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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纷飞——by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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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凌风他们出神地望着这些景致,许同笑着介绍道:"这是莲池。"
虽然是冬季,看着这精妙的池形和周围考究的树木,很容易想见在莲如荼绽放的盛夏,成群的红鲤与莲叶相映成趣的画面。如果跟深爱的人相拥廊栏,促膝听雨,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所以,你那次去巴黎算是没有收获了?"请大家落座后,裘叶接过刚才的话,打断凌风的思维,他并不打算告诉他,当时他就在离他们不远处。
也许是眼前的情景太让人感性,这个问题似乎比想象中敏感,虽然看着不同的方向,但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凌风的答案。
"也不是......"凌风羞涩似的,收回望向莲池的目光,语气有点嗫嚅。
眼神变得悠远,却忽地清澈如水,很自然地,意蕴丰富地看向了陆翎。陆翎正从对面看过来,带着一点不确定的神色--当两人的目光一触,那不确定的因子立即化解,转而变成会心释然的笑意。
彼此很快调转目光,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的碰撞,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瞬。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秦婉。她怔怔地坐在原处,她哥哥的身边,极尽全力禁止自己多想。可最后还是无法忽略,她的理由无法完美地解释哥哥跟陆翎那个对视中,灵犀相通的感觉,虽短促却紧密得任何人都无法插入的感觉。
茶很快奉上来了,裘叶亲自一盏盏递送给客人们。
他先递给秦婉,笑着恭敬道:"秦婉小姐,我从许先生这里听说过你的很多事情,你很了不起!"
秦婉这时心意很乱,但她仍在尽力打理,也不失礼节地笑道:"哪里!裘先生和许先生可是让人敬佩的真君子!"
裘叶听后,笑着看了许同一眼,又为陆翎递茶:"龙吟山庄最受人欢迎的陆少爷,凌少爷的......"
话未说完,立即被陆翎打断:"凌少爷的朋友。"站起身恭敬地接过裘叶奉上的茶盏,"不敢受裘先生的谬奖!"
他打断的意图,裘叶立即领会,便对他报以赞赏的眼神。可纵使如此,秦婉还是一惊,因为那个"朋友"。她记起了那次通话,那个良好涵养的声音,以及与许同的感情色彩那么雷同的"朋友"......这次说出这两个字时,虽然有收敛和掩饰,但却无法完全遮掩这里面让人惊惶的元素。
不,这不是真的......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可是,那又是什么?......
"苏先生!"递茶给凌风后,裘叶手指轻触着另一茶盏的边缘,询问地看着一直站在陆翎身后的苏建。
"不敢!"苏建谢道,并不打算上前接茶,也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尽管经历了那么疲惫的长途奔波,以及之前被施与的身体伤害。只要有陆翎在的地方,他都必须最大程度地保持警惕,还有陆翎的身价--虽然知道陆翎对这并不在意。
"那么请自便!"裘叶对这个年轻人也是说不出的赞赏。
"裘叔叔,"凌风想要赶快结束这太过客套的过程,"您能否说说许先生说的那个‘陈叔叔'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裘叶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站在栏边看着潭水的许同--他也正回过头来,看到裘叶眼里盛满了歉意。
"是这样--在凌家供职的时候,你的母亲梓音夫人一直待我不薄,名义上虽是‘主仆',我们却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裘叶开始解释,似向在场的人,更似向着一个人,"梓音是一个善良宽厚,并且才华横溢的女子。她热衷艺术追求,懂得修身养性,心怀宽广到当时的凌氏上上下下无不称赞。"这一点凌风知道,不止是"当时",现在也是。
"可这么一个用功生活的人,却突然患上绝症,这让人难免心痛。就在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暗叹老天不公的时候,她却在病榻上秘密召见我,给了我一盒首饰,让我立即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虽然觉得蹊跷,我还是照着做了。不过之前去了凌府打探风声,发现果然有人想要除掉我,而那个人,就是夏安然--现在的凌夫人。"裘叶看着秦婉,觉得这样说的失礼,抱歉道:"对不起,秦婉小姐。"
秦婉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异,近日来,她的母亲给她这样的震撼早已变身为家常便饭。有淡淡的嘲讽浮现到脸上,她轻笑:"没关系,裘先生......所以您后来就到舒姨的房间里安置了监视器,然后离开了,是吗?"她想到了那个老化了的监视系统。
"你是说梓音房间里的监视器?那并不是我做的,事实上,是我让它转入休眠状态的。因为我发现它一直可憎地监视着梓音的起居。当然,那是个不明智的做法,导致后来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无法记录。"裘叶的声音带着感慨的悔意。
"我猜到了夏安然要杀我的原因,很可能跟我与梓音的交情有关,还因为那时候对她来说我实在是一个太有威胁的人物,她也许为了某些事想要斩草除根。"
他的话许同明白--自从夏安然一再地说要尽快找出"裘叶"这个人的时候,许同就多处调查过,发现"裘叶"曾是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有勇有谋,是凌氏得力的左右手。可不知为什么,忽然间他的交好都一个个沉溺,不是背叛他,就是远离。渐渐地,他已成孤家寡人,在凌儒涵的夫人舒梓音去世后,他已无力抵挡一个神秘人物的追杀,很快,便也隐遁,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时我的力量已不足以对抗夏安然和贾郁鸿,于是便离开了台湾,到了梓音生前常提起的艺术氛围浓郁的欧洲,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所以就起了‘陈永铭'这个名字,是吗?"许同忍不住轻声接口道。
裘叶看着他,叹口气,点点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陈义旧情,永铭于心'。"转过身对震惊中的凌风说,"其实我在巴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包括现在也常去,因为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地方。"
"那么,"凌风整整零乱的思绪,虽然早就有所觉悟,可一时间还是对这样的事实无法立即消受,"您对整件事觉得蹊跷的地方,都有答案了吗?"
"只能说,不断有新的发现。"裘叶沉静地回答,"所以这次请各位来,帮忙确定一些结果的准确性。"
这也是他对于一直在援助他们的一个婉转的说法。
气氛很凝重,每个人都在沉思。半晌,裘叶笑道:"看我,都忘了各位都已经累得够呛!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事情虽然重要,但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请大家先去休息,调整一下时差吧!"
他揿下墙上一个按钮,立即有人进来把客人们带开。

"小婉,辛苦你了,去好好休息吧!"凌风一如既往,温柔地拍拍秦婉的脸。
"嗯。"秦婉笑着应道,转身进房间时,却听到凌风叫住陆翎。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
心里猛地一沉,没有回头,她咬紧了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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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十个小时前,阿劭的公事处理间。
"阿劭先生!"一个手下焦急地走进来,阿劭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研究着上面的什么。
抬起头:"什么事?"
"少爷他们逃了,连同苏建先生一起!"他似乎手足无措,这么容易就让所有人无声无息地从眼前消失,不知道陆夫人知道了会怎么处置。
"哦。"阿劭应了一声,又回过头看电脑屏幕。
那个可怜的手下立马愣住了,他本以为阿劭再能掩饰也至少皱一下眉,可他却像听到一只鸟飞过了外面的天空一样平常的表情。
这个反应让他反而更局促,嗫嚅着:"您......您......不,夫人她......会不会......"
又抬眼看了看他,阿劭终于站起身,从裤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一边点烟一边走到他面前,眼神凌厉地看进他的眼睛:"不只是他们三个人逃了,他们还带走了我们一批人!"
说着,就把点燃的香烟递到他手里。他一惊,原来阿劭已经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比他们还多!可这烟......他有点茫然地看着它,不知道这算什么。
"本来,"阿劭背对着他,语气一如平常地不起波澜,"这样的失职夫人并不想追究责任,毕竟一队人的背叛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可是,作为陆夫人的手下,你刚刚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
说完,平静地走了出去。
听话的人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可是已经晚了,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虽然自己也非常有力,现在却动弹不得。
走进走道里的阿劭听到了一声开香槟酒的声音。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知道,那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陆夫人站在窗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阿劭在她身后,也沉默,仿佛一如既往,在等待陆夫人的一个指示。
半晌。陆夫人忽然轻道:"为了这么一个小子,竟然带着我的人一起跑了......阿劭,你说,我是该原谅他呢,还是该警醒一下他?"
阿劭嘴角一紧,神色很复杂,这是他极少出现的表情。终于,他开口道:"无论如何,请先处理凌氏集团这边的事情--他们最近反攻得厉害。"
陆夫人一怔。他们相处十多年,她明白阿劭那个"无论如何"后的潜台词。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
她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迎着她的目光,缓缓地调转视线。
"嗯,说得是。他的帐先记着......凌氏--要是再让我看到凌风,我绝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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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眼前这一片郁郁苍苍的榕树叶间透下,投到地上,柔化成一朵朵边缘朦胧的光斑。
静静地看着这冬季难得的好天气带来的温暖景色,许同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
门被轻轻地推开,裘叶默默地走了进来。走到许同身后时,犹豫地想把手放上他的肩,却迟迟停在半空中,最后,垂了下来。
"这么累,怎么还不休息?"许同转过身,淡淡地笑着,先开了口,"这几天你也没有睡安稳过吧?"
看到他一如既往地关怀自己,裘叶心里一阵堵得慌,暗暗叹了一口气,决定直截了当地去面对他。
他看着许同的眼睛--它们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一句用来确定早已知晓了答案的话。
"对不起!"虽然知道这句话的苍白,自己却不得不说。何况,除了道歉,他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可原谅。"许同眼神变得严肃,声音淡漠地说道。
裘叶一怔,虽然知道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心里还是涌起一阵苦涩。他点点头,闭上眼睛:"我知道。"
"你不知道!"许同突然激动起来,声音虽一如既往地平稳,语气里透露的愠怒却很明显,"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裘叶痛苦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表情里满是心碎的歉意。
"十四年,你就这样瞒了我十四年......"许同责难着,声音沙哑,"坦白地说,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裘叶沉默着。
"你以为你一个人来背负这一切很伟大吗?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可以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或者说,在你心里,我跟任何其他人一样必须站在你的安全距离之外?"
"当然不是!"虽然无力,裘叶仍急急地辩解着。
许同看着他,叹口气,不再说话。
"可以弥补吗?"裘叶嗫嚅着,一般情况下,这句话无疑是自杀,但他不想就此放弃。
"让我左右开弓揍上二十拳!"许同认真地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裘叶无法相信,"如果这样就好的话,那么......"他站定,闭上眼睛,收紧脸上的肌肉,准备好迎接许同绝对过硬的拳头。
轻轻的一吻落下。
裘叶猛地睁开眼睛,表情比挨了重拳更加震惊。
许同一脸似乎恶作剧似的笑容:"所以说你自以为是!"
看着他,渐渐地,裘叶的表情也轻松了起来:"竟敢调戏我!你知道后果吗?"
话音未落,就被许同猛地扑倒了:"那要看看你的本事!"
......

"你想跟我说什么?"一进门,陆翎一如既往调笑着问道。
凌风知道,刚才的气氛太凝重,陆翎只是想要缓和而已。他在他面前不用掩饰什么,便直接说:"不知道,事情一下子这么复杂,我......"对着陆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要你来,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而已。"
"哦,"陆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把头凑近凌风的耳边,用极性感的声音问道,"这就是所谓的引狼入室?"气息撩动凌风的原本紧绷的神经。
忍不住笑了,轻转过头,双手果断地捧过陆翎的脸,吻上那菱形柔软的触感。
在陆翎略微的惊异中,已转身:"我先去洗澡。"走进浴室。
陆翎愣愣地,手指抚上自己的嘴唇,垂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又有一场不得不面对的斗殴啊!"
凌风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陆翎正放松地半躺半坐在床边,黑色的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在法国没来得及换的真丝衬衫服帖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线条刚毅而柔韧的手臂支在雕花的床头柜边缘,撑着垂下乌金般黑亮青丝的额头。他似乎在闭目养神,长而密的睫毛亲密地阖着,随着缓慢有力的呼吸微微地起伏。
"上半身是罗丹的‘思想者',可这下半身是什么?"凌风笑道。
听到他愉快的声音,陆翎很快睁开笑眼,想反击,却一下住了口。
站在浴室门口,颀长的身材,完美的肩线,一件深蓝色的绸面浴袍从肩部松松地挂下,露出光滑紧实、微显肌肉的麦色胸膛。一直往下,平紧的腹部隐入了浴袍中,却一眼能从浴袍的束带处看出,那从肩开始收紧的窄紧的腰线......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副身体,却每次看时都能感受它带来的强烈震撼力,震撼到对美的事物有着膜拜情结的人--如陆翎--几乎要拜倒。
此时,这副绝美身板的主人正用白色的长毛巾擦着发际的水珠,脸色略微有点苍白,应该是一直以来的疲惫所致。但当他迎上陆翎专注的目光时,递上的笑仍魅惑致极。他放下毛巾,走到陆翎面前,双手按上了他的肩。
双手的力度越来越大,掌心传递着那熟悉的热度。陆翎一反常态,静静地仰视面前这个眸子清如水,眼神却稠如意式特浓的人,定定地,想要去解读那双黑色瞳仁后时常隐藏的深邃。
对方传达过来的一切,深意,隐忍,甚至怯懦,以及,这一切凝成的推力,都要将陆翎彻底摧倒。他忽然隐眸一笑,吟了句:"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你知道吗?--"抬眼看凌风。
凌风对这突然的问题有点失神:"嗯?"
陆翎笑意更浓:"我有时候觉得,楚王的品位很不错。"
凌风轻挑着眉毛,这个答案似乎很有吸引力。
猛地用力把思考中的人撩倒,全身的体重顺势压了上去,唇齿带着强烈的想要占有的狂妄,狠狠地吮上了那肌肤细滑的脖颈。
对于这样的突然袭击,凌风从来不是个软弱的对手,陆翎早知道。因此,当他被对方抓住某个空隙反压在身下时,一点没有惊奇。凌风得意地笑着,声音有点沙哑,却充满了更大的诱惑。他露出皓齿,正想要说什么,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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