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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八贤王——by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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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接着说了。"寇准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打断他,"你又要说我不用再管你这样的废话。陛下今天的态度很明显,他已经把我们看作一党,怎么可能我会置身事外。不要废话,你赶快想想,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引起他的猜忌。"
"他要猜忌,不需要事由也可以。"
"不对,一定有。今天他看你的目光和平日大不一样,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大寻常的事情?"
德芳低头凝思片刻,从袖中掏出了那个小小的羊皮卷:"这是庞籍死前悄悄塞给我的,我猜不透意思,一直带在身上。这算是不寻常的事么?"
寇准展开细看,眼神逐渐变的呆怔:"陛下是不是见过这个东西?"
"没有吧,我没有拿出来过。"
"可他见过。他一定见过!"寇准望着德芳,"所以他猜忌你,怀疑你。"他拿起手里的羊皮卷,沉声道:"这是一种暗号符纸,它从来都只出现在阴谋的策划里,代表不可告人的秘密。"
德芳不禁怆然一笑:"就这样?就凭这个就怀疑我了?"
"不管怎样,你要去向陛下解释。"
寇准望着他的目光,突然无言。两人默默相对,寇准终于避开了。
"好,我去。"德芳轻道,"这个既然是暗号符纸,那一定是庞籍有什么想告诉我们。这是你的长项,就拜托你了。"
寇准站在原地,望着他纵身上马,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中消失不见。
61 策划
回到东宫,德芳远远看见王继恩躬身立在门口的身影,明白皇帝已经在了,脚步立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暗暗吸气,平定自己不断起伏的心思。
王继恩看见他,急忙几步下来:"殿下,陛下正在等你呢。雪下的这么大,陛下可是不放心你呢。"
德芳轻轻点头,交过手里的马缰,踏上了石阶。
暖阁里炭火通红,眉睫上的雪粒顿时化作了水滴,朦朦胧胧的挡住了视线,看不清皇帝的神色。他自顾自的解下外袍,抛在一边,不去看皇帝。
"下这么大雪,你去哪里了?"
"不是要把快剑门交给元僖么,我出去找他们交待了一下。"
皇帝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打算...开春就立元僖为太子。"
德芳端过桌上的热茶,应了一声,并不觉得惊讶。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德芳摇摇头。有什么可说的,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情。
皇帝缓缓起身,走近轻道:"你和元僖一向不算融洽。这次将快剑门交于他,也是想你们能借机融和。不要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
"那我何时回南清宫?"德芳并不接话,直接问他。
皇帝的神色忽而莫测起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不让你住在东宫,你就要离开我?你这是在要挟我么?"
德芳突然觉得很好笑。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仰头反问道:"那你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剪除我的羽翼,元僖就会容得下我吗?你是当我三岁孩子?"
"那你要我怎样做?"皇帝怒道。
德芳轻笑一声,带着苦涩:"怎样?我不知道要怎样。我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身份,又怎么知道该怎样?"
"德芳,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已经给你所有我能给的,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德芳羽睫上的融化的水滴忽然落下,冰冰凉凉的顺着脸庞滑到下巴。两人目光格外清晰的绞缠在一处。
他终于轻轻摇头:"你根本不明白我要什么。就算你能明白,你也永远给不了。"
皇帝望着他的眼神里是说不清的神思。静默一刻后,他突然愤而转身拂袖离去。
看他离开,德芳心中涌上一股酸涩。明明知道,此时不该这样惹恼他,不该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任性起来。翻涌上的气愤和委屈压过了理智。解释的话,被生生留在喉边。
如果必需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自己,这样的信任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信任已经难以维系,那他们之间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默默坐到案前,一直到掌灯时分。雪片在窗外扑扑簌簌的下着,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了一片白茫茫雪原般的冰冷和寒意。
终于是该离开东宫的时候了。
在另一个窗下同样是不眠的夜晚。
寇准默默坐在灯下,心思纷乱一片。皇储之争,从来都是最为险恶的深渊。而直觉告诉他,事情在向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再加上皇帝的态度的变化,这所有一切,都让他开始深深不安。
他烦躁起来,抬头看着墙上自己的灯影,强自安定心神。眼光落在那羊皮纸上时,突然灵光一现。他慢慢举起手里的羊皮卷。那墙上的影子里,出现了点点的光斑,那正是灯光照过小孔留下的光迹。此时被放大多倍映在墙上,光斑居然显出了不同形状。
那些各有形状的光点看上去似乎是杂乱无章的,但是若只看那三角光斑的位置,他居然觉得极为眼熟。
满脑子都开始苦苦的搜索,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布置。寇准将手里的寸许羊皮纸,渐渐移近灯光。墙上的光斑愈发明显起来。
当看清楚那三角光斑形成的两个互套的长方点阵,他猛拍腿大叫一声。
那位置不正是内城外城的要塞所在!连起来看,正是中书省里挂着的东京城城防图,各处要塞塔楼的位置就是那三角的光斑。而那图中出现的其它圆点光斑,俱散落在内城之外的其它地方。
不是城防要地。
寇准不敢置信的望着,猛然惊醒过来。他急忙披衣起身,不顾漫天的大雪往屋外奔去。
夜色逐渐深沉时,两条人影从城东出发,飞快的掠过屋脊和檐角,在雪幕中无声的前进着。隐隐的灯光,映的雪地一片淡淡的光华。
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楼前,两人轻巧的将自己倒挂在廊下,掩藏进阴影中。
屋里还有灯光隐现,窗缝里映出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谈话声很轻,却逃不出窗外两只无声无息老鼠的耳朵。
"他们已经开始调兵围剿了,我们怎么办?"那矮个子轻道。
"大人说了,不过是坏了那三家商号,无所谓。南枢密院的细作布置潜伏多年却毫无建树,朝廷早就十分不满意了。现在彻底暴露,正说明南枢密院汉人的无能,与我们北枢密院有什么干系,不必理会他们。"
"嗯,说得是。那汉人庞籍还差点坏了我们北院细作的布置。"
"这次辽军大胜,终于让太后明白宋人其实不堪一击。南枢密院那种的小心翼翼的潜伏,根本是无用。现在正是我们北院大显身手的时候!"
走廊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响。檐下的人影立刻相互做个手势,轻翻上瓦片,悄而无声的离开了。
两人一路往寇准府上奔去。灵巧的翻身入内,扣响了书房门。
寇准听完卢方和蒋平的回报,皱眉不语。
"大人,你猜得不错。那些地方确实是他们的据点。我们是不是马上通知掌门,立刻铲除这批人?"
寇准沉吟:"先去通知你们掌门,但是不要急着告诉许王。"
"寇大人,"蒋平上前一步,"我们虽然只是江湖莽人,但是也能看出来许王和掌门不合。调派的人手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不要几日就可以汇集东京。要不我们先下手,抢他一个头功,让掌门可以扬眉吐气......"
"不可!"寇准喝道,"调派人手来京的事情,绝不可张扬,只能暗中行事。王爷这样做,是一心要保全你们,不是要你们争功求胜!"
两人望着寇准冷峻的神色,都不再言语。
寇准抬头轻轻叹息,"这件事,牵连越来越大。不论是上报给陛下,还是直接告知许王,由王爷出面才是最好。"
连日的大雪,使得天地间都只剩了白茫茫的大地和铁灰阴沉的天空。临近年关,东京城里的气氛却没有往年的热闹。捕快们纷乱的马蹄声,踏破往日的宁静。街道上的积雪顿时变成一片泥泞,飞溅到道路两侧。内外城门都被禁军把守,进出开始收到盘查。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拘捕和盘查,使即将到来的年节,充满了不合时宜的混乱和不安。
开封府里,元僖拿着手中的图纸,不大相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东宫内侍:"德芳皇兄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千岁还说,趁着没有打草惊蛇,赶快将他们一网打净。"内侍尖着嗓子答道。
元僖有些狐疑。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只叫一个内侍来传?这和赵德芳平素的谨慎小心大大不同。
"你去回报,就说我已经知道了。"
"是。"那内侍躬身退下。
元僖重新低头看那图纸。难道里面暗藏什么玄机?思索片刻,他打定主意:"来人,召快剑门堂主速来大堂议事。"
他决定将这件可疑的事情交给快剑门处理。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不妥,那也是赵德芳的人先去试探。到时他不去支援,他们两下互斗而亡,那就自然最好了。
消息传到快剑门,蒋平不禁跳起来大笑一声:"哈!果然不出掌门所料,这个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了。"
韩章冷哼一声:"要他们好看,杀他个痛快!"
"大家按掌门的计划,立刻行动。"卢方拔出长剑,大喝一声:"今日咱们就要给老掌门报仇,给死在西夏的兄弟们雪耻!"
四把长剑顿时击在一处,寒光四溅处,杀气四下弥漫。
62 事发
寇准立在内城南门的角楼之上,极目远眺。
眼下就是一片高高低低的屋脊,白雪依然厚厚的盖着一层。雪地里夜色并不是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人影疾驰着。远远望去,如点点黑影飞奔。也不知道有多少数目,渐渐散开在东京外城的街道小巷内,向各个预定好的方向前进着。
事情都如计划的一般顺利进行着。明里卢方带着三人行动,实际上快剑门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出去,各个点上都有人早早埋伏呼应。他们四人断断不会有事。只等事情完结,一干人等全部由早已安排好的水路退出城内,远远离开京城。
可是他却依然还是在担心。
快剑门可以安全撤离京城,雾隐堂可以被清剿。而到那时候,德芳又该怎样自处?即便皇帝能够体谅他的用心,今时今日可以无恙,将来又该怎么办?或者他其实做的不对呢?他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的安排,让寇准突然觉得莫名焦躁起来。
暗夜中的东京城里,犹有街灯火在明明灭灭的晃动。一阵阵夜风吹过身侧,寒意沁进裘衣。头顶屋檐上的冰凌,折射着城楼上的火把明光。寇准转过头望向元僖的许王府。那里一片明亮,在西城夜色中到是格外的显眼。
看那明亮的一片灯火,寇准的心突然提了起来。被冷风呛了一口,胸口一片冰凉,而后他猛的哆嗦了一下。
许王!许王那里毫无防备!
他突然跳起来,恼恨自己怎么这时才发现不妥。雾隐堂的人既然说要大显身手,那就断然不会没有动作。而今日元僖身边正好一个高手也无。若是此时元僖有事,德芳那边岂不是难逃猜忌。他越想越是惊怕起来,手心里竟然都是冷汗。
寇准立刻埋头在灯光下写了一个纸条,抬手将身边带着的信鸽放入天空,灰色的鸽子眨眼间便消失在大内方向。他随即掉头,快步奔下城楼,策马往许王府狂奔而去。急促的喘息化作雾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呼吸困难起来。袍袖间被灌满了冷风,额上却不断的沁出汗珠。
一定要赶上,一定不能出事!
寇准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大喝着催赶马匹。
冲到许王府前,他翻身跃下马背,直冲上去使劲叩门:"在下寇准有急事求见许王!"侧门打开,一个下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寇准一眼:"等我去通禀一声。"
寇准冲过去,一把推开他,直闯进去。
"哎!你怎么乱闯啊!"
寇准不理会,一路冲进府中大厅。
许王府上此时正是轻歌曼舞,丝竹悠然。许王坐在堂中,正拥着侍妾,饮酒作乐。席下坐了几位都是云鬓珠钗的王府内眷。寇准看见他安然无恙,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一片青烟暖玉中,突然闯进来的自己这么格格不入。丝竹歌舞都停了下来,寂静一片。他立在当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王立时拉下脸来。推开身侧的侍妾,起身大喝:"寇准!你简直胆大包天!"
寇准退后一步,躬身道:"殿下,微臣是来提醒你当心雾隐堂偷袭的。"
"哼!"元僖的脸色愈发难看,"简直是信口雌黄!本王正在为夫人庆生,哪来的什么偷袭之人。"
"殿下身边无人护卫,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啊。"寇准急切,"殿下万金之体,不容闪失。微臣请殿下,还是立刻调开封府捕快前来护卫。"
元僖见他的焦急确实出自真心,神色不禁缓和了几分:"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话未说完,耳边就听得一声轻响,一位走过元僖身侧的侍女顿时应声栽倒在地,喉间插着一枝短箭。
场中顿时大乱,丝竹班子立时四散奔逃。舞女们的尖叫和座上酒杯摔裂之声充斥耳中。元僖有些傻眼。寇准一见不妙,立时扑上来,一把推他藏到柱后。嘭嘭两声,箭簇正落在二人刚刚落脚之地。
元僖这时脸色苍白,他紧紧拉住寇准的衣袖:"寇...怎么办?"
寇准拉住他轻道,"我已经通知宫内,相信不久会有救兵赶来。殿下要先往内室藏好自己。"
"为什么要杀我?难道真是雾隐堂?"
寇准轻咳一声:"殿下,八王不是早提醒过你么?"他不再多言,一个箭步冲向堂中,拔出悬托上的长剑,"快往后堂去。"
元僖顾不得藏在桌下的娇妻美妾,两人一路奔向后堂。王府里的道路曲折迂回,寇准回头,却发现追踪的人正在对面房檐上跟来,寒光四溢的箭头已经瞄准了元僖。他一把拖住前面的元僖,死命将他推入身侧的房门。
嘭的一声,箭头扎入了门坎。来不及躲闪的寇准,袍角被死死钉住。他站立不稳,顿时倒在地上。眼看黑衣人跃下屋顶,寇准一剑劈开自己的袍角,飞速起身关上了房门。
两人气喘吁吁的插上大门,拉过桌子顶住。寇准抬眼,见元僖慌张,于是轻道:"人来的不多,箭矢不密。殿下不要太担心。"
不想话音刚落,三支箭簇穿破了窗纸,直射进来。门外响起了打斗声和连声的惨叫。正是王府护院和黑衣人交上了手。听着声音,却不止是三人。
元僖瞪他:"你不是足智多谋么?快点想办法!"
寇准苦笑,两个都是不会武艺之人,除了躲起来,还有什么法子?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窗户,正是通向花园:"殿下,府中假山里是不是有个洞穴?"
"是。"元僖点头道。
寇准随即解下身上的裘衣,拉元僖来到窗下:"短弩上箭需要时间,我一会儿抛出衣服。如果窗外有埋伏,他们一定会放箭。到时一见他们箭簇落地,我们就立刻起身藏到假山中。"
元僖点头。寇准看他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用力甩手抛出裘袍。果然四支箭簇立时将裘衣钉在地上。两人乘机翻出窗外,往假山奔去。
前方岩洞有一人多高,元僖第一个窜了进去,寇准紧随其后。洞中狭窄,只能一人前行,他俩扶着石壁迅速向下。这个假山石洞底下其实是个房间,是元僖的一个宠妾平日用来藏些珍奇古董什么的。寇准在他府上幕僚多年,只是知道有这么个所在,却不知道会有这么深。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后面的追兵的脚步也已经赶到洞口。寇准急忙闪到一边,箭簇呼啸着射进洞内,顿时火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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