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筝——by留海努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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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谷对于死,已经没有了恐惧,也许死对于一个永远都得不到所爱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好的解脱,只要死的不冤枉,总比被囚禁着死都不能的强。
沈笑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镇定样子,让人从他那保持着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微霜,你连我都要杀么?"
许微霜的格杀勿论刚说出口,星阁顶楼的门口倒下了一堆人,沈殷搂着鸣筝,后面还跟着乌衣和一路看戏看过来的湘杏。
"原来是教主大驾光临,即使是教主来了,要是教主反对许某和沈笑在一起的话,许某也不会客气的。但是许某相信教主是不会反对的。"
"你就这么确定?毕竟,你要强夺的是我的儿子,你现在要格杀勿论的人中还有我的手下,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反对?"
许微霜的眼看着沈殷:"对,我确定,你绝对救不出他们,因为你最大的失算,就是把鸣筝带了出来,为了松下他的心房,你一定不会再次的在他的面前杀人,你不想让他再度的讨厌你,害怕你,所以,我的胜算在于,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杀人,而你不能。"
乌衣看到被人要挟了的主人,很不爽的说:"主人不能杀人,难道我也不能杀人吗?杀鸡焉用宰牛刀,要救少主人,我们这些手下出手就可以了。"
湘杏本来也想来两句豪言壮语,一想到自己比起这些人来实在是武功低微,外加今天下午的实战观摩让湘杏彻底的对自己的功夫失去了信心,也就做罢,只是那双灵活的眼睛,开始和沈笑打起只有他们两才看的懂的暗号。
"乌兄的武功自然了得,只是还没到能让许某做对手的程度。"
许微霜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怕得罪了乌衣,他和乌衣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的斤两,彼此心知肚明。
"这么说,我们一定要打一场才能解决?"
沈殷难得如此多费口舌,见居然劝不动许微霜,也有些不耐烦,但这人知道他不可能放下鸣筝,上前和他单打独斗,也算是算准了他的弱点,确实是个可怕的人。
"如果教主愿意的话,许某一定奉陪。"
正当沈殷还在犹豫,整个星阁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沉默时。
沈笑珍珠般的声音突然冒出:"银筝,你既然都来了,还不快救我!"
64
如果白出手,会使用什么样的兵器?
很少人见过白出手,很少人见过白的兵器。即使见过白的兵器的人,也不可能相信,那种东西居然会是白的兵器。
白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的心目中都代表着两个字--残忍。
而当人们见到了白的兵器时--那感觉和看到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手里拿着狼牙大棒是相同的。
因为白的兵器是--松木剑。
--惊讶。
--不可置信。
--却又不得不信。
白喜欢杀人,但不喜欢溅血,白认为,白色的衣服上若沾染上了血便是脏了。
而白讨厌一切脏了的东西,所以他选择了这把杀人不留痕迹的松木剑,做为随身兵刃。木剑被套在银壳中,大家都以为那是把做为装饰的剑,因为死在白艘中的人都没有伤口。
和云那天生喜欢折磨人的性格不同,白的眼中虽然透着邪气,但他并不喜欢杀人。直到见了疯狂的沈殷杀人时的美丽姿态之后,他才迷恋上了杀人时的那种美丽。
那是一种极致的嗜血之美--眩目的红眼,被血染红的衣裳,滴着血的剑,无一不把死亡的美渲染到了极致,让一向讨厌血的白,目眩神迷。
在看到这些之前,白就知道自己是爱着沈殷的,白想,自己爱上了杀戮,也算是种爱屋及乌吧。
看着下面依旧美丽的沈殷,白想起了自己对他告白的那一夜。
"我爱你,殷!"
"我永远都不会有爱上你的那一天的!"
那一夜,白喝醉了,问云:"如果你爱上一个人,而他不可能爱你,你会怎样?"
即使很早以前就知道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为了发泄心中的郁结,白还是问了。
云温柔的笑着:"你说的是殷吧,他马上就会和我们一样痛苦的,因为命运不允许他幸福......。"
白知道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可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因是为了他那夜的宿醉才这么做的,云只是想让所有的人都不能爱的顺利吧--只因为他不能爱。
果然,岑云带着鸣筝离开了,沈殷也在变的狂暴和残虐之后离开了。
白知道,沈殷离开的那天,他的灵魂的一部分也被带走了。
他想到了那个关于白云间的诅咒,会被毁灭的吧,真正会让白云间毁灭的人是云吧。
白感觉到身边的人正准备跳出去,他拉住了听到了沈笑的叫声就想要跳出去的银筝,感觉着从这个拥有奇异力量的少年身上传来的脉动。
他和沈殷明明没有一点点的相同,他只是一个有着坚韧性格的朴实的让人心动的少年。
是啊,让人心动。
白对自己的感觉一直都是很诚实的,所以他不否认,从拍卖会上见到他的第一眼起,自己就有种想把他据为己有的欲望,毕竟那是一具能勾起人欲望的完美身体。后来,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想要让他属于自己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是因为他是"蚀"吗?
只要把下面的人都救出来,他就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了吗?
白的脑中是这么想的。
65
"让我下去救人!"
在屋顶上隐藏的银筝抗拒着白拉住他的力量。
"你连我都打不过,你确定你能从许微霜的手中顺利的救人吗?"
"打不过,也是要打的,不一定救的出,却是一定要救的,我并非那些贪生怕死之辈。"
银筝听见沈笑的呼救,失却了镇定。
"真是卤莽!"
白呵斥这银筝的时候,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你要是不能把人救出来的话,就放开我!"
银筝继续挣扎着。
"由我出面挑战许微霜吧,沈殷那么宝贝鸣筝一定舍不得放下他一个人,出手和许微霜单打独斗的,毕竟这是许微霜的地盘。"
银筝多少从那话中听出了一点酸涩。
一身白衣的白,如展翅白羽般飞身下了房顶:"就由我来领教一下城主的功夫吧。"
许微霜见了从房顶上下来的白和跟着下来的银筝,也不惊讶。
"看来人到齐了,今天确实是个做了结的好日子,如果今天,我不能从你们的手中得到沈笑,对于以后,我也不抱希望。对于笑儿,我是不会放手的,今天若是谁能打败我,让我彻底心死,才有可能带走笑儿。"
说完转身对身后的黑衣猫眼少年道:"黑儿,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知道你的忠心,但若今天我死在了在场的这些人,任何一个的手中,你千万不可用赌城的力量为我报仇,我不希望我死了连我辛苦创出的基业也一并的灭亡。我死后,城主的位子就交给你来继承。"
猫眼少年跪了下来:"主人,你不会有事情的,把沈笑放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许微霜叹了口气:"你先在我面前发誓,说你不会为我报仇!"
猫眼少年听着这如同临终诀别的话,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黑儿发誓,主人若不幸身亡,不会用赌城势力为主人报仇!"
听黑儿那么说,许微霜又转向了沈笑:"笑儿,你知道,当一份深深埋藏了十年的爱和十年的付出,却得不到一点回应时的那种痛么?我没有如同你父亲沈殷那样能隐忍十五年的韧性,所以我和白一样,选择自毁,得不到你,我得到一切却又始终活在痛苦中,又有什么用?"
沈笑终于收起了那似笑非笑的微笑,直视着许微霜微微叹道道:"你这又是何苦,你身边明明又人这样的爱你,你也不知道珍惜么?"
许微霜苦笑道:"你知道,我是如此的爱你,可你有何尝珍惜过?你爱银筝而不肯爱我,便知道,爱是无理由的,岂是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的?"
能言善道的沈笑在面对如此的许微霜时,也只胜下了无言与无奈。他抬头望向对面的银筝,避过了许微霜深情的注视,此刻他有些明白鸣筝的无奈了,但他和鸣筝的性格不同,他不会给许微霜任何幻想他可能爱上他的机会的,所以他也只能避开,即使他听出了许微霜眼语中的死意。
听着这段诉说的人们各自怀着心事情。
沈殷的手抓紧了鸣筝的,怀着一种忐忑不安,如果鸣筝会不会因为不能够忘怀对岑云的爱,而后悔了答应给他机会的决定。
在沈殷怀中的鸣筝却在看见了许微霜的绝望的同时想到了沈殷曾为他做的一切,心中感到了从沈殷手中船来的温暖,回头看像了沈殷。
乌衣又想起了白飞,最近飞儿似乎有了软化的迹象,他能不能认为他已经逐渐排除了飞儿对他的种族偏见而开始爱上他了。
湘杏再次看见了那个色色的大叔的笑,想到了君满那色色的笑,君满对自己的爱有没有许微霜对沈笑的那么深呢?
摇了摇头,湘杏立刻否定了这个感性的念头--他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在白和许微霜对站的时候,把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百草他们解救出绳子的束缚。
(先对65做个补充,白飞是白族人,乌衣是乌族人,这两个种族是天敌,所以,白飞不允许自己爱上乌衣)
66
白对许微霜说:"我不和战前已经有了必死决心的人决斗!"
许微霜说:"你错了,我并没有必死的决心,比起死,我更愿意选择得到沈笑。这场比试对于我们两人来说只有两种结果,一是继续活着,二是死。你既然已经下来了,就连选择不战的权利都没有了。"
白笑了:"我也不怕死,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一个想着自杀的人来撞我的剑罢了。"
许微霜也笑了:"也许是你的命撞在我的剑上呢?"
白叹:"这才像话,像你这样的高手已经不多见了,和你的比试在我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许微霜纠正道:"是决斗,不是比试!"
白道:"对,是决斗,不是比试!"
白用的是剑,许微霜用的也是剑,白用的是松木剑,许微霜用却是千年玄铁。
众人眼中白从兵器上就先吃了亏。
剑先出鞘的是许微霜。
他的剑连出鞘后都是那么的冷静,剑光过处,留下的艳丽的痕迹,他们的剑并未相交,相交的只有剑气,剑势是出奇的缓慢,那种让懂剑的人看着会紧张,会紧张到流汗的缓慢。
白的剑中,有一种邪意,古朴的木剑斜斜的刺出,不论许微霜的剑势如何的变幻,白的剑始终都是那样斜斜的刺出,角度,速度始终没有改变。
以不变应万变,懂剑的人,都明白了,许微霜的剑术落了下风。
不懂剑的人看着,只觉得那样缓慢的移动中竟然有那么多的变化,而每一种变化,都使得那两个人,那两把剑在那样小小的方圆中,显示出了一种让人惊艳的感觉。
在彼此剑意的牵制中,两人知道这是一场消耗战,其实两人之间剑术不相上下,输赢在于谁能在对方给予的压力中坚持下来。
此时战圈中的两人眼中,心中,都只有彼此的剑,没有别的东西。
湘杏虽然武功不是围观的人中最高的,却是这些人中最机灵的,也是这些人中最敏感的,盗城人的特质在他的身上发挥了起来,他明白只要这两个人的剑开始相交,那么这场比试就算是到了终点。
他知道,现在是救人的最好时机,于是他出手了。
他的直觉只对了一部分,他忽视了许微霜的手下,他们虽然不会做出围攻的举动,但,他们是不会让一个武功低微的少年,把主人的囚犯给放走的。
但是他们也忽略了一件事情,湘杏既然和猫眼少年交过手了,又怎么会忽视了他们。
没错。
湘杏是在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他正在表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那只螳螂,真正的黄雀不是黑儿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穿着"夜色"的人。
那个人的功夫绝对不在银筝之下,自然也不在那个黑衣的猫眼少年之下,本来均衡的势力,在他的加入后被打破了。
所有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动了起来。
沈殷一个人把鸣筝护在身后,挡住了那些绿衣人,因为他的武功在这些人中是最高的,而他十分的清楚,许微霜的手下中要以这些"绿影"最为厉害,所以他一个人挡住了这些为数最少的绿衣人。
乌衣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挡住了那些黑衣少年。
湘杏顺利的钻到了百草他们的身边,抽出了一把匕首割起绳子来。
银筝则掠到了沈笑的身边:"笑儿,我来晚了!"
沈笑摇了摇头:"我宁愿你不要来,你是不是答应了白什么?"
银筝点了点头:"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沈笑叹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讲信义的人,你一定会遵守约定的,所以现在我倒是不希望许大哥输,我篇他几万次都是不会有内疚的,而你答应了的事情却是一定会遵守的。"
银筝不语,他和笑儿真的是有缘无分了吗?
67
很多事情的完结都只在瞬间,虽然当许微霜的生命在白的剑下完结的时候,湘杏还没有割完百草他们身上的绳索。
只有白知道,许微霜的命是消失在他自己的剑下,因为,在那瞬间,他分心了,他从自己的剑中看见了和银筝在一起的沈笑的真情,所以他分心了,也许是在那瞬间的心痛让他分心,而那瞬间的分心让他丧命。
许微霜倒下了,没有一丝伤口的倒下了,白的剑气已经缴碎了他的内脏,缴碎了他的生命。白的胸口却是被刺透了,许微霜的剑留在了他的身上,可见,能够赢了着场战斗,他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一切似乎都在这场令人惊艳的决斗中结束了。
这一切原本就是个死结,一个以死才能解开的"情"结。
当许微霜的剑刺入白的身体时,白的心中有了一种了悟,没有真正接触过死亡的他,并不了解毁灭的真正含义,当他和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并不想死,虽然他不害怕死亡,但是,现在银筝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个原本让他想用做毁灭的工具却让他突然的有了求生的渴望。
许微霜的死让白有了一种顿悟,对爱的顿悟。他的死亡告诉了白,死亡和毁灭虽然有起华丽的凄美,有着从痛苦中解脱的轻松。
但是。
一旦死亡,就什么都没有了,就代表了一种空。
所以原本准备着和白云间的诅咒一起毁灭的白,在毁灭的瞬间改变了想法。
银筝爱着沈殷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可以争取,可以争取总比没有了一切空要有希望的多。
更何况,银筝答应了他,只要他救了赌城中的这些人,就跟他会回白云间,做他的奴隶。
银筝是一个守承诺的人,一定会跟他回去的。
"我们回白云间,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白身上的剑还没有拔出,没有伤到要害,但剑一旦拔出,就必定会失血过多。
银筝看了沈笑一眼:"笑儿,我们又要分离了!"
沈笑却又笑了:"你果然是个又笨又呆的呆子,谁说我们要分开的。我也算半个白云间的人,你能去白云间,我就不能去吗?"
周围的人还没有从许微霜已经死去的事实中恢复过来,却在听到沈笑这么说的时候,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白云间恐怕要鸡飞狗跳了。
68
百草和青谷终于被解救了出来,百草选择回到了银筝的身边,而青谷则走向了沈殷,并跪在了沈殷面前。
"教主,请饶恕青谷没能把少主带回去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