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侧影——by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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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我不要再聽!
「──住口!」我低吼,氣息開始不穩。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要太過分了。」
「……會嗎?」他摸摸後腦,「我還以為我很善解人意。」
那神態……他根本就將我玩弄在手掌心上!
歐陽冠只是把我當成他的娛樂。
「歐陽冠。」我吐出我想念最深,但也傷我最深的名字。
「是,卑職在。總經理大人有何吩咐?」
該死的……
──到這時候他依舊在作戲!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倦累。
我已經不想再揣測他的心。
我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我好困惑。好迷惘。
最後的希望,依然在歐陽冠身上。若是,他願意給我一個答案……
「這問題值得認真研究嗎?」
「──歐陽冠!」我警告地低喊。
我真的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低劣的批評!
居然……是用在冠的身上……
可我沒想到,他幾句話就輕易地毀了我所有修養。
「也沒為什麼……最近生活少了點調劑,我覺得欲求不滿,飢渴地很,加上總經理又這麼秀色可餐,也難怪我會意亂情迷,你說是嗎?」
天……
為……為什麼心會像被活生生撕裂一般地疼?
為什麼還要為他這麼痛不欲生?
「……歐陽冠,你真是夠爛。」
我從未對人說出這種詆毀。歐陽冠是頭一個。
「我本來就爛。」
他對我一笑。將我的心踏成無法復原的碎片。
「有人告訴過你我很新鮮嗎?」
「你──!」
我皺眉,真的氣結。
──分不出來我究竟是比較想殺了他還是自己。
我上前,揪住他的領子……忽視他一瞬間掠過些微訝然的眸,傾前淺觸我渴望多年的唇。
當年臨別前,我吻的,是他的側臉。而十五年前,由我自己開始的想念,如今,也由我結束。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放開了他。我說。
──十五年!
就到這裡落幕……
這十五年的時間,長達五千多個日子的思念煎熬……就是證明我愚蠢的代價!
我握緊拳頭,承受這說不盡的苦澀沉痛。
「是嗎?」他交起雙臂,笑開了。「這是要解僱我的意思?」
我一怔,咬牙切齒。「──我沒有你那麼卑鄙。」
該死……在他眼裡我是這種人嗎?
我從來就沒有……進駐他的心底過。從來,沒有。
「喔?」他好像笑的更開心。「那我們還是得天天見面,不是嗎?席總經理。」
「不。」我瞪向他黝亮的黑眸,痛恨我仍然看不透。「……再也沒有那個必要。」
我的眼眶刺痛泛疼,但我不會哭。
就如同當年分別的那一天。
我走開了。
離開他的視線。
離開有歐陽冠的地方。
天空7
更新時間: 01/15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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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個好覺,隔天一到公司,秘書看見我便恭喜我,遞給我張休假單,要我簽字。
原來這就是席詞儼的好方法,我樂於接受這長達一星期的給薪假期。
想到了一件事,我就從公司直接開車往郊區,到一個我好一陣子都沒有去的地方。
這一帶靠近山上,很清靜,所以蓋了不少別墅之類的房子,不過因為地方大,左右鄰居,倒也隔了好幾十公尺。
我慢慢減緩車速,停在一棟佔地比其他別墅都要來得傲人的豪宅鐵門前,下車按了對講機。
「請問哪位?」
「老爹,是我,冠。」
「少爺!」音量突然令人莞爾地大了幾倍。「您等等,馬上給您開門!」
我笑笑,進入車裡,駛進自動敞開的鐵門中。
在宅前停下,我看見一個多月不見的傅老爹,他開心地迎了上來。
「少爺。」
「不是說叫我阿冠就行了嗎?」我沒那個當少爺的命。但,在老爹面前,我總要這麼提醒他一下。
「是是,阿冠。」長久下來,老爹也學會在我吩咐過後,親切地改口。
我們一起走進屋內。
「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了。」我擺手,朝庭院走去。「我先去看看她。」
「好的。」老爹明白我的心思,也就靜立一旁,隨我去。
我依著熟悉的步調來到庭院。
這庭院佔地很大,種植了不少花卉,經過精心的設計和照顧,看起來就像個御花園。
芬雅的氣息,悠寧的環境,在這裡,彷彿連時間都會靜止,不捨流動。
為這一方天地,保留永恆的緻麗。
在這仙境,就住著一個和時間沒有衝突的天使。
我看見她蹲著身子細心剪著枝葉的背影。
「小殊。」我輕喊。
留著長髮的美麗身影回過頭來,看見我,綻露一個笑容,純潔無邪地會教人自慚形穢。
我沒感覺。
但我也同樣給她一個微笑,她好開心,跑過來抱住我。
「──冠。」
她碰碰我的臉頰,摸著我的頭髮,笑容始終那麼天真。
「冠,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抱歉,我工作很忙。」
尤其和那大冰塊一起共事後。我笑笑。
「所以這陣子比較沒空來。」
「……工作?」
她歪頭,好像不懂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不用賺錢就活的下去。
「是啊,工作。」我又微笑,也沒打算解釋太多。「妳呢?最近過的好嗎?」
這一個月我偶爾會打電話,聽說她狀況挺好,可我還是問。我想聽她親口說。
而,她似乎很喜歡我的問候,拉起我的手,回答了很多。
包括她最近學了畫畫,插花,還有,之前她還去海邊的別墅住了一小陣子,過得很充實,很快樂。
她又給我一個微笑。
現在的她,從不吝於向我綻放這麼燦爛的光彩。
我伸手,撥順她在空中飄揚的長髮。
她說那個人喜歡她的長髮,所以她留長髮,她問過我這樣的她是否美麗。
我說,沒有人留長髮可以比她更美。
她很開心,記得那天晚上,她拉著我陪她跳了一晚的舞。
「是嗎?這樣很好啊。」
我微笑,然後問了一個我每次來都會問的問題。
「那妳有想我嗎?」
我得到的,依舊是會教人窩心的答案。
「我一直都在想你。」
她綻出一朵微笑,園裡的百花都要相形失色。
「冠。」
她喊著我的名字。她為我取的。
是那麼細膩,那麼婉約。
「──謝謝妳。」
我將她擁在懷裡。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謝謝妳,母親。
我美麗的母親,如此快樂。現在的她一直活在燦爛的十五歲。
不再長大。時間在她的世界停止,任何過去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所有的人都對我說,她瘋了。
對,她瘋了。但她很快樂。
他們說她懦弱,逃避現實,所以只能這樣悲慘地活著。
對,她懦弱,逃避現實,但我不認為她悲慘。
她用微笑面對我,此刻的她,給了我母親才能給我的溫柔。
她是堅強的。
──比我還要堅強。
側影7
更新時間: 01/15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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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席氏的一分子,我作了件堪稱可恥的事。
昨天就這樣離開公司後,我又交代秘書替我辦妥幾件事。
先是替歐陽冠代理申請休假事宜,然後,我決定到中南部視察一個月。
這件事還在計劃中,但無疑的,成行機率很大。因為,我是這麼迫切地想暫時離開這個地方。
──落荒而逃。是席家家訓罪無可赦的教條之一。
但,已傷痕累累的現在,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再當披荊斬棘的勇士。
而且,我打算在回來後,調換歐陽冠的職位。
他的工作能力很強,小小的經理特助不夠讓他發揮。升他的職,合情合理。
如此一來,我們不會再朝夕相處。
接下來……就讓時間作裁決吧。
看看,我能不能和歐陽冠一樣,把什麼都忘的一乾二淨。
筆一丟,我將全身的力氣扔進身下的舒適大椅裡。
聽說歐陽冠早上有來公司一趟,他簽下假期申請的最後一項手續,然後,似乎挺開心地走了。
哼……意料之中……
揉揉痠澀的眼,我嘆了一口氣。
相對於我的失眠,相信他會是一夜好夢吧。
──突然,門板上傳來兩聲輕敲。
「請進。」
我以為進來的會是秘書,卻沒想到,走進來的是──
「爸爸!」
一身鐵灰西裝,精凜洗鍊的氣息,席廣集團總裁,席霂正。也是我的父親,自小在我的印象中,威嚴又肅穆的父親。
我脫口而出,發現不妥,立刻改口。「抱歉,總裁。」
「嗯。」父親輕輕頷首。
也許是長大了的關係,也或許是我照著父親的期望進了公司,所以,父親對我,不再是以往的不假辭色。
「總裁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想想……我似乎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爸爸了。剛進公司這一個月,為了奠定基礎,我將所有的精神和時間都放在公司上,根本沒有回家幾趟。
父親沉默了會兒,「……你也好些時候沒回去了,今晚回家吃個飯吧?」
是我的錯覺嗎?
爸爸他……表情柔和了很多,看起來,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但是,我為這樣的他微笑。
「好。」
看到我的笑容,我彷彿見到父親也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說:「你繼續你的事吧。」
接著,轉身離開了。
我不穩定的心緒,因為父親突如其來的造訪,稍稍寧靜了些。
提起精神,我又在成堆的公文和企劃裡,度過一天。
晚上我開車回到家,母親一看到我幾乎要流下眼淚,她依舊是這麼惹人憐愛。
雖然說小時候,我不很喜歡她發達的淚腺,但如今,也別有感懷。
很久很久,沒有過這麼溫馨的一餐,我看著母親不斷的笑容和父親平淡的溫和神情,滿潮的暖流襲往心頭。
吃過飯,我和母親在客廳聊天喝茶,她一直說我瘦了,摸著我的臉頰,想著要怎麼替我補回那些我根本不曉得去哪裡的肉,念了一堆我壓根聽不懂的藥膳食材,替我定下未來十天份的菜單。
我苦笑,從來不曉得母親也有這等魄力決心,可以讓我毫無招架的餘地。
過了一會兒,父親走了過來,「阿儼。」
「爸爸。」我看向站在我和母親面前的他。
「來書房,我們談談。」
「好的。」
母親拍拍我的手,我站起身,跟著父親一同來了書房。
「你最近的成績不錯。」
剛在書房的小沙發坐下,我就聽見父親這麼說。「謝謝爸。」
父親坐在我對面。「聽說……」他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那位歐陽特助請了休假?」
怎麼……突然提到歐陽冠?「嗯……我準的,畢竟進公司三年了,他的表現良好,這一個月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我就讓他休假。」
「嗯。」父親沉吟了一下。
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我就是有種越來越奇怪的感覺。「爸……為什麼會突然提到他?」
我知道父親曉得歐陽冠,當年就是父親帶我認識他的。但是,父親會在這時候,用這樣不知所云的神態談論歐陽冠……教人很難不啟疑竇。
「沒什麼特別的。」父親說。「只是我在想,歐陽冠進公司這麼久,做的不錯,想給他升遷的機會。」
我看著父親,總覺得,在相同的藉口下,我們也有著一樣的深思謀慮。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您說的對,我也正有這樣的打算。」我說。平靜的目光一直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是嗎?」父親像是,淺淺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這……這是什麼意思?「……爸爸?」我皺起眉,不用多作說明,我相信父親懂我的質疑。
父親看著我,思考了很久,最後,終於站了起來,背對我。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見他突然變調的平硬語氣傳來──
「往後,不要跟他太接近。那對你,沒有好處。」
天空8
更新時間: 01/15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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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
嗯……哪來的小鬼頭?我看看這有點傻不隆咚的小男生,發現身高就要突破一百八的我視線居然只比他高沒多少。
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影……我才發現,我在作夢。好一段時間,都沒有夢見的過去。
「歐陽冠。」
夢裡的我看向他,回答,還帶著親切的笑,讓那小男生開懷地跟著綻出笑容。
「你的呢?」夢裡的我問。
他對我說,「我不怎麼喜歡我的名字……」驀地,他眼睛一亮,「不然,你叫我小詞,詩詞的詞喔,同學都這樣叫我,好不好?」
夢裡的我……也就是十五年前的我,笑了。「好啊。」
看見我的笑,他彷彿也很開心。「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冠?」我點頭,他幾乎拉起我的手歡呼。
好天真的孩子。我看著他純然墨黑的眼睛,輕輕微笑。
不久,我才知道,他就是前幾天來拜訪母親的席霂正叔叔,唯一的獨子。
席霂正讓小詞來牽著我的手,跟我說,母親最近生病了,必須要帶她去讓醫生治療照顧,這一小段期間,他會和小詞一起陪我。
席霂正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不茍言笑的模樣,但是不難發現,他其實人不壞,而且凜然的氣息從不讓人懷疑他的誠懇。
我知道母親沒有生病,但是,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她真正覺得舒服一點,我不在意用的是什麼說辭。
我選擇交給席霂正,我不清楚他是誰,他只跟我說他是母親的遠房親戚。
我很早就知道我們沒有任何親戚。這一點,他不老實。
但我不在乎,因為他似乎很吃得開,和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