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相思无尽处——by水情兒

自gvetr由e3rf自4tgt在 「我当然知道你掌握了我的一举一动，为了拦劫下所有对我不利的情报，我可花费了许多苦心呢！」彷佛透视了他的心意，煌冷冷地看著狼狈地被迫跪下的自己．然後，煌拉过了一直站在身後的薰，挑衅似的，煌当著自己的面将薰抱在怀中．薰没有反抗，只是别过头，不敢看向自己．「这孩子很出色吧？这可是我花了十年培育出来的心血呢～！」他想起了，薰曾说过，他是在六岁那年被人买下．那一年，正好是珏即位而煌被自己赶出去的那一年...... 原来......当年买下薰的就是煌，而让薰来到自己身边的......也是煌...... 当他看著薰思念煌时，却从未想过，煌竟会利用薰来到了自己身边．令自己甘愿付出，甚至许心的薰...... 他淡淡地一笑． 如此一来，一切都不难明白了，如果是自己一向纵容的薰，那麽要从他的手中捷取情报也不是什麽难事了...... 他第一次在薰身上嗅得同类的气息，果然不是错觉．一次又一次地纵容自己和薰，还是为他埋下了无法挽回的祸根...... 不是不懂，可没想过，这一天竟来得如此快．可很奇异地，当他知道薰是煌的棋子时，他居然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他的平静，甚至连自己都感到讶异...... 「当初养他，只希望他能在你身边窃取情报，没想到这孩子却做的远比我想像中的好．」煌的眼神好冷，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我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会成了你唯一的弱点，不过这让我的计画更加顺利．」「珏的弱点是你，只要以你的名义，就算珏知道那是穿肠毒要也甘愿喝下；而你的弱点是薰，所以你根本不会去怀疑薰对你是否别有用心．」「我说过，珏和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他又笑了...... 从小，他就认为煌不适合生在帝王家，只因煌的性子太温柔．可如今，煌却已成了个强悍的男人了，强到足以夺去自己的所有...... 到头来......他们还是逃不过手足相残的命运...... 「煌......你变强了......」直视煌，他轻轻地开口．「你会适合这位子的，比我和珏更适合...... 」 「那是因为你变弱了，静．」「也许吧......」闭上了眼，突然感到了无限的疲惫．「你打算何时杀了我？」「我不知道，但总会动手的．」「那麽，就请你......不要心软......不要和珏犯同样的错......」他也曾走过这条路，所以他不恨选择和自己同一条路的煌，更不可能恨同样身不由己的薰．人间事，本就不是是个理字能解，要怨......合该怨命运...... 这场赌局，他输了，且输得甘愿．早在十年前，在他决意赶煌出宫後，他就知道，他们已无法回头了．那是这场赌局的开始，如今，戏已落幕，他愿赌服输．煌又看了自己一眼，吩咐将自己给软禁起，自己的顺从似乎让煌觉得很无趣．也许这十年，就是复仇的念头一直在支撑著煌，进而造就了今日的煌吧！！那如今，达成目的的煌，可满足了？可有感到快意？他想问，但煌已不给他机会，转身走了出去，至於薰，犹豫地看了自己一会，也跟随著煌的身後离开． 薰真的跟以前的自己很像，不会为了无意义的私人感情而阻碍．能养出这麽出色的孩子，不知是否该归功於煌的教育？薰和煌，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恨的两个人...... 「煌......你可还记得你我和珏一块长大的日子？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即此如今的他们，珏已死，而自己被冠上凶手之名．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真的好快乐，也好开心...... 他不晓得煌赞不赞同自己的话，因为煌离去了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後来，他给软禁了起，以杀害珏的凶手身份，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严密的监控．手中的权力全给夺了去，自然落入了煌的手中．被与世隔绝的自己，从宫女的口中知道，煌以为珏报仇，铲除逆贼的名义，获得了支持，大力扫荡朝中关於自己的势力．这几年，朝中几乎找不到反对他的党派，也因此，这场政治风暴几乎无人可幸免．就似自己，为了不留下祸端，煌也坚持斩草除根．这场腥风血雨袭卷了整个宫廷，十年前自己主导的戏码，如今只是再上演一次罢了～！没多久，就听说珏年紧五岁的太子即位，由煌王辅佐摄政．朝中无人敢反对，只怕一有反对的声音，明日就会离奇死在自己的床上．听到这消息时，他安心地笑了...... 他知道，煌将会是一个成功的影皇帝...... 有一日，薰瞒著煌来见自己．「对不起......王爷......」一如往常，薰的眼神就同一只畏却的小猫．看著这样的薰，一向疼宠薰的自己又怎发得起脾气？更何况原本就没有怒意的自己．他伸出了手，薰似是以为自己又要打他，吓得闭上了眼，可没有闪躲．但他只是轻抚上薰的脸颊...... 「别道歉了，我没有生气......」薰给煌买了下，这不是薰能决定之事，他甚至有些感叹自己无法培育出如此出色的手下．不择手段，手满鲜血的自己，又有什麽资格责备煌和薰？只可叹他那一颗从不轻许的心...... 「王爷？！」薰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他还是宠溺地笑著，温柔地看著薰．「薰，答应我，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永远不要再依靠他人......」他抱起了薰，在薰耳边轻道．「这世上，除了手中的权势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可靠的......」薰震了一下． 因为姿势的关系，薰看不到了他脸上瞬间变得诡异的笑容．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的算计...... 煌，你花了十年的时间培育了一颗火种送到了我的身边，如今，这颗火种我将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如果你还觉得愧对我的话，就代替我活下去吧！！」薰沉默了，没有回答自己．但他还是满意地笑了，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很明显地感到，薰动摇了．他已达到了他的目的...... 三天後，煌派人来接自己，到了宫中的假湖上的游船．虽说是假湖，但其规模和深度却丝毫不亚於真的大湖，依傍著高耸的假山，在宫中相当有名．但这湖出名的，不是它的湖光水色，而是它那深得化不去的怨气...... 宫中多的是怨女，这湖中不知埋葬了多少，甚至其中，还包含了许多不自然的意外．意外背後的真相不言而喻，在这世上，一个人的存在有时会成了另一个人的阻碍．他自嘲地笑了笑． 过了今天，湖底又将多添一条怨灵了吧～！无处可逃的湖心，多适合做自己的墓碑！其实，煌大可不用这麽麻烦的．杀人者死，何况他还是杀死帝王的凶手，煌多的是名义处死自己．比起以国法将自己斩首示众，或许，让自己静静地死去，这是曾经疼宠自己的煌给他的最後的温柔...... 他上了船，煌已在等自己，但不见薰．「你比我想幸中还冷静，静．」煌递给了自己一杯茶．「有时，连我都会恐惧自己的说．」这十年，煌可说是他们三人改变最多的，对於这样的自己，煌也曾感到陌生？「别担心，你会习惯的......」低头啜饮手中的茶，他淡淡地说道．他也是过来人，岂会不懂那滋味？现在想来，他们也十年不曾同桌共饮了，也许，这将是最後一次．珏也曾有过这般心情吧～！明知对方想要的，是自己的命，却仍不多作反抗．人生很短暂，但此刻，他反而希望能够好好地休息...... 「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我很恨你的，所以我才会强迫自己越来越狠．」煌顿了一下，看向自己．「但我越是狠，奇异地，我就越能了解你，越了解你，我就无法恨你．」「当我做了跟你同样的事後，我才逐渐懂得你，但如果我十年前就懂得的话，也许我也会那麽做．」煌已不恨自己...... 这体会让他感到安慰．自32er由egbhs自ggt在 一个成功的帝王，是不能有私情的，无论是爱还是恨，不然就会失了分寸．他希望煌是因为铲除威胁而杀自己，而不是恨他而杀他．他不是个成功的王者，可他希望煌是．珏爱自己，所以沦为自己的傀儡，他爱薰，所以失去了一切．煌必须弥补他和珏的不足...... 「所以，煌，做你该做的事吧！一如你懂我，我不会恨你的......」说这话时，他感到了身後的剑气．面前的煌仍是面无表情，他猜不透煌的想法，但他晓得，煌不会辜负自己．但在他心中，还有最後一件遗憾，一件......如果他不说出口，煌将永远不知的遗憾...... 他希望在人生的尽头，能让煌知道．自32er由egbhs自ggt在 闭上眼，感觉背後的剑气更强更近了...... 「煌......其实早在珏和薰之前，我最初喜欢的人......其实是你......」他听到了一阵杯子掉落破碎的清脆声响．然後，他感到了背部被一极薄的物体划过，带来了一片灼热感，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切口冒了出，但并不疼．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从八岁就开始算计他人的人生．这次......他终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若有来生，你最想实现的一件事是什麽？吾愿......有些事，可以一辈子都不要懂...... 从小，他就希望自己可以什麽都知道．为了懂更多，他努力地读书，他拥有不输任何人的求知欲，这也使得他即使成绩再出色，他始终不曾满意自己所拥有的．他想要懂得更多...... 为了这个目的，他一直不停努力著，他的才识与见闻，让他与他的同母皇兄成了皇子中最出色的两位． 他对权势向来没兴趣，因为求知比求权来得轻松又快乐．他深信，只要懂越多，他就会越快乐...... 但......他却到了好久好久以後，才逐渐懂得，只有无知，才能真正地开心...... 「四皇兄......」 十一岁那年，他的七皇弟--静的母亲去逝了，於是父王下了御令，要母后收静为养子，於是静就搬到了他们的宫中共同生活．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静来到时，那小小的，似乎还在颤抖的身子．静抬起头来默默地看著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眨呀眨的，长长的睫毛随之颤动，看起来就是说不出的惹人怜． 静看了他好一会儿，许是乍到陌生地的关系，静打量了他许久，小小的脸庞上尽是不安．然後，静偏著头，柔柔地叫了自己一声．那一瞬间，心里彷佛有根弦给拨动了下...... 他弯下了身子，轻轻触碰了静稚嫩的脸庞，并对静伸出了手．「我带你去你的卧房，好吗？」静低头想了一下，点点头，并把手递给了自己．那小小的，温温软软的手...... 还是个孩子的静紧紧抓著他，亦步亦趋地跟著自己，那有些怕生却又全心信任的模样让他不禁莞尔．那一刻，他突然有了，想牵这双手一辈子的念头...... 赶紧大力地摇头，他暗笑自己的多心．静是他的皇弟，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宠静一辈子．当他带著静到了卧房时，静好奇地睁大了眼四处打量著，过大的房间让静的身影看来更显娇小．「以後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想要什麽跟下人说一声就行了．」他拉著静坐下，静听了後，没有说话，只是乖顺地点点头．看著静猫咪般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了...... 那是静来到他生活的第一天．当晚，当读完书的他回自己的房准备就寝时，他听到了房门外传来了细碎的声响．「是哪位？」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他匆匆地跑至了门边，当他打开门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小小身子抱著过大被子的静．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静会在夜半来找自己．「四皇兄......」 静柔柔地唤著自己，那依赖的眼神让他不禁想起了想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咪．夜半很凉，静虽抱著棉被，但他还是看到静的脚底似乎有些发青．赶紧将静拉进了房里，不出他所料，静的手和身子也是冰凉的可怕．「你疯了吗？这麽晚还穿得这麽单薄，会著凉的......」他不停地搓著静的小手，试图使之发热，而静也没有反抗，任何自己捧著他的手，直到那双苍白的小手有了泛红的迹象．「把鞋脱掉．」他哄著静，静也乖乖照做．把静脱下的鞋扔到床下，他点起向来不常用的小火炉，并将之捧到了静身前，给静取暖．贵为皇子的自己，曾几何时如此服侍人了？「还会冷吗？」看著静原本发青的小脚逐渐恢复了红润，他这才放了下心．静摇了摇头． 「为什麽这麽晚了还出房门？」皱起眉，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有心情责备静．一个这麽小的孩子大半夜在黑漆漆的宫中游荡，更别说在到他房之前，静究竟在外了多久．「我......我睡不著......」似是怕他的怒意，静有些往内缩．看著静脸庞上明显的倦意，他实在有些无法相信静说的话．「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四皇兄．」静的丹凤眼直视著他，怯怯地提出要求．看著那付猫咪般的委屈样，就算他有天大的脾气，又怎发得出？想来静有这般的反应也不奇怪，一个八岁的孩子刚刚没了娘，又来到了这可说是完全陌生之地，夜半怎可能不怕？ 虽然他和珏常同静玩在一起，但毕竟仍是外人．年纪小小就要承受这一切，也真难为了静．这样想的他，无论如何也发不起脾气了．静似乎很怕自己赶走他，仍是不安地看著他．轻叹了一声，他认命地点头，然後就看到了静开心地趴在床边，他还是无奈地笑了．静的个性可说是皇子中最冷漠的，就连之前的自己，也惊讶静过於早熟的行为言语，但现在看来，静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他拿起棉袄轻轻盖上了静与自己，随後也在一旁躺了下来，身边传来的，是孩子特有的过高的体温．这在寒夜是很深的诱惑...... 看著没一会儿就陷入梦乡的静，适才静说自己睡不著，很明显不过是逞强．他又浮上了白天时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宠静一辈子...... 那之後，他们过了一段可说是无忧无虑的岁月．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 他和珏的感情一向很深，如今又多了静，总是跟在他们的身後，静静地，微笑地看著他们．珏也疼静，但不若自己．他们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好，可他隐约觉得，静并不快乐．原因是什麽他并不知道，但他知道静很辛苦，一直在勉强自己往上爬，他不只一次地看到，即使已过三更，静的房还未熄灯．每每问静，静总笑而不答，可他知道，静真的很辛苦．他不懂静为何要如此努力，有身为皇后的母亲蔽荫，很多事，他无法明白．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有些事不懂是幸福．就这样过了好些年，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涯终於还是到了尽头...... 珏给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天，他看到静匆匆忙忙地在收拾行李．「你非离开不可吗？」他不舍地看著静，静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无奈．曾几何时，静已比自己想得更多更成熟了？「煌，别这样，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你还只是个孩子，为何要强迫自己承担那麽多？」「但有些事，不是你我能选择的......」静淡淡地道，即使说的事无奈地令人心酸．这就是静，不会认命，但也不会做无益的抗争．这样的重担，就算是一个大人都不见得受得起，还只是个孩子的静，小小的肩膀为何撑得起那麽多？他轻叹，决定不再挽留静．有些事，他无法帮助静，那至少，他不能造成静的负担．「静，答应我，一定要再回来．」这是他对静唯一的要求．静闭上了眼，似是在犹豫．他知道，个性谨慎的静一向不轻易给人承诺，因为一个承诺就是一个负担．然而，静没有拒绝自己．静笑了笑，坚决地点点头，给了他难得的承诺．「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再度回到宫里的......」他也安心地笑了，因为他知道，静定不会违背亲口许下的诺言．静不轻易许诺，但这同时也说明了，静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有多重视，所以，若静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想到未来的相见，分离似乎也不那麽难熬了．第二天，他笑著送静离开...... 後来，静果然实现了他们的诺言，再度回到了宫中．只是没人想到，那时的他们......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静回宫後，已即位的珏下了道御令，将除了静外的所有皇子全给赶出了宫中．他无法抗争，珏的一句话，就算要他们死，他们也不能有怨尤．这就是权力，在这之前，亲情只是愚蠢的空谈．但他也知道，单凭珏，不可能会做到如此地绝路．那麽，在珏身後的，他只知道一个人...... 「现在的我不会同你争，你可以好好坐稳你的位子，但总有一天......你和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期待那天......」珏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他从不曾在珏的脸上见过．他惨澹地笑了......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相信珏和静的自己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 莫怪静总是用无奈地眼神看著自己，不过是同情自己的天真罢了！！他彻底输了，输给珏的权，也输给静的狠．他狼狈地离开，一向与自己关系不错的臣下，甚至宫里的宫女太监，一夜间全变了嘴脸．他没有反抗的能力，身边的势力全给静控制了住．他的处境可说是四面楚歌...... 如果说，此时此刻，在他内心还有一丝一毫想反抗的念头，那麽，当他第六个皇弟因为逆谋而沦为阶下囚的消息传来时，他才终於认了命．除此之外，他又还能做些什麽？六皇弟被公开处死的那一天，静要他们全数到场，为何目的，大家心照不宣．静下手之绝之狠，饶是可说是看著静长大的自己都不寒而栗．那一瞬间，他总算开始明白，当年那抱著被子颤抖的小小身影，已经不再存在了...... 凡是与六王爷相关人仕，几乎唯一的下场就是送进了刑场．所有人都噤了声，不敢再有任何的拂逆，只怕下一秒，自己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他没有其他选择，在公理与生命间，他只能选择後者．一如当年的静，他也黯然地离开了宫中．但他对自己发誓，一如静，他总有一天也会再度回到宫中！！届时，将是珏与静的死期...... 为了完全他的计划，他以天价买下了薰，一个漂亮地彷佛上天精心打造的男孩．薰是戏班出身，在他偶然间见到薰这孩子时，他就知道，他终於找到了自己计画中最完美的一颗棋子． 好歹与静生活了五年，他知道，要怎样的人才能够吸引静．於是，他动用了身份，想尽办法压迫那戏班，断了戏班的收入，很快地，小小的戏班子人口的吃喝就已入不敷出． 一个戏班上下几十人，眼看下一顿都没著落，在这种情况下，有谁能拒绝带著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求见的自己？ 就这样，他从欢欢喜喜的薰的父母手中带走了薰．那时，薰才六岁大．六岁大的孩子，离开了父母身边，哭闹自然是免不了，毕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如静一般早熟．薰给自己牵到了府邸，一路上不停地抽泣，但仍是乖乖地跟著他走．对薰的哭闹，他始终冷眼旁观，没有斥责，但也没有安抚．他要才六岁的薰明白，这世界就是如此地现实...... 为了一颗夜明珠，为了戏班上下人的下一餐，谁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被牺牲．只有懂得这道理，这颗棋子才不会有丝毫的瑕疵．他没有逼薰，安排薰住在了王爷府中，吃穿全是顶极品，有些事，他希望薰能够自己觉悟．假如薰悟不了，那麽，这颗棋子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大不了再找另一颗！！为了与手中掌有实权的静斗，他唯一应有的，就是无止尽的耐心...... 接下来的日子，薰关在自己的房里好些天，下人送的食物几乎是原封不动地给收回．每一天，他总会走到薰的房门前，听著屋内低低的抽泣声，和每每看到似乎连碰也不曾的膳食，他的眉间又更皱了一分．要一个六岁的孩子看透看清，似乎真难了一些...... 幸好薰并未让他失望，在第五天，在他开始考虑再找一颗新棋时，薰总算愿意出了房门．还是个孩子的薰，支撑著小小的身子，缓慢地一步步走出了房间，见到了他，也不再哭泣，抬头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我好饿......」 他笑了，弯下身轻轻抱起了薰，并命下人准备膳食．怀中的薰没有抗拒，乖乖地依在自己的胸膛上，他也安抚般地轻拍薰的背．但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静．在他俩反目成仇前，他们也曾有过一段这样的日子．静也曾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自己...... 赶紧摇头，他告诫自己，如今的自己对静，只能恨，不允许再有其他的情感存在．当日的他们，可以不顾旧日之情地赶他出宫，如今的他，自然也不允许自己有心软的机会！！然後，在下人送上膳食後，他将薰抱到了椅子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静静地看著薰一口口地吃著．餐毕，他轻抚薰稚嫩的脸颊，提醒他往後该留意的事情．「以後，你要忘记你的父母，还有你出生的戏班子，知道吗？」看到薰默默地点头，他满意地笑了．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成功地踏出复仇的第一步了...... 往後的日子里，他倾尽所有地培育薰，让薰受教育，给他最好的，他要薰出色到足以令所有人惊豔．只有让静被薰给吸引，他的计画才能有成功的一天．薰没有让他失望，从一个漂亮的孩子蜕变为少年，不变得仍是那份耀眼．而那纤细的外貌和优雅的气质，每每教人眼睛一亮！而薰的出现，也为他的人生带来了一点安慰，至少，在这世上，有一个人他不需要刻意伪装自己去面对． 他很明白地告诉薰，他之所以买下他，为的，只不过是向静报仇．他不要权势，也不屑皇位，他要的，是对背叛自己的静与珏复仇．曾经他想宠一辈子的静...... 但有一回，薰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王爷，您确定您真的那麽恨您口中的那人吗？」他皱起眉，没有回答，只是用不解的眼神看著薰．「王爷可知，您喝醉时，口中喊的，全是”静”这名讳？」他淡淡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曾说过，对静，他只允许自己恨，其他的，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有...... 薰十六岁那一年，他依计将薰送往了京城，那个有静在的城市．他亲自将薰送出了城，在薰临走前，他问薰，可曾恨过他？薰笑一笑，摇摇头．「就算不是王爷的介入，在戏班遇到困难时，恐怕我的父母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卖了我，但如果我的父母不这麽做，难道要怎个戏团的人跟著捱饿不成？这样一想，就算要怨要恨，那真正该恨的，又是谁？」 薰的笑容有著他所没有的豁达．如果说，他做的来薰的豁达，也许，自己也不会十年来，强迫自己去恨一个人了吧～！只怨......他不是薰...... 而静，是一个不在乎别人恨他的人...... 「薰只愿，当有朝一日，当王爷得到想得的之时，还能记得薰，那薰就心满意足了......」薰期盼地看著自己，可他没有回答．他想起了静曾给他的承诺...... 静没有爽约，但却在同时让他一无所有．他们生在帝王家，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纵然此刻他信任薰，谁能保证他明天不想杀了薰？当他想宠静一辈子时，又有谁想到他们竟沦落到今日这地步？直到多年後的今天，他才总算明白，静为何从不轻易许下诺言．多可笑的事，他恨了静十年，却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了解静．而每了解静一分，他想恨静的心意就会动摇一下，动摇到连他都觉得恐惧的地步...... 当然他也可以骗薰，但说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谎言，又有何意义？不说谎话也不说实话，唯一的回答，就是沉默...... 而似是懂他沉默背後的意义，薰凄绝地一笑，淡淡地道：「无论如何，仍是谢谢王爷您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可他笑不出． 第一次希冀，有些事如果一辈子都不要懂该有多好...... 後来，在薰的帮助下，他的计画总算成功．唯一没料到的，是静居然会对薰许了真心，但这意外对他的计画，可说是有利无弊．只是在那一秒，他才突然觉悟到，原来静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要薰下手毒害珏，然後嫁祸於静，一如以往，薰从未让他失望过，以薰的身份，事情发展地远比想像中顺利． 珏死了，静则被当成了凶手押下，他默默地等著，等到计画中的一切都安排至序，才以审判者的角色出现在静面前． 那时的他们，已分离了十年之久......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