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睨联璧——by千芊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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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我们不逼你,你可以一个都不选,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相处,直到有一天你碰上真正心爱的人,到那时,我们都会放手。不过,现在我们要求作为首选候补。"黎瑶说着嬉皮笑脸的话,却只加速了我的流泪。
如果,一个被你的错伤的很深的人,还愿意为你想各种的理由去辩解,来维护你、安慰你,那这个人一定是非常的爱你,爱到可以放弃自己、放弃尊严,而我何德何能遇到了两个这样的人,上天真是太厚爱我了。
"丹丹,你不要再哭了,再哭,连我们也想哭了,三个大男人哭成一团,能看吗?"眼泪被黎瑶擦了又掉下来,然后再擦去。
"是啊,惹希他们这会儿一定躲在门后听的笑死了。"安彤瞟了一眼房门,果然听见房间里惹希他们压抑的窃笑声。
"你们,你们真是......"害我的伤感也感不下去了,破涕为笑。
翎终于又恢复了原样,不,和原来还是有点不一样,黎瑶和安彤一下子变得亲密起来,两人常常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嘀咕什么,然后又一起窃窃的笑,让旁边的人摸不着头脑。另外还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丹丹,快来,你要看的节目到了。"黎瑶在客厅里叫。
我丢下手中未洗完的碗,擦擦手,做到沙发上,屁股还未落下,安彤已一把捉住我,把我按到他腿上:"坐这儿。"
我一脸的尴尬,让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身上看电视,还当着一屋子人的面。
黎瑶立刻不满:"昨天也是坐在你腿上,今天也该轮到我了。"然后伸手就要把我拉过去,我在两人之间拖来拖去,最后挤在了中间,一左一右两只无尾熊霸道的揽着我的腰,粘的像夹心饼干。惹希他们看戏一样的瞧着我们,只笑。一场节目看完,我被挤得腰酸背疼,太幸福也是一种罪过。
到了年底,时间就过的飞快,圣诞节、元旦、过年、元宵节,一个节接一个节,我和翎忙得是团团转。
月底,为了给富德巧克力拍情人节的特别广告,我和翎去了北京军都山滑雪场,这个系列的广告要拍两天,还必须赶在二月份之前播出,时间有些紧张。
军都山雪场位于昌平最著名的小汤山温泉度假村的北面,占地2000亩,拥有4000余米的7条雪道,是目前华北地区最大的滑雪场。因为刚刚过完年,雪场上的人不多,来玩的几乎都是还在放寒假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在滑道上自娱自乐。
我们这群人里,除了惹希是个高手,其余的都是第一次玩,一进滑场,几个人就兴奋地跃跃欲试的去租滑雪用具,要先过把瘾再说。
我等在更衣室外,看着户外白雪皑皑的天地,银装素裹、雪松兀立,数条雪道从山顶蜿蜒而下,其间还点缀着各色鲜艳的滑雪服,心中顿时有种舒畅欢快的明朗。
想想,再过两天就是黎瑶的生日了,今年要送个什么礼物给他呢?2月1日,是黎瑶19岁的生日,每年公司都会为他们开Party,但今年,因为我们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拥有的那些回忆,我希望能和翎单独过。
更衣室的门开了,五个人穿着鲜艳明亮的滑雪服推推攘攘的走出来,看过去立刻发现了不妥之处,走到黎瑶跟前:"刘海是不是太长了?会挡着视线的,一会儿还要带帽子和滑雪镜呢。"
黎瑶把刘海往旁边摞了摞,不行,还是会掉下来,我在腰包里翻出个发夹帮他夹住,其他人一看全都背过脸去偷偷的笑,黎瑶赶忙问:"是不是很丑啊。"
"不丑,而且一会儿要戴滑雪镜,丑也看不出来。"其实夹住了刘海的黎瑶很好看,只是更像女孩子了。我一个个的检查过来,只有危辰的刘海不挡事,其他几个都会遮住眼睛,实在找不到发夹了,干脆用皮筋绑,吓得安彤他们慌忙逃跑,照死不肯靠近我。
翎在专职教练的指导下,一个个玩的不亦乐乎,我站在场地外,看惹希从老远的地方滑着S形近到身边,煞住:"丹丹,你不玩吗?"
我摇摇头,是很想玩,但还是等到拍摄结束时再说吧,这会儿还是看着他们比较好。
"丹丹,你发现了吗?"惹希拿下滑雪镜,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发现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自 由 自 在
"......"惹希笑着摇摇头,"就是刚刚我们从更衣室出来,一样的装扮,一样的穿着,你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谁?"
"阿......"我刚刚第一个看到的是谁?脑海把先前的镜头又回放了一遍......翎一起走出更衣室时,我看到的人......原来是......
"哈!"我笑起来,是他,原来我一直看到的人都是他,仔细想想,的确也是,我一直都是最关注他,每时每刻都紧盯他,想着他,怕他惹麻烦,出状况,就算是护幼未免也太过头了,这就是爱吗,我还不大确定,但心头这种忽然开朗的感觉,让我由衷的笑。本来,我还以为自己会为另一个人难过呢,可是并没有,爱情,居然可以这样简单的就领悟。
步回室内,休息区的椅子上坐着那个我刚刚一直在想的人:"怎么不玩了?"
"摔了好几跤,膝盖好疼。"黎瑶揉揉膝盖,靠向椅背闭目养神。
我站在他身前一步之遥的距离,打量着这个与我朝夕相处了两年的男孩子,想起他最初对我发狠的情景,第一次偷吻我的情景,第一次被强迫的情景......还有栖霞山上缠绵的情景,原来我们之间的牵绊已经这么长,这么深了。
"瑶,生日礼物你最想要什么?"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想要。"笨蛋,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再回答。
"那我送一个你最想要的礼物给你吧。"我弯下腰,轻轻的在他唇上落下吻。看他有些吃惊,有些茫然,有些不信的表情,心里竟是非常的愉快,已经猜到了吧,猜到我的礼物是什么,不过,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时钟走过12点的时候再说。
爱情的感觉是什么?就是想到那个人会会心的笑,看到那个人会紧随着他的身影,盼望独处的时间像小孩子期盼过年一样。每时每刻的想念都甜蜜的仿佛要融化自己,满身的愉悦怎么藏也藏不住,就好像溢满了水的杯子,一点点地波动都会洒出一些,让周围的人瞧出点端倪来。
黎瑶,19岁的生日,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吧。
27
两天的拍摄顺利结束了,翎立刻放纵的疯玩起来,雪地摩托车、雪地自行车、雪圈、驯鹿拉雪橇、狗爬犁......一项一项玩得不亦乐乎。
"丹丹,丹丹!"黎瑶从远处跑过来:"我发现了一个简易游乐场,我们去玩好不好?"
我笑,黎瑶对游乐场还真是情有独锺,大概是小时候玩得太少了,"我去叫安彤。"
"为什麽?"黎瑶拉住我,一张脸顿时跨下来。
"去嘛去嘛。"我推他,以後三人一起玩得机会可是越来越少了。
黎瑶不情不愿的去叫来了安彤,三人一起绕到了後面的游乐场。与前面的滑雪场相比,这里就冷清多了,几乎没什麽人,游乐场里也只有一些简单的娱乐项目。三人先爬上水车踩!辘,再
去比试攀云梯、翻双杠,快乐的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前面传来一阵欢呼和嬉笑声,我丢下黎瑶和安彤,跑过去看,是五个学生在玩吊桥,架在两栋木屋间的吊桥有两米多高,被三个男生摇得"咯吱咯吱"直响,左右摇摆的幅度大的让两个女孩子频频尖叫。我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见两头的木屋也随著吊桥的摆动在轻微晃动,心里不由的发悬,四下里看看,竟在左边的木屋前发现一个警告牌"危险,勿攀!"心中顿觉不妙。
"喂!"我向上面的人叫喊:"吊桥危险,快下来!"
五个学生嘻笑著朝下看看我,无动於衷,三个男生反而摇得更卖力了。
"怎麽了,丹丹?"黎瑶、安彤走近,我指指旁边的警告牌。黎瑶瞟了一眼,撇撇嘴:"不要管他们了,你已经警告过了,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安彤也点点头:"应该没关系的,这种吊桥起码能载十个人。"
"走吧走吧,我们去玩爬竿。"黎瑶拉著我走开。
哈了哈气,黎瑶和安彤各握住一根铁竿,我一声令下,他们俩就猴似的向顶上蹭去,伸手碰了碰冷的像冰似的爬竿,我不禁缩了缩脖子,真是年轻人。
"啊啊啊啊......"吊桥那边忽然传来惊呼,接著是"轰"的一声巨响,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前,身体已先奔了过去,眼前的一切几乎吓呆了我:吊桥连著左边的木屋整个的塌了下来,有四个孩子被活生生的压在了木屋下,只有一个幸运的从架空的废墟下爬了出来,身上只有些擦伤。
"快,快去叫人来!"那个吓傻了的孩子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木屋下隐约可以看见孩子们的衣服,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废墟下传出,我紧张的看了看右边已摇摇欲坠的屋子,不行,不能等,这个一旦倒下来,下面的孩子就真的完了,必须先把孩子们救出来,我正欲上前,黎瑶一把拉住我:"不要过去,太危险了!"
我用力甩开黎瑶的手:"这屋子要是再倒下来就更危险了,我们先把能搬的搬开,救一个是一个!"
知道劝不动我,黎瑶、安彤和我一起动手去搬那些沈的如同生了根似的木板。
我的手一直在抖,心不住的发颤,生命,竟然是这样的脆弱,刚刚还在我眼前鲜活的跳动著,下一瞬就要堙没在这堆废墟下,消失在冰天雪地里,想想那些含辛茹苦十几年才把他们拉扯大的父母亲,不知将会多麽的伤心欲绝,孩子们一时的贪玩带给亲人们的却是巨大的痛苦。
幸好几个人埋的不是很深,掀开几快大木桩後就可以把人硬拉出来,黎瑶和安彤一人抱起一个先送到安全距离外,我抱不动那个男孩,只好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到旁边,听他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唤,心里反倒放了心,至少还活著。
黎瑶要把剩下的那个女孩拽出来,却拉不动,稍稍用力,女孩子就叫得哭天喊地:"脚!我的脚,啊啊啊......"可能是被卡住了。
但是我们已经不能再等,右边的木屋已在倾斜,木头与木头相交错发出的"吱吱"声越来越响,一狠心,我猫腰爬进了废墟的缝隙,不顾黎瑶的嘶吼移到女孩子的脚边,然而卡住她脚的木桩太大,我使尽全力也推不动,倾斜声已经越来越清晰,趴在地上都能听见地桩慢慢掀起的声音,我害怕的直抖,汗大滴大滴的落下。
"快!把那根最粗的木桩抬一下!快一点!"喊出的声音嘶哑颤抖。
木桩的移动很艰难,好半天都一动不动,黎瑶、安彤大吼著好不容易才抬高一点,我用尽全力抽出女孩子的脚,"咯嚓"一声骨头的脆响,她惨叫著晕了过去,外面安彤已动手把她拖了出去,黎瑶伸手把几乎脱力的我从里面拽了出来,可怖的"嘎吱吱......"的声响已近在耳旁,抬眼,木屋像慢镜头一样的砸向我们,张开嘴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剧痛袭卷而来,最後的记忆是耳边低低的呼喊:"丹丹,丹丹......"接著是沈沈地、沈沈地黑暗......
......
......
疼啊,好疼,我想动一动,浑身却像拆散了一样的疼,恍恍惚惚间听见有人在叫:"醒了,醒了,快去叫医生!"
眼前有个亮光在左右摇晃,身上被人不停的测来量去,好半天才缓缓的看清楚围在床前的人:惹希、危辰和叶昶,都是一脸紧张的看著我,"丹丹,你觉得怎麽样,有哪里疼吗?"
全身的疼痛让我慢慢记起了在游乐场的事,还有最後木屋倒下的情景,我记得我们都有被砸到。
"黎瑶呢?安彤呢?"干涩的喉间吐出几个字。
"他......他们在加护病房,还没脱离危险期。"
我点点头,"今天几号了?"
"今天是2月4日。"自 由 自 在
"噢。"还是错过了黎瑶的生日,不过没关系,以後有的是机会说。
因为断了三根肋骨,我必须在床上躺一个月,惹希他们轮流来陪我,告诉我黎瑶和安彤的情景,他们俩一直没有醒,伤的都很重,但有最好的医生和最先进的设备在,并不用太担心,我们救回的几个孩子除了最後那个女孩子脚部会留下後遗症,其他人都已在康复期。这让我很欣慰,伤势的复原也比预计的好。
深夜,睡得正沈,一只手轻轻的拨弄我的睫毛,让我睡不安稳,睁开眼,黎瑶含笑坐在床边上。
"瑶?"我惊讶。
"丹丹,情人节快乐!"黎瑶弯腰吻上我,触唇的温度有点冰冷。
"瑶,你没事了吗?怎麽惹希说你还没醒呢?"
"我没事啊,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就是手指受了点伤。"黎瑶伸出包著纱布的另一只手。
"对了,瑶,错过了你的生日,但是礼物还是要送的,呵呵,是你最想要的礼物哦,来,把耳朵伸过来。"就著黎瑶的耳朵,我轻轻地慢慢地说:"我──爱......"还没说完,黎瑶已侧头堵上我的嘴,吞下了我後面的话。
"唔......"缠绵悱恻的吻,让我不由得气喘,黎瑶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脸细细端详:"丹丹,让我好好看看你......"
黎瑶的眼里闪动著泪光,有著深深的眷恋:"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好舍不得......可是,这个礼物我已经不能收了,丹丹,把他送给可以留在你身边的人吧。"
"瑶?"我忽然心惊肉跳,黎瑶在说什麽,为什麽我听不懂。
"丹丹,我要走了。"黎瑶吻上我的眼睛:"答应我,一定要幸福哦!"
"瑶!瑶!"我恐怖的大叫,从梦中惊醒。
昏黄的夜灯下只有危辰守在床头,紧张的看著我:"丹丹,怎麽了,做噩梦了吗?"
我心慌意乱的抓住危辰的手,"瑶呢?他刚刚是不是来过了,他为什麽要跟我说那些话,那是什麽意思?"
危辰惨白了脸,等不到他的回答,我急急得跳下床,震的胸口一阵阵地刺痛:"我要去见瑶!"
危辰抓住我:"丹丹,现在是深夜,要见也等明天吧!"
"不!我现在就要见瑶!现在就要见!我不会打扰他的,我只在门口看一下就好!"我挣脱危辰的手,不顾他的极力阻拦就往外走。
"丹丹,不要去!求你不要去!"危辰带著哭腔从身後抱住我,不肯放手。
"危辰,我只见一眼,就远远的看一下,然後就乖乖的回来睡觉,好不好?"梦中的恐惧已紧紧的摞住了我,不立刻见到黎瑶,看到他好好的躺著,我就无法安心。
"丹丹......丹丹,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危辰伏在我肩头压抑的抽泣。
"为什麽哭,我只是见一下而已,你为什麽要哭!"我大吼,危辰一下一下无法抑制的抽泣声像鞭子抽在我的心上,几乎要击溃我。
房门被打开,睡在隔壁的惹希和叶昶担心的走进来:"出什麽事了?"
"我说要见瑶,危辰就哭了。"我说的平静,心却已痛得痉挛:"惹希,你不是说瑶在加护病房吗,带我去好不好?我现在好想见他。"
泪水在惹希眼里转了两圈就扑扑的掉下来,叶昶更是控制不住的趴在门上呜咽起来,为什麽哭?为什麽要哭?我在等,等有人能告诉我答案,眼泪却先爬满了面颊,寒气也逼上身,整个人都像是浸在了三九天的冰水里,冷的浑身直颤,我紧紧咬住自己的手指,终於听到那个绝望的答案:"黎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