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还是恋人?——by凛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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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还是恋人? 短篇的校园轻喜剧登场!! 这纯粹就是篇乱搞文文,希望能让大人们看得身心愉快,便是偶写本文的最大心愿了!! 1 郁夏是个正直不阿的人。 他是个厌恶争吵斗争、崇尚世界和平的男生。 他还是个精打细算、能花一块绝不花一块一、日常生活用费几乎不超出基本费范围的平凡高中生。幼年时家境贫困的生活,练就了他对财富的偏爱,进而衍生出对金钱极佳的控制欲及做事明快果断的个性,使得他在国一就开始担负学生会会计部长的要职,一直到高二。 作为一个学校学生最高指挥部门的会计部长,其职责自然是任重责远--开源节流、聚敛钱款,在学校活动时为各项活动进行项目大小划分、根据形象包装所需经费作统筹安排,以及协助公关部平息各社团因拨款补贴而可能引发的纷争。 或许正是因为太过正直,高一考入"富山"私立高中部接下会计部长职务那天起,他就立誓要大力管理财务业,以避免这所本市最大私立学校陷入严重紊乱的经济危机,两年兢兢业业下来,却换来严肃不近人情、"一毛不拔铁公鸡"、"天字第一号吝啬魔"等美名。 升上高三的现在,他也终于熬到了拨云见天日之时,当上了学生会副会长,算是与让他水生火热两年的会计工作说拜拜了。自己惨烈的联考年终于可以留下一抹淡雅的色彩,让深受试卷摧残的心灵得到如春雨般的安慰-- 但结果只是"算是"而已! "这是我这学期开学以来第十次向你祈求让学生会事事顺心,在你亏欠了我前九次祈愿后,我应该有权向你要求实现一次了吧?" 他庄严肃穆的焦点透过无框眼镜投向窗外的苍穹好一会,终究是无可奈何的转回到案台的文件上。 开学社团招募社员所需费用声乐社是学校各社团之首;社团学期经费分配安排,百分之十一的经费拨给了声乐社弹奏部;两个月后校庆活动场地布置费用及社员置装费,项目大小排倒数的声乐社弹奏部得到的费用是项目第二大的篮球社的一倍...... 一项项看下来,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郁夏依然看得是一个头两个大。现任的会计部长梁晶瑶还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人才,怎么做事会这么胡乱偏私不讲原则? 原以为升上高三已经顺利完成会计部的新旧领导交接,结果还是没有为自己高三的幸福生活打下基础啊!那些说闲话的人为什么看不出来他这学生会副会长当得有多么不情愿?只看到他威风的一面,就千篇一律的"歌颂"着他毫无七情六欲,啼到欲罢不能、如痴如醉,误以为他这一条路很好走,很美妙。 幸好自己大人有大量,也幸好自己的心脏十分坚强。 唉、唉、唉! 连叹三声,他终于接受现实,将目光聚焦到文件上"声乐社弹奏部"五个字上。然后,不免又再度大叹三声。 "富山"高中的社团种类繁多在整个区内可谓是人人称奇的,单是声乐社就分了弦乐部管乐部击乐部弹奏部美声部民声部等六部,其中乐器类的弦乐部、管乐部、弹奏部和击乐部又因乐器不同分为好几大组。一连串复杂的等级递减算下来,弹奏部在学校实在算不上一个大社团部门,相较于人数最多的足球社,弹奏部简直可以用"人烟罕致"四字来形容。 那为什么在以人员比例为参考的社团经费分配调节制度下,梁晶瑶梁大会计部长会做出如此不公平的分配结果呢? 原因便是因为本学期开学,声乐社弹奏部的钢琴组收容进了一名万人迷--末允同学。 既然是万人迷,那这人就得有某种程度的认命--自己的私生活注定不可能是个谜,他只得乖乖被人揭爆隐私,接受世人的景仰、指指点点。 一年一班的末允,顾名思义姓末名允,这名字起源十分简单:他的父亲姓允,母亲姓末。父母过度相爱的结果是造就了以儿女的名字彰显其恩爱程度的惨剧,据说末允的大哥便是叫允末--瞧这两兄弟的名字多简单又好记。那为何说是惨剧呢?虽然具体过程没人知道,但至少对以此嘲弄他们兄弟俩的人来说,肯定是死得很惨的悲剧。 如今这末允也的确在不断制造着惨剧--制造他们学生会受其他社团围击鞭笞的惨剧。这也是郁夏自这学期开学一个月以来,为何第十次向老天爷祈求的原因了。 头痛呀...... 每次得到声乐社弹奏部的消息他都会陷入哀怨的深渊中,那末允简直是生来消磨人类修养的,而自己已经被磨得奄奄一息了。 "虽然我知道举头三尺有的是天花板而不是神明,但你一次也不曾顺我意、安我心,也未免太不赏脸了吧?"他再度抬头喃喃与老天爷沟通。 站在一旁看着郁夏脸色青黑、自言自语良久的会计部成员林荣昉,胆战心惊的看着副会长将一叠文件揉成团一个抛物线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半天不敢吭一声,生怕那团皱纸正是间接宣告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终于向老天爷抱怨完,郁夏正想关上窗户开空调吹去一身燥热,才发现办公室里的还有另一个人影。这二年级的林荣昉每次捧着资料给自己时总是习惯性的缩在角落哆嗦,他好像没有什么先天性癫痫疾病吧?但念在他在会计部的工作压力太重,自己也就不去纠正这男生奇怪的个人癖好。 "还有事?"意简言骇的询问。z "那个、那个......"呜......好平板的脸啊!"还有一件费用支出没、没来得及登记。就在我来这的路上碰见梁部长,她、她说......她已经拨、拨钱给钢琴组定买新的钢琴,大概过两天钢琴就会送到学校了。" "新的钢琴?"还是需要专门定买的?郁夏顿了一下,轻声问:"钢琴组上学期末不是才买了一台三脚钢琴吗?"那还是声乐社社长得知末允打算升读"富山"高中部后,特意申请经费买回来的。 "听那位末学弟说,就是现在的这部钢琴完全无法发挥他的功力,而‘富山'这么一所私立高中至少应该有一部史坦威。" "史坦威?"什么东西? y "好像是钢琴的级别。"而且是上上级别,价格也十分不菲。 "花费多少?"b 来了!来了!副会长问到重点了!林荣昉硬着头皮将一张方才由梁部长手上接过的收据单交给郁夏,又立刻缩回角落。 郁夏盯着收据单上的好几个零,眼里赫然漫过一片血红-- 啪嚓--窗户的窗柄被硬生生的扒了下来。虽然这窗户的窗柄之前便有些生锈,但看他这轻易一扒就抓下,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这窗户柄是纸糊的呢!林荣昉心头暗惊,完全不敢出声,脚ㄚ更是偷偷往门口退...... "林荣昉?"g "是、是!小人在!" 什么小人?郁夏冷眼一扫。"梁晶瑶人呢?为什么她不亲自来跟我汇报?" "她、她说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告诉声乐社这个好消息,一下了订单就直奔声乐社了。"这也就是他这个小卒子之所以会苦哈哈站在这里担惊受怕等人轰的原因呀! "她头脑还很清醒,懂得躲嘛。"郁夏低声咕喃。 说到底不是自己学生会成员的头脑越来越变浆糊、越来越好骗,一切都是那末允太过要得,居然撼动了学生会最清高自保的梁晶瑶,把钱当洪水一样拼命往外泼而毫不眨眼。 "即使不经过我的批准,她也应该把会长放在眼里吧?"这么大一笔开销,那个得道成精的会长一点风声也收不到吗? "那个......这经费是学生会长批准了的。" 林荣昉颤声回答。 会长批准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郁夏长眉一拧,"为什么她会同--" 话说了大半就卡在了喉咙里。是了,他们学生会最美丽娇娆的学生会长正巧是那末允的堂姐姐啊! 真不愧是允氏家族的子女,末允能毫无阻碍的在"富山"只手遮天、耀武扬威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本身条件出众外,强劲的后台也是必不可少的。 再叹气。"声乐社的社团活动还没有结束对吧?" "是!是!" 天--!副会长要去踢馆了吗?呜......郁大副会长啊,大家都知道你老是那空手道社荣誉社员,武功高强,但你老毕竟是学生会副会长,应该提倡发扬民风淳朴、人心纯厚的校风啊,你就千万别选择用那些江湖招式来解决纷争、惊吓我们这些善良老百姓了吧......林荣昉跟着郁夏快步前进的步伐,心里边哀泣边颤抖。 郁夏睐了林荣昉一眼,自然明白他浑身抖得把眼珠子也抖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唉! 他真的很爱好和平,真的! ------------------------ 位于市郊的"富山"私立高校,顾名思义,是个高干子弟、富豪之后的聚集地。占地面积庞大、环境优美的校园分为高中部与附属国中部两区,高中部一个年级有七个班,每个年级中优等班占两班,代表上国立大学学生的养成班,其余五班是普通班,充塞其中的大部分是纨绔子弟、滋事分子。 "富山"的升学率在市内排不上前十,但因为许多学生的升学目标皆为出国留学,所以升学问题在"富山"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的,而私立学校较国立学校的另一个优越之处,是前者有庞大的财富后盾。升学压力极低,财政收入稳定充裕,所以"富山"的社团、活动、娱乐联谊、体育竞赛每年每次无不种类繁多、精采纷呈。丰富多类的校园社团项目也培育了各种人才,读书是差人一等、闹事是多人许多,可"富山"的文化体育方面可是卧虎藏龙,什么人才都有。 虽然是贵族学校,但在这些金光闪闪的贵族中,总还是有一些两袖清风、自强不息、有无产阶级革命精神的穷人一族--俗称"穷光蛋"。 因为学风相对开放、教学模式多元化、家境贫困生学费高减、奖学金金额极其可观,"富山"每一年招收新生时,两个优等班的招生状况便犹如万人争过独木桥的险象,不少平民子弟就是经此激烈竞争才得以挤进未来亿万富翁、达官贵人遍地跑的"富山"的。 在这个龙蛇混杂的私立学校,能成为万众瞩目之星者,便代表他是绝对的"外星系人类",更何况是升上高一不到一个月,就被全校师生喻为--(来,吸一口气)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绝对无敌真正非常超越超级震古烁今空前绝后刀枪不入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以下再省略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字)的人呢? 这个末允,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呢? 姑且撇开他的仪表不谈,先把焦点侧重在他的内涵方面--声乐社弹奏部钢琴组的社员。 会弹钢琴有什么了不起?在现代这个社会,经济状况稍好的家庭,家长们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将自己的小朋友送去各种各样的训练班,什么小提琴班钢琴班美术班书法班写作班外语班电脑班诸如此类,哪个小孩不是经人工催化、集十八般武艺于一身的?那为何这个末允竟然在"富山"稀有罕见如同国家保护动物级别,被视作出现几率与中全套六合彩的几率相等的人物呢? 话说这末允并非从小成名,而是在国二那年才登上钢琴比赛舞台。第一次登台竞赛就荣获亚洲青少年钢琴比赛第一名,从此一飞冲天不可收拾,就只在国际型大赛中登陆了,十五岁时更是参加国际某知名不分年龄组别的钢琴比赛,并一举拿下第二名。随着参赛次数和实战经验的积累,他的钢琴造诣已达到招式收放自如、内力应运而生的境地,据说无数一心成为钢琴家的年轻人都将其肖像贴在自己床前以示激励。因为末允的国中便是就读于"富山"的附属国中部,因此他一弹成名的传奇也成为国中部纷乱江湖的一段佳话。 而说起这位小钢琴家的样貌,让人不得不摒弃"好男人有了内在美即使不英俊也无所谓"的科学口号,因为所有认识末允的人都知道,末允的存在便是为了验证"上帝从来不曾公平过"这句话的正确性的。 他今年芳龄十六、身高一七九,身上有四分之一韩国血统及八分之一德国血统,据曾采访过他的女记者所形容,便是帅到想毁容、毁了容依然是帅哥,即使只在黑白报纸上露个脸也能迅速产生出 "这个人在发光"的化学作用,把闪光灯也比下去的闪闪发光者。 "富山"私立学校的国中部和高中部校区间相隔了一条大马路,在国中部呼风唤雨了三年后,末允进入高中部的第一天,就以俊美到惨绝人寰的外貌和新生代表的身份缔造了尸横遍野的惨烈场面,这惨况有新闻八卦社女社长一篇"末男锁骨暗露众相鼻血横流之现象谈"的大作为佐证。 之于现今社会的新新人类,色是一种资源,美形就是它的延伸,古早前那千年道行的白蛇都难逃许家公子白衣白衫的俊逸脱尘,进化了近千年后越发性感的人类有怎能抵抗眼前的秀色可餐?入学一个月以来,末允的绯闻也随其知名度飙升而铺天盖地、遮天蔽日起来。 有人说他高傲无情的时候,便马上有人说他那是果断利落,有人说他无矢放电风流成性,然后马上有大批粉丝站起来说他体贴不忍伤害他人--这一切只说明人心难测众口难调,所以末允同学能打下这样的人气江山足可见其颠倒众生本领的高强了。 无疑,末允的存在产生了全校雌性生物为之倾倒、蜂拥追跑的可怕现象,但同时也引发了部分雄性同学关于"是生存还是灭亡"的深刻思考。 对于声乐社钢琴组的郁木林而言,这个深刻思考从开学起就比其他男同学都来的更加猛烈。 他与末允同班同社团,除了会弹钢琴和学习成绩不错两项相似之处,其余的什么样貌、家世、身形、气质之类,无一不相差十万八千里。据某位末允的爱慕者形容,这郁木林的出生地环境必定异常清新干净,因为十六年前,他出生的时候大概已经将周围所有的有害物质都吸收到身上去了,其吸纳过多污染的结果是产生了会走路的人间悲剧。 所谓美形不是人生必要,但人们不得不承认如果不美形就注定低一档社会地位。想当初郁木林第一次踏入教室时,便让班花作出"哪家动物园没关好栅栏"的形容,后来更有末允这俊美得日月无光之美男子的强烈映衬,益加显现他的前途必将衰败黯然以致人神共厌的辛酸史。 这一天社团活动,他也只不过和末允一样,不满社团钢琴的质量而将琴盖一拍惊案,就换得个激发社员暴力冲动的下场。当他被众人批斗时,那名首先使用暴力对待"娇弱"钢琴的男生正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喝茶兼看戏。 "我、我......是末允先拍琴盖......"虚弱的申诉从人群中飘出。 "以末允学弟的功力自然对这等级的钢琴不以为然,但你呢?只不过学习钢琴四五年,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钱太多是不是?" "你们、你们......人身攻击、级别歧视!"敦厚的郁木林也能想得出这样的抗议了。 但末允那一摞摞的后宫粉丝岂是随便晾一边晒太阳的?就见一名女生跳出来讥笑道:"带有色眼光歧视外表丑陋的人是不可原谅的幼稚行为,但是消灭从外表猥琐到内心的家伙就是替天行道!" "没错!没错!"群雄一片起哄围剿。 末允悠闲的啜着清茶,一双灰色的双眸闪现着好笑的谑芒。须知同样恶毒的事情,由美形角色做出来就是有性格的表现,但由样貌丑陋人士来做就等于头顶挂"来打我来打我"的横幅,而郁木林显然还不清楚他的脸本身就很能刺激未来武术家的提早诞生。 当郁夏赶到钢琴部时,就见到自己的堂弟正被残酷的施与人海战术、口水湮没酷刑中。 "木林?"努力排开人墙,郁夏挤近站在窗边的堂弟身边。 身陷险境的郁木林一看见堂哥的身影,一窝郁闷愤恼立即化作滂沱大雨落下,像寻求母亲怜惜一般,魁梧的身材完全拢收的往比自己身型小上几号的堂哥怀里缩去,也没等堂哥问,便一股脑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呜呜咽咽倾吐而出。 哇--好一幅英雄救金刚的浪漫校园传奇故事啊! 钢琴组的组员们全瞠大了眼细细观赏着,面对郁副会长那张一旦生气就变得如同杀人犯般的脸孔,就是没一个人敢上前打断两人的表演,基本上他们都是善良老百姓,对打架滋事仇杀没什么好感。 "这种会把高贵灵魂扭曲成盐渍醋海带的污染戏码最好别在这表演了吧。" 一把清亮的声音凉凉的提醒着人群中两名正抱得浑然忘我的男生,末允有些受不了的抚着自己受伤的胃,只觉里面的中午饭翻滚作怪。 郁夏立即以审视犯人的目光瞪过去,几乎是同时的,那名悠闲男生凝聚的目光转换成如有所思的波潮,将看戏似的的嘲谑氛围传导向郁夏。 眼前这个男生竟然是郁木林的堂哥?末允心中啧啧有声的评头论足。他的躯态是与郁木林的魁梧完全不同的瘦削,可依然能将那身犀利、老沉的气息传达得如此鲜明,轮廓分明端正的脸型属于超级固执的死硬派,虽然无框眼镜给他平添了一丝温文,但恐怕没人敢说他是个耳根软好说话的人吧? 郁夏打量着末允那张出色得过分的脸,以及仿佛坐在缀满宝石亮钻天鹅绒宝座上一般尊雅的身姿,再看看自己堂弟窝在窗边哆嗦抽泣的狼狈模样。同样的行为动作却落得如此下场,虽堂弟难免有活活找死的意思,但也足以见他与末允成为同学后其背运霉运程度之深级别之高了。 不想再看到那个让人头痛的末允,郁夏锐利的目光改而瞪向站在末允身边呈低头找蚂蚁状的梁晶瑶。 "梁部长看来很闲啊,找人丢下一堆烂摊子在我案台上,自己缩在这边喝茶来了?" "副、副会长......"梁晶瑶惊的一跳。她从未这么偷偷摸摸的办事,才一次便被逮个正着。 "我怎样?"副会长大人的声音虽然好听,但冷得很。 "不、不!不是你,而是我、我......末允学弟他说、他说......"太过惊慌而开始口吃。 "他用了两个‘说'字就让你花了这笔钱?"扬扬手中的收据单疑问。 "不、不是!末允学弟说社团的钢琴级别太低,弹起来很抑郁,我认为声乐社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的水平高低都应该得到重视,所以......" "哦?"他狐疑的扫了末允几眼。"听说所谓的音乐大师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如果末允学弟的功力只限于某个级别的钢琴才可发挥,表示他的功力也不怎么样,那你眼巴巴为他花这大笔钱是做什么?" 室内众社员倒抽了一口气--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敢怀疑末允的琴技? 不过末允的脾气也真是好,眉毛也不挑一挑,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继续喝着茶。 "还有,看着学弟被一群同学欺负得几乎痛哭流涕竟也不闻不问,身为学生会成员的你对这样的行为一向持纵容甚至鼓励态度吗?" "不、不......" 这时末允喝完了一杯清茶,也终于开口了。 "当代文艺青年总逃脱不了审视内心的习惯,从肉身到灵魂,他们追寻着一个真理:我为何要生、为何而死,生命又是什么。"修长手指指向郁木林。"此处就有一个极好的案例,大家自然不愿放过和他接触的机会。" 除郁木林外,全体社员包括梁晶瑶向末允投放出崇拜赞同的光芒。 "当然,如果副会长大人你坚持以裙带关系管理学生的话,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是不敢多支吾一声的。" 郁夏冷哼一声。 "如果阁下没有患健忘症,应该不会不记得你的堂姐正巧是本校学生会会长大人,此次你正是借她的裙带之利诱拐了梁晶瑶挪用公款买钢琴而引发了政治丑闻吧?" 末允咦了一声,表现得十分意外的道:"我什么时候诱拐梁学姐了?再说了,这次买钢琴的事我可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副会长你不拿出收据单来扬,我还不知道呢。" 他不知道?郁夏以逆光的身影面对向梁晶瑶,唯一的闪光是他眼镜上的阳光折射,稍一转头便凶光耀耀。 好、好可怕!梁晶瑶站在原地发抖悲泣:"是、是我有一天见末允学弟在看一本钢琴杂志,他......他说、说他看上了上面刊登的一款钢琴,说我们学校应该有一架这样的钢琴,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蠢女人! 郁夏脸色一沉,直接忽视掉末允一副"你终于知道你冤枉我了"的表情道:"虽然此次事情经过了会长的批准,但梁部长你未经学生会商讨便自作主张掏用公款满足私欲,这样的行为已经失去做学生会领导人员的资格,下次学生会会议我会提出让你撤去会计部部长职位的会题。" 说完,转身拉着堂弟准备退场,临经过末允身边,四道目光交射,锐气一闪。 活像陆台两岸紧张对歧局势! 本校最刚正不阿、最冥顽不灵、最一毛不拔的高中部学生会郁夏副会长,与受万人景仰、在各级各班拥有骨灰级粉丝的末允学弟结下梁子了! 一天之内,这个八卦迅速登上校园报刊头条版,传遍了高中国中两部,连负责打扫校园清洁卫生的欧巴桑与修剪草坪的欧吉桑也都知道了。 开学一个月,"富山"私立高校翻涌起漫天波涛,震荡得校园江湖惊悚起落。 2 "今晚回家?" 学生会办公室里,末允稍稍把注意力从窗外的风景挪开,转而看向正娇弱无骨靠在桌边、玩弄纤纤玉指的娇贵小美人。 小美人眨着明媚大眼,软嫩樱唇轻吐出绵绵侬音:"没错,我十分钟前正是告诉你这个讯息。"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美人身子轻曼的绕过桌子,就想往末允身上爱娇的偎过去,还没偎到,末允的身子立即往一旁移开。 做什么?末允以冷眼询问。 小气!洁癖狂!给靠一下会死啊!美人不依的睐了末允一眼。 "自从你开学后一个人搬出来过着幸福快乐的单身生活,就不管我在家里水深火热,每天收到爷爷和大伯的绝命连环追。你搬来宿舍也一个月没回家了,这次爷爷更是飙下旋风追缉令,我在他面前简直只有挨宰的份,可见他多么想见你啦。"叽叽咕咕念完怨词后,见末允又开始不给半点反应,美人恼人的娇嗔:"哎哎,你好歹也发个音来表示听到了好不好。" "哦。"谨遵懿旨。 虽诚意不足,但尚可勉强接受。美人这回露出阴险的微笑,道:"今晚的聚餐穗瑞姐也会来喔。" 穗瑞也来啊......末允望着美人的眼神微微一闪,"我会回去。" "哎呦,现在就只有穗瑞姐能请得动你了,那我算什么?" 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姐姐、有那样的家人,我才决定搬出来--末允在心中默默回应着美人的问话。 没错,眼前这名娇滴滴的美人正是大他两岁的堂姐、"富山"私立学校高中部学生会会长允柔缇。与多混了八分之一德国血统的自己不同,只混着四分之一韩国血统的堂姐生就一副东方古典美人的脸,玉肤冰晶成几欲透明的粉红光泽,杏眼明媚若水、琼鼻小巧形美、樱唇艳如胭脂,加上酥软软的举止和绵侬侬的语调,即使百炼钢到了她面前怕是也要化作绕指柔了。 他们允家可以说一家皆是怪胎奇葩。跋扈嚣张、严厉暴躁的爷爷,天真烂漫、单纯无邪的奶奶,活到五十还相爱得像一对活宝的父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二伯、伯母,个性狂妄不羁又内敛如晦的大哥,加上眼前的堂姐,一屋子的乌烟瘴气从小就荼毒了他幼小善良无邪纯真的心灵,弄得他落下了严重的洁癖症。 "你又没听我说话了。我上回跟你说了末哥这个星期要从美国回来吧?爷爷和大伯打定主意让他早点接手公司。小允,你记得的......对吧?"说到最后非常迟疑,不确定的看向堂弟。 其实不记得了。不过末允自认自己向来善良体贴,于是说道:"妳应该说过。"只是他没记住。 "唉,你这个性真让人担心,怎么爷爷就准了你搬出来住呢?"她可是哀求了好几个月也得不到这样的赦免啊。 "你这样气呼呼的,既会长皱纹,又于事无补,何必呢?"末允凉凉的丢给她一句劝言。 允柔缇娇嗔的睐了堂弟一眼。 "本小姐青春洋溢、韶华正始,别把我和你这种凡事高深莫测、九拐十八弯的未老先衰者混为一谈。" 对于十八岁的她,压根就觉得长皱纹是等一辈子之后才会走到眼前来的惨境,花朵儿才正绽放,哪会费心去遥想迟暮落花的飘零? 钟声响起,办公室大门正时被推开,就见郁副会长正与一名女同学热烈讨论着什么重大议题。 "这次的经费筹备工作我就全权交给你了,胡部长。"副会长如此说。 "是、是!我一定不辜负副会长的重望!"身材丰腴的女同学肃穆谨慎的说话方式仿佛是乱世里的忠臣来投胎一样。 经费?胡部长? "她是新上任的会计部部长胡巧庭,晶瑶被贬为学生会庶民了。"允柔缇好心的回应堂弟眼里的问号。 唉,若不是遇上堂弟,梁晶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罪孽深重啊...... 她是新会计部部长?末允瞥了一眼胸前波涛汹涌的胡巧庭,从那垂头谨慎的说话方式和双手交合的姿态来猜测,这学姐显然是立志来学生会当修女的。 女孩子嘛,没有天使的长相魔鬼的身材,没有独特的人格魅力,没有好家世、特长、善良的心,是很难在草丛中快活悠游的,这学姐第一项很显然已经处于地平线之下水平了,就不知她具备余下的哪几项了。 剩下的学生会成员鱼贯而入,人群里就见不是学生会成员的郁木林紧随梁晶瑶身边挤进大门,而梁晶瑶的面神经不知怎么失调了,不过应该没有很严重,只是双眼有点斜、嘴巴有点歪而已。 保重吧,学姐。看在梁晶瑶为自己背上了擅自挪用公款的罪名,末允无言表示着祝福心意,完后,又转回头看向朝堂姐走来的郁夏。 "校庆前学生会招募临时工作人员的宣传单已经打印了原稿,会长你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就拿去印刷了。" 将文件交到允柔缇手中,郁夏没有睐末允一眼便径直回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准备好所有开会所需物品后才道:"学生会的会议闲杂人等应当自觉回避才是。" "你堂哥说你了。"末允很好心地提醒站在不远的郁木林。 郁木林回瞪他,见梁学姐的眼睛一直在末允身上绕着,口气恶狠狠道:"也在说你吧!" "这不一定,"末允从堂姐手中抽过宣传单。"事实上,我对这很有兴趣。" "啪啦--" 郁夏手中的笔掉了下来。办公室里一片静谧,每个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的末允。 梁晶瑶第一个回过神来,冲到末允面前狂喜的欢叫:"你要进学生会?你要来和我共事吗?" 末允还未开口拒绝,就听见坐在办公桌前的郁夏凉凉的开口道:"虽然末学弟是集能力聪颖及挑战精神于一身,但体能工作毕竟与弹钢琴不一样,这和背书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与背书有什么关联?"末允问。 "人类的挑战精神的确超出一般想象。很久之前某人说了一句极富哲理的话:你的背功不是不够,而是你压根没把它唤醒起来。而这前后二者的区别在于你不挑战依然能平淡的生活下去,但如果不背完整本词汇字典就不能通过坚忍不拔的X级考试。"郁夏同情的看着末允,这被人捧上天的学弟其理解力差得让人忍不住要为之掬一把辛酸泪。"我要表达的阶级意义,是指职业的选择性与个人身处的环境有关。" 办公室里一片凝重,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着丝丝擦枪走火的火药味,允柔缇明媚的大眼在堂弟及郁夏之间来回转溜。 他们三名第三代允家子女中,属末哥最深沉寡言,是北极冰山的不二代言人,她自己则能言善道、长袖善舞,灵巧圆滑的高超手腕使她少有搞不定的人。最小的末允就是介于老大老二之间的人种,他是超级的洁癖狂,有小男生的任性娇惯,也有男人的深思熟虑,可以用冰山的表情说出笑死人的话,也会以骗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用言语把人刺得体无完肤。 都不知道这种扭曲的个性是怎么养出来的呢!还好,经过擅长进行青少年心理辅导工作的杨穗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堂弟才稍稍正常回目前的样子。 他现在勉强可以接受别人的碰触了哦!不再冷嘲热讽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花痴了哦!还愿意与别人去学生食堂吃自助餐了哦!虽然他碰触东西时还要带着手套,但其身段之温和、作风之平民简直让家人感到感动,并且--害怕。 就如同现在-- 末允望着郁夏,许久许久之后,笑了,笑得让人头雾水兼寒毛直竖。 "如此说来,以我的能力的确该加入学生会了。"以笃定的口气。 话音刚落,学生会一干成员立刻换上了截然不同的两个表情,女性成员们一副欢欣愉悦、薄海欢腾的亢奋表情,每人双手合十的肢体语言像是正期待着什么,而一部分男性成员一脸低血糖晕厥前的天旋地转、两眼昏花症状。 才在一旁对堂弟忧心忡忡的允柔缇见阴险狡猾的堂弟居然笑得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嘴里那口茶险些被他那句话吓得哽入气道。 岔回气,她拉过一脸阴沉的郁夏咬起耳朵:"看来小允对你很有兴趣嘛。" 郁夏思绪一惊。 末允对他有兴趣?这简直在说唐三藏孙悟空西天取经多年后发现对方红颜互相倾慕一样,是完全没有逻辑可能的痴人说梦话。瞧这末允什么都不缺,就缺待宰的肥羊送上门的模样就可以知道,这男生要加入学生会的可能性只有一个--看他不顺眼,准备进来道貌岸然给他添堵的。 有一个修成狐狸精的允柔缇不够,还要再来多一个如妖魔鬼怪的末允吗?先不论末允看他不顺眼的私人恩怨,与允柔缇同学共事三年,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会长花钱如流水的才华有多泛滥,如果学生会再多收入一名允家子女,铺在众人眼前的正是一条无尽的烧钱之路啊! 他回瞪末允,用力的瞪。 "我们学生会市场人才实在饱和,不打算再招募新成员。" "任劳任怨、做牛做马是对临时人员的唯一要求吧。"末允伸指弹弹宣传单。 "我比喻过了,这种临时工只会贱低了学弟你的身份和能力,各位同学大概也是作如是想法吧?"他清淡的口气里有不容违逆的威严,教其他成员立刻乖乖封死嘴巴,既不愿点头赞同也不敢摇头反驳。 冷眸转向正在调奶茶的会长。允柔缇水葱酥白的手将一匙肉桂粉倒入香喷喷的热奶茶中拌匀,小口品啜了一口,才"惊讶"的发现副会长投射向自己的眸光渐渐转厉。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郁夏向她投出一道杀人眼光。 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 你要我把"史坦威"的事情详尽报告给学生会监督老师吗?两人以眼神交流讯息,最后允柔缇难以抵挡郁夏的威胁,终于顺了他的意开口了: "哎呀,竞争上岗是青年人必经之道,无论哪个职位都一样,我相信以副会长的精打细算是不会做错任何决定的。" 这类说明简直如同政府的声明,不可能表达政府首脑的真实情感,真不愧是立志未来从政的允家小姐!郁夏猛翻白眼。 "在座没人举手赞同你进学生会,此事件就此结案!"独断独行的下好决定,生怕突然有人站出来为末允开绿灯。 末允绕过堂姐往副会长办公桌边移,却无奈遇上了路障横阻。 "闪开。"他对路障这么说。 郁木林得意的看着比自己瘦弱的末允,鼻子几乎要翘到天花板上。 "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什么要让我让路,你不会绕--唔!"一声闷哼,显示着路障被顺利清除。 别看末允好像很瘦,也别看他长得唇红齿白就当他是的弱鸡一只,就见那郁木林被撞得一口气险险提不上来。他抬头看看掏出手帕像在擦拭被肮脏污秽之物玷污了衣物的末允,脸因压抑怒气过度而再次变形。 看我撞回你!郁气一爆,郁木林摆起雄壮的腰杆一扭-- 末允正想与郁夏唇战三百回合,就见郁木林沉重的身形正往自己身上扑来。这一撞及可能会丢半条命,末允只得无奈的闪人,认命郁木林的撞人游戏没玩够前并不是唇枪舌战的好时机,忧愁的看着郁木林往一旁摆放着一樽美丽花瓶的桌子飞扑而去-- "哇呀--!" "乒乒乓乓--" 在大大的哀号声及碰撞声后,跌得七荤八素的郁木林仍用力要甩开飞绕在他眼前的星星月亮太阳以及乌鸦,久久找不回足以支撑自己起身的力气时,一只劲瘦的手臂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堂哥暴怒的声音就在耳边爆发: "你不会走路就回去再练个一年半载,要么让大堂哥两岁大的儿子教你也可以,否则你不要出来给我惹祸!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另一只手袭来,按住他的后脑勺将头一转,郁木林目光直直对上方才因自己一撞而"轻盈"坠落,碎得一地残骸的花瓶。 "啊......"学生会的物品,非贵不买。 "知道这里的物品贵了?知道你要重修人猿直立行走课程了?知道你占地面积庞大了?嗯哼!"郁夏冰寒着一张脸,斜睨着在自己手上发抖的堂弟,发出冷然的哼念。 "多、多少钱?"郁木林颤声问。 允柔缇的樱唇微勾起勾魂摄魄的笑,纤纤玉指比划出一个让郁氏堂兄弟心碎的数字。 不会吧?!这几乎是他三个月的伙食费啊!这花瓶用金做的吗?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算幸运的,摔了这一只。"允柔缇再度微笑。 幸运?恐怕很难在家境凄惨的他身上挖掘出能代表这两个字的东西吧!这费用就让他差那么一口气了! "我、我赔就是了嘛。"他硬着头皮小声咕喃。 "你有钱?"青筋在两边太阳穴暴动起伏,但郁夏的语气厉害的竟能保持冷淡无波。 唔--没钱!"那......那怎么办?" "正好,我们学生会招募临时工作员,就拿你的劳动力来弥补你的过错、赔偿我们的损失。" 临时工?要他干临时工?他耶!年级成绩前五名的才子,钢琴界的明日之星耶!郁木林偷偷瞟了两眼梁晶瑶,见她也正关注着这边的台风,不由在暴风雨中挺起胸膛仰着下巴。 "我才不要当廉价劳动工!" "那你打算怎么赔?" "我会回去叫阿爸给钱啦。" 郁夏一顿。"让三伯出钱给你赔?" "我没钱啊!喝──"郁木林猛被射过来的目光震慑住。好......好凌厉的一双眼,吓人哪! "那三伯就有钱了?"郁夏一张端正的脸扭曲成夜叉状,左手加强气势的一拳击向桌子。"你不知道‘富山'的学费贵得吓人吗?你以为你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和伙食费很便宜吗?你以为你的学费减免、有机会拿奖学金就可以完全填掉三伯十六年辛苦养育你所挖的无底巨坑吗?我从来没见过有穷人把花钱培养成兴趣的,若不是要养你供你,三伯三婶早就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夏、夏哥......"呜......好可怕的青面獠牙! "不用说了!如果你打算用三伯的钱来赔我绝对不收,从下星期开始你必须来学生会做一个月的临时劳工!" 众人花容失色的望着郁副会长那张万年犯罪嫌疑人的脸,大有江湖邪教教主的气势,惊得他们这些良民全窝在办公桌边手握着手彼此壮胆。 末允淡淡的看着此刻简直可以去跟黑白无常、魑魅魍魉结拜为好兄弟的郁夏,以及缩在桌边可怜兮兮簌簌发抖的郁木林,一丝带阴谋的笑跃上眉梢。只见他走到允柔缇的办公桌前,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一手挥向桌上的手提电脑! 啪嚓! 学生会唯一一台手提电脑--没、了!这末学弟不想活了吗?救人啊--!大伙当下立即各自找了个坚固的地方做掩护,以免被波及,不幸成了炮灰。 郁夏瞪着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的手提电脑,眼里立刻闪过嗜血的光芒,一张冷沉的脸极其骇人。 "你这是做什么!"他伸手就勒紧了破坏者的衣领,并再度抓狂暴吼,只恨手上此刻没刀,不然这末允立刻会被砍成肉酱,送去学生食堂厨房加菜去了!"立刻赔--" "我从来不带现金,也不会带卡上学,"末允轻易就挣脱开了两只爪子,掏出手帕拍拍被郁夏碰过的每一个地方。"我没钱赔。" "没、钱!你会没钱?你--"他瞪大眼,简直快要说不出话,而且还得防止一口血不小心给呕了出来! "所以我只能进学生会当临时劳工了。"z ......临时劳工?临时劳工!郁夏猛然回想起来! "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拒绝让你进入学生会,你就打算以木林那样的方式钻洞子进来?"终于将自己的狼子野心公诸于世了吗?"我不批准!" "那我也不用赔钱了?"轻松的问句。 "不、行!"高八度的怒吼。y "所以我应该进学生会当临时劳工不是?" "你--!"郁夏必须用力深呼吸才能压住怒气,不会去劈墙不会有揍扁他的冲动。 "副会长,既然末学弟如此诚恳的想来为学生会出一份力,你就不要浪费他的心意,也不要为难你自己啦。"罗雨纤小心翼翼的提议。 "是啊,既然他横竖不肯掏钱,你就让他来帮忙吧,这样近水楼台也方便你追债啊。"其余各人也纷纷附和。 什么近水楼台!郁夏阴沉的脸拉得长长的,一时半刻不愿做出妥协。大伙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最后所有的目光全聚焦在了混乱中仍一身安逸自在的会长大人身上。 允柔缇提着茶杯,娇娇哼哼的打量众生各异的表情。哼哼,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吗?她会长大人的地位岂是拿来铺地板的! 好了,娇哼完了,言归正传,这场混乱还赖她来平息呢。既然是会长,当然万事以利于学生会前程为首要考虑。 她有多长时间没见堂弟为一个莫相关的人或事情展露出新奇有趣的表情了?当初身为新生代表的他直接拒绝了学生会的邀请,如今竟为了一个男人(先不论是何原因)而决定进学生会当临时工?虽然郁夏是个身材和性格都硬梆梆的男生,但如果这两人朝夕相处、眉来眼去几日,一定会引发某些有志于同人志事业的女性同学的尖叫狂潮,由此带来的学生会在每次活动筹备及实施过程中的高入场率及经济收益就指日可待了! 她慢条斯理的继续啜着茶,脸上的表情也仿佛堂弟一样越来越诡异,杏眼由骨碌碌的转悠渐渐笑成了弯弯新月牙。 决定了,她要让堂弟进学生会。b 可怜的郁夏副会长,为了学生会美好的明天,你就壮烈成仁以取义吧! 3 这半个月以来,郁夏的日子变得很难过。 胡巧庭虽然工作得勤勤恳恳,但毕竟缺少了梁晶瑶的筹分及应变能力;木林堂弟虽然不敢多吱唔一声,但那糊涂愚愣的个性实在让人不能放心;校庆活动的策划工作虽然正有条不紊的着手准备着,临时工作人员虽然已招募到位,但工作的进程还是比预期的慢了不少,还有某位临时工的工作态度着实让人牙痒痒...... "真让人牙痒!" g 一声道破了他的心神,郁夏瞪着堂弟,奇怪这枚情商智障的堂弟何时竟学会了看穿别人的心思。 "你说是不是啊,夏哥?"郁木林指着不远处一堵人潮道。 此刻正是中午的用餐时间,学生食堂涌涌人潮中,不远处餐桌上的喧闹吸引了食堂里绝大部分学生的视线--一群莺莺燕燕正围站在一名男同学身边笑着,而那男同学正是末允。即使他双手带着手套,女同学们自觉与其隔了一些距离,但他的一举一动仍拨动着她们的痴迷,争相着要站在距他最近的位置上,而他,一个被争抢的肉骨头,则悠闲的站在一边盛饭夹菜。 洁癖狂!孔雀男!郁夏心中暗骂,为那心中不自觉扬起的一丝恼怒。多奇怪,平日上超市扫货,十个喧闹的欧巴桑都不能动他分毫心绪,这个学弟竟站在那就让他烦躁不已,真是没天理! 就因为洁癖症不定时不定量发作,末允进入学生会以来几乎没办法干活,找椅子坐前要拿全新的手帕擦净,碰纸笔后要用洗手液洗上二十分钟的手,那龟毛的行为让自己这个副会长因锐减的洗手液和手帕而心脏病发作,不敢轻易再让末允碰任何东西。如此一来末允俨然成了天天在学生会与会长嗑瓜子、把别人的痛苦踩在脚下的闲男,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他是到学生会度假的呢! 什么任劳任怨的临时工?什么为学生会做牛做马?他连给窗边野花做肥料的资格都没有! 偏偏近日来天气时常翻脸,敏感的末允得了感冒,让自己驱逐他离开学生会的胆量也没有了。学生会成员人人担忧因末允小小的感冒,引发其粉丝高举"末允权益保护机构"的牌子干涉学生会事务,也会让学生会公关部因学生会背上"虐待劳工"的罪名而每日周旋调戈。 与此同时,学生会的筹款却比以往两年都筹得多,其原因当然也是因为末允的存在。即使收容着这样一个问题青年,学生会却吸引了一票一票的富家怀春少女捧着钞票前赴后继的主要原因:你没看见那冰冷至极的摆设因为末允俊美的容颜在闪闪发光吗?你没有看见金灿灿的光圈在末允周围浮动进而晕染至整个办公室吗? 一切让末允留在学生会的呼声更大了,也让自己的头更痛了,词人李清照千百年前便似乎预知了他此刻的窘境──"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可不是?"绿"了他的脸皮,"红"了女同学的娇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梁晶瑶和其他一些女性成员还一路嗔怪娇羞的坚定履行自己的单恋故事,耽误了学生会的不少工作,给他加重了不少工作量。 给末允跪拜的愚民视末允为长期饭票的蠢女啊,早些看开吧,即使这份盒饭精致无它可及,但内容却是东西合璧难以下咽的大杂烩,不拿也罢啊! 郁夏心中叹再三气,嘴里的饭菜咀嚼用力得滋滋不绝,因为一个难缠的学弟,他平静的高三生活,算是从此被人生的磨炼彻底的缠上身了。 "嗨。" 天外飞来一声招呼,那个让他们堂兄弟俩牙痒痒的万人迷坐在了郁夏的对面,郁木林的身边。郁夏还没来得及将他瞪回西伯利亚去,四人椅一桌的最后一个空余椅子的归属权就正式展开了空前惨烈的争夺。 "这是我的位置!"一莺莺说。 "是我先看到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位置!"一燕燕将莺莺挤了出去。 "才不是你们两个的!这是谁先到就属于谁的!" 郁夏和郁木林叹为观止的看着一种"娇弱"女生为了一个吃饭的席位争得头破血流,估计那名争夺到座位的女生若午餐过后就要到医院住院,也一定是莺声燕语唉唉叫得心甘情愿了。 最后,一名抓着一本星座运程书的女生坐在了席位上。原本她并不能稳坐的,只赖于末允终于受不了的抽出帕开始当场擦拭校服,众莺燕才因惧怕踩中了他地雷的自动解散,但仍纷纷坐在了靠他最近的餐桌上。 被神选中的人是自己啊!这便是命运的安排了!今天自己果然如同星座书上说的交上好运了!小女生捧着星座运程书膜拜了两分钟后,立即将书摊在自己的腿上,趁着末允心情尚可时开始收刮他的祖宗十八代。 "末允同学,你介意我用餐时聊天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我这星座运程书上的内容说得很准哦!" "10月31日。" 他今天的心情......果然不错?竟然这么顺从的作答。郁夏不解的看了眼末允。 "天蝎吗?"女生飞快的翻起书来。 梁晶瑶学姐好想是处女座的吧?郁木林往书瞄去。 "怎么,你要听听自己的吗?"女生摆摆书问。 他急忙撇清:"不是啦,这些星座书说得不准不好说得准也不好。说得不准大家会认为它是唬弄读者的,说得准就等于将自己的缺点全暴露人前。" 咦?有道理哦!这小子不笨嘛,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郁夏赞赏的睐了两眼堂弟后,身子往学妹靠,眼睛往那书上天蝎座的批语瞟去。 --冷漠、精明、忠于自己的欲望......毫不理会别人的想法,专横霸道,擅长保密及掩饰真象、工于心计、个性阴险狡诈、擅长利用诡计及机智去击败敌人...... --这分明就是让末允对号入座的批语嘛。郁夏心里冷哼。 末允见郁夏挨近这女同学身边,眼睛还死死盯着她的大腿(上的书), 开口道:"我们三人要讨论学生会的工作事宜,麻烦你们回避。"口气中带着一抹厌恶和怒意。 很快,在末允面前小鸟依人的闲杂人很快被清离现场,这方的餐桌上,只剩下了猛低头吃饭的郁夏、对学生食堂的饭菜嫌弃以英勇就义之态吃着的末允,以及没吃一口饭,口水却几乎湮灭了餐具的郁木林。 郁夏沉下脸,一个巴掌呼拉向堂弟的后脑勺。真可怜,本来就没几颗脑细胞的说!末允同情的扫了眼仍在数星星的同班同学。 "夏哥你干什么!"郁木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伸冤。 "你要浪费中午餐可以,我会回去通知三伯不用给你这个月的伙食费。" 末允顺着郁木林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梁晶瑶正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正紧紧的往这边看来。当然,她抛媚眼的对象只会是自己,末允知道自己绝对会在异性中间一路吃香吃到老,但不代表自己愿意给她们拆吃下腹。 连一个微笑也吝啬的不肯与人,末允转回头看向郁氏堂兄弟。 "郁木林你喜欢的人是梁学姐吧?" 漫不经心的一个问句立即引来郁夏的注意,也当然顺着堂弟的目光看见了末允所说的梁晶瑶。这洁癖狂难道不知道梁晶瑶哈的人是他自己吗? "木林你少动这种花痴脑筋。"他警告堂弟,但目光却瞪向末允:你小子少给我生事! 末允不痛不痒的笑了笑,"梁学姐的确是个清秀小佳人,对吧,木林?" "嘿嘿。"郁木林得意的笑开了(也不知道得意啥),笑得一脸猥琐,猥琐到仿佛生下来就没动过正经心思。 感觉空空的胃开始冒胃酸作呕,末允低头对眼前可怕的笑容来个眼不见为净,问道:"你想追求梁学姐吗?" "别开玩笑!"郁夏冷冷的插嘴。 郁木林立即凛然正气的反驳:"这才不是玩笑!我难道就不没有追求心上人的权利吗?" "你跟我谈泡学姐、谈恋爱的权利?"郁夏毫不客气的用筷子敲着堂弟的餐具。"你懂赚钱了吗?你很有时间吗?若想好好守着你那份奖学金,就别做这种没经济效益又花钱的白日梦!" "我、我又没打算用钱去追求学姐!"虽然男生花钱是追求过程的一个必然客观规律。 "嗯哼!"对这回答郁夏直接唾弃。 怎么这样!难道夏哥不知道正处于青春期的青年,心灵是非常敏感又脆弱的吗?郁木林蹲到桌边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心中愁肠百结,非常需要人家安慰的样子。 一旁的末允听了两兄弟的对话良久,插了一句:"你到底觉得梁学姐哪些地方好?" 郁木林闻言立即双手交合,绿豆小眼里的星星亮得不得了。 "一切要追溯回开学典礼那日,校道上各社团招募棚中,她站在学生会的棚内笑意盈盈的向我递来了一份‘富山'高中部的简介文件。茫茫人海中,她是唯一揪住我视线与心绪的那个人。她就是这种一眼就造成别人那么大的激汤,让人痴痴念念到现在的女孩。她让人想接近,让人贪恋她的微笑......真的,她纯得那般浑然天成,净美教人移不开眼、不敢轻亵。" 她--有这么好吗?郁木林一番浓墨泼彩的堆砌辞藻只让郁夏和末允各自耸肩嗤笑了一下。 "追女生一事可说简单也可说复杂,"末允夹了一持菜进口,随即嫌弃的拿出纸巾将菜吐了出来。"少年们,想行走江湖游走花丛,没有一身好本事怎么行?你不是一块追女生的料,从小又无名师或有名的老爸指点,无师自通看来是无从谈起了。" 郁夏冷哼:"说得你有祖传泡妞秘籍和功力超强祖辈一样。" "家世和祖传的秘籍都不过是敲门砖,男人必须舍弃一切,再经历一系列全方位的肉身精神技能培养,或许有可能成为被少女们追捧的一代绝世男人汉,那时什么泡妞秘籍也心神领会、无书自晓了。" "那是怎样的肉身精神技能培养?"涎着脸、搓着手,郁木林默默含泪的把自尊收进不见天日的口袋里,一心讨好末允。 "送花、饭局就不必多了,女孩子无论豆蔻年华还是百年花甲都逃不出浪漫二字的围击,你大可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攻取她的芳心。" 雷声大雨点小,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壮烈与浓烈可以大书特书的。这花心大少的求爱宝典也就这几项吗?郁夏暗自嘲弄。 谁能没有愿望?就如同郁木林妄图追求学生会的清丽佳人梁晶瑶一样,境界目的虽微卑轻贱些,足以证明愿望是一种生产力,是要活得声色俱全绝少不得的催化剂--无论是对于他本人,还是等着看好戏的自己而言,都是如此。 末允一抿嘴,一抹邪笑飞上眉梢。 "所谓泡妞秘籍也是前人一步一总结出来的,若你跳不出思维的框架,哪怕我怎样教也换汤不换药、治标不治本。" 这食堂的菜真是难吃!末允给完忠告,嫌恶的拿起还剩大半量的饭菜往洗置间走去,决定打电话给堂姐问清她的位置,分享美味又健康的允家爱心午餐。 狡诈的家伙!郁木林恶狠狠的瞪着他的背影暗骂,再回过头对着堂哥时绿豆大的眼睛已恢复无助幽怨。 "夏哥......" 郁夏投降的举起双手。 "亲爱的木林堂弟,我发誓梁晶瑶很闪光,我赞同她的笑容很揪人,我现在正忙着哀怨为什么我和她同事两年,都不曾发现她这么让人移不开眼、不敢亵渎,我好妒忌好后悔呀呀呀......好,妳有听出堂哥我的诚意了吧?需不需要我再多呀两声?" "可你竟然不鼓励我奋起追求!"郁木林哀怨的指控。 "花钱、饭局,单这两项不必说的事情就得花去多少钱你计算过没有?" "那末孔雀也说啦,我可以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不一定花钱啊。" "他有说稀奇古怪的点子不用花钱吗?" "我也绝不会花无谓的钱的。"十六年勤俭节约的祖训岂是白学的? "我一定会在爱和现实之间寻找到平衡点的!" 郁夏翻白眼,自认没有耐心再和堂弟在泡妞需不需要花钱这根本早已有定律的论点上多费唇舌。 "好,既然知道你昏天暗地的爱慕她,我准许你追求她,在你誓言旦旦绝不多花钱的前提下。"反正横竖是不会见到功德圆满修成正果的一天。 "那你鼓励我啊!"鼓励他啊!要他鼓起全部勇气飞蛾扑火般去追求梁学姐啊! 郁夏鼓励了:"去追求她。" 说完,收拾起餐具往洗置间走去。 4 夏末初秋的九月,"富山"私立学校迎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波重头活动--校庆活动日。"富山"学校的校庆活动日是上学期的重要交谊活动之一,每年的这一天,"富山"偌大的校园里就会热闹滚滚,活像个嘉年华的盛况。 校庆活动的节目可谓多种多样,届时在学校的教学楼和体育馆外会设有两个投票点,同学们可以用登记自己学号的选票为最喜欢的一个节目投下一票,最后得票最多的三个节目的班级、社团会可领到丰厚的奖金、奖品。于是每个社团、班级、团体都卯足了劲,势必要在这一天做出最有创意的活动。 "我们学生会今年的表演项目是,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允柔缇好哀怨的看着手中的文件,细声细气的将学生会的活动公布出来后,引来另一波更宏大哀怨的叹气声。 "前年是白雪公主,去年是睡美人,今年又来个罗密欧与朱丽叶,我们学校的同学都被睡虫女主角的童话荼毒了吗?"一位男同学喊出了全体学生会成员的心声。 末允看向堂姐,"这不是学生会自己决定的节目吗?" "不是,"允柔缇娇叹一声:"因为N代以前的学生会成员有特权不必参加校庆活动,总是翘着二郎腿隔岸观火,到后来引起了公愤。于是全校同学要求,每年校庆学生会必须演出或承办全校同学票选出来的一个节目。"也因为每年都是这类没创意的舞台表演,学生会的参选节目总是落人身后,捞不到半点好处。 "全校同学趁这一天报老鼠怨,可见你们平日做人做得多失败了。" 郁夏冷冷的扫了末允一眼,道:"每年新人员加入学生会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存在着许多问题,比如这次某个成员的怪癖和性格问题、或者该说他的个人素养水平引发的纷争,也是今年引发全校花痴泛滥的缘故,不难理解这话剧产生的原因。" 全体成员一致看向正事不关己的悠闲喝着饮料的末允。仿佛郁夏说的只是路人甲,在所有人把目光投注过来的此刻,他仍将茶慢慢饮完,再倒了第二杯。 每次都是这样!不论别人的攻击如何能开山劈石招雷引电,他永远只会装聋作哑的继续他的闲散慵懒,郁夏再一次告诫自己,应该坦然面对这孔雀给自己高三生活带来的奔波劳碌、累得半死不活的惨状。 梁晶瑶坐在末允身边,难掩一副欣悦的亢奋。她以极其期待的口吻提议:"那......不如就让末允学弟演罗密欧吧。这样一来,一定会受到大家的好评的!" 末允直接拧眉唾弃:"这类跳不出框框教条规矩式的活动,我可不再参加。" ......不要说到好像你曾经遵循过框框教条规矩一样啊! 学生会众成员心中一致颤声回首。 "你是学校偶像,身为偶像应该承担你的社会责任。"允柔缇娇笑的提醒。 "可以啊,"末允眼角看向郁夏。"扮演罗密欧是吧?那就请负责好当天我需要的所有清洁物品。嗯......还要和朱丽叶拥抱、亲吻她的脸颊。好吧,呆会我会列一张清单出来给胡部长......" "不用你演!"郁夏狮吼而出! "副会长,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不像你的作风。"末允继续加油添醋。 "哼哼。"郁夏冷哼一声。"让你拥抱朱丽叶、亲吻朱丽叶?我可不想看到学校出现江湖群雌为了你而论剑华山的经典场面。" 更何况虽然如果末允的曝光率高,他的照片可换来超高收入,但即使不扮演罗密欧这外快也是稳赚。但那一张清洁物品清单一列出来,得耗损学生会多少财资!舞台剧表演又不能收门票,这张清单岂是贩卖照片、得到丰厚奖金的收入能填补的? 全体学生会成员你看我我看你,大抵都能猜测副会长的心担忧的正是这件事情,但就是没人敢支吾一声,一点也没有冒险犯难的雄心傻傻送死的揭穿副会长的心思,他们对做烈士先贤完全没有兴趣。 "那......让末学弟去当拉票员可以吧。" 一位同学提议,立即获得其余同学的赞同。不必做任何事,就站在投票箱的旁边,就足以收获全校半数学生的最佳节目选票,虽有些不劳而获,但这种事不正是末允手到擒来的本领吗? 不用他做任何事情,正合他心仪,末允也合作的点头答应。那么,另一个地点拉票员的重任由谁担当呢?众人陷入一片苦恼中。 允柔缇脑海中灵光一现,眨眨水亮的大眼,搧搧长长睫毛看向郁夏。 "小夏呀,和你同学三年,我好像从没看过你摘下眼镜舒心微笑的样子吧?听说会带眼镜板住脸的人,通常是为了掩饰自己一笑倾城的功力,是吗?" "啊?"不只郁夏这么的啊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也同声一啊,然后目光齐齐望向郁夏那张端秀平板的脸。 末允立即明了堂姐所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了郁夏的无框眼镜道:"笑一笑,副会长?" 还没从允柔缇的提问中回过神来,面对末允的要求,郁夏只得僵硬的扯起唇角,露出干净洁白的牙,映着下午西斜的太阳。 呀!老天爷--众人心中同时叫着-- 他的牙闪得真艺术啊! "红富士苹果不会因为被撕去了标签,行家就会误以为它是旱红斯达克。"末允立即下了结论,还不忘把眼镜扔回去,掏出手帕将手擦干净。 "如果是擦边球,或许还可以被大众所认同接受。"允柔缇好幽怨的叹气。 众人连连点头赞同。虽然让郁夏微笑是希望将他塑造成一个"温柔善良一腔正气"的男生,看能否可在活动当日为学生会拉票造势制造多一个吸引客源的流动广告牌。但现在看来,这构思配合其扭曲的笑容也只达到了"一个会走路的大字报黑板"的效果。 "你们少拿我开这玩笑!"郁夏立即给与冰冷的抗议与凛冽的抨击。 一番讨论下来,依然没办法决定由谁来担当舞台剧中的两名主角,最终众人只得靠投票来决定罗密欧的人选,然后再根据罗密欧来挑选朱丽叶,来增加这次话剧表演的戏剧性。 在排除了末允的参演后,允柔缇伸出从十几个小纸团中挑了一个,打开小纸团,娇声念道:"果然天意不可违,罗密欧的扮演者,我们的副会长大人--郁夏!" 纤长玉指遥遥指向被结果吓得寒了脸的郁夏。 "我说了我不想--" z "这可是大家都同意的挑选角色方法,而且如果主演了,你还可以负责管理表演所需开支。"对副会长龟毛个性了如指掌的会长大人一席发言立即堵住了副会长正气的拒绝。 郁夏一咬牙。y "要我演罗密欧可以。但,说好了根据罗密欧来挑朱丽叶,那么谁扮演朱丽叶由我说了算。" "哦?你要选谁呢?"允柔缇兴意阑珊的看着他,顺便祭出自己最幽怜娇媚的姿态,这个学生会里,有比她更适合当朱丽叶的女同学吗?朱丽叶,舍她其谁? 郁夏环视了全场一圈,将允柔缇第一个踢出局。若她当朱丽叶,他可以想象她将动用最多的预算,好把自己打扮成有史以来最孔雀开屏的朱丽叶;梁晶瑶出局,她是堂弟的心上人,如果他和她拥抱,亲热,可以预见郁家将会血流成河。嗯......有没有哪名女同学最听他话,最能配合他工作、尽全力缩减开支的呢? 有了!郁夏脑海里灵光一现,指向胡巧庭,"我已经决定好了,朱丽叶的扮演者就由胡巧庭来扮演。" "嘎?"一席话摔破一地眼睛。z 他要这女人做朱丽叶?末允不悦的扫了几眼胡巧庭平凡无奇的脸和特别壮观的上围,俊美的脸益形冷然不屑。 "我希望你不要被脂肪骗了。" "啊?"什么脂肪? z 允柔缇纤指轻捧着自己娇美的脸蛋,"你真的舍我选她啊?"竟然舍弃自己这么一名娇弱美丽的校花,于心何忍哪? "不是要增加话剧的戏剧性吗?这样最好。"郁夏铁石心肠的连睐也没睐她的勾魂眼一下。 如果会长参演,那她极有可能将女主角演绎成一代妖姬的绝版朱丽叶,这恐怕才更具戏剧性吧?众人心中一致念道。 "既然要增加戏剧性,"一旁看戏的末允凉凉放话:"这罗密欧与朱丽叶中不是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朱丽叶的堂哥泰华吗?我建议,这角色就由郁木林演好了。" 身为与末允同工种不同命种的劳工,坐在最角落的郁木林"噗嗤"一声,将刚喝下的水全数喷了出来。他惊疑不定的眨着芝麻眼,眄睐着几十道虎视眈眈、品头论足向他逼迫而来的视线,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受关注过。 这人摆明是要堂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郁夏拍案而起:"木林演泰华这个角色是形象超标了,我看--" 正义的呼声马上被其他聒噪的讨论声掩盖-- "郁学弟演泰华这主意好!这个角色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不死就不得民心啊!" 这说的是什么话!郁木林张嘴辩解:"你们太瞧--" "这样一来这次表演的戏剧性真的是增加至百倍了!" "让人可以头脑一片空白观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定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演出,加上末学弟这拉票员,我们想不赢也难!" 这一次百家争鸣的炮口一致对准了郁木林,正所谓,临兵斗者阵列在前,郁木林不当丑角、谁当丑角? 末允这家伙!郁夏双眼冒火的瞪着末允。对此,末允直接抛了抹众生倾倒的笑容过去。 "不必赞扬我才思敏捷,我不是沽名钓誉的人。虽然我非常了解你想膜拜的心情,不过请你务必明白我淡泊名利的心愿。"抬头看挂钟。"开会时间到了,既然演出人员都已经决定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喂喂!我没有同意让木林......" "好,既然一切都已敲定,我们就去吃一顿好的,为我们的胜利提前庆祝吧!"允柔缇也娇声吆喝众人一走了之。 "会长,请你一定指导我演好朱丽叶!"得到朱丽叶一角,与副会长共同演绎一段经典浪漫爱情悲剧,足以让胡巧庭亢奋得抛开修女的矜持。 "梁......梁学姐,你认为我能演好对吗?"一直以来与他共同进退的堂弟临阵倒戈,只为心上人给他演泰华一角投了赞同票。 为什么每次在末允的搅和下,自己都宛如行走江湖的废材郎中,又像当街叫卖的万用药制造者呢?郁夏急忙想取回自己权威的发言权-- "我不允许你们把这活动弄成菜市场!而且......不要走!听我说,这样的演出绝对会扭曲同学的心灵,几十年后你们面对一群人生观扭曲的成人时一定会后悔现在的决定,这样真的会造成人间悲剧啊......不要走啊各位,我是认真讲的啊,喂......" 夕阳斜照,窗边空寂,徒留被人遗忘的副会长独立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空调缓缓细微的转动声,让人只觉室内的空气特别冷-- ※※※z※※y※※z※※z※※※ 事实胜于雄辩,郁夏副会长大人实在堪称学生会全体男性成员的典范,一旦承担了责任,就会充分显示出一个劳动人民子弟任劳任怨、对天灾人祸甘之如饴的本色。其实人人都知道郁夏对自己的责任有多么强硬的执着,若接下了,就没有人能阻碍他完成使命的决心。 "这就是大家放心将话剧表演交给郁夏,连你那乱七八糟的提议也直接附和的缘故了,有郁夏在就不怕撑不了场。"允柔缇好哀怨的叹气,古板严肃、毫无浪漫细胞的罗密欧,波霸身材、个性愚憨的朱丽叶,有"即使最有爱心饲养员也拒绝饲养"之美名的泰华,三名角色足以将百年经典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击必杀。 想到这,她伸指点点堂弟的肩膀,"你觉得他们能演好吧?他们三个完全没有舞台经验,有时我真怕这出戏会酿出一台视觉上的人间惨剧。" 罗密欧与朱丽叶本来就是人间惨剧嘛!只不过流传于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梦幻浪漫凄美的代言词,但这次舞台剧的公演人员名单一旦公布出来,稍有分辨能力的同学都会知道,"富山"高中部学生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其真实性质,极可能是一剧《妖怪悲恋记》。 对于自己一手促成的妖怪舞台剧懒得多歌颂什么,末允仅散漫的回答:"不是有你在一旁监督吗?你不见有江南七怪、洪七公这些名人在近旁,傻小子也变成郭大侠了。" "说得也是,这个我绝对赞同。"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走出学校大门,许多私家轿车一一停靠在路边等着接人,但今日它们之中属于允家的一辆却并没有出现,而前方公车站已经排满了一串平民沙丁鱼,正巴巴望着校车莅临。 "坐公车?"末允两道剑眉拧出一朵朵麻花。 "今天接我的车子被送去检修了。"允柔缇虚弱的倚在堂弟身后,刻意不去看那满满的人头,小手直拍胸口。她是娇美的学生会会长,必须有偶像的忍耐、有淑女的忍让。 "真是娇弱的有钱人。" 一道讥讽从身旁飘过来,郁木林鼻子高高朝天的看着允氏堂姐弟,他旁边的郁夏索性直接掠过他们直接走到队伍后方。 末允抿抿嘴,"哪来的疯狗乱吠?" "你说什么?"沉不住气的郁木林立即张狂出自己的木纳本色。 "或许我该打电话给狂犬收容所。" "你说谁是疯狗!你眼睛有问题吗?一个人你也可以看成狗?" "那么我是该发挥一下雷锋精神帮你打120了。" "你--!" "木林,不要因为一些无谓的人浪费时间,"郁夏翻白眼的看向被末允两三句就撩拨得恼羞成怒的堂弟。"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丑事,以免败坏你不能再坏的声誉。" 这时,私家轿车中一架黑色的宾士,轿车的司机将后车门打开,一名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简单剪裁的天蓝色洋裙包裹着纤柔的气息。 "柔缇、小允!" 不算大声的轻柔呼唤立即引来所有人的注目礼,可以这么亲密称呼允氏堂姐弟的人能有几个?就连郁夏也不禁看了过去。 只是随意的一瞥,却在霎那间定住了他的焦点--眼前站着的是名极其出众的女子! 她不及允柔缇美丽,但却是另一种风情!淡雅云秀、清灵可人的容貌,俏嫩的唇角浅绽着临风弱柳般的倩笑,盈盈而立于夕阳的红霞下,似远似近,若即若离,不容人亵渎押玩,却又亲近可人。 这才是真正的古典美女!那馨宁的气质、那端庄的身段,哪是允柔缇那种惺惺作态、有身架没骨架的娇作女可以相比拟的! "穗瑞姐!"允柔缇一双水眸立即亮成百万瓦特的灯泡,娇媚的身姿绕过堂弟偎向气质美女,喜爱极了她身上温润的气息。"你特地来接我们吗?" "允大伯打电话告诉我你们没车子回家,我下午没课,就过来接你们了。"这名名唤"穗瑞"的美女柔柔的笑看着末氏堂姐弟,自然明白他俩眼底那抹见她如见救世主的光芒事出有因。"都上高中了,还是不喜近人群。" 末允淡淡一笑,目光不意对上郁夏直直凝视杨穗瑞的视线,剑眉挑得老高,胸口不自觉的腾起一股呛人的火气。 "走了。" 他伸手揽住杨穗瑞的肩,和两名美人坐入轿车里,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在对他的这个举动惊呼哀怨--没带手套的他竟然主动去揽一个女子耶!他没有厌恶、也没有掏手帕擦手耶!这简直比彗星撞向地球更让人震惊! 三人回到阳明山高级住宅区的允家大宅,家里只有长孙允末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进门,允柔缇的身形移来移去,回卧室放好书包换好衣服后,再飘到厨房喝了一杯奶昔,拿了一杯给沙发上的末允,然后坐入沙发中懒洋洋的摊着,将头倒在末允的大腿上。 "喂!"末允毫不怜香惜玉的拉扯她宛如奔流瀑布的乌黑秀发。 "哎哟!"她朝上丢去一枚嗔眼。"小气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可以接受别人的碰触,少拿手帕和手套吓唬我,反正你小时候也常给我做枕头。"她不嫌他的制服弄脏了她美美的头发已经很善良了。 末允原想一把推开她,但一看及堂姐难得沉静安逸的神情,心一犹豫,也就由着她了。 "呵--"打了好长好慵懒的一个呵欠,允柔缇舒服的蹭了蹭形状优美小巧的脚踝,问:"穗瑞姐呢?" "温室那边吧,她向来喜欢花花草草。"末允用手帕包着杯子,一口一口吃着奶昔,看着电视漫不经心的答道。 "温室?我下楼时看到大哥往温室那边去了哦。" 那又如何?末允继续盯着电视。 "喂,我说,"允柔缇半坐起身,明媚大眼眨呀眨的,想在堂弟淡漠的脸上端倪出什么。"小允你可是瑞穗姐的未婚夫耶。" "谁说的?" "少装糊涂啦,"允柔缇伸手戳他,在他不悦的目光下只得收回手,但仍细声细气道:"大伯和杨叔一天到晚嚷着你和穗瑞姐是天生一对、天下只有穗瑞姐能管得了你这些话,你以为我们其他人的耳朵是聋的吗?" 想起那两个为老不尊的长辈的胡言乱语,末允弃之如屣,"你以为我爸和杨叔是老糊涂,看不出到底是谁和穗瑞之间有谱吗?" "也对,弄不好是他们两个神经不够坚韧没办法在大哥的眼下坚强活下去,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末哥的弱点,于是整治报复一顿,好让自己平衡一点。" 没错,是那两个老小孩的典型作风。 允柔缇瞄着堂弟,"你竟然大方的让他们把你扯入这趟浑水。" "因为我就是硕果仅存、能考验大哥神经坚韧程度的人。"末允像是充满歉意的温雅一笑,仿佛走到这步纯属不得已。 "是哦!"果然是超级的变态恶劣!掺合进去将水搅得更浑,然后悠哉游哉的走开,超然的坐在一旁赞叹自己的杰作,这种事也只有性格扭曲的人会乐此不疲了。 这时杨穗瑞走了进来,她的身后,冷心冷情的高大男人手里竟捧着一大束刚修剪下来的茶花,两者不相协调的怪异感觉让允柔缇咯声直笑。允末毕竟是允家长孙,而她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他对她还是有相当的包容,如果换作大伯父,大哥怕是早以犀利的目光逼自己的父亲到角落忏悔了。 末允推开堂姐站了起来,走到杨穗瑞身边一手勾住了她的柳腰,无视大哥转厉的冷眸。 "去我房间吧,我们小两口很久没好好单独聊聊了。" 允柔缇巴在沙发上,看着堂弟将绯闻女友拉上楼,再转头看着堂兄的脸慢慢由冷沉转为意味深长的微笑。精明的大哥哪能看不出弟弟同样冷酷的面皮下狡诈的心眼?他不是暴躁易怒的爷爷,自然不会因弟弟的搅和而心脏病发作,就放眼看看弟弟能将狗血八点档的常见戏码玩到什么程度了。 这就是允家兄弟互表亲爱的方式了。允柔缇耸耸肩,如此纯真无邪的她怎么会和这怪异的两兄弟是亲人呢?这点是她自晓事以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5 热闹无比的校庆日在众学子的殷殷期盼下终来临,由高中部与国中部联手打造的嘉年华庆典在占地面积较大的高中部校区进行。上午,所有班级、社团全忙着展示商品与美食以招徕客人;下午则为节目表演时间,这个时间里,负责表演的社团也卯足全力的表演。 位于体育场旁被临时搭成舞台、可容纳四千人观看的体育馆内人声鼎沸,十台大屏液晶电视分散布置在体育馆的各个角落,务求让所有师生都能看到舞台上的演出。 学生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被排在了第六个表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郁夏站在后台,对着直身衣镜整理自己的衣服,完全不在乎身上这套衣服极有可能让他荣登"最寒酸罗密欧"的宝座。这次舞台剧的准备、排演在学生会众人的努力下可谓顺利无阻,唯一的遗憾及意外就是"泰华"郁木林的临时缺阵,但不少人都认为他的缺演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是,上台接受众人的嘲笑白眼,以及躺在医院里,脚上包裹着沉沉的石膏与厚厚的绷带不得动弹,这之间哪一种情况比较值得庆幸? 所谓男子汉就是让自己活得波澜壮阔--这是堂弟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一定是为了验证这句话的正确性,所以骑着自行车拿着玫瑰的他正准备一口气冲到梁晶瑶面前对她说出"喜欢"二字的前一刻,突如其来的运货车"温柔"的将他送进了医院,至今还遥遥不见出院的确切日期。 这次郁夏很坚决的决定不让三伯看到那住院清单上可怕的数字。如今他们家的情况是父亲几兄弟中最好的,父亲也已经打算暗自资助一半的住院费了。 堂弟和钱,手心手背都是肉......头痛啊......抑郁啊......年轻人呀, 让自己拥有不会败给任何悲伤的强悍身体吧! 郁夏猛呼着气,借自我安慰聊以慰藉,也好舒缓临场的紧张感。 "你没事吧?" 一句没什么诚意的问话在身后响起。 猫哭耗子!郁夏冷哼。当然,装腔作势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也不过是性格里面放在最外层的一部份,好比长辈来之前要打扫房间,有客人时晚餐肯定要添菜一样,所以他大人有大量的决定不理睬他。 "你是担心郁木林吧?"末允走到直身镜面前,戴上手套。 眼前的一切是让郁夏最痛不欲生的结局--孔雀男临危受命,将会取代堂弟成为"泰华"的扮演者,这也是为什么体育馆内观众前所未有之多的真正原因了。此刻负责服装的女同学双手带着手套(据说是应末允的恐怖威胁下),正在紧张的为他拿扣子扣起多余的布料--实在是因为郁木林与他的身材比例尺码悬殊,不得不赶时间的做最后的修改。 和这个人去演出,等于是背着核弹去演出啊! "他是我堂弟。"郁夏坚持不回头看这个让自己头痛的人物。 "放心吧,如果郁木林发挥小宇宙来个凤凰浴血重生,极有可能出院后会亮亮闪耀。当然,前提是浴血一次掉几根凤凰羽毛,而他身上又有多少根羽毛能掉,好追得上重生速度。" 什么烂话!郁夏恼火的回过头看他,然后,自然和普通人一样,很难不小心眼的度量末允此刻的模样。 "你确定你演的是泰华而不是罗密欧?"演泰华?说他去演罗密欧的可信度更大。 为末允做好最后的服饰装饰,这位女同学终于有时间发花痴了:"是啊!当我听说末学弟临时出演泰华时也很惊讶。这样的样貌这样的身材,让人无法想像华丽贵族会沦落为孬种败类,他即使落魄也只是落难的王子,骨子里的血仍然是高贵的!" 末允认命的摇头,若不是堂姐这个魔女的口粲莲花,他才不会趟这浑水。他自认这种成为校园偶像就要上演技压群芳的镇场戏码并非是自己所希望的事情,但很可惜他从来就是这种事命中率最高的衰男,每次都因此无辜受难。 郁夏撇撇嘴,"要不是木林进了医院,多王子贵族也轮不到他上场。" "这是郁木林的福气,寻常少年如果没有出过灭门惨案,或者从小不幸就绝对出不了旷世英雄。"末允耸耸肩。"你没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所有伟人都是遭遇了一番苦难才最终不朽,所以,你应该明白,有苦难你要去遭受,没有苦难你也要制造苦难去遭受。" 郁夏翻白眼,这男生的脸皮,怕是厚到往八达岭上一搁,连秦始皇看了都想流泪的、如长城厚度般的厚颜无耻,竟又以冷淡凛然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继续华丽扭曲的存活着。 来,让自己再一次申诉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这时离开场还有十来分钟,扮演朱丽叶的胡巧庭终于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她的出场,霎时博得了所见之人眼珠子突起的嘉赏! 末允头脑出现了刹那的空白,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光芒万丈"的女生--浓妆艳抹、脖子上挂着至少十条假珍珠、假钻项链,手上几只假戒指,全身上下艳光照人闪不隆咚得差一点闪瞎人眼,此等力道,可以被归类为江湖百大兵器之一了。 "我们今天演的是白雪公主吗?还是说柔缇临时给这舞台剧插播一个继母角色,而胡部长你辞演了朱丽叶改扮继母?"他极为严肃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郁夏的问题则十分符合学生会财政政情:"胡部长,你这一身的琳琳珰珰到底花了多少钱?" 胡巧庭急忙摇头,"副会长,这些都是我妈妈给我的。当她听说我要做朱丽叶时当场跳起舞来,说一定要让我成为有史以来最出众美丽的朱丽叶呢!" 的确是最"出众"的朱丽叶,而扮演她恋人的男生绝对会是最"霉"的罗密欧。一旁众人看着这一对最怪异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开始担忧那份志在必得的奖金和礼品在这场演出后会不会不翼而飞了。 末允点头,"我庆幸自己扮演泰华。"真所谓早死早解脱。 郁夏狠狠(加妒忌)的瞪了他两眼。再过了三四分钟,一切准备就绪,众演员在情景的铺陈下逐一登场。一切都按剧本顺顺畅畅的演绎下来,终于来到了所有观众期待上演的"铁公鸡"与"万人迷"大战-- "朱丽叶!这个男人是我们家族死对头家族的人,你怎么可以和这种肮脏的人在一起!" 戏台上,末允扮演的泰华抽出十字剑指着扮演罗密欧的郁夏喊。台下,过半的女同学因为坏人"泰华"凛冽的眼神和帅气隽挺的POSE而倾倒。 "哦!泰华,你不可以伤害他!""朱丽叶"双手紧紧攀在"泰华"肩上,极端忧愁痛楚的哀哭:"罗密欧,你快走!快走啊啊啊--" 这女人! 末允阴冷着脸,再也无法忍受她抓着自己的双手、跌落自己胸膛的眼泪和那足可媲美火鸡的尖叫,一个甩手将严重入戏"朱丽叶"甩到了"马车"上! 在台下观众突起的眼球下,他冷冷的拎着"朱丽叶"的衣领,"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呆会立即弄一套新的衣服给我。" 这......这是台词?泰华怎么向朱丽叶讨起新衣服来了? 台后学生会一干成员大汗淋漓的看着从舞台上退下来的末允和胡巧庭,他们和台下的观众一样,窒息的胸口满溢的就是这么个疑问,但谁也没那个胆去踩地雷。 "这......这是怎么回事?"负责服装的女同学小心翼翼的问。 胡巧庭胆怯的看了一眼末允,借口自己又要登台很没志气的溜走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末允的怒气,直到女同学得到了答案,并允诺立即向话剧社租用一套新衣服时,他冷沉的脸才稍稍放晴。 用隔膜包裹完好的新衣服以最快的速度从话剧社租了过来,末允将衣服换上、洗过手、带上手套后,正好赶上了他与罗密欧生死搏斗的一场戏份。 "是你杀死了我的朋--!" "友"字还没拉出来,"罗密欧"的眼睛下一刻就被"泰华"身上过于华丽的服装所震撼。这精致的布料、这华丽的装饰,分明就是话剧社的演出服装!在这个学校节目活动租用服装的高峰期,话剧社一件普通戏服的租用费就足足是平常的五倍,更何况眼前这一套! "你这衣服从哪来的!"吼声十分肝肠寸断! 嘎?这是什么情节?台后台下陷入一片迷雾。 末允错愣的眨了眨眼,一抹领悟的笑飞上眉宇间。他没有回答,仅只是随口丢了一个数字过去,眼里的笑可是非常明确--这就是租用服装的费用,你想怎样? "你这浪费钱财的米虫!"脑子一片抽空,直接省下了一大段为好友死亡而痛苦,和沉痛喝斥"泰华"暴戾残酷的台词后,郁夏的拔出剑直直朝末允刺去! 末允以剑避开他的袭击。当两个相悖的想法出现时,男人们便会将手里的家伙抹得很雪亮,但很显然,这会"罗密欧"与"泰华"不是为了"朱丽叶"这个绝对的女主角而开斗。 台下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欣赏着,久久不能出声。 "嗯嗯,虽然不是为了朱丽叶,但两人的对攻好歹是十分逼真的。"允柔缇在台后移来一张椅子坐着,一边滋滋有味的啃着瓜子,一边欣慰的点点头。 "可、可是会长,这不是......预定的台、台词和演出吧?"梁晶瑶瞠大着双眼胆战心惊的看着台上。 "为了经典,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冰冻三尺岂非一日之寒?台上"罗密欧"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可见郁大副会长平常因末允而积累的引发高血压爆发的潜在郁症多么沉厚实重了。 "你来真的?"两剑交战中,末允大声问。 "哼哼!"郁夏冷哼,声音传遍全场。"去死吧!被我杀死是你的工作,你死得应该,这是你活到现在的唯一价值!" 末允看向在郁夏后方哆嗦的两名同学,"喂!你们两个应该上来阻止暴力冲突发生。"冷声提醒这两名"罗密欧"的好友快按剧本演出。什么时候竟然要"泰华"来提醒大家要爱好和平了? 郁夏狠狠的瞪向那两名男生。请尽情上来劝阻--虽然他的眼神是这么暗示着,但绝对不是真的怂恿善良群众找个水泊梁山落草为寇、竖着杏黄大旗路见不平拔刀吼。 "嗯......你应该死了嘛,干嘛抵抗呢?" "正义必胜邪恶!" 路人甲乙朋友很见风使舵的陪笑兼更改台词。 很好,这个万人迷的"泰华"终于可以成为惶惶不可终日的纸老虎美国鬼子,而 "罗密欧"终于回归为一身正气的英勇人民解放军了! "跑龙套的!"郁夏气吁吁的一声怒喊,再次让所有人当场摔了一地眼镜碎片。"你以为你这铺地板的角色是随便当的吗!不要再想用什么死法能死得艺术一点,快给我刺一剑!" "只不过是一套衣服而已。" "你学‘朱丽叶'一样用家里的金砖把全身砌起来也不关我事,但你那衣服花的不是你的钱!" 难道这场戏是讲"泰华"偷取了"罗密欧"的家产去购买新衣?台下众人严肃的思考着。 "那你要怎样?" "还钱!" "不还又怎样?把我做人体实验最后切片吞下肚?" "吞下肚?哼!我消化不良的医药费谁赔!还是说你想我食物中毒身亡,好陪你周游天堂地狱?" 末允灰色的眸子此刻酷寒得简直媲美北极冰山,再也没有了壮烈牺牲的打算。他冷着脸一剑挥开郁夏手中的剑,不得不暂时摒弃洁身自爱原则、伸手迅速将郁夏的两只手桎梏在其身后,不再让这爆走中的"罗密欧"再有机会攻击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抓着不放。 "你有完没完。" "你没死又怎么完!"死到临头犹不知的郁夏依然怒气冲冲的撩着老虎须。"直接拿剑刺死自己吧,免得继续凌迟我的神经!" 末允沉着脸,两道眉紧紧拧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能用短短的两句话和几个的神色撩拨起他的怒气,让他的忍耐力烟消云散,分外想让对方乖乖的臣服在自己的暴力下。 "你放开我!是你自己抓住我,别想我再花什么清洁费--唔!" 一双唇重重的覆在了郁夏的唇瓣上,让他顿时浑身僵直、魂飞魄散! 静,静得连抽气声也被遗忘...... 下巴脱臼、呆若木鸡是全场所有人的写照。 十秒钟......二十杪钟......以及许久许久...... 末允最先回过神来,飞快的分开两人贴合的唇后,看见郁夏仍然错愕涣散的神色,心情竟意外的轻松了起来。 "亲爱的罗密欧,"他以足以传至馆内任何一个角落的声音道:"我这样的行为旨在大力发展同人服务业,解决经济问题,已经没有死的必要了。而朱丽叶,算我给你的精神赔偿费。"说完,拉风退场。 罗密欧?朱丽叶?......对啊,他们好像在演舞台剧......郁夏脑袋开始运转,虽然转得嘎吱嘎吱的不很顺畅。他们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末允演泰华,而他刚才对自己做了什么......? "呀!" 他被一个男人吻了!那个自己的学弟、死对头竟然夺走了他的初吻,在全校几千名师生的共同见证之下!不--!他的生命已经如此沉重,不能再承受这突然起来的轻! "末允--!" 佐伴着"罗密欧"僵硬而凄厉的喊声,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喊声像核弹落地般乍然响起,轰然炸碎了馆内窒息的氛围,腾起的蘑菇云将整个体育馆氤氲成炸开了的锅、龙卷风最中心的漩涡! "富山"私立学校今年校庆最最受欢迎的节目就此横空出世! 6 郁夏认为自己受够了! 为什么他必须忍受全校同学暧昧的指指点点?明明是末允的错,但那小子依然顶着"我是强者我是主角,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以不爱乌龟壳"的拽模样,悠然自得的横行无阻--在"富山"里有几个人敢对他指指点点?但为什么所有侧目要大军压境的往他郁夏招呼来呢? 现实的残酷果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你们看够了没有!" 下午自习课下课铃刚响,一声雄性的暴吼炸翻了三年一班教室的地表平面,郁夏气势凌厉的扫过那群足以激发他殴打冲动的八卦拥戴者,吓得同学们一瞬间作鸟兽散。 一旁的允柔缇同情的看着这位一直以冷静古板著称的同学,在自己的堂弟出现在他的世界中后,三年塑造的神圣形象一次又一次风化。人常说当罗密欧遇见朱丽叶是一场浪漫,但罗密欧撞上泰华就是一场灾难,这不,他与堂弟校庆当天二十来分钟的对戏正好考证了这话的真理性。 "富山"是个推行言论、思想自由的学校。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虽然郁夏家里只有瓦砖没有金块,但端正的外貌和正直的性格也博得了一些粉丝的青睐。而且他很年轻,很有升值的潜力,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又是一个"比尔盖砖",所以还是有不少女生擦亮了眼睛钟情这个"砖石王小五"的。 眼下他惹上了不整死人绝不罢休的堂弟,姑且不去想产生那一吻的因素中哪一项占上风,这一吻下去可是砸碎了许多少女的芳心。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也正好应验了她当初的先见之明,同人女的狂热讨论由此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同人之路豁然开朗,俨然到达了全校一体化的规模。 哎呀呀,开学不过两个月就风波不断,真是太、有、趣了! "你笑什么鬼!"郁夏恼火的瞪着她,几乎要伸手掐掉她高亢刺耳的娇笑声。 "哎呀,我同情小夏你悲惨的遭遇而已嘛。" 他丢去两道白眼,"和你同学三年还分不清你哪句实话哪句谎言,我这副会长是白当了。" "这不能怪我呀,"允柔缇的美眸里一片娇赖。"虽然谎言和诚实是对立于地球两极的东西,但问题在于,我住在在地球中央嘛。" 真是有其弟必有其姐,和这种人说话简直白搭!郁夏直接提起书包准备去学生会。 "哎,我忘了提醒你,今天新闻社的记者要来采访获得校庆最受欢迎节目奖的学生会呢。" 一句话立即震住了郁夏的脚步,郁夏危险的眯着眼睛回头看允柔缇,后者无辜得无比欠扁的神情愈加加重了他心中的恼怒,和更多的惧怕、不安。 老天爷,堂堂的"富山"学生会副会长居然被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社吓得引发出逃跑的冲动! "我今天不舒服,下午请假不去开会--""会"字还在空气中飘,人已经化为一阵风吹不见去向。 抓着书包逃命似的飙走到校园的林荫道上,郁夏靠在大树干上喘着气。十八年生命从未预期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他如何冷静如泰山,也无法在这种状况下处之泰然。 当同人风暴愈演愈烈,男的不跟男的眉来眼去就几乎被认为落伍的"富山",他当然也不会对这种流行趋势抱歧视态度。看见美男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往坑里跳的大有人在,但为什么那些女人就不考虑一下,一个思想严谨、精神坚定、性向正常的男高中生的正常要求!毕竟哪怕全世界的女人都翘首期待禁断而华丽的暧昧情愫在他与末允之间缓慢铺陈,然而作为正常的男生,如果要恋爱,他只希望与美丽女子展开啊! 这学校的学生能不能正常点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唉,"富山"果然是个很寒冷的世界,不适合正常喜好的青年居住。 "怎么又是你?" 一把让他牙痒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郁夏回过头,杀人的目光射向这个不把他埋进太平洋海底就不足以平息心中悲愤的学弟。 "这句话我打包双手奉回!"他掉头就举步准备离开。 比他高上半个头的身躯立即挡在他身前,无视他杀人的视线,末允举手比比矮灌木丛后,道:"既然碰上了,学长你就帮我提些东西吧。" "没空。" "那我直接去学生会接受新闻社的采访咯?" 变态狂!孔雀男!无人能望其项背! "你的眼睛看起来在骂我喔。"末允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郁夏咬牙,"要帮什么忙快说!" "是这几天来邮件部帮我整理出来的情书和礼物,我现在要把它们拿到垃圾场。"自从演完舞台剧,这些物品每日的累积量已然非人类所能想象的了。原本他是打算call人来丢的,不过这念头竟完全被郁夏突然出现的身影瞬间消灭了。 "情书和礼物?有多到需要我帮忙拿的地步吗?"郁夏狐疑的看着他。"有多少?" "装了一个书包有多。" 一个书包还要找人帮忙?这人果然只是想找个倒霉鬼来当仆人使唤。 愤愤不平的郁夏随着末允绕过矮灌木丛,立刻看见了一个鲜艳绿色的布袋,然后,他的嘴角开始抽搐。 "......就我所知,这种能同时装下四个人的布袋在这个世界上不叫书包,叫帐篷。你还是另寻能人吧,这帐篷非你我两人之力能随意搬得动的。" 比他高大的身子很有先见之明的阻挡了他的去路,修长的手臂也极为敏捷的将他的双手束缚在身后,郁夏紧绷起身子,瞳仁里末允俊美无匹的脸正慢慢放大。这情景依稀有那么一点熟悉,至少对郁夏来说绝对记忆犹新-- "你......你想怎样......" 这一次,同样纠缠的身子激发起的竟不再是暴怒,而是那么一丝丝的胆怯。郁夏隐隐对自己轻若蚊吟的声音懊恼......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当、当然是因为自己的力气和体格都不够这恶男啦!对!这个恶男就只会施用暴力逼使别人屈服! 末允邪笑着,见到郁夏脸上百年难得一窥的羞怯,更肆无忌惮的靠近他泛起红晕的耳朵。 "帮我,嗯?"轻柔而低醇的嗓音仿佛酝酿千年的沉香美酒。 得到大赦的郁夏在末允放开自己之后,二话不说便立即走向所谓的书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将布袋抗到垃圾场。见末允毫不怜惜的将女孩子们深情酝酿的情书和精心准备的礼物丢入垃圾场里,郁夏酸溜溜的咕哝: "连看也不看就扔掉,你这人真是没心没肺。" "我并不缺钱买东西。" 果然是有钱人!即使不缺钱,但如果收下这些礼物不是就能剩下一笔巨额了吗?要不然,拿去卖给喜欢小礼物的人也不错啊! "这些礼物又不是钱可以衡量的,你伟大的会长堂姐曾说过,由女孩子手中送出的每一件礼物上都编织着一个美丽的梦,即使不能梦想成真,也希望喜欢的人能知道这个梦的存在。当然,当女孩子的目标一致时就会搅尽脑汁要做出独一无二的礼物,但它们每一件都无一例外的凝聚了女孩子们对爱情尖锐与柔软的心愿。" "什么梦、心愿,听起来颇为无私,为了喜欢的人奉上自己的一切,事实上却太过自私,为了自己强要我奉上时间、力气、干净的衣物来处理它们。十六年来这类事重复不断,发生的频率足以超过十个女生一辈子的生理期,你还要我把它们当梦?我想没有女生会把生理期当做美梦来接受吧?" "这和生理期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怎么收礼物可以和生理期扯上关系? 末允斜睨他,"其实你心里是在想收到这么多礼物,即使不合自己心意,也可以拿去当卖吧?" 真是一针见血!郁夏板着脸转过身,却又被末允一手拦了下来。 "你还想怎--" 不耐的"样"字还来得及没说出口,却被盖下来的唇完全灭了音! 差点被咽下的话呛死,但一切都不能叫郁夏忽略掉这突如其来的吻所带来的震撼!惯犯!绝对的惯犯!污染纯真世界的惯犯! "你......你......"他全身发抖,不知是气还是羞赧...... 末允对他坏坏的笑着。 "这是谢礼。" "是诅咒吧!" "这大概是第一次,没有涉及金钱也让你破了功吧?用我的洁癖换来你的暴跳如雷,好像挺值得的。" "你这个人--"郁夏开始磨牙。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进入你世界的准备。" ......不......不会吧?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股冷意由脚底窜升而上,危险的黑色雷雨警报不断在郁夏的心头响起。他听得到自己拼命怦动的心跳,高涨了几天的怒焰消失殆尽,不知此刻的心情,是在哀悼自己的不幸还是在期待未知的未来,根本已然忘记开声讨伐末允的再次逾界...... ※※※z※※y※※z※※z※※※ 秋季来临之际,懒洋洋的熏风吹拂大地,满天挥洒着凉爽淡彩的气息,一切都那么舒畅诗意,窗边点点夕阳的金光、绵绵絮絮的凉风,还有,张得好大好大的樱桃小嘴。 允柔缇大受刺激的芙蓉面正呈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呆楞状,直直盯着堂弟,很久很久,久到末允已经喝完一壶茶、吃完两块点心。 "这是真的?我不相信--!"手捧着心,发出极为亢奋的娇呼。 "是真的。"末允懒洋洋的回应。 "骗人!我怎么没见小夏有丝毫坠落爱河的娇媚模样!连微笑也没有!"事实上他这几天越来越像机器人了。 "不要吧,他那种面瘫式笑容笑一笑,地球也要摇三摇了。" 也对。允柔缇点点头,还是无法置信的看着堂弟,"你玩真的?" "以我爱干净的美德发誓。" 这么严重?允柔缇媚眼流转,虽然这堂弟永远能把谬论说得比真实还要理直气壮,但以他的死穴来发誓,起码有八成是来真的。而,和脑袋是无底洞的堂弟相识后就一直霉运罩顶的郁夏,看来这辈子是注定与"倒霉"二字扯不开关系了,无沦他们两之间是怎样邂逅、以后会什么文艺场景的浪漫发展,这就是宿命了。 才想着,学生会的成员便纷纷走进了办公室,走在前锋线的正是据说是堂弟心上人(应该是玩具吧......)的郁夏。 末允就坐在了副会长位置旁边,郁夏没有选择的只能依着他身边落座。末允朝他微微一笑,伸舌舔了舔唇边可能残有的蛋糕碎,看得他心里蓦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忐忑,胸口闷闷的,却理不清那是怎样的来由。 这是亲吻的后遗症吗?他撇过头暗自抚了抚唇角,忍不住想起身边的恶男,又不愿自己是这样在意。他向来是不在意的金钱以外的人事的,为何会因为这恶男专业户的恶作剧而一再动摇? 这种从未有过的纷乱骚动心绪,他不能理解......不,还是不要理解的好...... 将脸绷得更平板后,他将关于会议内容的文件分派到各位同学手上。 由于在这次校庆最受欢迎节目的票选中,《罗密欧与朱丽叶》以绝对的优势得到第一名,获得了丰厚的奖金。为了犒赏这段时间大伙为校庆与舞台剧宣传、组织活动付出的辛勤劳动,允会长一声令下,趁着国庆长假,准备组织大伙外出旅游。 "说到国庆长假,正是出国旅游的大好时机呢,不如现在就上网搜索一下各大旅行社出国旅游的路线吧?"允柔缇好梦幻的建议。 "出国?"郁夏横眉一竖。 "当然,也可以自助游。" "请问会长,你以为学生会拿到的奖金,给得起我们十几个人出国来回机票费和酒店住宿费吗?别说出国,国内旅行也是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不能远行吗?"允柔缇杏眼蒙雾,哀哀凄凄的望着郁夏决绝的脸。"什么嘛,我还期待能有段浪漫的异国邂逅呢......" "你当出国旅行是去一趟超市吗?浪漫邂逅!"郁夏冷哼。"航空公司真该发感谢奖状给你们这些钱多得咬袋子的小姐公子哥。" "小夏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不是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是翻倍下跌的吗? "勤俭节约,这是中国人的一种美德。"此话一出,他的神情十分凛然。 "是你的绝症才对吧。"末允在一边凉凉的揶揄,说得大伙心有戚戚焉的纷纷点头。 "总之,如果是远行的话我绝对不会批。" 僵持了许久许久,最终得出择期再拟定出游地点的结论。毕竟懒惰如允柔缇,在学生会大部分时间里起的都是橡皮图章的作用,真正主事权掌握在摄政大臣郁夏副会长手上,加之大伙都十分尊敬(实为畏惧)副会长,对他马首是瞻,所以都做好了接受出游计划极可能被副会长制定为"富山"校园一日游的心理准备。 "不能出国旅游、疯狂购物,这简直是叫柔缇研究吃粥到底是嚼了再吞好还是直接咽下去好,一样令她感到空虚啊。"我为你哀悼,堂姐。末允心中默念。 郁夏瞪他,"那你粘在我身边算什么?赶快去安慰会长啊,少在我眼前碍眼!" 不知为何,这次末允没有回答的问题,只是深沉的凝视着他,罕见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即非讽刺也非温柔,仅一径的深沉,却也足以让他浑身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不知是慌、还是羞...... "你--" "别出声,"末允终于开口了,目光越加的沉,像是深思着什么。"我在找借口说服自己,是我眼花了。" "嘎?"怎么是这样的台词? "我依稀见到郁木林在跳猴子舞,原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你正相安无事的站在我眼前,我确认了两秒,确定我没有眼花。" 郁木林?猴子舞? "你在说什么?"郁夏不禁皱眉。 末允示意转过身去,郁夏顺着他指向右前方的手,确确实实看到在校道一边,自己刚出院、仍杵着拐杖辅佐的堂弟那魁梧的身形和"出众"的样貌。此刻他正令人叹为观止的扭动着雄壮的身子,步伐东倒西歪, 双手胡乱对着空中如触角般挥舞。 郁夏眼珠突了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据柔缇八来的权威消息,梁学姐已经答应了会在出游时品尝他做的饭菜。"可怜的郁木林,为了追梁晶瑶,都已经拿卫生纸把性别和尊严包起来扔掉了。 "这么说他这是在宣泄自己快乐的心情?我还以为他吞了兴奋剂,或者被什么跳舞怪附身了。" "我个人觉得一定与兴奋剂和附身无关,这只是郁木林身为人猿的本能在觉醒,之前他不过是在伪装成人类而已。" 这是什么话!郁夏一边用眼神砍末允,一边启声反驳:"他和你这种成天厮混的公子哥不一样,生平第一次博得美人青睐足够开心几天,他的个性天真、懵懂--" 末允冷冷的截断他可耻的护短行径:"不必歌颂下去了,你该承认他这纯粹就是天然痴呆而已。" "你这人,非要这么毒舌吗?"虽然这都是实话。"感情你是外貌协会会长?我还当你和那些无知少年不一样呢!" 这才不是什么外貌主义,大家也并非排斥长得抱歉的人,只是他们善待自己只是希望美好的东西长在而已。 末允淡淡的反问:"你倒是给我列举一下你堂弟的优点?可别把什么成绩优秀、会弹钢琴说进去,那些在握看来我都不算什么优点。" 难道他不知道人比人比死人吗?郁夏斜睨了他一眼,一腔正义让他开始努力找堂弟的优点好反驳恶男的论点--不管木林的外貌多么不得人心,但他对钢琴的热爱(似乎)和性情的单纯(可能)从来不曾让自己质疑过(其实自己好怀疑)...... "可怜的郁木林,连找个优点,都让亲人爱莫能助了。"末允微笑,风凉的微笑。 郁夏开始翻白眼--上帝,拜托你,适可而止吧!这末允在因毒舌而树敌下去,有一天被恼怒的敌人从后面一棍子敲昏、倒吊在大街上的几率有多大?基本上,大概只是时间问题了。 "好了,快到学校门口了,赶快消失吧!"也不知道他坚持送自己到校门口要做什么。 只见末允这累犯又向自己伸出魔爪,这次郁夏一手死死抵在他的胸膛,没让他得逞。 "你要做什么?"他咬牙。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干嘛要做这种事!捉弄我很有趣是吗?" "捉弄?"末允神情一片讶然。"我没说过要捉弄你这种话吧,我这是在追求你啊。"他都已经决定用自己爱干净的美德来交换这场恋爱了。 追求?郁夏被雷劈中! 他一向是思虑清晰、行止从容,不被任何突如其来的事件(除了与钱有关外)动摇分毫的人,而偏偏开学两个多月来这末允就成了他生命中每一次例外的创造者。至今他仍怀疑这学弟其大脑构造已然超出人类所能理解范围,不断给自己制造难题、一声不吭夺走了自己的初吻,害自己开始不由自主的愈来愈注意他。 这一切绝对是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现在这万恶之源更加宣布是在追求他! 这句话像暮鼓晨钟般在他心口扩散再扩散,震荡得向来平板的心再不能持平无波,冷静无觉。 "你......你追求我?"颤悠悠的疑问。 "没错,而且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追求,你应该表现出狂喜或害羞来呼应才对。"末允严肃的指控他对自己追求行为的不合作性。 "你......你......" 打击太大,郁夏还回不过神来,好想晕倒躲过这一切,事实上从他的脸色上来看,也快了。趁着他的慌神,末允蜻蜓点水的偷了一个吻。 "你害怕出风头是吧?今天就先放过你。"末允微微一笑,将他推往校门。"快去等公车吧,再见了。" 转身走向宿舍,压根没在意仍石化中的郁夏,一味在想这人怎么就这么脱线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呢?嗯......追求流秘奥义,甜言蜜语糖弹击,看来他该向堂姐取取经了。 7 随风飘散的清馨芳香、慵懒透明的日光,是人们对秋天诗意的描绘。为了让大家从繁华都市、紧张学习的氛围中解脱出来,郁夏最终将出游地点选定在了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市内风景区。 呼呼呼......刷刷刷......凄风惨雨、神哭鬼嚎...... 选择国庆长假第三天出游,却正巧躬逢入秋以来第一场暴风雨。 "唉......没有奢华迷梦的霓裳,没有精致典雅的店铺,还与狂风暴雨来了个遭遇战!这算什么旅游嘛!"允柔缇宛若西子的第十八次哀悼自己的国庆长假竟然要在狂风暴雨下,于一穷二白的深山中度过。 "这叫返璞归真,远离凡尘俗世,在浮躁中身与心安静下来,提高自身的文化品位。"郁夏平板回应。 "权当身心障碍训练好了。"末允淡淡的安慰堂姐,立即惹来郁夏的两束白眼。 "唉--"允柔缇再叹气,这回更带动了全体学生会成员悲观的情绪。 幸好,幸好这里是风景区,仍是有星级饭店矗立在这深山绿林间。此刻一票人窝囊的倒在饭店一楼的沙发上,一起对落地窗外的狂风暴雨叹息,之前各人带来准备好一展身手的佳肴也晾在一边,无人理睬的等着发馊。 百般寥籁的欣赏了一会雨景后,允柔缇幽怨的起身准备离开,"我要去泡温泉,顺便做个SPA。"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时候连脚踏彩云无所不能的郁大副会长也没辙,而允会长已然惯性的撇下他们去享受了,他们要怎么办呢? "我开房间休息。"梁晶瑶掏出钱包走向柜台,郁木林快步的拎起自己的便当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要么准备和允柔缇一同去泡温泉,要么也仿效梁晶瑶开房间休息,都各自为自己找了事情做。郁夏仍坐在沙发上,盯着堂弟良久,确定他仅只是追着梁晶瑶打算将菜肴交给她,并没有花钱开房间的念头后,才暗自吁了口气。 "郁木林这人还是有些原则的,你们郁家在钱财面前可谓是一家英烈。"末允轻松解读郁夏平板脸上那微乎其微的一抹放松。 郁夏扫了他一眼,"你和木林同学,明知道梁晶瑶哈的人是你," "那又如何?难得郁木林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执著,就让他穿别人不要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郁夏脸一寒,瞪着末允脸上那抹邪笑,有所感的道:"你对每件事都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在校庆舞台剧时的搬弄是非,对绯闻的添油加醋,你的心性真是非常人能理解。"所以......那些对自己的纠缠,也是一时兴起的游戏......是吧? 为什么心会这么乱?倘若真是这样,他不是该庆幸末允终有一天会玩尽兴而从此远离吗?只不过纠缠了两个月,为什么会生出了千万莫名的心思?这,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讥讽、习惯了斗嘴,当察觉终有一天可能会回归平淡,才会产生这种落差的揪心感觉吧? 沉在这种落寞的心情里,任着末允带他吃过了晚餐,一干学生会成员再次聚在大厅沙发上,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负责联系车子的男同学道:"我已经联系了车子,如果天气允许,明天会有专车来接我们。" 大伙吁了口气,庆幸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z 郁夏环视了一圈,见自己的堂弟未阵列在前,眉头皱了起来。 "木林呢?"y "我刚才他走出了酒店大门。"允柔缇细声报告自己所见。 "出去?"这种天气? b "或许他比较中意游览雨中群山美......咦?"允柔缇忽然想到了什么,纤手直捂着自己的胸口。"郁木林刚才的神情就像八点档连续剧一样凄苦呢。哎呀,他该不会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要去寻短见吧?"在这种天气寻短见,多方便啊! 大伙的视线一致对准了从刚才开始就缩在沙发里的梁晶瑶。几十盏照明灯似的目光射过来,梁晶瑶只得唯唯诺诺的道: "......刚才我在二楼的西餐厅吃晚餐,郁木林要求正在弹琴的钢琴师让位,说......他要为自己的女朋友弹首歌。我一听,心里来气,就......就说了他一句......" "你说了什么?"到底这女人说了什么让自己的堂弟身心受创的跑去接受风雨洗礼? "我......我说......"呜......怎么办?副会长满身杀气升腾,好、好可怕!"我说:请大家小心,保持与钢琴的距离注意安全,因为即使会弹钢琴,他......他、他还是只怪兽......" 啪--! 柔软的沙发几乎要被锤出了一个洞! 梁晶瑶一惊,立即扑到末允身边躲着,对着杀气腾腾的郁夏边颤抖边哀求罪行赦免:"呜......副会长,我......不是故意的!郁木林一直扒着酒吧台,不叫饮料也不点晚餐......酒吧台边的客人向经理投诉也赶不走他,然后在与钢琴师交涉时他凶神恶煞的脸又吓得钢琴师直呼有匪类打人......" 哀哀怨怨一长串故事下来,更加举证了郁木林的外形有多可怕了。 "可怜啊......"允柔缇娇柔的掬了把同情泪。可怜餐厅里的顾客和工作人员,到底招谁惹谁了? 郁夏冷眼扫了圈大伙不管己事的表情,起身走向酒店大门。 末允起身拉住他,"你要去哪?" "去找木林。"g "这样的天气只有傻瓜才会出去,郁木林不会去寻短见,你别听柔缇的话去和郁木林一起傻。" 郁夏眼神冷厉,一把扯开了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因为毫无关系,所以他的死活你也不会在意,但我不是你,我没这么冷血。"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你就不该放由我的堂弟去追求一个心思老早奉献给你的女人!还煽风点火说什么吃饭、送花、惊喜!好了,惊喜变成惊吓,你开心满意了?" "喂,你讲点理好不好......" "要我讲理,好啊,你真为我好的话就去帮我把木林找回来!" 这时,其余的每一个同学都抱头鼠窜的全往沙发后疏散而去,大厅里来往的客人、接待小姐也全缩在角落屏气观看,富丽堂皇的大厅门口前,就剩几乎要将酒店一把火烧尽的火爆副会长,和一脸深沉接受着他喷火的末允。 末允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郁夏良久,最终还是一把抓起了他的手。 "好,我陪你去找。"回头嘱咐堂姐:"如果见到郁木林回来,就立即给我打电话。" 撑起结构坚固的超大雨伞,拉着郁夏冲入了滂沱大雨中。两人不发一言的沿着公路寻找,一路寻到了羊肠小路上。一路倒是撞见不少效仿雨中漫步谈情浪漫电视情节的笨蛋情侣,就是没看见郁木林的身影。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人烟越来越少,风雨却越下越大,加上雷鸣电闪,黑沉沉的天像快要崩塌下来般。 即使撑着大伞,两人的衣服还是尽数被打湿了,风雨太大,路上的灯也全熄灭了,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啊!" 一个不慎,伴随着一身叫喊,郁夏脚下打滑的跌在了地上。末允飞身蹲了下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伸手抚上郁夏的脚。"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z 手上传来粘腻的液体触感,末允怒眼一扫。"还说没事,大概流血了。"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远处约五六十米外有人家灯火,即刻下了决定,将伞交给郁夏,孔武有力的打横抱起了他。"前面有灯火。你撑好伞,我先带你去那看看伤口,或许还能碰上木林。" 两人走近灯火,眼前出现一间小旅馆模样的住宅,一对年逾四十的夫妻接待了他们。原来他们是这个风景区的环保人员,加上屋后有温泉水,就顺便做起了旅馆生意。 在妇人用纱布为郁夏拭去血迹时,末允的电话响了起来。末允打开电话,咕咕喃喃了几分钟后,盖下电话,将得到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郁夏。 "郁木林回酒店了,他根本就没离开酒店,只是去了酒店的花园哀悼自己失败的初恋。" 换句话说,他们这一个多小时的雨是白淋了,而自己的伤也白受了。郁夏瞪着末允手上的手机,恨不得那手机就是自己的堂弟,好让他一把抢过来砸个稀巴烂。 "我跟柔提报备了我们的位置,看情形今晚是要在这里住下了。"末允翻翻口袋,幸好带了钱包出来,可以交纳今晚的住宿费了。 向那对夫妻要了个房间,末允将郁夏扶了进去。等两人清洗完后,末允拿过从旅馆老板手上接过的消毒药水和纱布,拉高郁夏的睡裤脚。 "忍着点,马上就好。"y 轻手轻脚的,深怕挑弄到他任何一根痛神经般,向来染着讥讽嘲弄的眉眼早已被浓重的担心所取代,在在诉说着温柔的讯息。 郁夏凝视着末允,眼光就这么胶着怎么也移不开,想起他在自己发火时的安静,想起有严重洁癖的他被秋雨打得一身狼狈却毫无怨言。多怪异的感觉......这个自己的死对头,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纵容、关怀着自己,那一点一滴的温柔,就这么不着痕迹的攻占入自己的心。 "谢谢你,还有......刚才对不起了,那样赏了你一顿骂,还连累你被雨淋。" 末允抬头对他无谓的笑笑,"无所谓,你明白了我对你的心意就行了。" 郁夏的心微微颤动,别开了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原本在这大风大雨的夜晚沦落深山民居,心情已经很乱了,此时被末允这话一搅和,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z 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居然还以为这是开玩笑?这可严重了,末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郁夏,难得正经八百的道:"不好笑就因为这不是玩笑。你为何不回想一下,我的行为哪样不是对你十足十真金心意的表现?" 拜托,哪些是啊!郁夏蹙紧眉,想起他施计激怒自己进入学生会,想起时刻针对自己的语言攻击,还有校庆舞台剧时众目睽睽之下的强吻,校庆后他对两人绯闻的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哪样不是他自作主张、为我独尊的小男生霸道表现? 可是,他了解他,即使利用他的弱点进入学生会,可也正如允柔缇所说是对自己起了兴趣,校庆后对自己无时不可的纠缠,还有今天竟然抛下了龟毛的洁癖、冒着风雨为自己寻找堂弟,这些便是喜欢了吧?他是末允,这个理由足以说明这些奇怪的举止为什么是追求、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而自己呢? z 感情的天平,其实已经倒向了恶男这一边了,一颗冷硬的心在不知不觉中遗失,再也拉不回当初单纯只痴守钱财的原样了。谁能料到,竟然是末允这个当初被自己视为妖魔鬼怪的人歪缠弄乱自己的心思啊...... "你为什么会看上我?"经过一番的思想斗争,郁夏叹气,终于投降。 末允歪着头,摸索了心思很久。 "事实上,要我细细解释你这种被电熨斗熨过的脸究竟哪里好、刻板性格到底哪里可爱,就跟要我说清楚天为什么会刮风下雨、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的困难。" 还真敢说!"这就是你爱的表白?" "你觉得不够?"恋爱中的人都要求对方的真心保证,无论是男是女、无论个性古板冷刻还是柔顺可爱。末允了解的点头。"好吧,我发誓,除了睡眠和干净之外我无法表达对你的爱。" 哪有人这样表述对心上人的爱意的?真是太、过、分、了! "我怎么会和你这种烂人纠缠在一起?" 个性烂不是问题,问题是,烂也要烂的有个性。末允得意的笑着,知道郁夏已经认命两人不再分割的关系,飞快的倾身,狠狠吻住了郁夏。 敏锐的察觉怀中人僵硬的躯体、惯例性但沾染上柔软的反抗,末允趁火打劫的将舌头伸入郁夏的唇中,趁他放下些许戒备之际让他更加的沉沦。 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势必还会有更多互唱反调的时候,但是他在自己怀中,而自己已经开始期待未来两人星火四溅的生活。 无论如何,精彩有趣的恋情,终于要开始了。 ※※※z※※y※※z※※z※※※ 凉秋将过,冬天来临,冬季重头戏圣诞庆典活动完结后,学子们将所有精力摆放入了期末考试的复习中,学生会这一学期的工作也宣告到一段落了,剩下的会议,多数只是关于下学年新学生会成员、各部部长及会长、副会长的新选活动内容。 允柔缇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堂弟难得一见的愁火神色,想他与郁夏交往以来,这种表情还鲜少出现在他的脸上。稳重如郁夏,不过十八、九岁,言行已类肖古井无波的三十岁老沉男人,都轻易被堂弟撩拨得秀逗而勃然大怒,可见堂弟有多么怪里怪气!所以今天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的确罕见。 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想末允两天前带着郁夏跑回家时,面对因最疼爱的孙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而消化不良直接想晕倒的爷爷,他也一脸安逸端坐明镜台。那时连向来沉默无波的大哥也被震动了,一直等着弟弟继续上演八点档肥皂剧剧情,结果竟然蹦出个程咬金,让弟弟宣布中途辞演,谁能不惊讶? 可怜的爷爷,思绪至今还飘在浑浑沌沌的生命边缘,没人记得把他拯救回人间。不过他该庆幸,毕竟这世界还是有人治得了末允的,虽然那个人是间接把他推到悬崖之人。 "怎么?和郁夏进行得不顺利?我就知道小夏不是这么轻易就屈服的,呵呵--"她咯咯直笑,趁这难得的机会幸灾乐祸的多讥笑两声。"交往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他还没向你表白心迹?" "不,他说喜欢我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白讽刺一顿了。 末允的眉头依然拧得老紧,"可是,当我问他更喜欢我还是超市减价券时,他犹豫了。" "噗--"一口茶差点被喷了出来。 允柔缇急忙掏出手绢仔细擦拭唇边,顺便按摩按摩自己几乎笑歪的脸,务必要在开会前恢复美美干净的模样。与此同时,郁夏走了进来,见窗前的末允黑着一张俊脸,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依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说着说着,末允的脸放晴了,郁夏的脸微微笑了,那笑容直看得允柔缇愣神:哎呀呀,小夏的笑容还是很优的嘛!虽然他们现在依然常常斗嘴,可两人的不自觉,她都看在了眼底。 正如洪水会有堤岸阻拦,烈火会有暴雨倾泄、狂风会有高山挡路,造物主在太始之初就已经划下定律,任何事物都有天敌,生态系统才能稳固运转。所以在堂弟这存在即不合理的人物横行于世的同时,万幸还有郁夏,虽然被迫充当堂弟的消防栓实在让她觉得太人间惨剧了一点。 呸呸呸,什么人间惨剧,这是浪漫的爱情故事啦!允柔缇摇摇小脑袋,逼自己用梦幻的联想撤换残酷的现实。 没错,这是如梦如幻般的爱情故事!郁夏和堂弟在彼此的深入了解(斗嘴)中走到一起,在爱情道路上的苦难与考验中(怎么看也是郁夏比较悲惨)共同成长,一起克服了阻碍与困境(心理障碍比较大吧......),共同到达彼岸的异国--同人式爱情结局。 真是感人肺腑!让她不禁想为郁夏授予英雄称号。 很难果断判定郁夏到底好运还是命衰,虽然当今社会同性恋很多,但没两下就惹上恶男专业户,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夺走初吻,绯闻传满天时恋情赫然被恶男单方面确立,外加恶男对象还被扣以冠绝古今美男子的称号,到底也只有郁夏这一人了。 当然,两人交往后,彼此的个性并没有太大变化,末允继续延续之前冷酷的偶像路线,郁夏依然容易为金钱暴走,但结局终究难逃末允的魔掌。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这样纠缠一辈子,远比什么爱恨情仇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有趣不是? "她在笑什么?"郁夏斜眼看着允柔缇在那兀自乐得眉开眼笑,一种不舒服感漫溢胸膛。 "柔缇什么时候都疯疯颠颠的,你也见过我家人了,该知道一门怪胎的美誉不是浪得虚名的,你的恋人我很可怜,被无辜牵连在内。" "是啊!"这人除了后脑勺就剩脸皮了。"或许我该考虑对身为允家人的你实行人道毁灭或病毒隔离了。" "谋杀亲夫的事你也想做?"末允看着他笑,是一贯的嘲弄,但那中间隐约带着对恋人顶嘴的宠溺和愉悦。"受委屈的孩子终于挺起腰杆来了。" "人类要尝过挫折,才会成长,就像我一样。" "你遇过什么失败啊?" 你不正是那可怕的、史无前例的挫折吗?郁夏在心底小骂一句,脸上的笑更开了。 "明天周末,找个地方一起去玩吧。"末允从堂姐手上接过两杯茶,将一杯交给郁夏提议道。 "明天不行,明天是我爷爷的生日。" "生日?"末允讶然,沉吟道:"这么说来我也该是时候带礼物登门造访了。" "不行!"郁夏瞪大双眼。"会吓死我家人的!" "为什么?" "木林早将怨气发泄在家里,甚至还在祖宗牌位面前讲你数落得狗血淋头。我想你还没进我家门,就被当作妖魔鬼怪被狗血泼全身了。都不想想自己对木林做过些什么缺德事。" "我这么忙,哪会记住一些不重要的鸡毛蒜皮小事?又不是爱记恨的女人。"末允三两下撇清。 "是吗?要不要我提醒你是谁间接害他摔破了花瓶被迫当临时劳工,是谁扇点他追求梁晶瑶最后落得个完败兼身心受创的下场,又是谁的存在让他被人视为污染环境的魔兽?哼哼!" 末允神情一谨,严肃道:"你要知道,人类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了强大的武器就想试试它的威力,心情波动不定时就想奚落虐待比自己弱小的人,大家只是普通人类而已。"人类心性上的阴沉残忍是半点不以人的意志所改变的。 "哼!还想昭示自己清白无垢的身家!" "不,我真的想起来了,他还是我们的媒人呢,"末允贴在他耳边笑谑:"柔缇到现在还缠着我,要我把郊游那天风雨交加的夜晚里,我们投宿温泉民宅时发生的事情来个短片回放呢。"这温泉民宅到底是这段恋情的历史见证。 "还敢说!"郁夏横眉直竖,他怎么会和这种人缠在一起? 板着脸继续与末允斗嘴,你杀去一句我回敬一句,两人越吵越烈、越吵越有默契。说是恋人,火星四溅的氛围不如说是冤家,但乐此不疲的享受模样,又脱出了纯粹冤家的范畴。 打乱了对方的生活,干扰了彼此的生命,是冤家还是恋人? 谁知道! 何妨呢?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不是?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