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姐姐都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眠。
电话就在这个时刻突兀的响了起来,把本来就浑身冰冷的姐姐吓得颤抖了一下。但她却没有任何闲心起来接电话。果然很快的赫正就起来了,看样子,其实他也一直没有睡着。
"喂。"赫正的声音沙哑的厉害。z
"什么????你说什么???"在听到电话那边的内容后,赫正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赫正开了灯。z
强烈的灯光刺得姐姐一瞬间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用一只手挡住眼睛,望着匆忙穿着衣服的赫正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民翼!!"也许是因为震惊,赫正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在不自主的轻颤着,"民翼被车撞了!!!!"他不知所措的望着坐在床上的姐姐说。
"民翼哥,民翼哥!!!"医院里,我哭着跟在浑身是血的民翼身边,穿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廊。
"咳!!"民翼一定很痛,他的眉头皱的那么紧,轻咳,竟因此吐出一大口鲜血。
"民翼!!"握住他的手,我不停的呼唤着,生怕停下的功夫,他就被死神抓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到手术室?"我焦虑的抬起头,终于,手术室就在不远处。
民翼猛得将我的手抓紧了,他张了张嘴,勉强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东--东--东宇--"
看着他四下寻觅的无助目光,我哭得伤心,我知道他是在找东宇。这个时候,我们都希望最爱的人能陪在身边。"别说了,别说话!!"有血沫从他的嘴里涌出,我怕死了,"别死,民翼求求你,千万要挺过来啊!!"
"文皓!!"赫正从外面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
我满脸泪痕,转过头,望着熟悉的面孔,有一瞬间真有种冲动,冲进他安全温暖的怀抱。但猛得,我记起,他已经不是我可以随随便便耍赖,依靠的哥哥了,他现在对于我来说,也许连朋友都不该算是。所以不自觉的我竟然后退了几步,直到身体撞到了民翼躺着的铁床上。
"民翼。"赫正奔过去,拉住民翼的手,看着他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模样,不觉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民翼被推进了手术室,在进去前他还是清醒的,他一直睁着眼睛,也许在等没有到的那个人--东宇。
我靠着医院的墙站着,不想坐,因为赫正就坐在那唯一的一张长椅上。略弯着腰,我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染红了的双手,那上面粘着民翼的鲜血,想到在墙壁那头的他,生死未卜,我就难过的像胸口被一枚子弹击穿了一般。
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我不自觉的抬起头,似乎能穿透这房顶,看到此刻飞在苍穹上的飞机,寒悻和骏津在那架飞机上,奔赴他们幸福的未来......
... ...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知道今日一别,再难有聚期。
回首望来,我们光鲜的外衣下,其实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无奈和酸楚。如今,六个人走的走,伤的伤,心死的已如行尸走肉。这么想来,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顺着墙壁缓缓瘫软,我无助的攥紧拳头,真想将这份无力全部捏成碎片。
赫正攥着手机,似乎在等待生的讯息,他呆呆的侧过头,扫过我颓废的身体,盯着手术室上方亮起的灯,又无力的扫回来,最后停在我的身体上,久久。
后来,灯熄了,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民翼的命终于保住了,但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无疑是把,将舞蹈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他,推进了无间炼狱。
现实将民翼的腿判了死刑,而他的生命却没有结束,他还要拖着这残缺的身体苟延残喘的活着!一年,两年,十年......只要一想到这些,民翼就痛不欲生,他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撕毁,摔碎,那一下下从喉咙深处痛苦的呜鸣,是他的绝望!
看着他和东宇痛苦的模样,我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而害我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社长,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社长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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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医院的长廊里。
赫正从民翼的病房里走出来,他抬起头,正看见我背靠在白色的墙壁上,脚下一直踢一直踢着什么。
赫正抬起的头又低下了,三个月里,我们时不时在这里相遇,但除了尴尬外,曾经有的那些对彼此的感动都已不见了踪影。这样的时候,除了无声的和彼此擦肩而过,我们都不清楚该如何做了。
赫正一边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一边向我所在的方向走来,因为那是离开医院唯一的一条路径。
随着脚步,我们离彼此越来越近,但心呢?心为什么却好像躲得越来越远了?赫正的眉头皱紧了,他突然有种大哭的冲动,好宣泄心中的这些酸楚。
就在赫正以为这又将是一次默不做声的错开,就在他与我的身体交叠的时刻,"哥。"我忽然说话了。
赫正猛得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
"哥。"但没错,我在叫他。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我抬起头,望着他向我的方向慢慢转过头来,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我笑了。
几分钟后,我们只是情绪复杂的盯着彼此,直到我的脸抽筋,笑都凝固了。
"有事情吗?"久久之后,赫正终于先开口。他一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在那边......"这时候,三四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走廊的另一边向这边奔了过来。
我侧过头,知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哥,还记得郊外的那间公寓吗?"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将一切交代明白。
那帮人急促的脚步在走廊里显得很吵,有个护士过来不高兴的责备他们,却被他们一把掀翻在地。
"什么?"赫正蹙起眉头。
"还记得,那隔壁住着的看不见东西的女孩?"
赫正当然记得我嘴里无数次提起的那个女孩,但他却完全不明白我想要表达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来。
我从口袋里翻出一盘CD,伸长手臂递给赫正。
赫正疑惑的接过来。低下头,那是我们六个人出的专辑,也许是我们六个人出的最后一张专辑。
"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我答应她的......"
那几个人离我们只有几步之遥了......
赫正捏着那张CD疑惑的望着我,"那,你自己亲手交给她啊!"他说。
那几个人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为首的已跑的气喘吁吁,足见他赶得多么着急,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臂,说道:"文皓,社长叫你回去!!"
那个人的力气那么大,将我的手臂抓得那么疼,痛让我不自觉的想要挣脱,但弱小的我却还是身不由己的被他们拖着走了好几步。
"你们干什么?"赫正猛得抓住那个人的另一只手,一把将他掀翻在地。拽过我琅琅跄跄的身体,将我护在他的身后边。
"这不关你的事情。你让开......"剩下的几个人想要在世态可以控制的情况下将我带走,他们栖身而来,想制住赫正,虽然赫正拼命抵抗,但毕竟身单力薄,在他们不停的推搡下,我们不得不渐渐后退,直到被逼到死角,但赫正和墙壁却圈出了一小片安全的地带,保护着我。
我抓着赫正的衬衫,身体因为那些人的动作时不时的撞在赫正宽厚的后背上,他的温度和味道随之粘在了我的身上。突然我有了种想哭的冲动,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赫正永远都是那个保护着我的人。
又有人饶到赫正注意不到的死角,过来抓我了,他们的手甚至已经抓住了我的衣袖,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动作还是被赫正洞察了,赫正猛得抓住了那只手,挥起拳头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谁也别想把文皓带走。"赫正红着眼睛的模样,就像一只保护着爱人的野兽。
那个人看来恼了,他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对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需要顾及了。
我明白,如果今天他们不把我带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我在自私的贪恋着赫正的保护,只会连他一起害了。
"哥!!"我揉皱了他的衣服,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放开。
"哥!!!!!"我大喊着。赫正转头望我,"没关系的。"我笑了起来。
"文皓!!!"赫正看着我主动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向那帮人走去。他着急的叫着我,伸出手,用力的抓住我,眼神里写满了三个字,不要去!!
我望着赫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哥,你误会了。文皓没事情。"我指了指凶神恶煞的几个人说:"他们只是来找我回去而已。"
听见我这么说,赫正的手慢慢放开了。
有一刻,我真希望赫正抓住我,狠狠的,在他放开我的瞬间,我知道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碰面了。我笑着,一直笑着,我不能让赫正看出什么异样来,"哥,但也许有段时间文皓不能来医院了。你替我和民翼哥说声对不起,说我不能来照顾他了,就说文皓去拍电影了。回来就来看他!!"
整理一下零乱的衣裳,赫正眼睁睁的看着我跟那帮人走了。
"文皓!!"
我转过头,"别忘了我交你办的事情......"我又一次不放心的叮嘱到。
载我离开的车就停在医院的门口,我站在车门前,低着头,在想该不该回头,最后一次望望。直到后面的人不耐烦的推我,"别碰我!!"他摸过的地方让我恶心。我低下头,义无反顾的上了车,而最后我也没有回头。因为哥,我不怕!!
"说,东西放哪里去啦!!!说!!!!!!"什么时候了?我不知道,只觉得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我被社长打晕了,又被他弄醒。醒着的时候,我也只记得社长不停落在我身体各个部位的拳头,和脚。
而劈头盖脸的打着我的社长,因为一直问不出什么,脸都变绿了。
"--恩!!!!"社长一脚踢中了我的腹部,我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不经意的抖着,有血从我的鼻孔和嘴里涌了出来。我的头好晕,我闭上眼睛,又一次被打晕了过去。
而就在三天前,在这间房间里,我打开了社长的电脑,偷走了公司所有的机密文件。如果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出来,社长就完蛋了。
"哗!!"一盆冷水披头盖脸的浇了下来,刚刚迷糊的神智又被刺激得清醒了过来。
"说,说不说!!"社长拽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扯起来,他那张脸因为愤怒已经扭曲了,像鬼一样可怕。我望着他,却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可笑极了,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一般,"呸"我不屑的将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
"妈的!!!"社长的愤怒已经甭到极点,他猛得掐住我的脖颈,竟然将我硬生生从地上扯了起来。我的双腿蹬不到地面,只能在半空中不停的来回乱动着,很快,缺氧让我的脸迅速涨红了,我的呼吸也变得断续而且急促起来,就在我马上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社长放开了我。我的身体从半空中"砰"的一声狠狠摔落到地面上。社长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还不会让我死。
曾经,民翼问我:"文皓,你怕吗?"
我笑着反问,"怕什么呢?"
民翼说:"很多。爱恨情仇,主宰不了命运的无奈感等等等等......"
我说:"我怕很多东西,其实一个虫子都能把我吓倒。"
是的,曾经我害怕所有的一切。
但现在我不怕了,就算此刻被打得伤痕累累,我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社长打累了,他气喘吁吁的整理了一下乱了的头发,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死鸭子嘴硬。"眼神里闪光一丝冷酷。
社长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另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交给你们了。"他残忍的说。
几个男人围了过来,他们抓住了我乱蹬的手和脚。"放开,放开我......"上面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直痛,我顾虑不了身上的伤口,使劲儿挣扎,高声尖叫。
但没有用,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来救我。我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
"呵呵,哈哈!!"他们淫虐的笑着,撕开了我满是鲜血的衣裳。
有人已经栖身而来,将我压在了身上,用他的臭嘴在我的身上乱啃着。好恶心,我觉得胃里有一股东西翻江倒海,却对这样的局面完全没有一丝办法。
"--啊!!!啊!!!!!!!!!!!!!!!"
社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从这里望出去,首尔的夜景竞收眼底,如此奢华。
稍稍拽回目光,玻璃的反射里,社长可以清晰的看到我被人侮辱的一幕。
"放开--啊!!!"我的双手被人控制,我的腿被迫张开,我的身体被撕裂,我不受控制的摇晃着,这让我不停的哀叫着,直到嗓子沙哑。直到又一次晕撅了过去。
"呵呵。"因为一阵笑声,疲倦的赫正睁开眼睛。他面前的电视屏幕里,我坐在地铁的站台上,背景是一片纯白。眯着眼睛不停的欢笑着。
赫正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情不自禁的走到电视边,伸出手摸向画面上的我。画面在交叠,而我就在他的掌心四周不停跳跃。
赫正轻声叹息,关了电视。又一次拨我的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的声音。打给经纪人,他告诉赫正,我去国外拍戏了。赫正不相信经纪人的话,他站起来,转过身,环视这个有些陌生,又很熟悉的房间,我们曾经在这里渡过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这小小的空间中似乎还飘荡着我的味道,淡淡的从四面八方直冲进赫正的身体里面。
赫正拿起放在桌上的CD,桌子晃动了一下,晃散了已经枯萎了的花朵,于是,枯黄的花瓣,落了一桌子都是。
赫正开门离开,就在他掏出钥匙即将将这扇门锁起来的时候,他似乎又听见我的笑声从屋子深处传了过来。一瞬间,赫正似乎看见无数个我从那电视里走出来,站在窗边,睡在床上,坐在桌旁,在笑,在哭,在撒娇。可他眨了眨眼睛,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落满了尘埃的房间里,那里有我的影子。
"砰砰......"赫正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来了。"有个娇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过了好久,门才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女孩清秀的脸孔露了出来,她的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却显得十分空洞,眼球也毫无光彩。
赫正就猜到这一定是我嘴里的那个女孩子了。
"你找谁??"女孩子有些惊慌,也许是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我找你。"赫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易近人。
"你是谁??"女孩子警惕的对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望着,虽然她根本什么都瞧不见。
"你认识一个叫李文皓的人吗?"赫正问。
"文皓??"当女孩子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深处一瞬间迸发出一些火点。
"恩,这是文皓要我交给你的。"赫正抓过女孩的手,将CD放进她的手心。"他说答应给你的。"
女孩子慢慢摸索着CD的表面,猜测到了手心里的东西,脸上慢慢露出了欢喜的神情,"谢谢。"她说。
望着女孩子笑逐颜开的脸,赫正沉闷的心不觉也稍稍好了些许。
"那我走了。"他还要赶去医院,所以和女孩子告别。
"等--等等。"也许是因为急切,女孩一下子拉开了半开着的门,并且伸长一只手拼命在前面摸索,似乎担心赫正一下子就跑掉了,而要快些抓住他一样。
眼见着女孩的身体倾斜,就要摔倒在地,赫正一下子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