌,归晴方有些尴尬地开口。
"本来不想的......但实在是,没办法就这样入睡。"北奴望向归晴的目光,深邃而忧郁,唇边一抹自嘲笑容,"现在大家都睡了......殿下也知道,北奴连个水都烧不好。"
"以后,你就来我房里侍候......今天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归晴的双拳,不自觉地紧紧攥了起来,"待会儿洗完了,就跟我回去......我那儿暖和,而且有上等的金创药。"
这次是被人逼到了面前,没有办法......明日等孙谏议走后,将此事告诉绛瑛。以绛瑛的手腕能力,只要愿意帮忙,就是那姓孙的仍不死心,也必定不会让这种事再现。
"谢殿下。"北奴低下了头,滑落的发丝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声音听起来,却是平静无波,不掺任何情绪。
归晴对他点点头,趟过湖水,走到了岸上。然后,坐在岸沿的湖石上等他。
夜风吹过他湿透的下摆,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等了大约小半柱香的时间,北奴方才沐浴完毕,擦干身子,换了衣裳。
归晴也不再说什么,只领着他,朝自己卧房的方向走去。
虽已是早春,但归晴卧房四角仍烧着铜炉,温暖无比。回到房中,他一边换掉湿衣,一边命北奴脱去衣物,俯卧在榻上,他好上药。
"不用......殿下只要把金创药交给北奴,北奴自己可以......"北奴听他这么吩咐,神情有些尴尬难堪。
"什么话,你伤在背上和那里,怎么可能?"归晴手里拿着药膏,穿着贴身小衣走过来,看着北奴顺从地除去衣裳,依自己的话俯卧于锦榻。
被冷水泡过的鞭伤,颜色越发鲜艳,外缘却泛着僵硬的惨白,一条条,凸起在莹莹如玉的背脊上。
归晴小心翼翼蘸了药膏,往那令人触目惊心的凸起抹去。手下,明显感到北奴的身子颤了颤。
这药膏是绛瑛所赠,只要不是太旧太深的伤,用了之后连细碎的小疤都不会留下。只是,敷上去却有些烧灼疼痛。
替背脊上过药后,归晴又除下北奴的亵裤,将他半残的双腿轻轻掰开。
北奴轻微挣扎了几下后,因为归晴的坚持,终于妥协。
果然是性奴......连菊穴的蕾口,也用药物漂成了淫靡的鲜红色。那个地方,微微的肿胀着,有两道极浅的新鲜裂痕,经过冷水洗濯刺激,却也不见流血。
归晴用食指沾了药膏,力道轻柔的往那肿胀菊穴上,一圈圈按压涂抹。
北奴咬紧下唇,将痛楚呻吟锁在喉间。
厚重浓郁的药香,在整间屋子里弥漫不散。
"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归晴替他上完药后,收起药膏,又去铜盆里洗了洗手,"今儿晚了,来不及让小纳给你收拾新屋子,就在我这里睡吧。好在,我这里被褥备得有两套,地方又暖和干净,就打个地铺,也是无妨。"
"是。"北奴垂下眼帘,恭声应道。他从榻上站了起来,穿好亵衣亵裤,依归晴的指点拿了被褥,在地上搭了个铺。
看到那个歪歪扭扭,勉强可以睡的地铺,归晴暗暗摇头。
小纳说得没错。
也罢......就让他在身边,挂个闲职吧。若不然,以他这么拗的性子,又什么都不会,可该怎么办好呢。
虽说自己身上担着天大风险,日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只要自己在一日,总归可以照应他一日。
让小纳替北奴安顿好生活起居之后,归晴又抽空和他谈了一次。了解到北奴目不识丁后,决定让他到自己的书房侍候。
归晴的书房内,因为有很多往来机密信件,平常绝不轻易让人进。他在里面,也没有人长期侍候,磨墨倒水铺纸砚,都是他亲力亲为。
而这北奴大字不识,就是看到了要紧的东西也不认得,绝对放心。让他在书房侍候着,倒是相得益彰。
奇的是,北奴做杂役一塌糊涂,墨却磨得极好,善品评酒,茶也泡得有一手。虽说不识字,倒像是和笔墨纸砚、诗书茶酒有天生的缘份。
转眼间,春去夏来,夏逝秋至。
王府的日子,在表面平静、内地里暗潮汹涌中慢慢流逝。
"北奴,过来。"
这天,归晴写完手中一大堆信简后,忽然心血来潮地唤过北奴。
"殿下有何吩咐。"北奴恭恭敬敬的走到他身边,立在一旁。
"这些日子,似乎又长了。"归晴从椅子上站起身,和北奴面对面并齐,伸手比划了一下,笑道,"瞧瞧,已经到眉毛这儿了......说不准,将来会超过你。"
归晴身旁侍候的下人,只北奴身形最高。所以,常被他拿来当做衡量自己长高的标尺。
"是。殿下的话,将来一定可以。"北奴望向他,声音恭敬,目光柔和。
没错......他又长高了。
像这样日日看着他、守着他,看他一点点成长......说不出是怎样的心境。
"信城殿下大喜啊!"外面传来的一声喊,惊醒了北奴的思绪。
人未至,声先到。绛瑛推开书房的门,如阵轻风般冲到归晴面前,笑容如骄阳灿烂。
亲昵带笑的挨过去,绛瑛勾住归晴的脖颈,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信城殿下,可知是什么喜事?"
"......不知。"归晴也不推开他,想了想,笑着老实回答。
进王府的这些日子,与绛瑛往来频繁,早习惯了他的上下其手。
虽说绛瑛对自己,逐渐有暖昧情色的趋势......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愧对他、亏欠他。况且,替拂霭复仇,也离不得他。
如果他想要,自己不会拒绝。
"哎呀呀,今天是殿下寿辰,敢不是忘了吧。"绛瑛趴在他颈边吹气,暖味的咬着耳朵,"信城是刚过十六岁没错......但我的亲亲归晴,今天已经满了十八哦。成年礼啊成年礼,怎么能不大肆庆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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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瑛说完这番话,亲亲热热地拉过归晴,就向外面走去。行至门前,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朝北奴吩咐:"你平素侍候殿下惯了的,不妨跟来。"
又亲亲归晴面颊,调笑道:"不然,若殿下醉倒,可不知该使唤谁呢。"
"是。"北奴眼神中掠过抹凄凉,却仍然恭声应道。
当下,他迈开脚步,跟上两人。
酒席设在王府后花园,假湖上的荷汀轩内。
说起来,缺什么想什么,当真是人之常情。这里位处北地,明明半朵荷花也养不活,却偏偏要附庸风雅取名荷汀。
信城十六岁的生辰已在月余前大肆铺张、广邀来客。如今这场生日宴,自是比不得那时的规模。
不过,经过绛瑛悉心布置,倒也精致排场。
最重要的,是除了侍从婢女外,只得他们两人对饮。
绛瑛一直囔囔着要归晴不醉不归,频频上酒劝酒,并且以身作则,先干为敬。但没想到喝得太急,先醉倒的不是归晴,而是他自己。
"晴、晴亲亲......"绛瑛腮上两砣酒红,眼神迷离的能掐出水来,如八爪鱼般趴在归晴身上,嘟着嘴去亲他的唇。
归晴没奈何,只得让他扭住亲。却未想到,他竟将舌头也伸了进来,深吻得忘我,看得周围下人掩嘴偷笑。
"小王爷醉了,快扶他回去休息吧。"归晴看他要闹出笑话,连忙将他从身上扯下来,尴尬地朝绛瑛带来的侍从吩咐。
"不要......我只要晴、晴亲......"绛瑛大着舌头,转身又趴上了归晴。
见他已经醉得神智不清,归晴只得站起身,将他扶起来,顺着他的话:"好好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如何?"
绛瑛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脸上只嘻嘻笑,如一滩烂泥般任归晴扶着。
"北奴,你跟过来侍候。其余人收拾酒席后,都散了吧。"
考虑到绛瑛不知道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归晴只叫了北奴跟着,就扶着绛瑛离了席,朝他的卧房走去。
走了一路,到了绛瑛卧房,归晴便命北奴在门前守着,别让人进入,免得看了笑话。他自己,则扶着绛瑛走了进去。
进了房,归晴让绛瑛躺在床上,他自己则在铜盆里湿了帕子,准备给绛瑛冷敷,降些酒气。
没料到一转身,就被惊得帕子掉地。
绛瑛已经脱得光溜溜,趴在床沿,眯着眼睛朝归晴笑。
他当真醉了,连柔软的耳垂和微隆的胸膛都变成了粉红色。
"晴、晴晴......过来,要亲亲!"绛瑛在床上扭着身子,声音突然高起来,憨态撩人,如耍赖要糖吃的孩子。
"......好,这就过来。"归晴没奈何,只得走过去,坐在床沿。
绛瑛嘻嘻笑着,紧紧搂住归晴,响亮的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大口。亲过以后,尤不满足,又在他颈项锁骨间乱拱了一阵,留下几个吻痕牙印。
但他始终是醉得厉害。弄了一阵后,自己先架不住,昏昏沉沉睡倒在归晴怀中,人事不省。
归晴替他盖上了被子,摇头苦笑。
还一心想灌醉别人,自己先醉成这样......等他再醒来,怕怎么也得好几个时辰。现在,提前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是正经。
"殿下,有位秦大学士找,现就在这里候着。"门外,传来北奴略带沙哑的声音,和几下轻扣。
"哦,我马上就来。"归晴整了整衣襟,连忙应道。
这位秦大学士年过五十,虽是轩辕奚指派,目前却应该是和归晴心思最一致,也最亲密的同伴。
他早在三十年前,便以密探的身份混进了北毗摩,然后经过科举,于五年前成为内阁大学士。
三十年异乡生活,已娶了异族女子为妻。却无时无刻,仍然惦记着家中老母和发妻儿女。但随着岁数日增,眼看着就要老死异国他乡,回不得故土。怎奈,当初血气方刚立下不破北毗摩不还的大愿,现在身不由己。
所以,他是所有人中最贪功急进的一个,与归晴急切报仇的心思相仿。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殿下,刚刚得到消息,那人现在宫外。此刻下手,必可除之。"秦大学士一见归晴出来,又见旁边只有个北奴,立即迎上前去,拱了拱手。
虽说陛下有令,说现在是根基未稳、布局不全的时候,不可以动定川。但是,定川一死,北毗摩内部必定会产生变动混乱、争权夺位。
那时,便可借机扰乱一池春水。
这等良机,陛下也必不会放过。届时大军压境,里应外合,破北毗摩只在顷刻。
如陛下所说,眼下的情况看来,虽说理论无碍,但实行会步步艰难,是要冒些风险。但自己等了三十年,须发皆白,实在是......再等不得了。
归晴心中只不顾一切想要定川性命,想得不及秦大学士多,无需犹豫便立即回答道:"好,我们立即去调集人手!"
"弑君之事凶险万分,殿下不可去!"
归晴正要举步,却见北奴快步行至自己对面,目光坚定,其间清华璀璨。
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那目光,竟如此熟悉......
但随即,想到秦大学士措词隐讳,竟让北奴听出端倪,不禁大骇。归晴来不及多想什么,抽出腰间斩金切玉的凤凰剑,当胸就朝北奴刺去。
刺杀定川,不容有失。无论如何,先斩草除根。
明晃晃的剑身,从前胸一直贯穿后背。因为剑身锋利,竟未曾流什么血。北奴闷哼一声,慢慢倒在地上,只一双清华璀璨的眸子,仍然牢牢望向归晴,挣扎忍痛着仍道:"此事凶险......万万不可去......"
归晴被他这一望,心间不知怎地,忽然酸楚交织,痛得无可抑止。他逼着自己转过头,对着秦大学士强笑:"这奴才已活不成了,我们快走。"
秦大学士在天朝便是一心习文之人,进入北毗摩后也只是力图功名上进。虽策谋害死定川,却哪曾见过这等杀伐场面。当下唯恐躲不及,连声应着,快步跟归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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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奴伏在地上,胸口贯穿着的凤凰剑剑身,在秋阳下耀出一片凄离光芒。他望着归晴的白色背影迅速淡出视线,胸口痛得厉害,想喊却喊不出,眸中尽是痛楚绝望。
等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北奴近似抽搐的深深吸了口气,忍着痛慢慢坐起。
幸好这一剑,伤的是自己......否则,像归晴这般主观的断定敌方活不成,事情必定败露无疑,性命难存。
适才,如果不是归晴那剑刺的突然,几乎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脱口而出,用来阻止他离开。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弑君此事,凶险万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要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保归晴无恙。
北奴伸出手,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剑柄,咬紧牙关。
这凤凰剑剑身轻薄,锐利无比。因而,造成的伤口也只有窄窄一线。
虽然剑身已经横贯整个胸口......但只要拔法得当,而且迅速的话,是不会流太多血的。
这种剑伤,就是伤到要害,只要保护得当,不引起伤口骤裂血喷,也可以暂时活下去。
曾经在一本记载上看过,有人受过这种剑伤,被切断了心脏大动脉,因为拔出迅速,使动脉伤口又瞬间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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