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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魇难醒——by子城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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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魇~~~~~~"枫亟的怒气如狂澜,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而来。
      "呵呵,谁叫你那么好骗。"落魇转身逃去。
      "有本事你就别跑。"
      "有本事你不用法术抓到我,抓到我就任你处置。"
      "好,你等着。"
      "来啊......"
      二人如一白一红两只蝶,穿梭在这漫天的樱花雨中。
      白衣戏谑不羁,红袍怒而不愤。幸福与欢愉在空中洋溢,覆盖了所有的伤痛。
      快乐的嬉戏还未央,几名不速之客便将其给打断了:"宫主,属下奉命给您送东西来。"白衣侍者站在门外,不敢僭越地说。
      落魇从檐上跳下来,举手示意枫亟暂停这场战争:"哦......是什么东西?"
      "枫亟殿下的生活所需和......您的食物。"
      "哈哈,是吗?是谁替本宫想得这么周到啊?"整理了一下刚才弄乱的衣物,落魇再次系上了白纱。
      "是大护法。"
      "好你个银辰,连这个也能想到。"落魇大笑出声,"进来吧。枫亟殿下的东西就送到水竹轩去。"
      "是。"下人应道。
      这时枫亟也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服与发,站在了树下。
      落魇从树梢轻点而过,没和他正面相见:"他们会带你去水竹轩的,你先休息一下。晚些时候我去找你。"然后巧笑着向主屋走去。
      枫亟摇摇头,无奈却又甘之如饴地笑笑,变随着面前卑恭的下人向南走去。转身之际,他看见下人门抬进落魇房里的竟是两个用白布裹着的女子。
      一瞬间,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激起,百味杂陈。
      推开水竹轩的门,一阵竹叶的清香迎面扑来。室内陈列的全是竹制的物品。从床到椅,到杯,到碟,无一例外。更让人惊讶的是,房间的左角竟然栽着几株身矮的小竹。微紫的叶片泛着清香,一看便知是非凡之物。
      枫亟走过去,驻足观看,好一会儿后觉得有些累,便踱到床边,合衣躺下。许是连日来过度疲劳,他的头才刚一沾枕便已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日落,早早点亮的宫灯透过竹间的罅隙,在室内映出一片光影班驳。
      枫亟起身向桌边走去,虽然黑暗并不影响身为狐族的他们的视力,但天生驱利避害的本能还是觉得光明安全一些。
      指间掠过灯芯,火红的焰立刻窜生而出,将室内照亮。几乎是同一时间,屋外响起了侍者的声音:"枫殿下,您醒了吗?"
      虽然十分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枫亟还是应了声:"嗯,什么事?"
      "宫主有命,让我们在您醒后,服侍您更衣。"
      "更什么衣?"
      "是一会参加宴席的衣服。宫主让您先换上,他一会过来邀您一起去。"侍者答道。
      枫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拿进来吧。"
      侍者推门进来,然而却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为这个一脸冰霜的人更衣。
      "放在那里就可以了,我一会自己换,你们下去吧。"枫亟面无表情地侧坐着说。
      "可是......宫主......"侍者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我知道同他说,你们只管先下去,他不会怪罪你们的。"挥了挥衣袖,言语中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侍者不敢再有异议,应声退下。
      枫亟拿起桌上的衣服,丝织针袖,冰纱玉帛,好不珍贵。虽说那衣服做工精美,也很衬托他的气质。可那满身的繁芜装饰却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他们炎狐一族,衣着素来简洁,这等繁杂缚身的衣服,他从来就是敬谢不敏,更别说穿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枫亟的脸颊浮上了丝丝无奈。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穿。"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枫亟抬起头,本想开口抱怨一番。可在看到落魇的瞬间,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被怔住了。
      雪衣无尘,白发流泉。复杂却不失美感的雪衣上绾着各样的花坠,晶莹的玉石缀于其上,仿若静水上的潋滟波光。衣服量身而成,不多一丝不料的尺度将落魇绝美的身型展露无疑,宽肩窄腰,腹平腿修。净若藕段的白臂在仅有的一层冰纱掩映下,更是美如瑾瑜。最中的白发被同色的发带微微束起,余下的发便如水般泻在肩上。发带穿生,纠缠间禁锢了所有的发,而同时,他又不乏仁慈地让他们自由披散,只坠下条条白冕流苏,衬出这如锦似缎的雪发。
      体态清瘦如兰,气质孤傲似菊,纵使满身繁华,玓砾煌煌,仍掩不去那冷、丽、清、艳的绝世风华。
      "怎么了?被我迷住了?"落魇调笑着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枫亟一记。
      "是有点。不过也只能算是较好,谈不上倾国倾城之姿。"枫亟不忘还击地说,即便这话有些违心。
      勾起不点而朱的唇,落魇轻轻地说:"别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也可以啊。只是不用眼‘顾',而是用手‘顾'罢了。难道不能算‘倾国倾城'吗?"
      枫亟无奈地苦笑:"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不行!"落魇带着胜利的奸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换上衣服和我去参加宴席才行。"
      瞥了一眼桌上的衣服,枫亟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去那种人多口杂的地方,你自己去吧,我就不作陪了。况且这是你家,我是客人,你没必要事事迁就我的。"
      "真的只是为了人多不想去?还是说......"落魇走到枫亟身后,将双手支在到肩上,"我们的枫殿下是因为不会穿那件衣服?"
      "你别乱说,谁说我不会穿了?我不想去就不去,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枫亟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还说不是,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地承认了嘛!落魇在心里深深地笑开了,枫亟就是拿他没辙,每次在他面前就会变得笨笨的。
      "不去就算了,我不逼你。"于是,他"失望"地放下手,无奈地笑笑。然后他走到桌旁拿起那锦帛的衣服说,"不过......这衣服可是我亲自命人帮你做的,不穿给我看看吗?"因为背光,枫亟看不到落魇脸上邪恶的笑容。
      "这......我刚才试过了,挺合身的,我很喜欢。"枫亟连忙搪塞道。
      "如果我非要你现在穿呢?"落魇拿着衣服朝他走来。
      枫亟感到背脊升起了一阵莫名的凉意,急忙婉拒道:"不用了,很好看的。"开玩笑,怎么能让他过来,他可不想丢这个脸。
      "如果我坚持呢?"落魇越走越近,强烈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影子扩大逐渐增加。
      "那......"枫亟打算起身退去,不料却被落魇抢先了一步,"衣服在我手里,你怎么不进反退啊?"
      枫亟无言,从落魇那满是戏谑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又掉进陷阱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枫亟认命地接受他的摆布。
      看着枫亟那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落魇不禁要大笑出声:"哈哈,不和你闹了,快来吧,我帮你换。换好我们去参加宴席。别再耽搁了,否则要迟到了。"说罢动手解起枫亟的衣杉来。
      "我自己来。"枫亟连忙接下落魇手上的动作。虽然他们早已有肌肤之亲但是枫亟素来不习惯被人服侍。时至今日也未让落魇替他宽过衣解过带,落魇现在主动反而让他觉得不自在了。
      好意被拒绝的落魇并不生气,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枫亟,直到他褪下了所有的外衫,才拿起衣服迎向他......
      随着一声"好了",落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退后两步,认真地看着枫亟:"我的选择果真没有错,这衣服真的很适合你。"
      枫亟抬起手晃了两下,又走了几步,然后苦着一张脸说:"好重,好紧,真不习惯。"
      "你以前的衣服就是太宽大、太随意,都体现不出你自身的美了。"落魇目不转睛地盯着枫亟道。
      "又不是女子,那么美做什么?"枫亟不高兴地白了落魇一眼。
      落魇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过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青沭可是最讨厌等人的。"说罢,拉起枫亟大步流星地向外面走去。
      "不是吧,真要去?不去可以吗?"枫亟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不行......"落魇答得甚是坚决。
      第五章 人面何去
      莹白的大殿内,筝音清越而出,绕梁不绝,沉香袅袅四起,让殿内的众人迷醉不已。
      殿上的汉白玉座已换成软榻,落魇卧于其上,头枕着坐在榻上的枫亟。向下是四位衣色各异的青年--灰、青、黑、紫,如岩、如松、似夜、似霞。各有气质,迥异千秋。
      殿下丝竹乐工,舞伶倡优。身影翩跹间,衣展袂舞,造出一番五彩的云霞。然而透过着挂在六人前的纱帐望去,一切却显得不那么真切。
      落魇端着晶莹的羊脂玉杯,杯中装着散着诡异光华的嫣红液体,他慢慢地品着,眼中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怎么都是低俗的东西啊?你们就不会想点高雅的来吗?"
      灰衣人转过身,没有丝毫谦卑地说:"请宫主大人明示好吗?"
      "好啊。"落魇答得干脆,转而对着黑衣人说:"墨残,就由你来弹一曲吧。再听他们弹下去,我怕我要五律不分了。"
      墨残没有拒绝,低声对灰衣人说了几句,便见那人起身离去。
      落魇呷了一口酒,轻笑着说:"银辰性子桀骜如豹,谁都左右不了他。可在墨残面前,他却变得像一只小羊,言听计从的。呵呵,你说有意思没有?"
      当然有意思了,我和他分明就是一个遭遇。只是不知道那个墨残是不是和你一样是个恶魔转世了。枫亟在心中叫苦道。
      须臾后,银辰抱着一张古琴回来了。那琴乌木冰弦,黑晕银辉,好不精致。即便是枫亟这种不懂乐理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张绝世好琴。
      银辰走过去,将琴放到墨残面前的矮几上。墨残向他盈盈一笑,算是谢过了。刚准备拾指而弹,殿下却传来了参拜之声。
      落魇很不高兴地抬起眼,望着纱帐外蒙胧的身影说:"起来吧。"
      "谢宫主。"四位长老应声而起,分退到两旁。
      其中一位呈上一个锦盒道:"今日乃宫主寿辰,属下南宫离献上荒山石髓丸一盒,愿宫主青春永驻。"
      "多谢南宫长老。"落魇语带感激地说。然而他的脸上却平静如水,毫不动容。
      接着,北林越、东方竺、西门傲各自呈上了自己的礼物,不外乎是些珍奇古玩,希世补品。落魇面带厌倦,却仍是彬彬有礼地一一谢过。
      打发完一大堆例行公事的贺礼,落魇一改先前疲惫地问:"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们难道就没有点表示吗?"
      四人相视而笑。
      银辰拍了拍手,殿外应声走来一人,身后还跟着一口四人抬着的箱子。走到殿前,来人恭敬一跪:"尘汐参见水溟宫宫主。"
      "尘汐?"落魇一惊。
      "是我。"尘汐抬起头宛然一笑。
      "进来说话。"落魇将酒杯交给枫亟,立刻坐了起来。
      "是。"尘汐站起来,向纱帐走去。
      "啊......"帐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殿下众人立刻跳起,操戈上前:"宫主,怎么了?"
      "没事,大家别紧张。"落魇平静地说。
      听到落魇的话,众人又见帐内平静而没有刀光剑影,也就安心地退了下来。
      倒是帐里,尘汐惊甫未定地看着枫亟,丝毫不顾从小尊崇的宗教礼仪--非礼勿视。
      "很像对吧?"落魇问尘汐。
      尘汐猛点头:"世上竟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真是不可思议。"
      枫亟苦笑,他也委实不希望与那男人有相同的脸,奈何天意弄人,他也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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