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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享用的男人——by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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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去...........这里的日出、黄昏、子夜,这里在耳边刮过的呼呼的风,在心间流窜的甜言蜜语,这里曾经跳跃的欢快人影..............
是谁?在这里象个孩子似的,对着大海喊: "我永远爱众享!我永远不会伤害众享!"
那么厚实,那么层层叠叠的回音..............
是谁?那个人是谁?
眼睛太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人。他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个高喊着爱的同一个人。
从没有让任何人看见的泪珠,发誓绝对不流下的泪珠,以为已经不可能再有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还没有滴进脚下的尘土,就已经被风干。
"这颗眼泪,送给你吧。" 众享笑得哀怨惨绝。
他后退一步,踏空...........
身在半空,最后入眼的,是欧阳坷扑前的痛苦的脸。看得很清楚,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有一颗晶莹的眼泪。
你始终还是为我流泪了.........
众享微笑着闭上眼睛,感受飞翔的喜悦,享受风的自由。

 

 

所有解释的权利,我放弃。
我心甘情愿,被你误解。
这样的爱情,太苦太苦。
这样的坚持,我已经不能继续。
请原谅我不够坚强,请原谅我让你失望。
你唯一的过错,在于你爱上的人不值得你去爱。

 

 

不能否认我在恨你,
我要用最惨痛的方式,让你失去我;
我要你在每一个夜晚,心碎成片片地哭泣;
我要你用一生的时间,来怀念我。

 

 

其实,这样的幸福,并非我可以拥有。
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明白.............

 


被享用的男人 第十四章

 

 

海风还在呼啸。
这个风景美丽的悬崖,是同心的禁地。
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石头,都很平凡。但你千万不能碰。
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石头,都是触动同心龙头欧阳坷火山般怒气的导火索。
没有人敢得罪欧阳坷。

 

 

他把友迪的老大阉割后亲手按在油缸里闷死。
他把从小将他抚养大的叔叔,关在疯人院里,只因为他泄露了组织机密。每天,从那里经过的人都可以听到同心这位老臣子的悲嚎。
欧阳坷是恶魔。
在今天,已经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

 

 

据说他曾经深爱过一个男孩,对这男孩的宠溺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怎么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个男孩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欧阳坷的禁忌,没有人敢问。
知道的人,也不敢说。

 

 

那个悬崖是禁地。
欧阳坷也许会对触犯他的兄弟微笑着给一点点处罚,只要有利用价值,会为同心所用,他一般不会轻易屠杀。
但玷污禁地,就万无生机。
这是每一个进入同心的新人,都被反复叮嘱的一件事。

 

 

每天,欧阳坷都会到这个悬崖坐一会。
有人说,他会在上面大哭。
真可笑,上面风声这么大,怎么可能听见人的哭声?
再说,欧阳坷是谁?怎么可能大哭?
不过他每次下来,脸色都很难看,这倒是真的。

 

 

喻棱一直跟在欧阳坷身边。
三年了,三年.........
从欧阳坷领着众享上悬崖,而只有欧阳坷一人下来的那一天算,已经过了三年。
他看欧阳坷与众享相遇、看欧阳坷与众享相恋、看他们互相折磨,直到今天欧阳坷自己折磨自己。
欧阳坷没有情人。他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垂涎他权势和俊容的人,会被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吓跑。
这种冷漠的眼神,有一点象众享-------那个不允许在欧阳坷面前提起,却每天从欧阳坷的口中漏出名字的男孩。
那种绝望的冷漠,不带希望的冷漠,不相信幸福的冷漠,还搀杂着欧阳坷对自己的怨恨、对世界的怨恨。

 

 

喻棱非常后悔。
每当他听到欧阳坷在悬崖顶处扯着肝肠痛哭时,他就后悔,不应该把当年的调查真相告诉欧阳坷。
就当众享真的背叛,就当众享活该被推下这风景美丽的悬崖,是否会更好?

 

 

喻棱曾经下了决心,要断了欧阳坷对众享的爱恋。
众享留在欧阳坷的身边,两人都不会有幸福。
但,现在看起来,没有众享的日子更糟糕。

 

 

喻棱曾经下了决心,有一个秘密永远不说出口。
他答应了某个人,让这个秘密烂在心里。当他做这个承诺的时候,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但,三年后,他发现自己开始后悔。
他发现时间并不可以清洗一切,他发现痛苦原来可以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停留这么久,他发现欧阳坷坚毅的神经,也会有崩溃的危险。

 

 

喻棱是一个称职的心腹。他知道怎么给欧阳坷留个人的空间,他知道欧阳坷痛哭的时候应该走开,他知道不应该开口的时候把嘴巴闭上。
每次欧阳坷踏上悬崖的时候,他会守在悬崖的入口。
那个地方,喻棱自知不应该踏入。

 

 

可是今天,喻棱踏了进去。
他的脚步稳重,象在表示他的决心。
今天是失去众享的日子。
三年前,欧阳坷在这里失去众享。
"谁?" 欧阳坷的声音在喻棱踏上悬崖的瞬间响起。
他霍然旋身站起来,看见喻棱,有一点惊讶。
"喻棱,下去!" 欧阳坷红着眼睛低吼: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
喻棱没有听欧阳坷的话。他一向非常服从命令,今日却诡异得叫人惊讶。
他走到悬崖的边上,侧头看脚下奔腾的大海。

 

 

"从这里跳下去,还能不能活?" 喻棱问。
欧阳坷的脸色大变,仿佛这个问题剐了他的心,他的神态就象会随时扑过来将喻棱推到悬崖下一样愤怒和失望。
喻棱冷静地望着欧阳坷: "如果在悬崖下面架一个很大的网,应该还有活路吧。"
他对欧阳坷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 "最先进的材料织成的、世界一流的防护网。美国特工专用的逃生的......防.护.网。"

 

 

欧阳坷站在风中,喻棱看不清楚他是因为风,还是真正地在战抖。
"你说什么?" 欧阳坷沙着嗓子问。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又不能置信地暗了下去。他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脚,拧起喻棱的衣领,激动地问: "你刚刚在说什么?"
瞬间,喻棱甚至以为他会激动得晕过去。
"我说,这里跳下去,不一定会死。" 喻棱任欧阳坷拧着他的领口,平静地说: "那天,从码头带着伤回来,你就一直对着悬崖望。"
喻棱想轻松地笑一下,却没有办法在唇边扬起弧形。 "所以我在悬崖下面安置了防护网。不过是......以防万一。"

 

 

欧阳坷蓦然安静下来。他深邃的眼睛盯着喻棱一动不动,似乎在防备喻棱撒谎。
终于,他把要说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对喻棱说: "如果骗我,会死得很惨,很惨......."
"没有骗你。"
瞪得大大的眼睛灵动起来。
"他在哪里?" 欧阳坷抓着喻棱的肩膀猛摇,力度大得连喻棱也有点吃不消。 "告诉我,众享在哪里?"

 

 

喻棱瞅瞅欧阳坷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的领口。
欧阳坷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松开喻棱的领口,又忽然重新拽紧: "喻棱,带我去,立刻,现在就去。" 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欧阳坷又松开喻棱。

 

 

很快,他们已经坐在奔驰的轿车中。
"飞机准备好了吗?" 欧阳坷再次问身边的喻棱。
"已经准备好了。车一进机场就准备起飞。" 喻棱再次回答。
"好,好........" 欧阳坷深呼吸,他知道自己有点失态,试图让自己放松。

 

 

飞机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他迫不及待地拉着喻棱上飞机。
"苏州?他在苏州是吗?"
不安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喻棱从容地重复着同一个答案: "是的,他在苏州,一直在苏州。"
欧阳坷还沉浸在激动中,还不曾想到责问喻棱为什么隐瞒这么久。
众享还活着!
还活着........
他心里只有这一件事情。
众享,那个在凡间淡淡微笑的男孩,那个扑在自己怀里死死拥抱几乎要窒息的人,他还活着。
呼吸着空气,生活在中国的某个地方。

 

 

"喻棱,他好吗?" 欧阳坷难以启齿地问: "如果见到我,他.......他会怎么样?"
他抓着喻棱的手,希望可以得到答案。
喻棱摇头,严肃地回答: "少爷,我不是众享。"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众享才有资格给你。
"他一定很恨我........"
欧阳坷靠在椅背上,反复地说着。

 

 

心焦如焚地从飞机再转到早已恭候在机场的轿车上。
不耐烦地看着窗边飞过的景物。
当车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口停下时,又有点不敢动弹地待在车上。
犹豫片刻,咬着牙挺起胸膛下车。

 

 

在喻棱的指引下进了这个破旧的院落,欢笑声传进耳中。
一片翠绿的草地铺在前方,不是一贯看见的人工种植的草皮,而是真正的杂生的草丛。
朴素的平房,一排横在面前。破旧中因为收拾得整齐而显现出生机。
一群孩子正在草地中玩耍。
无忧无虑地欢笑着。

 

 

欧阳坷的眼光被一个安静的背影吸引。那坐在树荫的长椅上的人,那么安静地、全心全意地看着孩子们玩耍的背影。
喻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没有声息地离开。
欧阳坷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生怕一眨眼,所有的一切会烟消云散。
似乎对欧阳坷的眼光有所察觉,那人腰身轻动,回过头来..........

 

 

很短的动作,在欧阳坷看来却象经历了一个世代。
慢慢地、缓缓地,转过头来。象梦中的慢动作,一丝一毫,都看得很仔细。
欧阳坷的心,随着他脸的转动而提起来。

 

 

秀气的眉、直挺的鼻子、优美的唇边那两个浅浅的酒窝。
当闪亮的眼睛接触到欧阳坷的时候,欧阳坷仿佛被电到一样。
想大叫,想跳起来,想跪在地上痛哭,却什么动作也没有,静静地望着那人。
众享.........
是众享.............

 

 

众享呆了一下。连带着欧阳坷也紧张得无法动弹,害怕众享逃开。但众享很快微笑起来,对欧阳坷轻轻招手。
欧阳坷在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他眨眨眼,众享真的在朝他招手。
他跑过去,在众享面前喘着粗气煞步。
众享对他微笑,露出两个熟悉的酒窝。欧阳坷也想微笑,他尝试了一下,面部却紧张得抽搐。

 

 

"找我?" 众享随和地问。
欧阳坷嗓子紧张得几乎可以冒烟。他盯着众享,似乎怕他转眼化成烟尘,用力点点头。
"打算把我弄回去再跳一次悬崖?" 众享问。
欧阳坷的脸色大变,他拼命想解释,舌头却吐不出一个字。
不等他回答,众享"噗嗤"笑起来,连连摆手: "我说笑的,不要当真。" 他指着长椅,象老朋友一样对欧阳坷说: "来,坐吧。"
欧阳坷不知所措地坐下来。众享熟悉的体香钻进鼻尖,心开始扑扑直跳。

 

 

"看,我比他们幸福。" 众享指着在草丛中玩耍的孩子: "他们都是因为残疾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有的出生就没有手、或者没有脚。"
"众享......."
欧阳坷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贪婪地看着众享的侧脸,心里有说不完的话要对他众享。他要向众享忏悔,要请求众享原谅他,虽然他的错不应该被原谅,他希望众享知道他有多爱他,他想告诉众享,这三年来他是如何思念着他而度过。

可是现在,他只能勉强吐出众享的名字。

 

 

"呃?" 众享回头,看着说不话的欧阳坷。他露出了解的神情,对欧阳坷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的。"
"我爱你。" 终于,用尽力气坚决地吐出这一句。
众享听在耳里,端详欧阳坷依然英俊的脸。
"我知道,我也爱你。" 众享精致的脸逸出一点回忆往事而透露的嫣红: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欧阳坷紧张地抓住众享的手: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样的态度,众享。我一直,其实我一直........."
"老师!" 一个稚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向众享跑过来: "掉......掉水里了!" 小男孩大嚷着,他的右手没有手掌,却依然满脸的天真,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幻想。

 

 

"是吗?" 众享牵着他,站了起来张望。
不知道何年何月买的皮球,已经掉了几块外皮还被孩子们当成宝贝。众享看着几个胆大的孩子在掉下皮球的池塘边走来走去,担心地喊了起来:
"不要乱跑,同同,不许到池塘边!皮球让老师来捡!"
欧阳坷看见众享站起来,急忙跑到池塘边,不顾闪亮的名牌皮鞋和真丝西裤,跪下把那个又脏又破的皮球捞起来。
将手里的球递给身边围绕的孩子,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立即哄地散开重新玩耍去了。

 

 

欧阳坷看着众享向他慢慢走近,眉头一挑,脸色渐渐变得阴暗起来。
众享缓缓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有点踟躇。
"谢谢你啦。" 众享说。
"你的........" 欧阳坷望着众享的腿,声音有点变调,好半天才颤抖着问出来: "你的.......你的腿!我......"
众享垂头看看自己的腿,抿着薄唇微笑: "腿吗?摔了一交,所以......"
"不是的,不是的!" 欧阳坷摇头,他一贯闪烁着英明决断的眼睛竟然流露害怕: "是我,一定是那次......"
"没什么,只是走路的时候有点不自然,不走动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
欧阳坷大叫起来: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不要这么轻描淡写!众享,不要这么对我。" 他摇着众享的肩膀,象立即会失去他似的无法控制理智。

 

 

"你想我怎么对你呢?" 众享蹙眉,轻轻地问。
"我爱你。"
"谢谢你。"
"我爱你!"
"那已经过去了。"
欧阳坷摇头,强硬地把众享搂到怀里: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他在众享的短发上狂乱地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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