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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当——by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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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别再找了,走吧,听话。"那是潘叔的声音。
我侧身隐在一个树后面,看着他趴在一堆乱石头上的背影, 虽然有潘叔给打伞,泥水还是把他的衣裤染成棕色。
"冉冉,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听话,跟我回去。"潘叔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拉正,劝说着,"都找了一天了,找不到了。"
"不 !"安冉双手一挥,也可能用力过渡了,挣脱出来的身子也向一边倒去,让我也几乎惊叫出口,幸好潘叔反应快。
"一定还在,一定!让我找,我要找到它们。"固执的他又趴回石堆,急切的翻弄。
冉冉,你是在找那些个手印吗?都已经被砸碎了,怎么可能找到?
"冉冉!"潘叔凶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手指,石头上都是你的血,这样下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好像根本听不到潘叔说了什么,而是把一块小石头举了起来,虔诚的像是在膜拜一个块稀世珍宝:"潘叔,你看,这个是他的大拇指。"
他笑着,对着那块谁也看不出形状的石头,脸上的水一汩一汩的往下流,我能分辨出哪个是雨哪个是泪。
"不许再找了。"我冲了过去,一把抢过那块石头扔到远处。
好像不相信一个好梦被打破了,他毫无反应的看着我。我抓起他的双手,那里粘满了黑色和红色。
"凌翼?"他小声地喊着,"你都不要我了,还来管我做什么?"
说完他又开始左右挥动,可惜被我牢牢的抓着。
"你,你的感情不,让我赎回来,为什么,连这个,都不让我留下?为什么,为,什,么?"他哭喊了出来。
翻江倒海的苦楚在我心里膨胀,我觉得自己要炸了。
"冉冉,冉冉,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这样.."我把他死命的楼在怀里,忘了汤文捷,忘了利用欺骗,忘了所有的过往,我只知道我-爱-他!
一个一个吻落在他的头上,直到他不再发抖。
"潘叔,去叫车。"
一路上,他都很乖,一动不动的任我摆布,只是他的手抓着我的一根手指头,没有松开过。
回到家潘叔很快准备好洗澡水:"冉冉,去洗洗。"
他听到后点头,可抓着我的手就是不放。
"冉冉,昨天发烧才好,湿衣服不换掉不行。"潘叔过来抱人。
"要不我来吧。"我对潘叔说。
潘叔看他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一点点给他褪去衣服,他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膝盖怎么了?怎么都是郁血?
"摔的,都快好了。"
"说实话,潘叔平时照顾你那么用心,怎么会..."
"那天你走后,我要去找你,可潘叔不让,我自己走到了楼梯口,可是台阶,下不去就..."
"对不起,冉冉,对不起。"我把他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
"凌翼,今晚别走,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氤氲的空气的缘故,熏得我眼里心里只有他,只想要他。
26

潘叔敲门进来:"刚买了蛋塔,还热的。"和蛋塔一起被送进来的还有一黑一白2杯喝的。
停下手上的鼠标,我接过盘子:"冉冉,休息会儿。"
他顺从的哦了一声,把轮椅转了个方向,面向我。
潘叔走了出去,房间里只有蛋塔和牙齿的轻微摩擦声,当然还有我的咖啡流过喉咙时的滑动声。
我很快把所有的都消灭掉,他的份却只动了一口。
"冉冉,不好吃?"**近他点。
"不是。"
"没胃口还是不舒服?也坐了很久了,要不去躺会儿?"
他对我眨了几下眼,又对着电脑屏幕上画了一半的图留恋了眼,才点头。
留他一个人在床上休息,我重新回到电脑前,这些都是他接来的案子,好像这一年他都在不停的干,其中大部分都是大学同学介绍给他的。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他告诉我说想还一个公司给我。
自从那晚留下来后,我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家出租了,除了老姐那我无处可去,而老姐因为我突然在出国一事上的临阵脱逃颇为不满,我也就明智的暂时躲避,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我,在看到他石头划破的指尖后,我知道我离不开他。只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发觉他变了,变得什么都小心翼翼,甚至诚惶诚恐,就比如刚才让他去休息,要是换作以前,他会用"弄完了再去"或者"5分钟就好"等等理由来敷衍,而不是那么乖巧到让人心疼。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担心害怕顺从是为了什么,也从心底里希望他做回从前那个敢对我"作威作福",时而顶撞贬低,兴致来了还会讽刺挖苦我的他,我想要打开这个无形的在2个人心头纠缠的结,也许只要我的一个承诺就行,偏偏我却表达不出来,至少目前如此。

没几天就是他的生日,那天中午我出了门,想去给他定个蛋糕,没想到一下楼就遇到老沈。
"果然,老大,在这找到你。"老沈有点兴奋也有点急促。
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出来的,或许这个世界从来就没不透风的墙。
"老沈,是你啊。"我打着哈哈。
"老大,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嘿嘿,找我有事?"
"哎,都找你几天了,去你家也不知怎么都成了生面孔,没发子就想到这里了。"
"噢,很急?"以前公司的人我一个都没再联系,真想不出他找我的理由。
"汤文捷他..."我的心荡了一下。
"怎么了?"我镇静的问,心里却是7上8下的不安。
老沈的表情是惋惜还是同情,我读不出来。
"老沈,到底他怎么了?"
"死了,3天前,在医院。" 老沈低低的声音继续着,"追悼会今天下午。"
死了?追悼会?阴森的字眼把我原来刚开始明朗的天空重新慢慢的变回黑色。
第 27 章

我回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他看到我进来,脸上的肌肉轻松下来,可转眼又恢复了紧张:"凌翼,去哪了?"
我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抬不起来,只能看着地面:"汤文捷,文捷他,死了。"已经没力气的我说得很轻,可我知道连厨房里的潘叔都清楚地听到了。
空气变的僵硬寂静,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潘叔,吃饭吧。"他突然转过身去,朝厨房去。
"冉冉。"我拉住他,这次我笔直的对着他,缓慢的吐字,"汤,文,捷,死,了。"
他慢慢的把目光对上我,"凌翼,吃了饭再说,好不好?"我看不出他眼光里的感情,可是看到了他搁在扶手的手用力了再用力。
潘叔做了比平时多得多的菜。
"凌翼,尝尝这鱼。"
"凌翼,这虾很新鲜的。"
"凌翼,你不是喜欢橄榄菜的吗?"
"...."
"..."
一顿饭的功夫,他叫了无数声我的名字,也只有他的声音在饭桌间传递。
潘叔在忙着收拾残局,他也想跟进去帮忙,被我拉了出来。
"冉冉.."
我才开口,他就把头扭向一旁:"你要走了吗?"
要走了?也许吧。下午的追悼会,时隔一年多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了汤文捷,和出事的那晚比起来,瘦了不至一圈,其实我很想去拉拉他,很想在他耳边代替他说一声对不起,可钱恺不给我机会,钱恺说我是个杀人犯,说我是懦夫,是男人的话就该以死抵罪.....。的确,钱恺说得很对,我除了退缩懦弱之外真的一无是处,是到如今我都还不敢把真相说出来,我不怨自己被曲解,只恨那个舍不得他去受罪的自私畏缩的自己。
"凌翼,你姐来过了。"他补充道,"要是那天我没去捡石头,你早该走了吧?"
"冉冉,我..."我蹲在他面前,把他的手捏在手心里,然后我看到一滴水滴到了我们的手上,溅开。
"冉冉,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我,忘不了文捷那几乎骷髅般的样子。"鳖了一下午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扑在他腿上哭了。
"凌翼,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可是,我真的,真的不要,没有,你。我很后悔,不是后,悔对汤文捷做的,而是后悔,我几乎,失去了你。凌,翼,给我机,会,就算是,你说的死当绝当,也请给一次我机会,好不,好?好,不好?"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几乎泣不成声。
"冉冉,我也想的,我也想的,可是..."我把他抱在怀里,死死的。如果说没有汤文捷的过世,我也已经甘愿躲在乌龟壳里自私的躲避世外的一切,可是现实不如人愿,它硬把我从壳里揪出来,在面对汤文捷那看试平静安详实在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委屈甚至仇恨的脸庞时,我心里只有千千万万的抱歉和愧疚,它们像一道鸿沟把我和安冉隔得从此海角天涯。
他不再说话,只是回抱着我。
"凌翼,我的生日蛋糕呢?"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今天出门的目的。
"冉冉,对不起,我这就去买。"
"我要巧克力的。"他撒娇的说,可抱着我的手一点都不肯松开,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
"好的,一定买巧克力。"第一次给他买生日蛋糕,也或许就是最后一次,怎么可能不满足他呢?
好一会儿,我轻轻的拍着他说:"再不去,蛋糕店要关了。"
他放开我,他脸上的泪痕还是湿湿的,我怕弄疼他似的,慢慢的吻上去,宝贝,我爱你,再见!
我去了蛋糕店,要了店里的最后一个巧克力,然后让店员给送去。
看着店员从他家里出来,躲在暗处的我忍不住走近房门。
"冉冉,冉冉,冉冉。"隔着大门我听到潘叔的声音伴着慌乱一声高过一声。
"潘叔,他说他去买蛋糕的,是不是?"
他的声音像在笑,每一个字却都是火辣辣的鞭子,抽得我痛不欲生。冉冉,冉冉,冉冉,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第 28 章

从食堂出来,我习惯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抽烟,。
"凌翼。"林霜捧着2杯装在paper cup里的咖啡,向我走来。
"论文后天截至?"她泯了口咖啡,说,"小心烫。"
"今天上午交了。"咖啡在我手里打圈。
"交了?害我还担心你来不及呢。"
"什么话,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大言不惭的说。
林霜是我在这所3流私立大学里认识的少数几个中国人之一,当然也是唯一和我关系亲密的一个。记得初来驾到的没多久,我为住我隔壁感冒发烧的她递了杯水买了顿饭,这些在国内不起眼的小事,对漂流在异国他乡的人来说,有时候却可以是最深沉的感动。这话不光林霜这么说过,在后来我生病的日子里,也的的确确身受同感,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谁说寂寞之中的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不能是感情的一种?
"发表的时候我去看。"她贼笑着。
"谁怕谁,爱来就爱。"我自然是不敢示弱。
2年了,之所以一把年纪还在混文凭,绝不是我有一颗天天向上好学的心,实在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留在这里的理由,同样也可以说成是离开那里的借口。他生日的那晚,我终于还是在恍恍惚惚中离开了,回到老姐那里,她第一句话就是"你给我明天就走",我记得我听了后大笑说老姐你真***了解我。转眼2年了,仅有一次从已经回国的赵轲那里听到过他的名字,也仅仅是名字,因为我阻止了赵轲继续说下去。
"喂,出什么神啊你?"林霜用胳膊撞我。
"啊,哦。"我含糊着站起来,把烟头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你给我坐下。"林霜扯我的袖子,"上次我给你说的那家公司..."
"哪家?"
"你倒是正经点好不好?!"她笑着在我手臂上掐,"不要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我坐直了:"这样行?"
"死人!"她继续掐我,我夸张的大叫。
"好了,说正经的。那个,就是途瑞,他们说要你,你准备去?"
我想起来了,林霜说是他们家亲戚开的公司,虽然以前没听说过这家公司,不过也无所谓,有个地方混日子就成。
"行,我没意见。"
"那就好,我们以后一起上班。"
"啊?你也去?"她也不是学建筑的,去那能干什么?
"我凭什么不能去,我去监督你!"她用母老虎般的眼神恐吓我。
"行,不过我一般会在男厕所偷偷摸摸。"
"凌翼,你去死!"她故作生气的扭头就走,我当然不会去追,因为我知道下一秒她就会回过头来对我笑。
"晚上早回去的话,帮我把垃圾扔了,我试验可能会晚。"
"遵命。"我也返身往自己的研究室去。

回来后,才知道林霜口中的途瑞公司,原来就是汤文捷他叔叔的那家,被收购后才改的名字,而他所谓的亲戚,居然是他老爹。老实讲我不想去,可经不起林霜的苦口婆心和威胁诱惑,再说我也无法将自己不想去的理由交待清楚,好吧,到哪里不是混日子,再说收购后的途瑞人员变动了许多,包括钱恺都已经不在那里干了。
回来才3个月,林霜就几次暗示我去正式面见她父母,最后在老姐和她的串通下,决定这个周末正式出场。
周二下班时间一到,我就拍屁股走人。今晚姐夫出差,姐姐说好要去他公婆家,所以就约了赵轲来家喝酒。
在姐夫手里"委屈"了2年的车子早回到了我身边,一路顺畅的开回去,不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小堵了一把。
摇下玻璃窗,我伸出头去张望,却做梦般的听到了一个声音:"凌翼?"
停在我旁边的出租车里,他看着我,脸上是强压着的满心的欢喜和渴望,激动。
我知道自己在摇上窗户前一定笑得很难看,所以不得不躲藏在茶色的玻璃后。冉冉,冉冉,你还好吧?
"凌翼!"我的车子飞驰出去的同时,我听到他的大声疾呼。
我想开得再快一些,可也不敢,我知道他就在后面跟着。逃一样的开进小区,随便把车子停下,跳了下去。
"凌翼!别走!"他坐的出租也停了,可是他不可能一下子跳下来,所以只好拉开车门大喊。
我木头似的停在那里,正准备抛抛头狠心上楼去,就听到司机喊道:"小心!"
我知道一定是他急于转移到轮椅上,才会欲速则不达。
"要紧吗?"我本能的跑了过去。
他根本不顾自己还歪歪扭扭的坐姿,一把拉住我的手:"凌翼,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
我不敢去看他,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捏得更紧:"凌翼,我很想你。"
他软软的声音传到我心里,却有着千斤的重量。
"安冉,回去吧。"那股子想要拥抱他的欲望被我死死的压抑住,我狠着心说。
"不!我不回去。"
"那你还想怎样?你以为我们还能怎样?"我奋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了2步。
"凌翼,"他的嗓子在抖,"我,不想怎样,我只是,很想你。"
冉冉,在我已经不想去想你的今天,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些,你明知道这会让我再次一败涂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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