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只狼——by林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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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了,记得了。"徐剑含糊的答应着一屁乎坐在沙发上,"累死我了,昨天晚上给香港地产商做肝脏移植手术,我就没睡成,谁知到今天晚上政市长的车又在二环撞了......困的我都快睁不开眼了......"
"又和姗姗吵架了吧?"齐枫曦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徐剑,心想政市长要是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撞死都不敢让他操刀做手术。
"知道还问!要不然怎么也不会跑到你这儿来挤地儿呀。不,我和姗姗那不叫吵架,叫以口角的方式联络感情。"
"行了你,一周就被老婆赶出来3次,一赶出来就过来搅和我睡觉。"
半躺在沙发上的徐剑嘿嘿的笑了:"哎呀,难怪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的,这有个20多岁的儿子就是好啊!要不然我现在可真是无家可归了。没关系,赶明儿爸爸就把工资卡从你妈那儿偷出来,咱爷俩儿出去搓一顿去。"
齐枫曦知道徐剑还是以前那种嘻嘻哈哈的脾气,但还是详装生气的锤了他一拳:"你要是还想我收留你就闭嘴。"
徐剑左手有节奏的轻拍着沙发,脸上挂着无赖的典型笑容:"儿啊,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再生父母了,至少你也要拿出点哪吒孝敬元始天尊的劲儿吧。你不知道现在克隆人体是要判终身监禁的吗?我自打从那个姓陈的混蛋那儿听说了你的事就开始到处找你的器官细胞了,在康建医院卧底一年多我容易吗我!啊?!要知道在那一年里万一有人发现我在搞克隆人体的项目,爸爸这辈子就玩儿完了。怎么?现在爸只不过是在和你妈妈吵架的时候来你这里吃吃晚饭,睡睡觉就有情绪啦?快快,给你爸下碗面条去,对了,再煎个鸡蛋......"
齐枫曦拿起围裙,进厨房的时候对徐剑说了一句:"早知道现在受你如此的胁迫勒索,我当初就该提醒沈柔,让她先把我带到屋顶上再往下推。"
片刻,厨房里传来"滋"的一声,明晃晃的鸡蛋已经下了锅。
"枫曦,"徐剑走到了厨房门前,靠在了推拉门的门框上。
"嗯?"齐枫曦抬头问他,"你小子还想吃什么,一快说。"
"你真的没事了?我听蓝医生讲你已经不去他那里做心理治疗了。"徐剑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但里面却满含着关切。
一股暖流冲进了齐枫曦的心里,难怪古人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他宽慰徐剑般的笑了笑:"当然没事了,我现在的身体年龄还是24,我要重新活过去了的那十年,活给自己看。哪怕我活着多审一份稿子,多帮一个人......呵呵,就算是像小学生作文里写的那样:每天守在路边,扶一位老奶奶过马路......即使这样我也还是有用的,对不对?......在过去的那十一年里,我早就发现死才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可我偏偏不死,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连希望都没了......没错,我是对不起我爸我妈,所以我现在更要好好活着,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绝望而死掉对不对?更何况我还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好兄弟,当初冒死帮我我才能活下来,我更要好好活着。林肯说真正的强者是敢于用微笑来迎接生命中一切不幸的人......"
"没错、没错,"徐剑高兴的打断齐枫曦的话,卖弄般的说到,"林肯还说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那个,......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我过去就想我们的齐枫曦同学这么乐观向上、天塌下来当被盖,怎么能死呢?"
齐枫曦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说的那句话是鲁迅说的",随即,他的眼神又变得深沉起来,好似外面的满窗夜色,"谢谢你,徐剑。"
徐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别老说这话,当时是你命不该绝,还好从三楼掉下来的时候只是心脏停止跳动,大脑没受太大撞击,要是那时候你脑死亡了,我也救不了你。你以为我真是元始天尊啊?"
"不过,"齐枫曦似有难言之隐,"有件事......我刚才就想告诉你......我很对不起你......"
"我们十多年的好朋友,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面对吞吞吐吐的齐枫曦,徐剑爽快地说道。
"你的煎蛋糊了。"
徐剑抽了抽鼻子,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充满了糊味,再看煎锅里,黑乎乎的一坨东西上飘出了几缕黑烟:"啊!我的煎蛋......齐枫曦,我要杀了你!"
我的爱人是只狼 36
八月的碧蓝天空有着令人神往的魅力,夏日的气温也好似唤醒了人们的热情,人工栽培在道路两旁的月季也在极力伸展着它们的枝叶,散发出阵阵幽香。
"你真的要去吗?"徐剑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似乎还带着午后的睡意。
"是啊,这是从希腊回来的第一批代表团。我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采访机会的。"齐枫曦微侧着头用左肩夹住话筒,手里翻阅着最近的奥运新闻。
"可是去华市......真的没关系?你都快四年没回去了吧?"
"啊,是。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徐剑见齐枫曦打着哈哈、避而不谈往事,便也不再追问下去,开始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想见过去在华市报社交的女朋友纪乐虞了,齐枫曦笑着应和着说是是是,早就想找她再续前缘了。两个人说笑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文介,飞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这张你的。"和齐枫曦一同去华市采访的梁晓洁将一张机票放在了齐枫曦的办公桌上。
"谢谢。"齐枫曦拿起票来看了看日期,"19号的?伯母出院是17号吧,刚好可以去接她出院。"
齐枫曦的细心让梁晓洁挺感动,脸都稍微有点红了,但还是装作大大咧咧的答道:"啊,是啊!我妈说了,她住院的这些日子你帮了那么多忙,等出了院一定要叫你到家里吃顿饭呢!"
"不用了,让伯母好好休息吧。同事嘛!帮忙还不是应该的。"
"不行,话儿我可带到了,到时候你可得去,要不然老太太又该骂我了!"
梁晓洁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感觉脸还是有点发烧。对面的小美看到了朝她使了个眼色,色色的笑道:"晓洁你好厉害,倒追哦。"
梁晓洁朝她做了个鬼脸,也压低声音说:"现在什么年代了,倒追有什么稀罕,比起你看得那些BL小说来,我 ‘纯洁'多了我。"
............
"子翱,车好了。小武在下面等着呢!"陈老上来催的时候正看到陈子翱抱着小曦,小曦双手环绕着陈子翱的脖子,懒趴趴的赖在爸爸的身上。两人似乎依依不舍的样子。
"小曦乖,爸爸要去医院复查,让欧阿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小曦听了这话,乖乖的从爸爸身上爬下来,离走前还"叭"的亲了陈子翱一口,"爸爸要快点回来哦。"
陈子翱倒好像非常不舍似的,又将小曦紧紧地搂了回去:"小曦要听话,以后别让爷爷操心。"
"嗯,小曦听爷爷的话。"
陈子翱站起身来:"爸,我现在精神很好,有冯叔叔、小武和我去就行了,您就不用跟着了。"
"没事没事,我跟着我自己放心。"最近这三个月以来,疯了三年的陈子翱突然精神迅速的好了很多,虽然偶尔还得打镇定剂,但理智清醒的时候明显比以前多得多了。甚至上两个月还能帮陈老打理公司里的事情。让陈老吃惊不小,那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虽说如此,每月一次的复查他还是要亲自跟去才能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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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凉,齐枫曦和梁晓洁要去机场采访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齐枫曦跑到对面地超市给梁晓洁买了一把伞,然后两个人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他打开了一半后车窗,在烟雨朦胧中打量着这个城市,那些熟悉的建筑里似乎还留着他往日的回忆,而新近开通的道路、刚刚筑起的楼群则时刻提醒着他岁月的流逝,人世的变迁。
汽车从中山路一个转弯,驶入了新华路。齐枫曦远远的便看到了康建医院的白色建筑和如同基督教里钉着耶稣的十字架一般的红十字。就连齐枫曦也惊诧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的打量着这所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巨大转折的医院,或许是真的不在乎了,对那个人也再也不在乎了......
动物与人,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可偏偏晨是介于两者之间,自从懂事起便被母狼抚养的他在感情上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狼,齐枫曦不知道如果把他换到晨的位置上,先是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类打死在面前,被残忍的拨皮;再看到自己的"同类"在为了人类进步的名义下被作药品试验、烧伤试验......而自己则被当成大脑试验的最好材料......齐枫曦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是他,他会不会对人类作出相同的报复?
在作为藏獒而逃亡的那些日子里,齐枫曦永远不会忘记当人们见到浑身肮脏的他时那混杂着鄙夷和厌恶的嘴脸,sras之前有偷狗的人将他逮住送往饭店的,有好市民为了城市整洁而打电话给市区管理中心的,sras发生之后则是人人对他避之不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而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他不知道多少回看到城市里的"打狗队"将被人抛弃在大街上的小狗干净利索的打死,看到他们将全身生满烂疮的无证狗活活烧死......在正常的时期,人类可以把动物在为了人类"进步"的名义下当成试验的材料,在生存所"必须"的名义下当成各式美肴和皮毛大衣,甚至在"精神娱乐"的名义下当成开心的工具;而在sras这样的非常时期,人类同样也可以无情的以"正当"的名义慌忙的去将这些曾经自愿或是被迫地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动物抛弃在街头,再由他们的政府派专人去完全的灭绝。最让齐枫曦发笑的是当时唯一一个救助犬类的中心,竟然是由那个人出资办起来的。可是齐枫曦又笑不出来,除了人,没有一个动物是能够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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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洗手间外的小武有点心慌的看着手表,陈子翱已经进去了20分钟还没有出来。终于,小武再也忍不住地推门进去,却惊讶的发现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现在的康建医院主楼是在原来医院的基础上加盖了4层的,这一点从最上面4层的瓷砖上就能够看出来,下面楼层的外部瓷砖已经有些微微发黄了,而上面的却白的发亮。
康建医院位于新华路东南拐角的对面,出租车从那里转弯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医院大楼的背面屋顶。一直看着这所医院而感慨万千的齐枫曦就在车要拐弯的那一刹那突然看到医院楼顶的边缘上站着一个人,三年前的一幕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师傅,停车!!"
开出租的中年胖子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停在医院门口,康健那有人要跳楼!"
"那这儿也拐不过去呀,离前面掉头的地方还好远呢......"司机一听也心慌着急起来。
齐枫曦没等他说完就一脚踹开了车门,朝梁晓洁喊了一声打110后就直穿马路飞奔过去。
清晨开始下起的小雨到了现在已经快停了,只是偶尔有几滴雨珠从逐渐放晴的天空上滴落下来,医院屋顶上的风强劲有力的刮着。陈子翱朝下看去,那种着天蓝色风信子的花圃旁,刚好是齐枫曦三年前离他而去的地方,他有些释然的笑了,好似从三年多的噩梦中解脱了出来。
"枫曦,你知道吗?三年前我就想从这里和你一起走了。可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好人死了以后都可以去天堂的,坏人则要下地狱去受苦。你现在肯定已经在天堂上了,可像我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也一定会下地狱的受苦的吧,我不怕受苦,可我怕到了地域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至少现在我还能每天去你的墓前看你,在那儿我能感觉到你的一丝气息,我怕我死了以后......就连这点气息也抓不到了。"
"大夫,快,楼顶有人要跳楼自杀。"齐枫曦飞奔入医院大厅后抓住了他见到的第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在我这一生中只有两段日子是幸福的,一是和妈妈在山林里的时候,再就是和你一同逃亡的时候。和妈妈一起时虽然经常挨饿受冻,可在狼群里的那段时间我真得很快乐。和我一起玩儿的小狼,也从来不把我当成异类。可是后来你告诉我,我不是狼,是人。但如果我是人的话,为什么我回到了人类社会后反倒每天都被关在一平方米的铁笼子里?为什么那些人切割我的大脑拿我当试验品?两年啊,我被他们关在笼子里将近两年,那么矮的笼子,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就在那段时间我看见妈妈的皮被拨下来挂在了标本室,看见他们给一只狼狗注入病毒再实验他们新研制的药物效果,看到一只猫的颅骨裂开大脑被植入芯片,还看到它们把猴子的胳膊放在冷柜里冻僵再截肢研究它的冻伤程度......"陈子翱无奈的笑着,"我当时觉得人这种东西太残忍。后来,我出来了,冯叔叔告诉我那是为了"人类的进步"不得已而为之的试验,好吧,那些是不得已的,可把黑熊关起来每天抽取胆汁,偷猎东北虎拨皮卖肉,还有先让猴子在桌子上表演再活生生吸它脑汁的把戏是不是也是不得以?因为人吃了果子狸得非典就要杀死所有的果子狸,因为一场流感也可以杀死所有的鸟类,还有为了市容整洁,那些无人认领的流浪猫和狗就都要杀死--相比起来,那些在实验室死掉的动物倒还真是死的恰得其所。"
刺耳的警笛声从医院外面响起来,由远及近。
"......所以我报复了,这是我一生的错。我毁了你,我的恩人、我的爱人,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会厌弃整个人类,可你是天使,你让我看到了人美好的一面,我还记得你出去加班时照顾我的李奶奶,教我哑语、给我买衣服的韩老师,还有经常免费送给我们加菜的兰州面馆老板,他们都是好人。我今天来医院之前小曦突然跟我说每个人都是天使和恶魔的综合体,有伦理道德和人性的约束,就是天使;反之就是残忍冷酷的恶魔。不知道他那么小,这种话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可我知道你是守护我的天使,你处处护着我、还救我出来,甚至为我坐了六年的牢......为什么让我遇见了你呢?如果你从来都没有碰到过我该有多好,那样子你现在肯定会生活的很幸福,是我把你给毁了,枫曦。你不在这个世界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张主任,今天电梯检修,不能用。"一个护士对正在猛按电梯按钮的张医生说,而被她叫做张医生的人身后还跟着4、5个警察。
"这边来。"张医生在护士讲完这句话后便一边快跑着一边用手示意着身后的警察,"安全楼梯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枫曦,我已经入基督教了,因为兰德神父和我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罪的,但是不管早晚,只要人们肯诚心的向上帝忏悔,就能得到上帝的救赎......我知道自己是有罪,我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害死了你、你的全家。所以当我听到兰德神父这么说时,高兴得一个星期都睡不着觉,我开始想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是不是还可以去天堂,在那里见到你?"
"快一点,在这边。"齐枫曦也带着医院警卫室的几个小伙子将一张紧急救生用的高弹性鱼网运到了医院大楼下。刚才他碰到的那个主任医师则带了几个110警察正在往楼顶上跑。
"这几年我真的在尽力做个好人,我把私人存款捐给了一个残疾人协会、还有刚成立的动物保护协会,对了,我还捐助了100所小学......上周做礼拜的时候,我问神父上帝会不会宽恕我,在天堂里收留我?他说会的。我那时就想,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陈子翱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而哽咽,"枫曦,三年多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这么活着我真的受不了了,让我去找你行吗?你看到我,会不会恨我,讨厌我?......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了,真的。我从没奢望过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你,看你高兴的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