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by发条鸦

"恩，我，我不住在镇上，我在乡下。"宁秀一踌躇着，幽幽地回答。
"这么巧？我也是。你住哪个村？我们俩或许可以搭一路车呐！"白健行热情地招呼着。
"我......我还要在镇里办点事，你先走吧。"宁秀一支吾着。 自 由 自 在
分明是借口，白健行热屁股贴上了冷板凳，心里不痛快地想着，他大概因为白天的事对我有些戒心，不想和我同路罢，算了。白健行这么想着，坐上了去永宁乡的公车。要不了多久就要踏进阔别十年的家了，不知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呢？
白健行望着苍茫的夜色，心事重重。
　　唐镇。
"你回来了？"张哲看了一眼秀一，急急地将他抱住，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只是太爱你......"
秀一的身体僵了一下，冷漠地将他推开。
"怎么了，还不肯原谅我么？"张哲愣愣地站着，死死抓着秀一的手："不要走，秀一，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不打你，你要上街我绝不会再跟踪你......"
"走开。"宁秀一冷冷地回答，乌黑的眼珠里没有一丝光彩。
"秀一......"张哲纤细的双手伸进秀一白色的长袍里，在里面急速游走着。他用带着情欲的声音轻声呼唤："秀一我爱你......"
宁秀一闭上眼睛，冷笑了一下："你猜我今天看见了谁？"
"谁？"张哲的表情变了一下。
"你说是谁？"看见张哲僵硬的表情，秀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白健行。他回来了。"
"他喜欢的是你姐，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张哲的语气很硬。
"你管不着。"宁秀一漠然看着眼睛充血的张哲，淡淡地说着。"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天天捆着我，有本事你继续捆啊，捆我一辈子，最好杀了我，看我会不会喜欢你。"
张哲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
背后是宁秀人冰冷的嘲笑："我受够你了，张哲。我不是你的宠物，不能让你一天到晚绑着我的手过日子。把我的存折还给我，我马上就走......"
张哲拿出弹簧刀的时候，宁秀一还是笑着，乌黑的猫眼闪着寒光："你拿着刀做什么？有本事再割脉自杀一回，看我还会不会再心软......"
张哲割开宁秀一脖子上的大动脉的时候，秀一还是冷笑着："你还不如我妈呢，我妈还会拿斧子砍我爸的后脑勺......"
他的声音慢慢小下去，消失了。温热的血从他的脖子上淌下来，流进张哲的嘴里，朱红色的，映着雪白的肌肤，非常漂亮。
这颜色真漂亮，张哲想，比什么样的口红都更适合他......
桌上还有他喝了一半的啤酒，琥珀色的液体冒着金色的泡泡，一滴一滴落在外面。
13尾声
表姐坐在监狱的外面，隔着玻璃，一声一声地叮嘱着：
"我听你同事陆淡竹说了，你这算正当防卫，判不了几年的。"
"哦。"
"在监狱里好好改造，别和人打架。"
"好的。" 自 由 自 在
"缺啥少啥和表姐说，我下回给你稍上。"
"你看着办吧。"
...... ......
...... ......
白健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渗出的水痕，木然地答应着。细小的水珠在灰色的墙顶汇聚，凝成一滴水，落下，滴进地上的小水坑里，滴答、滴答......
　　"我说你这是为啥呀......"表姐忽然哭起来，咧着嘴不住地抽泣着。监狱惨白的日光灯下，表姐佝偻着腰，不知怎地看起来有些像当年的母亲。
哭着哭着，时间就到了。
表姐擦干眼泪，收拾东西站起来。两个狱警拉起白健行的手，把他带回去。
快走进去的时候，白健行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抬起头，对着空空的走廊微笑着，像是迎接许久未见的情人。
表姐回家的时候，恰好路过祥水桥。
四平路的改造工程进入最后阶段。拆除旧房的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看见一幢拆了一般还剩半截子的小楼，几根粗壮的钢筋枝桠般向外伸展着，张开的大口子露出里面破碎风化了的摆设。爬到断口处，隐隐还可以看见一滩干涸了很久的血迹......
这是谁家呢，表姐想。
（全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