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那么远——by溪明

佳岚温柔地看着舒河，"你不要责怪自己，你已经受过太多苦了。你不要担心，我没杀人，不会有事的。"
赵律师在一旁插话道："佳岚，他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谋杀，我是来保释你出去的，我们回去再谈。"
终于离开了警察局，寒冷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佳岚微微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舒河在一旁看在眼里，暗暗心痛。
两人钻进赵律师的奔驰车，佳岚一上车就紧紧抱住舒河，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闷声说了一句，"舒河，我真想你！"就靠在他的肩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舒河轻轻地摩挲着佳岚的头发，，心疼地说："佳岚，你要是没有认识我该多好，我害死你了！我真恨我自己！"
佳岚一听这话，猛地抬起身，定定地看着舒河，"以后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就永远不可能知道我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所以我永远不会后悔认识你！"佳岚说着就袭上舒河的嘴唇，想要吻他。
舒河含羞微微推开他，"佳岚，我们在车上呢！"他看了看在开车的赵律师。
"赵叔叔知道我们的事了，你不要担心，而且你知道吗，我在里面的时候就想能见你一面，只要能见你一面，怎么样都行了。"佳岚继续搂着他。
"佳岚，你---------"舒河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
赵律师在前面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问道："佳岚，先送舒河回去吗？你父亲要跟你谈一谈。"
"舒河，你先回家，别胡思乱想，我不会有事的。我要回家一趟，这次的事情是我太鲁莽了，父亲很生气。"佳岚歉意地说。
舒河点点头，然后很坚定地看着佳岚说道："佳岚，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已经跟赵律师说过了，我愿意出庭作证，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
"不行，舒河，我不会让你出庭的！那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即使你出庭也没有什么帮助的。你别傻了，我不会有事的。"佳岚激动地握住舒河颤抖的手，一想到舒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自己的伤疤，展示自己的伤口，还要受到媒体的非议和责难，他绝对不允许他再受这样的伤害了。
"佳岚，你不要担心我！我，也是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舒河清澈如水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清晰地说道。
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那句话，佳岚激动地紧紧将舒河抱在怀里，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Chapter 42
佳岚一回到家就径直来到父亲的书房，罗英华背对着门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还没有看到父亲的脸，佳岚已经能感觉到父亲沉默的背影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爸爸，我回来了，谢谢您让赵叔叔去接我。"佳岚垂首站在书桌前，恭恭敬敬地说。
罗英华转过身来，一言不发，从书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雪茄，用剪刀剪去头部，佳岚忙凑上去递上打火机。罗英华叼着雪茄，锐利的目光扫了佳岚一眼，才点了火，吸了一口。
佳岚被父亲的沉默弄地局促不安，他又唤了一声，"爸爸，我-------"
罗英华打断他："佳岚，你是不是觉得爸爸一直都对你很苛刻，对你不好？"
佳岚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父亲比较喜欢佳俊，但是他低声否认道："没有，爸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罗英华痛心地看着他，"佳岚你很有才华，你是可以做大事的！所以我一直训练你，让你能够无情，冷静，果断，以后可以把家族的事业发扬光大！这些你都做到了，可是你偏偏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父亲第一次当面夸奖自己，却是在这样的时候，佳岚心里一阵难过，"爸爸，对不起，可是这事跟舒河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太冲动了，而且那个人根本是个人渣！他--------"
佳岚还没有说完，罗英华就喝道："够了！你少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你也不看看报纸上都写了些什么？什么不堪的说法都有！我们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他说着就把一叠报纸扔到佳岚面前。佳岚低头一看，满眼都是各种煽情劲爆的大标题：《罗氏集团二公子，罗佳岚，不爱美人，爱美男！》《谁是罗氏集团二公子，罗佳岚的神秘男友？》《揭开罗氏二公子男友的神秘面纱！》《罗家二公子涉嫌谋杀案，案情扑朔迷离》。
佳岚看的满头黑线，可是脑子里想的却是不能让舒河看到这些！可是怎么可能不让他看到这些呢？一想到羞涩的舒河，安静的舒河要暴露在镤光灯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就心痛万分。不行，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
"爸爸，媒体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样太伤害舒河了！案子还没有公开审理，这些信息都应该保密的！"佳岚气愤地说！
"哼，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他？小报媒体是无孔不入的，你给人家这么好的素材，人家还会放过吗？我已经给几家大报打了招呼，他们给我几分面子才没有大书特书，可是我管得了那么多人的嘴吗？"
佳岚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可是爸爸，我真的没有杀人！您信不信我？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是您要相信我！"
罗英华叹了一口气，走到佳岚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佳岚，爸爸当然相信你。对于案子的细节，赵叔叔明天会和你祥谈的。赵叔叔在法律界是数一数二的大律师，他为了你的事专门从英国赶回来帮你，你要有信心！"
佳岚含着眼泪点点头，"爸爸，谢谢您。"
罗英华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把眼泪擦擦，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他顿了顿，凌厉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厉声道："你给我记住，不准再去找那个男人，明天韵诗要来看你，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她解释吧！"
佳岚愣了一下，"爸爸！"
罗英华挥挥手让他出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是你敢再去见他，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Chapter 43
佳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佳俊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了。他看见佳岚，摇摇晃晃地招呼道："佳岚，欢迎回来啊。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出了事就知道回来求爸爸了！"
听见大哥这种时候还在对他冷嘲热讽，佳岚不由地一阵心寒。他倒了一杯水给佳俊道："大哥，你醉了，我扶你上楼去吧。"
佳俊推开他，"你干的好事！你知道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些什么吗？别人是怎么说我们罗家的吗？我早告诉过你，这种事玩玩儿而已，何必认真？你倒好，居然弄出人命来了！"
佳岚被他一推，水都洒在身上，他压抑住自己的怒气道："大哥，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请你不要侮辱他！"
佳俊怒道："你还要护着他？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除了一张脸蛋儿，还有什么？装一幅可怜样儿，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
他还没说完，佳岚已经揪住佳俊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大哥，你再说他一个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佳俊被佳岚的气势一镇，酒也醒了大半，他知道佳岚练过跆拳道，那功夫可不是盖的。但是就这样示弱，面子到底有些挂不住，他也揪住佳岚，发狠道："你还有理了？你杀了人还有理了？"
佳岚举起了拳头，突然罗英华站在楼梯上喝道："都给我住手！"
两人看见父亲来了，都懈了气，松开了手，放开对方。
罗英华从楼梯上走下来，先走到佳俊面前，训斥道："谁说佳岚杀了人？佳岚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说安慰他，鼓励他，反而出去喝的醉醺醺的回来闹事，你怎么当哥哥的？"
一席话说地佳俊低着头，不敢出声。他松开领带，解开衬衣扣子，气呼呼地坐到了沙发上。
罗英华又转过身面对佳岚道："佳岚，你怎么能对你大哥动手？现在这样的时候，正是我们一家要团结一致对外的时候，怎么自家人先闹起来？去，跟你大哥道歉，以后很多事情，还要他帮你出面的！"
佳俊狠狠瞪了一眼佳岚，鼻子里哼了一声。
佳岚倔强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佳俊，冷冷道："不，我不道歉，除非大哥收回刚才侮辱舒河的那些话！"
罗英华气地扬手就给了佳岚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异常响亮。"我说过不许你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你给我上去，乖乖地在你的房间反省，没我的准许不许出门！"
佳岚捂着脸，父亲从来没有这么用力打过他，他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猛地转过身，跑上楼，砰地用力关上了门。
Chapter 44
佳岚躺在床上，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拿起电话拨了舒河的号码。电话才响了一声，舒河就接了，可见他还没睡。
佳岚心疼地说："还没睡呀？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听到没有！"
"佳岚，你爸爸没有为难你吧？"舒河小心翼翼地问。
佳岚摸着还有些肿的脸，轻声道："没有，他为我请了最好的律师，我不会有事的。"
"嗯，可是报上说了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在香格里拉的时候，有人看到你和他起争执，还泼他水了。"舒河担心地说。
"谁让你看那些报纸了？他们都是捕风捉影，不能相信的，你别看那些影响心情！"佳岚着急地嚷道。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大标题，什么神秘男友，什么不爱美女爱美男，他就一阵发寒，不敢想象舒河看到这些会怎么样。
舒河轻轻笑了一下，幽幽地说："你是不是怕我看到那些接受不了？放心，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这件案子的事情。"
佳岚压低声音说道："舒河，我这几天都不能见你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赵律师和张探长联系，张探长在帮我搜集刘全义的犯罪证据，他可能还侵犯了福利院里其他的男孩子，而且还曾经贪污公款！"
舒河沉声道："这我也想到了，我对福利院比较熟悉，我可以帮你去调查。"
"不要，你不是说再也不想回到那里去了吗？"佳岚又感动又担心地说。
"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是说了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吗？"舒河轻柔的声音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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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律师来探望佳岚，一看到他的脸就吃了一惊，"佳岚，你的脸怎么了？"
佳岚红着脸，躲开他的注视，"爸爸打的。"他觉得没必要瞒着赵叔叔，"他不让我见舒河！"
赵律师审视地看着他，从他记事起，赵叔叔就是一幅沉着冷静的样子，佳岚简直怀疑他会为了任何事情激动。"你很爱他？"
佳岚红了脸，鼓足勇气说："是的，我很爱他，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你现在是自身难保，先救了你自己，才能保护他！"赵律师冷冷道。
佳岚激动起来，"那个人在侵犯舒河以后还继续有猥亵行为，他还贪污福利院的捐款，他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这些证据会对你有利的，贪污公款的证据还好查，但是我们需要那些遭到侵犯的孩子愿意出庭作证，这就不容易了。因为一般当事人都不愿意外界知道他们所受的伤害，而且现在这个人已经死了，他们就更不愿意说了！"赵律师依旧用平稳的语气陈述着事实。
佳岚沉吟道："我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死的？我只是派人打了他一顿，而且后来还把他送回了福利院。"
赵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法医报告，"这是最新的尸检报告，他全身有多处外伤，内脏也有轻微出血现象，但是这不是他的致命伤！他的致命伤是在后脑，被重物重击所致。"
佳岚思索着，"不对，我们只打了他的腹部，背部等非要害部位，我吩咐他们只让他在医院躺两个月的，他们不会打他的脑袋！"
赵律师的眼睛一亮，"如果能证明他后脑的伤不是你们造成的，而是另有其人，就行了！"
佳岚疑惑地看着他，"可是，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赵律师站起来，踱了几步道："这不是我们的事情，我们被告方只要能指出合理的疑点就行了，也就是说只要能证明你可能无罪就行了！至于寻找真正的凶手，是警方的事情。"
佳岚还是有些困惑，"那你的胜算能有几成？"
赵律师看着他，露出罕有的笑容，"如果舒河能够配合的话，胜算很大！"
Chapter 45
五年后，舒河第一次重新回到他成长过的福利院，进入那扇熟悉的门，心情竟然意外的很平静。这些年由于社会日益重视慈善事业，所以福利院所获得的资助比起舒河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各项设施都要好很多，宿舍，教室也都修缮一新。他踏着残雪在福利院里四处走了走，想到当年和轩宁在这里打雪仗的情景，感觉恍如隔世。
舒河先去拜访了厨房的吴妈，这是他在轩宁走后，最亲近的人。吴妈工作的厨房的条件也大为改善，不再用蜂窝煤了，而改用管道煤气，厨房设施也都现代化了。吴妈当然也老了。她一看见舒河就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舒河，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吴妈拉着舒河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高兴地说："嗯，比以前高了，也更俊了，就是怎么不长肉啊，还是这么瘦啊。"
其他帮厨的阿姨也在一旁笑道："吴妈，您这就不懂了，现在就兴瘦的，而且小河走了以后啊，还真是没有比他更乖更俊的孩子了！我们都怪想他的！"
一席话把舒河说的红了脸，他忙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大家。舒河趁机会把吴妈拉到一边打听道："吴妈，听说刘院长死了，这里有什么反应吗？"
吴妈一脸不屑地说："阿弥陀佛，我知道说死人不好。但是我还是要说，他呀，人就不厚道，你说这些孩子多可怜，什么不都应该尽着他们。可是他倒好，就知道拿着捐赠的钱干些浮夸的事儿。什么买豪华车啦，装修贵宾餐厅啦，孩子们的宿舍也不知道他找的什么建筑公司修的，又漏风，又漏雨的，谁知道他有没有从中拿过好处！"
舒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才问了最心痛的问题，"那他还喜欢单独给人辅导功课吗？"
吴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嗯，就像他当年喜欢单独给你辅导功课一样，他很严厉是吧？因为被他辅导过的孩子没有一个开心的。"
舒河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那些经常被叫去辅导的孩子，我可以和他们谈谈吗？"
舒河和那些男孩子谈过之后，心里更加郁闷。清一色清秀瘦弱的男孩儿，提起院长的单独辅导都面露恐惧之色，他以大哥哥的身份努力拉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才问出了一点端倪。他还是打算和儿童保护协会取得联系，让专门的儿童心理咨询师来和这些孩子谈一谈，并且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状况。
舒河给佳岚打了个电话，佳岚正在和赵律师对口供。
"佳岚，我和福利院的孩子谈过了，要让他们能够出庭作证，可能还需要一些心理辅导。"
"舒河，你去福利院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佳岚担心地说。
"没什么，我可以的，你不要担心。"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让他们出庭，会不会太残忍？他们还那么小，我真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