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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by故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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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眼前的黑暗,如入无人之地的自在穿梭在幽暗厅堂回廊之间,每走过一段路,白纱随风飞卷,宫灯随之盏盏亮起,原本昏暗的国师府内,顷刻间,亮如白昼。
    走入他居住的纷乱楼,满园檀木,安定人心的檀香随之飘来,推开了自己寝楼的门,偌大的房内,四面环绕着的是满满的书,昏暗的房内,在他打开门的那瞬间,立刻燃起了所有的烛灯。「你们下去吧。」
    「是!」
    习惯性的退到了纷乱楼主楼之外,两人并未就此回房歇下,守护大人是那个人交待给他们的使命,更何况是在大人受了伤又受了寒的今夜,他们更不能离开纷乱楼一步。
    「你来了,画娄。」走到用屏风简单隔起的书房,只见一冷淡如这寒冷冬夜的男子,正坐在桌案旁姿态惬意的看着书卷。
    凤没有乍见此人闯入自己房里的惊讶,像是早知道这名唤画娄的人,定会在他房里等着他似的。
    被唤作画娄的男子放下了手上的书卷,带着青云发冠的头抬了起来,神情淡漠带着孤高之气的他,向来不苟言笑,却在见到苍白虚弱的凤时,微楞了下,随即隆起了飞扬的眉。「你受伤了。」
    什么样的妖怪,竟能如此重的伤得了凤?
    「呃………」有些尴尬,自己现下这模样,的确是过于狼狈呀!不自在的咳了咳,「不过就是……嗯、见血罢了。」反正自己的毛病,大底上熟识他的人,也都知晓。
    轻挑起一边的眉毛,「什么样的妖怪,竟知你的弱点,拿着血等着你上门挨打?」
    虚弱的就近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揉了揉眉角。「你何时学了封印那套损人不见血的功夫了?」
    「是你太过反常。」
    「不过是一时恍神,分心罢了。反正这事儿已经解决了,就别再提起了……」微顿了下,有些犹豫的,「别让他知晓了。」
    凝眸看了会儿凤苍白无血色的脸,像在确认是否真如他所说的,并无大碍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扯了嘴角,「那宫里呢?妖气冲天,能解释一下吗?」
    见画娄不再追问他为何受伤,也乐得不必解释他为何恍神受伤,很自然的当做并无方才的那段话题。「方才,皇上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
    「哦?」什么样的人,值得他特别提起?
    「是一只妖,一只修行起码有上万年的狐狸精,你说有趣不?」那楚怜,虽极力掩盖那身上的腥浓妖气,但那残杀过无数生灵的血腥气味,并非那么容易能掩盖得了的,已杀戮成性的妖,是怎么样也当不了温驯的家猫的。
    那么,他为何会来到宫中?绝不是只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么简单,是想翻覆朝庭,还是有什么目的呢?
    「狐狸精?」画娄楞了下,蹙起了眉,「为何朝歌内会有妖,而且还是上万年的妖?」莫非是界阵出了问题了?可是不可能,这是那个人亲自设下的…………
    「画娄,关于那只妖的事,我希望你别插手。」
    「什么意思?」城内妖鬼之事本就是他所管辖之事,今日凤却要他别管?
    「你只需安心待在山庄内,其余的,不管传出什么样的谣言,若非我亲自出口,你都别插手。」要画娄别插手管这事,他知道,这很难。
    画娄是个责任心异常之重的人,并且善恶极为分明,即使明白了个中的因由,他也断然不会轻易答应的,但这事儿他是铁了心的,绝不许任何人插手。「我种下的因,那个果,自然该由我自己来承受,所以………画娄,这不是请求。」温和的面容虽仍噙着笑,但眼中迸出的坚决却是强烈到让画娄明白,这事绝无转寰的余地。「我绝不允许你插手,画娄!我要你记住,不管是什么原因,即使是那个人的命令,我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插手。」
    僵直的气氛,凝窒在这一小方天地之中,原本满室的书卷味儿,也变得僵窒,直到传来那轻快的语调。「爷,我让厨房熬了些姜汤,让你去去味儿,顺便解解寒,身子应当会舒服些。」
    有着甜甜深深的俏皮酒窝的寿儿自屏风后探出头来,在看到画娄时呆了下。「画娄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寿儿一声呢?」脸上很是苦恼的皱起了眉来,嘴角微嘟着「我只端了爷的姜汤呢!不过………」
    凤笑笑的打断了寿儿未竟的话语,端走了黑檀木盘上的热姜茶。「不过画娄马上就要走了,所以你不需要替他备茶,更何况若渴了,他府上就在后面而已,他府上的小僮自然会为他准备。」
    很明显的逐客意味,而被驱逐的人只是挑起了一道眉角,主人下了逐客令,明白表示他不想再多谈方才的话题,也知道他今夜是挑错时候来了。
    这凤的固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外表虽温和,但内心却是顽固而难以动摇的。若真和他硬碰硬的话,那么最后只会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甚至被他怨上好一阵子,而他没兴趣被人怨恨。
    若有所思的看着像在掩饰着什么的凤,也只能,口头上告诫告诫了………「这事,我不会向他禀报,你………多加小心。」
    反正,即使他不说,那人也会知晓的。
    寿儿疑惑的贬了贬眼,不明白自家好脾气的主子爷,为何会下如此明显的逐客令,疑惑的大眼儿转来转去的,却见自家的主子爷只是笑容满面的看着他…………那是种令人忍不住打颤的笑。
    满心好奇疑惑得不到满足的,好奇心过重的他,连那询问都还没问出口,就被不客气的丢出纷乱楼,连同莫名所以的若然。
    「今夜不许任何人进入纷乱楼。」
    向来淡无心绪的若然,不由得以责备的眼神看着满脸无辜的寿儿。
    主人下达了严重声明,忠心护主的两人,只能望门垂叹。
    关上门后,幽幽的长叹随之溢出唇角,即忧且苦的,一手抚上了脸,优雅的笑换成了苦涩的笑…………
    「真是………」连他也无法解释,今日的反常啊!
    那小小的妖,竟能如此的重伤他,即使是以往,他再如何的不将任何小妖放在眼里,也无人能近得了他的身,可今日却让一条小小蛇妖重伤了他!
    挥袖狠狠的扫开了桌上的姜汤,再也忍不住的狠狠咳出了那口隐忍多时的黑血。
    「呵呵呵………」这真是,太可笑了,这么狼狈的自己。
    不过如此而已………
    *****
    深冬的寒夜里,风呼呼的吹进了原本紧闭着的门扉,后又被阻隔了住。
    灌进房内的冷风,带来了一阵淡淡的檀木香,无月的夜晚,幽暗难以辨认的房内,一道黑影穿梭自如的穿过前厅,拨开那竹帘后,是更加昏暗的房间,隐隐约约的瞧见,那躺在床上的人,睡的不甚安稳。
    冷汗不断的淌落,轻喘着、呻吟着、如火烧、如冰刺………
    黑暗中,两道晶亮的光芒猛然睁开,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后,再度黯淡无光。
    猛烈的咳着,就只是这么咳着,便觉得难以忍受,难受得像要死去一般,凤的手紧紧的揪着床上的帏幔,扯得死紧,紧得像要把他给扯落。
    直到咳嗽声止歇,摀着唇的手,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滑落在铺了绣着金线的白色棉织地毯上,沾染了一片。
    只是无力的靠着床沿,眼眸幽幽的扫向紧闭着的窗户,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后,接着手微微的抬起,无人碰触的窗,就这么打了开来,紧随着一道冷风灌入,顺着风势,他散乱些微汗湿的发被拂顺了,手再度一挥,屋内灯火大炽,一扫先前完全的黑暗。
    「皇上,夜深露重的,国事繁忙,您该早些歇下的。」
    多久了?这国师府,自他立后之后,便再也不曾踏入过一步了,而他………也甚少回到这国师府中,纵然未在那司天台上过夜,也甚少回来,而皇上,自然更不可能来这儿。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的人,缓慢张开了那邪魅无情的眸,自窗边的软榻上优雅的站了起来,来到了床前,抬起凤苍白如蜡的脸,手抚摸着凤那触感如丝绸般的脸。「这就是你所谓的风寒,嗯?」
    他可不认为,一个自他有记忆起,便不曾为这种可笑的原因而病下的人,会突然染上风寒,也不认为,一个风寒,能让他咳出满地的黑血。「是孤,孤漏寡闻吗?何时风寒也这么像中毒了,能让你咳出黑血?告诉孤,孤立刻命御医前来为你诊治,这新种风寒,孤好奇得很呢。」
    他在生气?为什么呢?疑惑,他好久未见到露出这样明显情绪的皇帝了。「皇上说笑了………凤只是……」
    「你认为孤在说笑?那你就太不了解孤了,凤。」对于他那种官方式说法的解释,他没兴趣浪费时间去听,冷冷的讥讽打断了凤的解释。
    无言的看着皇上,默然无语了。是了,瑄武帝从不说笑,即使只是玩笑出口的话,他也会因着一时的兴起,而让他成真。因此,他从不说笑。
    「皇上深夜拜访,有何要事?」想撇过脸,却被他紧紧的捏住,不给他脱逃的机会。他只能顽固的拒绝再将话题绕在风寒一事上,反正他心里早已有底了,辩解无用。
    「没事不能来?」轻挑了挑眉,抽出了袖里干净的帕子,温柔的擦干凤唇上的血渍,像在对待情人似的。「孤可是清楚的记得,以前常来这儿的,你忘了,嗯?」
    冷冽无情的眸,倏然变得温柔多情,凤不自在的想要撇开脸,甩开手上那道坚固的桎梏,却只是被锁得更紧,紧得让他吃痛。「我………」干哑的声音,有些破碎,破碎得让自己心惊,只因那声音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慌,面上更加的狼狈。
    没有放过他脸上的狼狈,心中是得意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凤,而这发现让他龙心大悦。
    以往,总是高高在上如月上谪仙的他,被他狠狠的打落下来,今夜国师府一游,不虚此行吶!
    他低低的笑了开来,龙心大悦的他,心情愉悦的很,不意外的见到凤眼中深深的懊恼。「凤啊凤,你知道吗,血………让人深深的着迷啊。我有多想,将你狠狠的撕裂…………」
    惊慌失措,不敢直视皇上的眼,在听着了这话之后,只能呆楞的看着皇上,无法反应。
    心下,有不妙的预感!
    来不及思考,那泛着浓厚血味的唇,就被那个如恶魔一般的人给狠狠的掠夺了,不留半分余地的掠夺。
    没有任何抗辩的机会,没有挣扎的机会,不是放肆沉沦,便是悔恨自己的无能。
    发觉身下的人不再挣扎,瑄武帝无趣的放开凤,舔了舔沾满了凤那檀香气味的唇,有些些的淫惑,又阴又邪的笑了开来。「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手轻轻的抚过那柔软而些微汗湿的发,细吻着,「这发,也比想象中的美呢,凤爱卿,嗯?」
    握紧了捶放在侧的手,凤必须用最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的怒意,牙齿紧咬着被吻肿的下唇,半掩的眸中,是难以分辨的情绪。
    没有将凤的怒意看在眼里,瑄武帝只是挑了挑眉,戏谑够了便推开他的身子,优雅却也慵懒的站了起来,拉直了身上未曾乱过的龙袍,淡扫了一下这满室书香的房内,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这儿还是一样。」
    书,一屋子的书,满目的书,除了书,再无其它,看了就厌烦。
    幼年时,曾以为饱览天下群书的他,自视不凡,除了缺乏现实的历练之外,已是难逢敌手了。却未料到,这一直以国师身份辅佐父皇的他,深奥难以探清的他,履履让他觉得挫败。
    他七岁便被封为太子,是皇位的不二继承人,哪个朝臣不尊敬他、巴结他?可这个凤却硬是与别人不同,原以为只不过是拿桥,想让人对他另眼相待,却没想到,这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履次幼稚的向他挑战学问,却履履难堪败阵下来!
    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人却始终不将他放在眼里,反而向对待任性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严词训他,他凭什么!
    可父皇,却说他训得极好?
    这让心高气傲的他,难以忍受!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是以,他讨厌他!他讨厌老是让他在父皇面前抬不起头的他,这让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即便是他父皇死后,他依然扳不倒他!
    愤怒!这让他想起,他曾做过的一件蠢事!身为皇帝的污点,让他想………狠狠的教训眼前,已然恢复平静的他,却又不得其门而入。
    只因他父皇临死前曾对凤下过一道旨意,也要他对着历代先祖发誓,任何人,即使是身为皇帝的他,除非凤是自愿的,否则没有人能问罪于他,或侮辱他。
    这无疑是给了凤一道免死金牌,让他只能暗恨在心底,既无法罢免他的官职,也无法随心所欲的修理他。
    随手抽出柜上的书,翻了几下后反手丢到一旁的火盆里,不意外的看到凤不过轻挥衣袖,那书便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手心上,半分也没毁损到,他轻哼了哼。
    无趣的撇了撇唇,再度问起他问了不下百次的问题,「你在宫中究竟待多久了?」
    再度恢复平静心绪的凤,只是淡睨了眼皇帝,便恭敬的垂下。「史书上有记载凤是何时入朝为官的。」
    「将近五百年。」他可不认为有什么正常人能活五百年,那史书肯定是乱盖的,再不然眼前的人不是妖便是鬼。
    五百年?才五百年?他还以为,以过了上千年了,这漫漫长日………「那就是近五百年了。」
    毫无尊贵优雅气质的翻个大白眼,「你当孤是白痴吗?还是你吃了长生不死的仙丹了?又或者你其实是妖。」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皇上今夜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羞辱他?如果是的话,方才便已达到他的目的了,也该是走人了,何以现下还一副悠闲的一副想和他闲话家常的模样?
    以往就算达不到羞辱他的目的,也都是气冲冲的走人,并不会多做停留,他知道,这皇帝相当的讨厌他,将他当成了心口上的毒瘤,不除不快,能不看到他,自当是忙不迭的走远回避。
    或许………今夜是他认识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达到目的,所以,舍不得立刻走人,想多享受一下胜利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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