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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UND——by简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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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带来的腥气和地板的微微起伏波动都说明这是一间船屋。兰尼德尔头痛欲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开始摸索整间房子的布局。
很旧!木板均粗糙、潮湿,也很狭小,几步就已到了尽头。四壁连窗户都没有,奥得斯又想出什么办法折磨自己了?
无力地顺着墙倒在地上,兰尼德尔感到空虚和渺茫。
门支支呀呀地开了,他立即闻出来人是阿加勒。
"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没有出声回答,阿加勒只是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将它凑近兰尼德尔的唇。
"敌人的施舍,我死也不接受!"
"还是逞强的小鬼,你现在自由了,我也不再是你的敌人。"
"什么意思?"
"因为你我背叛了陛下,所以我们不再是敌人了!"
"你为什么为了我这样?别以为这种计谋就能骗倒我!"
"为了你?我怎么会做那种傻事,我是为了普莱斯特和陛下啊!"看着兰尼德尔即使嘴唇开裂也不碰自己的茶,阿加勒无奈地将杯子放在他身边。
兰尼德尔沉寂了很久,才用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道:"他,他现在怎样?"
"谁?陛下么?"阿加勒故意坏心眼地反问。
"普莱斯特!那个害我这么惨的大骗子!"
"他么?"阿加勒声音低了下去。"他从墓室地道出逃,但陛下将整个墓室都引爆了,现在连我也不知道他是成功逃脱还是尸骨无存!"
(二十六) 自 由 自 在
虽然杰弗利平日就是一个性格反复的帝王,但象这次如火山喷发、地震海啸一般翻天覆地的怒气还是让所有人都如同世界末日般惶恐。
"墓室清理的怎样了?"双肩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苍白无血色的脸衬着一双蓝眼更为恐怖。
"陛下,我们已经完全挖掘过了,没有尸体!"
"没有?你确定?"
"确定,当然里面有血迹,我想那人应该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这么说还没死!"狠狠地扯着胸前的银发,杰弗利似笑非笑地表情差点吓坏了屏幕另一方的军官。
"那么你现在就调动所有的陆军第一战队成员,封锁港口,进行全城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属下一定照办!"
"若是一星期没结果,你也就不用活着见我了!"
"是!是!"
"另外还有阿加勒!一定要活着捉到交给我!"冰蓝色的眼中似有利箭射出,令那位军官不由地又退后了一步。
怒气冲冲地将通讯器切换到另一边,出现屏幕上的是一个看起来普通寻常的中年人。
"奥得斯人在哪里?"
"前日去了海港巡查,陛下如果要联络他···"
"不必了,现在恐怕连他人在哪里都找不到,那个贱民想必也不在了!"
"他还被关在地牢--"
"替身而已,他们都是事先预谋,一起背叛我!"
"陛下!" blzyzz
"不要多话了,你的失职罪可致死,现在就自己了断吧!"
屏幕中的人立刻面如土色,冷汗如雨般下落。嘴唇一直挣扎抖动着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未能成言,直拿出一粒藏在领子内的药丸吞服下去。
杰弗利很轻蔑地看一眼十秒后即将死去的人,就好象那只是一件自己丢弃的脏东西。
在船屋中封闭的时间达到了三天,兰尼德尔多少感到事态的严峻。阿加勒每日都是昼伏夜出,与他交谈的话都仅止于吃饭、喝水等必须的简单交流。但从他每次归来若有若无的叹息中可以了解:真的是没什么好消息。
兰尼德尔的心在倍受煎熬,他迫切地想知道普莱斯特的消息,但高傲的自尊又阻止他开口询问。即使时至现在,当时普莱斯特冷酷的眼神、残忍的话语还是让他一想到就心痛。不过阿加勒似乎暗示那只是一场骗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发过的毒誓也无法扑灭点燃的希望之火,他甚至为那么一点照亮黑暗的光明而激动不已,卑微地想着只要再见他一面就好,只要他能亲口说出对不起以前是骗你的,自己就能立即原谅他!
真是痛苦啊!爱到一点尊严都不剩的自己真是无可救药,完完全全掉入了毁灭的旋涡。
这种自我厌恶与唾弃的心理让他异常暗淡,连食欲也缩减到原来的一半。奥得斯的温柔抚慰也没有了,他什么都不想吃。
就这样迷茫中陷入了不安的睡眠,他在浅眠中突然感到有一只温暖、湿润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被碰触的恐惧令他尖叫出来,但完全被那只手捂住了。
"是我,别怕!"贴着耳朵传过来的声音是阿加勒的,兰尼德尔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感到他强压过来的身体,那种恐怖的复苏还是让他忍不住呜呜出声。但这些也很快被阿加勒凑过来的唇舌堵的严严实实了。
固定住兰尼德尔几乎没什么力气的身体,阿加勒扳动了一个床边的隐藏挂扣,两人的身体就随着床板的翻转,藏进安置在床下的隐蔽夹层中。
兰尼德尔意识到了事情的诡异。慢慢放松抵抗,他示意阿加勒可以结束这个封口的吻。
阿加勒见他冷静下来,才微微松口,良人紧贴在一起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来人不止一个!而且行走的缓慢、小心。最后停在门口足足有五分钟,方才轻轻开了门。
听到这里,阿加勒立即掀开床板、翻坐起身,从来人没有被他暗藏在门上的毒针所伤,他就已猜到来人必定是奥得斯。
果然,出现在船屋的是化装成乞丐的奥得斯以及一个被他架着的大胡子醉鬼。
阿加勒有些激动地快步向前扶住乞丐肩上的醉鬼。
"你还活着,真是走运!"自 由 自 在
"是啊!老天爷每次都不让我摆脱。"普莱斯特从浓密的假胡子中露出一个疲惫笑容,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兰尼德尔本来还躺在夹层里不明状况,但当这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时,他就不受控制地坐起来,瞪大眼睛对着发音方向。
一时间,屋内的三人都痴了,普莱斯特和奥得斯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兰尼德尔身上,那其中所饱含的深情和思念,令阿加勒感觉闭着眼也能察觉。
苦笑一下,他轻轻走到奥得斯身边,用手指示意门外。
明白他的用意,奥得斯万般不舍地同他退出了船屋,给里面的两人暂时营造了一个重逢的空间。
(二十七)

空气都在等待中凝结了,普莱斯特向日思夜想的人儿伸出手,却远远的未能触及,只在虚空中描绘着轮廓。
那双紫色的眼眸渐渐盈满水气,兰尼德尔哀戚的表情更是让他不忍凝视。
几次张开口,都不知道该如何呼唤而作罢。
最后,普莱斯特还是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兰尼德尔,本来想保护你,没想到反而伤你最深!"
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兰尼德尔用手快速地抹去,但还是止不住,只好背对着声音来源方向。
"我最不想听你这么说,同情我?还是觉得内疚?"
"都不是,兰尼德尔。"背后的伤还在牵动着痛觉神经,普莱斯特坚持着站起身,一步步靠近背对他的少年。
"也许这样说你会觉的可笑,但我真的是分别以后才正视到自己的真实心意。我是真的、真的爱上你了!"话语酸涩无比,原本应该有的甜蜜都淹没在多日分别所造成的隔阂中去了。
兰尼德尔的心跳加速,他没想到自己最想听的话竟然是这种状况下听见的,一时间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原谅他?狠狠地责骂他?还是干脆无视?混乱的想法在脑海中东奔西蹿。他无意识地拍开了普莱斯特伸过来想抱住他的手臂。
感到少年的戒心,普莱斯特心痛地退后几步。
"已经不行了么?你恨我?讨厌见到我?···也对,象我这样的人,不配和你···"
"不是!"大声地否认,兰尼德尔站起身,摸索着向普莱斯特冲去。
紧紧抱住少年投过来的身体,普莱斯特将头埋在他肩上,深深地嗅着他的味道、感觉他的体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了让你伤心的话···"
"没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还能见到你,我怎样都可以!"回抱住普莱斯特,兰尼德尔突然觉得之前的困扰根本没有必要,毕竟他们现在在一起,他也说了爱自己,那其它还有什么关系!
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两人只是静静地互相拥抱,直到都感觉温暖了才松开一点。
普莱斯特捧着兰尼德尔越发细小的脸庞,仔细打量。
"眼睛,什么时候可以治好?"自 由 自 在
感受到他的自责,兰尼德尔紧紧贴上他的手。"不用担心,只是暂时的,我从小视力就不太好,以前也失明过,会好的,这不是你的错。"
笑着面对自己的少年是如此可爱,让普莱斯特忍不住偷吻了一下他嫣红的唇。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不会再骗我了?不会···"
"不会!以后永远都不会"看来无论怎样保证,曾经破坏的东西还是很难修复的完好如初,普莱斯特轻轻地拍打着少年的背部,好让他从那些悲惨会意中摆脱。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什么,我担心你,吃不下饭。"
"他虐待你对不对?我看不见也听的出来,摸的出来,你说话根本没有以前的精神,他到底怎样对你的?"
杰弗利冰冷甜腻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普莱斯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他没有将我怎样。"
"胡说,你还在包庇他,你--"
正说话间,普莱斯特突然向后仰倒,连带着兰尼德尔一同倒在地上。
门外的两人听到这种响动,都急急忙忙地冲进来。

看不见事态发展的兰尼德尔也能感到普莱斯特在剧烈的抖动,手和脚都象被抛在岸上的鱼一样四下翻动,打击得地板砰砰做响。
"普莱斯特,你,你怎么了?"
阿加勒反应迅速,立即扑上去硬按住普莱斯特的手脚,而奥得斯则抱住兰尼德尔,不让他靠近普莱斯特。
"他发作几次了?" 自 由 自 在
"这是第三次。"奥得斯看着阿加勒用麻醉针制服频临疯狂的男人,心情很是低落,发作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想要瞒住兰尼德尔也成了幻影。
"你们在说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你放开我!!"不知从哪里涌现出的力气,让兰尼德尔挣脱了奥得斯的禁锢。跌跌撞撞地扑向昏睡在地的普莱斯特。
阿加勒无视他的追问,径直脱下普莱斯特的外套、衬衣,查看他背部的伤口。
一揭开纱布,他自己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而兰尼德尔更是听的面色惨白。
整个背部都是严重的灼伤,皮肤基本没有几处是完好的,而且看样子,奥得斯只做了除菌处理、上了一点药膏而已。可以想象他得凭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走到这里。

"抱歉!我也被通缉了,那些无照医生的技术你也知道。"
"我只能庆幸他没有感染!否则就活不过这星期了!"
"他被药物控制很长时间了,活下来也是个废人--"
用手势制止了他后面的话语,阿加勒看着坐在地上毫无血色到,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只能长长地叹气。
(二十八)
就象是有意炫耀帝国无比强大的武器装备一样,整个帝都在短时间内既被封闭地如一只上了蜡的闷罐,连一只鸟也不允许自由出入。
即使阿加勒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也无法应付普莱斯特药物上瘾的突然状况,原本计划逃走的最好时机无情地溜走了。时间越来越紧迫,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气味。
普莱斯特坐在床前,不时地用毛巾擦拭普莱斯特满头的汗水。看来药物只是制止他身体的狂乱,却没有让他免于疼痛的袭击。
奥得斯直到傍晚才返回这间飘荡在贫民窟众多简陋船屋群中的小小避难所。而他带来的却只有很少量的食物和酒,虽然也是必须品,但没有他们目前最需要的药物。
阿加勒很无奈地看着他,只是用眼神询问。
"我尽力了,他们连食物都不让买多人份,更不要提药物了。每个药局都有军队守侯!"奥得斯说着解下头巾,几日不刮的胡须都冒了出来,让他看起来象穷困潦倒的无能赌徒。
兰尼德尔绞着毛巾的手停顿了一下,继而又无动于衷地照顾普莱斯特。
"形势很紧迫,他们第三次搜查的话···"奥得斯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神纠缠住几日不眠不休的少年。
兰尼德尔在两人沉默的间隙,平静地开口:"如果没有药物,他能支撑多久?"
阿加勒装作没看见奥得斯做的欺骗他的手势。他明白继续隐瞒并不适用目前的紧张形势。
"不继续服用药物或是治疗的话,撑不过一个月。"
"如果我回到你们的王那里,他会不会放过普莱斯特?"
"你会送命!我们陪葬。而普莱斯特也只是重归地狱!"
"你都在胡说什么!"受不了少年无比坚定的语气,奥得斯气得上前压住他双肩。"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怎么能放弃!"
"那我要怎么做?你说啊!"大喊出声,兰尼德尔拼命推开奥得斯,向门外冲去,但未到门前就被自己拌倒,重重地跌在船屋潮湿的木制地板上。
"我也是个废人,我没有办法救他!只能在这里看他受罪!对了,我连看也看不见!看不见!"支撑到现在的世界都在瞬间崩溃,兰尼德尔痛苦地用头部撞击地板。奥得斯见状急着上前安慰,却被阿加勒强行拦住。
"你现在这样也无事于补,冷静一下!连你都放弃,我和奥得斯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兰尼德尔多少还是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
阿加勒转向奥得斯,语气严厉,"他需要的不是安慰和庇护,而是成长和坚强。我请你配合一下!"
奥得斯刚要反驳就听见有轻微的哔哔声。
阿加勒面色一寒,立即上前拉起兰尼德尔。
"这里不安全了!现在就走!"
"现在?你认为我们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出去?"
"除非你想死在这里!"阿加勒迅速地收拾行李,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很小的通信机,几下就将它拆卸了抛出窗外。
"他也只能帮我一次而已···"
奥得斯没有再多话,只是帮助他准备行装。
"四个人目标太大,你和兰尼德尔先走!"
"你说什么,我不走!"听到要再次分离,不由地让兰尼德尔慌了。
"不想让他送命就听话!"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让少年立在当场。
奥得斯顾不得许多,检查好武器装备后就展开一件灰色披风将呆立的兰尼德尔包裹住,甚至连隐型眼镜都帮他戴上了。
"明天在第二地点会合?" 自 由 自 在
"活着的话,我们会去,但如果后天也没有到,你就带他出境!"
"知道,多保重了!"
凝重地笑笑,阿加勒转身走向床边。
也就在这时,兰尼德尔突然挣脱奥得斯的手臂,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然后趴伏下去,用额头触地。
没想到他会行此大礼,阿加勒一时也愣住了。
"请你,不!求你保护他!"
这种好象与那个自尊心超强的少年无缘的话语和动作完全超出了阿加勒的预料范围。他先是惊鄂,后是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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