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by故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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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爷,您认识这山坳的主人?」
「………或许吧。」拾起地上的石子,轻轻一弹,毫不废力的破了那界阵。「进去就知道是否是那个人了。」
率先进入山坳之中,林叶纷飞乱舞,整片树林,几乎被那股妖气同化了似的,带着极不欢迎的趋赶之意,风狂烈吹佛,树叶疯狂拍打,风中送来深浓的血腥味,不适的摀住了鼻,「唔………」
这血味带着人类以及妖类的,他竟然连同伴也?
宛若乱葬岗的山坳之中,寸步难行,满地的污土染成了红,尤如人间炼狱,空气中飘送着腥浓的血腥味以及阴寒之气,这山坳,几乎是由成堆的骨头堆砌而成的,唯一的装饰,就是骨头和满目的腥红。
「好重的腥味!」连他都受不了这腥味了,更何况是对血腥味极其敏感的爷?「爷,你不要紧吧?」一回头,发觉那向来好脾性的爷,面上竟泛着冷冷的寒意,森残的寒意,和着阴风阵阵的树林相互成映。
「这妖怪,杀戮成性,心性早已泯灭了。」这山坳之中,满地枯骨成堆,怨念深重,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些人死前的挣扎。痛苦的闭上了眼,再怎么想,那些人类都是无辜的生命,「他居然这么做………」
每一份生命,不论如何的渺小,都是弥足珍贵的,他该是最懂得的,为何竟会凶残至此?
「爷,他究竟是谁?你认得他?」
一青衣道袍弟子急急上前,「大人,前方有一山洞!」
「………带路吧。」
随着弟子走入山洞,有些复杂的山洞,意外的,越深入洞中相当的清爽,没有洞外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浓重腥味,有淡淡的清风吹佛,地上没有血渍,没有枯骨,干净清爽。
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深入山洞之中,越是深入,越是明亮,一点也无阴暗潮湿之感。「这是………?」整片山壁,就像一整片的夜明珠似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宝窟』!
「大人,就是这儿!那妖怪似乎就住在这儿,还有些妖气,说不定那妖怪才离开不久,甚至或许还会回来呢。」
走上前,凤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手轻轻的抚过那一景一物,陈旧的铜镜、断了几根的檀木发梳,椅子上铺着上好却有些旧的绣墩,裂开的青玉白龙花纹瓶,紫砂壸………
怀念的闭上眼,这些东西,下了那么多的感情,却视人命如草芥,视同伴如无物。
「爷?」爷的神情,不对劲,为什么呢?
眼尾扫过梳妆台上,是这屋子里唯一最华丽的装饰,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珠宝盒子,只一个使劲,便而易举的撬开上头的锁,不废任何力气。
若然难掩好奇的上前探看,「一条带子?」
凤仔细的看着那破旧的水蓝带子,仍能隐约摸出,那是条上好的丝带,只是上头血渍斑斑。「一条带子。」疑惑的望向了盒子里自红丝绒布里露出的泛黄纸张「和一张纸………」一张泛黄且陈旧的纸。
「爷,那妖怪好怪,为何会把一条破带子当宝似的,锁在这珠宝盒里?」
打开那泛黄的纸,上半张纸上写了两个字,笔法轻云柔顺中带着几分的拘谨,再翻开下半张纸,同样的字,歪歪扭扭的,若不是有上头那两字的提示,还真瞧不出来这是同样的字呢。
凤缓缓的扯开了一抹笑,一抹嘲讽的哼笑。
「走吧。」放开了手中的带子和纸,翻落入盒子里的带子冒出了一丝的火焰,缓慢的引着了纸,接着是那红丝绒布,以及保存完好的宝盒,然后,整个山洞冒出了熊熊烈火……
「爷………」
「沾了秽气的东西,留着何用?」
闭嘴不敢再多话,他可以感觉到,爷非常的生气,那眼瞳中冰冷的火焰,既冻人,也灼人。
在即将步出山洞时,凤停下了脚步,看着守在洞口的人,「天方林的异状,庄主知道吗?」
一旁的青衣道士,赶紧上前做揖,「回大人,庄主自昨夜离庄后便未回庄,所以现在仍不知道。」
「很好,你们用不着告诉他了。」
「大人?」画娄大人虽是他们的直属主子,但凤大人的话却也是必须尊从的,这……两方都不能得罪的呀!
可今日凤大人却要他们封口,这叫他们两方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在场所有的人,都给我封口,明白吗?」
「可是,这样一来,若庄主问起的话,那……」庄主和凤大人不同,凤大人温和好脾性,可庄主冷情冷心的,他们可没那个胆子。
「他不会问起,不知道,如何能问起呢?」
「咦?」
冷瞳凝视着傻掉的青衣道士。「今日,所有知道这天方林有异的人,一句半字的,都不准提起,不论是对任何人,明白吗?」留下错愕的一干青衣道士,不过贬眼间,便消失于着腥味浓重的天方林。
看见凤离去前,被那寒意森森的冷眸直盯着的道士,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其它感到疑惑的道士走上前来,轻轻一拍,脚一软,跌坐在被血给染污了的骯脏且湿滑的泥地上。
「你怎么了?」
「好恐怖………」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凤大人,他一直以为,凤大人是没有脾气的…
本想阳奉阴违的暗示庄主的,可那离去的一瞥,好似他想着什么,凤大人全数知晓,只是未开口道破,谨谨只是冷冷的一瞥,却也明白的警告着他,违背了他的命令,会有什么后果!
太恐怖了………
抬起头,紧紧的抓住了那群关心的围上来的同修们,「你们全都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也不许告诉庄主,更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狗也不行,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早已污秽的东西,留着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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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重病卧榻不起?」虽着一身龙袍,但任由长发披散在后,既未带冠,也未束起,乌黑的滑发垂落在身侧和着那明亮的皇袍。
瑄武帝惊愕的看着那回报的宫女,月娘。「你确定?你见到国师了?他病得很重?」放下了手中读到一半的书卷,瑄武帝未着鞋袜的脚,踏在白狐毯上,急步走到距月娘一臂之遥的地方,皱眉看着她,一身形于外的霸气,另一旁候着的宫女缩了缩,「不会是他的推拖之词吧?」
「回皇上,他的侍僮说国师大人吹了一夜的寒风,再加上前些日里本就有些受寒,所以今日才会倒下,无法进宫,还望皇上见谅。」
「昨夜吹了一夜的风………?」喃喃念着,回头望着跪在地上的月娘,深瞧着她,一瞬不瞬的,「这么说来,你没见着他了?」
「奴婢没用,求皇上恕罪。」
「………月娘,你跟在孤身边,多久了?」看着惶惶恐恐跪在地上的月娘,就觉一肚子的闷气!
每个见了他的人都是如此,就像老鼠见着了猫似的,个个诚惶诚恐的!怎么,除了那目无皇帝的凤之外,就没人敢抬起头直视着他了?!这朝堂之上、深宫之中,就连他的皇后见了他也是必恭必敬,简直………一干废物!
「自月娘七岁入宫起,便一直待在皇上身边服侍了。」
纵然是巧笑倩兮,深讨皇上喜爱的宫女月娘,在皇帝面前,也不敢有几分放肆,尤其在今天早朝时,皇上久候不到国师大人,上朝时那脸,可说是阴黑了一半,当场的文武百官们,大气不敢吭上半声,连那到了口中的话也都说不出口,个个畏颤颤的。
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以玩弄人为乐的皇帝,天知道他这龙颜一怒,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要遭殃啊!
「那就别尽做一些惹孤烦闷的事!」两袖摆忿忿一挥,走回方才的高椅上,斜卧着,拖着腮,「那凤,究竟在搞什么鬼?」暗暗咬牙,不论他做了什么事,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振作起来。
不,不是振作,根本就像没事人一般,仿佛他在他面前耍的心机,不过是孩童的游戏,引不起他一丝注意!
凤,你这回装病,又是为什么?
但……如果真的病了呢?是啊,他受伤了,他是真的病了…………
啪!「月娘!」
「奴婢在!」
「立刻宣太医去国师府………」
「这……回皇上,奴婢一听到国师大人病倒,就提议要让太医前去诊治,但被他的侍僮给拒绝了。」
「拒绝?」微讶的看着底下的月娘,「为何拒绝?」
「侍僮说,国师大人吩咐过,不许宣太医,不许找郎中,只要让他睡一天就好了。」
不宣太医,也不找郎中?这国师,玩的是什么把戏?还是想引起孤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他不找太医,孤偏要找个太医给他!」薄情的嫣红唇瓣一抿,眯眼看向玉露殿外,「元公公何在?」
他从来就不是个会依别人心底希望而行事的人,为所欲为的他,才会被称做暴君啊。
一白发苍苍,脸红玉润,身材细小的公公,低着头弯着身,急忙却又不失礼数的急急进到玉露殿前,玉阶下,细声细气的尖声拔嗓。「奴才在!」
「传我御令,宣车太医前去诊治,务必要切切实实的诊治,明白吗?」凌利的眸,直射着那惶恐不已的太监。
「奴才遵命!」
见那瘦小的公公,领了旨意,就要步出玉露殿,瑄武帝迟疑了下,又唤道:「慢着!」
「皇上?」
「你……」闭上眼,手一挥坐了下来,抚额皱着眉,「看缺什么药材,用最好的,要多少,宫里就给他多少。」
「奴才遵命!」
一旁的月娘,望着那远去的公公,直至一会儿后,看向那似乎很累的皇上「皇上?」
「嗯?」垂眸看着躺在腿上的书卷,却已没了方才的兴致,听着宫女的叫唤,只是随意的哼了哼。
「皇上似乎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心异异的建议着,眼前看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皇帝。
「孤看起来像是很累的样子吗?」冷酷的俊眸,凝着跪在玉阶下的巧儿。
巧儿顿觉,自己好似被蛇给盯上了似的,有种鸡皮疙瘩窜满了全身的颤栗感。
瑄武帝看着底下,那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侍女,虽说是少数几个还瞧得顺眼的,但那必恭必敬的样子,还是惹人厌,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发抖。细想了一会儿,忽觉兴致一来,翻身坐了起来,将手上的书卷随意搁在一旁,「月娘,你照实说说,你觉得孤如何?」
「咦?!」微讶于皇上突来的问话,这皇上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他只管自己的心情,任意妄为,别人的心情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哂,怎会今日突来这般兴致?
饶是如此,虽是皇上喜爱的宫女之一,众大人们和后宫嫔妃们争相巴结,但毕竟只是个无不足道的宫女,兴致好时逗弄逗弄,兴致一消,随意一个罪名冠下来,她这胸无点墨的小小宫女,如何为自己申辩。即使是她,也无法保证能安然走出这深宫之中。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呀!
轻挑起了一道眉,觑着底下惶惶然的宫女,「怎么,孤在问你话呢,你怕什么?照实答来便是,当孤是什么三头六臂,会吃了你不成?」
「月娘不敢!皇上英明睿智、仁圣君王、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开创天佑皇朝盛世的仁人之君…………」
「够了!」冷骏的眸眯了起来,不耐的打断了那狗腿得令人生厌的话。「巧儿,你好大的胆子!孤要你照实答话,你却言不由衷,当着孤的面前说谎,犯下欺君大罪?怎么,你是何时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欺君大罪?!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皇上恕罪!月娘没有说谎,月娘说的全是事实呀…………」
不屑的看着底下不断磕头的人,原以为这个机灵的小宫女不同的,其实和其它胆子只有蚂蚁般大的宫女原来一样!「哼!仁圣君王?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朕何时这般伟大了?你倒说来听听,我如何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了?」见底下的人好半天答不出半句来,气怒的扫开了桌上的热茶,上好瓷器碎裂一地,泼洒了一地的湿。「哼!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孤照实说来,若否………」心思转了下,凝着底下抖如风中落叶的人,「不如就充当军妓吧?」
「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军妓?她只是个小小宫女,再犯下何等的重罪,也不该受到此等对待的!即便是发配边疆,也远比被抓去充当军妓要来得好!
可她能如何?她只是无足轻重的宫女,而眼前的人………是皇上呀!
「说!」
如何说?
说了实话,若惹得皇上不悦,是侮辱君王;若再向方才那样,说了恭维的话,再度惹得皇上不悦,是欺君大罪!她要如何说?怎么能说…………
闻天玺方走进玉露殿,即听见那不断哀求的声音,皱了下飞扬的剑眉,皇上是喜怒无常的,想不到连自己喜爱的宫女,都能如此不在乎的任意揉捏,在他心里,怕是人命都能如此轻贱的吧。
皇帝是天之骄子,不论是文或武,都可说是万人之上,无人能敌的,据说皇上的才智,即使是那一甲状元,也无法比拟的,皇上一生未输过任何人,这不论在朝堂之上、民间里,都是人人皆知的事。
因此,即使再如何自负的人,到了皇上面前,也只是落了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因为越是自负的人,皇上玩得越开心,而被玩的那人通常下场越是凄惨无比,凡是被皇上恶整过的人,如今在朝上的,就是忍耐力足够的,而那些不在朝堂上的,大邸不是疯了,就是辞官不干,另谋他路,再不………就是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的。
这样的皇帝,到底是福还是祸?
「臣闻天玺,叩见皇上!」
斜瞧了眼风尘仆仆的闻天玺,可以看出他赶得及为匆忙,一身的风雪甚至还来不及清理干净,就急忙回宫面圣了。哼!冷冷的挑起了嘴角。「太师,你似乎挺忙的?」
皇上的话充满了嘲讽,即尖锐又刺耳,那阴邪的眸冷然的盯着他,玉露殿里明明被炭火烧得极为温暖,但光是皇上那阴冷的怒意,就足够让这殿内极速降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