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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未名之白玉鹦鹉——by忘雪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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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

题话:严肃搞笑,彻底变态

 

 

一 死一个人


世人分两种,男人,女人。

男人喜爱的去处又有两种,赌馆,妓院。

销金窟即是赌馆也是妓院,自然是叫男人爱到心窝里的去处,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

销金窟的老板够豪气,老板娘们够风骚,就连跑堂的伙计都能闭着眼连扔八回六六六,不过天下男人最爱的还是销金窟里肯定已不是姑娘的姑娘们,够媚,更重要的是够多,从村姑到天仙,什么样的都有,绝对多过皇帝老儿的后宫,也绝对有你能喜欢上的。


月,圆月,月满未盈,几缕幽云都作了月娘的面纱。

暮春的夜风温软,吹不散一园子猫叫。西楼后厢里,红纱纷乱,帐里人的呻吟却比野猫还要来的销骨三分。

女人赤裸着身子压着床上的人,直起腰如同疯了一般的摇着,直把背上的湿发都纠结在了一起。染着赤红凤仙的手撑在麦色胸膛的一边,另一边放了一盏纯银的酒樽,半满的花雕被震的左右激荡,眼看就要泼出来,却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扣住樽口。

将酒樽扣到枕边,花雕化作澄清的酒线被吸进男人嘴里,他咂咂嘴又舔了舔嘴角,才满意的眯起眼睛。

那是双如情人一般的眼,没有烟云迷雾,只有星子一样的清亮多情,不论你的心是否已有所属,你都会爱上他,你都不能不爱上他。

随手扔了空掉的酒樽,男人捏上女人的腰侧,满意地看着她颤抖、尖叫。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也同时划破夜空。眨眼间,男人翻身而起,捞过椅背上的外袍随风飘下西楼。夜风吹的门扉扇了扇,女人光着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像蝙蝠一般飞掠过屋脊,男人无声无息的滑进东楼的锦字房,他来的够快,但伤者也只剩一口气而已。

男人立在床边,看着地上抽搐的花娘,他实在不想挪动,他甚至有些后悔进来。花娘半裸着身子,双乳被人齐胸切下扔在一边,像是有人从里掏过些什么,她的心口破了一个洞,一个大洞。男人知道,只有不用兵器光靠手指才能掏出这样一个大洞。赤红的鲜血还在喷流,几乎淹没了地板就快漫到男人脚边上。

满室的脂粉香早已被鲜血染的腥腻,花娘惨白的身躯半泡在浓血中,抽搐的四肢震的血水也跟着波动。男人很想吐,这一次他是完全后悔了,他应该转身就走,就像那个人每每冲着他吼的那样--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因为自己一直不是个走运的人,麻烦会像长了脚一样的跟在身后面。

在楼下骚动的脚步冲上来之前,男人撑上窗棱,却听得身后"尸体"发出嘶嘶的气声。

振抖着从血泊里抬起右手,鸡抓般佝偻起食指,终于抠住脖子上的一圈细红绳,血顺着手肘滴落染上水袖、领口,如同肆虐的曼陀花开。

就像是冷风刮过破竹管,花娘从喉头吐出最后的半口气:"破......阵......"

 

 

二 请一个人


碧连云半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细白修长的手里捧了一盏颇有年代的汝窑烧造水碧天青茶碗,幽蓝润泽的瓷光衬着一抹薄色烟唇,碗里的雨前龙井色沉味清,不论是闻还是品,都叫人舒畅惬意的舍不得丢手。

刚泡了半个时辰的暖泉,又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如今靠在这四面环水的沉风亭里,任春日午后的和暖微风吹到自己昏昏欲睡,碧连云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心情很好,如果对面不是坐了个人,如果对面坐的不是这个人。

对面的人三十上下,白面青须,一身京城锦织坊的细地金螺白绸衫随风撩动。虽只而立之年,却已名动天下,位高庙堂。

上官青玄呷了口龙井又摩挲许久才放下手里的青瓷:"茶好。"

碧连云点点头:"是好茶。"

上官青玄:"汝窑天青配了雨前龙井,再有庄主这样的人相陪,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会来了,换作我,也不想离开。"

"他来了我赶不走。"碧连云眯着眼睛懒得搭话,却又不得不开口,他巴不得上官青玄能早点走人,"太傅只是找我喝茶?"

上官青玄:"不是。"

碧连云:"来看我?"

上官青玄:"算是。"

碧连云:"要是不算上看我?"

上官青玄:"那我便是来找人的。"

碧连云一听就皱眉头,虽然明知却还是要顾问一回,希望自己能猜不对:"李千水?"

上官青玄笑笑:"李千水。"

碧连云放下茶碗摊开手:"他不在。"指望说完这句,上官青玄就晓得自己离开。

上官青玄却又呷了一口茶,碧连云挑眉冷看着,上官青玄只笑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在就只有麻烦庄主去找一找了。"

碧连云冷哼:"他又惹上什么麻烦?"

上官青玄:"是我有麻烦要找他。"

碧连云:"你怕他麻烦不够多。"

上官青玄:"有些麻烦是非他不可的。"

碧连云:"比如?"

上官青玄:"比如破阵子。"

碧连云微阖上眼,须臾又张开:"星宿神宫的破阵子?不是传说?"

上官青玄:"它若不出现,便只是传说,只可惜......它出现了。"

碧连云:"碧水山庄并未得到消息。"

上官青玄:"因为有人封了所有消息。"

碧连云一抬眼:"谁能封住瞒过我这里?"

上官青玄笑道:"难怪庄主不信,只因动手的不是一家,而是三家。"

碧连云低垂了眼眉细想,又道:"云南王的风花月,西域魔教?"

上官青玄:"还有九天部众。"

碧连云一惊:"九王爷也动手了?"

上官青玄长叹:"破阵子可破天劫地动星宿古阵,相传阵内锁的是文王所留的奇世之珍,还有他手书周易全解,得此书者,上参天星,下解地数,可通古晓今,预知未来。"

碧连云冷笑:"也就是无所不能?"

上官青玄:"不论传说是真是假,破阵子既已出现,事关权控天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碧连云:"贪心的人倒是怕人抢的。"

上官青玄:"皇上本是不想管......"

碧连云只是冷笑:"只不过九王爷动了,他就坐不住。"

上官青玄:"庄主直接!所以,只有请庄主走一趟了。"

碧连云:"真的非他不可?"

上官青玄点头:"风花月,魔教,九天部众再加上星宿神宫......天下之大,只得一个李千水可以。"

碧连云:"这么大的天下,你却叫我去找一个李千水?"

上官青玄:"天下之大,只得一个李千水;要从这么大的天下,找出这一个李千水,却只有你碧连云可以。"

碧连云拨拨被风吹散的长发,转望着亭外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清澈湖面,再不回头,半晌才长叹一口气。

"所以我只愿没看见你。李千水若是前世走错运注定这辈子从头霉倒脚的麻烦,你就是专门送麻烦的那个。"

 

 

三 血色茶花


塞北,关外。

没了江南淅淅沥沥的雨水,牧草却由穿山而来的风,吹的在天地间疯长。青山巍峨延绵,如卧龙之势,盘庚在这雪线与新绿之间。

燕云山。

半山腰的一块狭长的土平台上,临着上下的栈道,修了个木头凉棚。凉棚当然不精致,卖的酒水更是粗淡无味,只是凉棚搭的位置刚刚好,不上不下,就在你不想再上却又不甘心回头的当口,你就能看见檐上挂的那半退色的布旗子,只写着--歇一歇。

棚子不大,只摆得下五张桌子,四张方的靠门一字排开,一张小的只得两人坐的紧贴着墙根。

老板是个五十岁开外的干瘪老头,一双绿豆小眼只瞥成了两个一,瞟着半朽的大梁,拨拨手里的算盘珠子,他犯不着笑脸相迎的招呼客人,就这地儿,不愁你不进来。

凉棚的五张桌子这会儿倒都坐了人。只苦了店里唯一的小姑娘,颠着两根细长的麻花辫,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一会儿擦桌子上酒杯,一会儿看着棚子外小灶上的水壶别噗了。

最左面的桌子,坐的是四个大汉,一个比一个粗,一个比一个胖,四个人一人一边却要把桌子都挤没了一般,活活四堵肉墙。小姑娘缩头缩脑的钻进去放下酒坛,立刻就跑。

再往右,坐了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穿的红袄绿鞋紫裤子,缠了条比他胳膊还粗的赤金腰带,最滑稽的是他头上的那顶尖帽子,足有他半个身子高,往那儿一坐,嘴倒做了中分线。小姑娘送了茶上去,一看就笑了。

那小孩瞪了她一眼:"你笑?"一开口,声音却是古稀老叟一般,比笸箩还难听。

小姑娘立时吓得不敢吱声,只想放下茶就走,再看自己手里,原本滚水充满的茶壶,竟已冻成冰坨一个,冒着丝丝白气。

"长成这样,别人还笑不得吗?!"

一声嗤笑,冰坨竟自己飞到旁边桌上,坐着的青衣道士一掌拍上桌子,那壶便蹦起来在空中转个转,再落下来时仍冒着白烟,却是滚水的热气。道士也不要杯子,就着壶嘴就灌了起来。小姑娘看了心里着急,怕他烫着自己,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却又不敢开口。

今个儿出鬼了,来的都是些古怪透顶的人。

角落里趴了个懒汉,从早晨来了就睡着没动,算是那张小桌本就又黑又偏,没什么人愿意坐,店里又暂时不缺位子,老板才没赶人。

小姑娘走到最右手的桌子,给茶壶里添了热水,又冲坐着的两人笑了笑。这一对中年夫妇怕是店里唯一正常的客人。

那道士一口气喝了半壶,刚要放下,壶就破了一个洞,在壶肚子上。哗的一声,水泼的前襟湿漉漉的。

"你也笑。"老小孩从左手的一把糖球里又挑出一个,放进嘴里咬得硌嘣硌嘣。

道士忽然觉得流出的茶水粘汲汲的,揭开壶盖,里面还有没化完的半个糖球。

道士也不做声,只是拿过右手边放着的一柄长剑。小姑娘一看壶破了,就赶忙上去要换,手上的抹布从左到右使劲擦着桌子

桌子没擦完,小姑娘就横在道士和老小孩中间,拔剑的等不到她退开,就听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伴着浓郁的花香飘了进来。

这一来,肉墙、老小孩、道士和那一对夫妇都变了脸。

铃声停了,花香却更浓,门口进来的是两个人,一个高瘦,一个细挑。

高瘦的那个,手里提了个二尺来长的玄铁药杵,身上一件褐黄的麻布衫子襟摆只到膝盖,露出底下的灰黑长裤和一双多耳草鞋,鬓发倒是梳得出奇的整齐,只是一张脸比木雕的还死,毫无表情。

细挑的那个却是说不尽的风情,一双水色的眸子可比洛神,身上七彩的苗子衣饰分不出男女,肤色胜雪,黑发披肩,颈项、手脚和腰间都挂满了银饰,一举手一投足,便铃铃作响,甚是惹人怜爱。

"好!好!"道士拿剑的手握得更紧,"都说云南王的风花月,风影是从不离身半步,没想到剩下的花众、月奴两个倒是一起来了。"

花众白秋岁还未开口就笑的众人一阵眼花,露出一口玉白的牙齿,声音轻轻脆脆的:"千封万封,还是有苍蝇臭虫的风闻而动,看得人心烦,拍死算了。"

白秋岁的声音娇柔,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毒,听得道士脸上一阵抽搐,原本还有三分忌惮,也被烧个干净:"就怕你的手掌太薄,哼哼,不男不女的妖怪一个,别是见血就晕。"

白秋岁笑得更媚,腰肢乱颤的一身银铃响个不停:"顾人怨你个牛鼻子也看上我了?"说着,眼眉一抬间,春色无边,"只可惜......你太臭了!"

脸色一变,如罩了层寒冰,白秋岁冷笑:"况且,我也不让死人碰!"

说罢,白秋岁从袖里掏出一把的茶花,四朵雪白,两朵赤红,每一朵都有碗口大小。吴刚接过花,挨个摆在桌上,只在顾人怨和中年夫妇桌上放了红色的,而雪白的茶花一落桌便从花心开始变得血红,一层层的向外染开。

一顺过来,在角落的小桌上丢下最后一朵,吴刚转身站回白秋岁身后。懒汉拿头在手臂上蹭了蹭,桌子本就小,手一挪动花就被掸倒地上去了,他脸向里转打起鼾来。那花一落地,却由白变黑,转瞬变作灰烬,就像火烧的纸帛一般,风一吹就灰飞烟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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