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urney of Love ——byca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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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倒流出去,可是人群阻挡了。我越是想往内去,他们便越是想向前取代我站的位置。这刻我很讨厌地铁为什么没有广播警告大家不要推撞。
事情是怎样发生,我想所有人都不知,也预料不到。
我努力往回走,反被人潮推了向后,被迫退了两步,第三步我以为我可以踏隐了,可是──
我却是跌落一米深的路轨上。
月台发出一片惊呼,我的后脑和右脚剧痛,我不清楚是怎回事,脑袋被摔得很混乱,我没想到跌在路轨上的危险,也没有留意到黑洞中的两个亮光,只记得我还要找他说清楚……
三月七日,晚上七时三十分,演艺学院歌剧院里有韩国的音乐剧演出。
那场节目观众气氛并不热烈,字幕很多很快,场内还有一些空位。
其中一个空位是属于我,坐在旁边不时在看着空位置和门口的是他,现在未有人通知他我的事,所以他不知道我为何没有来。
那天,我原是打算在演出前或演出后和他认真地谈一谈,可是我不能出现…对他的爱恋也遗留在阴暗的地下铁里………不时听到地铁广播说一分钟后列车将会到站……一分钟又一分钟…我和他的时间永远都未到……
(to be continue)
Program 6 - 山村老师 – 最要的话
这就是我和他的结局,一切归于零,爱和恨都消失了。
我不知道在等待灵魂消失前要在人间逗留多久,我也没有遇上其它灵魂。也许我和他们是处于不同的空间,甚至偶然交迭在一起,只是我们都不能发现到。
死后的灵魂是孤独,不论他生前渴求什么,想和谁人再说话,未完成什么事,灵魂都是不能去要求。并不像电影中,会有死神或牛头马脸来带领,灵魂是完全的无知,其后发现自己正渐渐消失,去的是那儿连灵魂也不知道。
三日后,我清醒过来,是个全新的人。
「知道自己的名字吗?」医生问。
「吕文逸。」
「是你自己记得,还是别人告诉你?」
「我自已记得。」
像办认疑犯,我指出我的家人,医生满意地点头。「那记得他吗?」医生指向玻璃窗外的其中一人,我跟着望向那方向,那人全身都很白,五官很美,有点憔悴。我摇头。「旁边那个呢?」我移过视线,最初并不认得,可是过了一会,我啊地叫了出来。
「他几时来香港的?他叫戴展峰,是我读书时期的好友。」
医生在档案上写了些字,又问展峰旁的是谁。那是个年纪至少比我少五年的男生,从外表便看出他的品性纯朴。
「……我不记得。」
医生一个一个接着问,我除了刚才的两个外全都能回答,只是在见到Michael的时候有点惊讶,他和我的关系一向不好,甚至互相仇视,不知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医生完成所有问题,沈思了会便告诉我得了局部性失忆。我吓了一跳,不由得转头看那个很白的男人,在医院的光管下他比我更像个病人。他究竟是谁?和他的视线对上了,我下意识地微笑,他立刻扑到玻璃前,嘴上上下下地动了动,但我听不到声音,困惑地看着他。
翻查手提电话的数据,上边有个叫Mok的电话号码,但Mok是谁?
「这里不准用电话的。」正好一个护士经过,上前对我说。
「对不起。」
「外面有电话,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扶你到那儿。」
「不用了,我不打电话,谢谢。」
在护士离开后,我赶紧关上电话,因此并没有看到保留的留言全都是那个叫Mok的人寄来,也不知Mok对失忆前的我很重要。
有个人走上前,我抬头,是那个很白的男人。
「小逸。」男人微笑。
「嗨。」我心里惶惶然不知怎告诉他我不记得他,幸好他接下去的话替我解决了问题。
「你不记得我吧,我和你是去年艺术节时认识的,我叫何莫平。」
我脑里一闪,Mok应该就是他。
「91182299?」
「你记得?」他很欢喜,害我迟疑了一会才敢摇头。
「我是从手提电话中看到的。」
「……原来如此。」他很失望地垂下眼帘,他的眼很漂亮。
「听说我是跌入地铁路轨,这样也没事真是好运。」我想令他再用那双眼看我,所以开始和他闲扯。
「…对…意外本是没得避免,甚至一些事也是不能逃避,该遇到的便是遇到。」他扯到很奇怪的话上,我认为他话中有话,但对他的认识变成了白纸,也因此不可能解读出他话的意思。
他情绪很低落,不知为何我心里有愧,主动握着他的手。
「那就当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叫吕文逸,你是?」
「何莫平。」他回握我的手,勉强地扬起笑容,原来他的唇形比双眼更美丽。
接着出现了一场骚乱,出事现场是我住的病房外的走廊。那时我正在练习轮椅的使用,前前后后并没有问题,但在左右转动时总是做不好,还有次差点撞向墙,连邻床的人都看到张大眼。
当我听到走廊传来一群人的呼喊声后,我已是实时以不熟稔的动作往门的方向去,可是在我出到去时他们已经打作一团,刚温和地与我交谈的何莫平举起手重重地打向Michael的腹部,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何莫平分了神,Michael趁机打向何莫平的脸,何莫平闪避不及,被打跌到地上。
我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打架,而且还是认识的人,心脏蹦蹦地乱跳。
展峰冲上前想扶起何莫平,何莫平握着对方的手却在下一刻以头来攻击对方,莫名其妙地吃了亏展峰也生气了。
在看到展峰要向何莫平挥拳还手时我忍不住大叫住手,可是我当时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因为何莫平也在同时大声地吵叫。
「我们原本好好的,都是你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叫人心烦,要不是你我怎会傻到与他划清界线。你还有那个Michael最好都给我消失。」
一下子四周只剩下喘气声,大家都静下来。然后,展峰摸着下巴讪讪地站远,他这一动大家才回过神。
我赶紧推动轮椅到何莫平前,他抬起头,漂亮的脸上有眼泪在上面,我有点心痛,向他伸出手。当他的手碰上我的手时,一种熟悉的感觉出现。或许……我和他曾经握过手,但应该不只如此,我对那手的主人有的感觉不只如此。
「站得起吗?没有事就推我回去,我操作得不够好。」我想不到说什么,就只是轻声地说了这句。可是已经足够了,他回我笑容,泪中有笑原来就像晴天下雨的彩虹。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我和他一起返回宁静的世界。
我拿着看湿巾替他抹去眼角的血,这是需要很近的距离才能做到的事,我眼也不眨看着他。「你很漂亮。」话脱口而出,我羞赧地别开脸,看到门边的展峰在偷听,连忙挥手要他离开,他用口形骂了句没心肝便消失了。
「…这句话你以前也说过。」
「是吗?我还说过什么?」我好奇,他却只是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说?你不记得?」
「我们说过很多话,谈过很多事情…就是最重要的少说。」他望着我,许诺道:「以后我想对你再说更多,你会听吗?[自由自在]」
虽然外边已经是黑夜,太阳却好像射了进来,我被动地点头,又自主地多点一下。
「那我一定有说过你的眼很漂亮,而你的唇形更加地漂亮。」我笑着说,他的脸变成红色,他回答说我没有这样说过……我肯定的答那一定也是我们很少说的重要话……他的红更加地红,哆嗦一会说……我跟着说……
……重要的话以乎还未能说到,可是时间还有很多,我们还可以说更多……
第二天老板来探我,他对我预言了一些话就走了。
接着,展峰和那个我不记得的Jimmy来,也故弄玄虚地说了些话,Jimmy的猜测也是叫我吃惊。
我眨着不解的眼,看见一个又一个进进出出,心里真有点气,只不过失去了一点记忆便好像常被人戏弄,真讨厌。
第三个来的是脸上还有伤的Michael,这次话未多便闹翻了。
「Michael,你也待了很久,不如回家吧。」在我第五次将避开他的手时,Michael的脸色变难看了。
「为什么总是想赶我走?何莫平还不是每天都来?你对他就没说这话吧!」
Michael怒视,我很冤枉的望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无言以对,Michael简直是疯狗……昨天也疯到和他打起来(虽然听说是他先动手,可是我想错的一定不是他)……
「你说话呀!」
「问题好无聊,我不想答。事实上,我也不想见到你。我喜欢莫平来和不喜欢你来的事不是很明显吗?」我冷漠地道,对他仅存的少少耐心也磨光了。
Michael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他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在门口他与第四个探访者──何莫平相遇,两人瞪了对方一眼后便沉默地一进一出。
晚上我想着所有人,老板说我会再次爱上同一个人;展峰说谁对我最好,我对谁最心动,那就相信对方也是同一心意,不要再怕对方不要你,尽管相信他;Jimmy以为我是跳轨自杀。我完全不明白,可是想着想着我便忍不住睡了,或许药中有安眠的作用吧。那些未解的问题在我梦里仍是出现,我追着问题翻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在我筋疲力竭时,何莫平从林中走出,他扶起我对我说了一句话,可是就如隔着玻璃那样,我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住院的日子很闷,就只有何莫平来时我觉得最高兴。
很多时侯与他分别不到十小时我便会想起他,有时更会还忍不住走到走廊拨电话给他。每次拨通电话我都不先说话,就等他来认我,像是玩不腻的游戏,而他也从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好,他没有答,可是我彷佛看到他在电话的另一边微笑。因此我常想或许我的记忆是混淆了。
现在和过去的记忆渐渐结合,分别的两个我都做了同样的事,目的是为了再造回忆。
成功吗?──我不知道,可是我可以确认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能走到今天就只差最后的一步,虽然是一直很顺利,可是最后一定会是艰难吧。
我看手表,差不多六时半了。
他很准时,每天不多于五分钟,六时三十分左右便会来报到。
「Hello!」
「Hi!」
我噗笑,「我才刚和你说想吃茶叶蛋,你就给我带来了。」
「还有出奇蛋,不过现在不可吃,你病愈才吃吧。」他说着将茶叶蛋交给我,另外将出奇蛋放入柜里。
在柜子被打开又要关上前,我立即叫停他。
我的右脚骨折了,被套了石膏,所以要很困难才能拿到柜里的银包,待我拿到时,我从银包中抽出一张计算机城市售票网的票出来。「我今天找到这张票,是三月八日的山村老师。上次你说我们常常一起看话剧,会不会这个也是?」
他点头,又替我将辛苦拿到的银包放回柜里。
「……但我记得三月八日的晚上你是在这儿陪我,这不就表示你没有去看?」三月八日我刚从医院醒来,我清楚记得他那时候也在。
「没有人陪伴,不是很寂寞吗?」
「你应该去,我不会觉得寂寞的。」我不想他再为了陪我而浪费了票,太可惜了。而且他还常请假来陪我,工作岂不是会受影响?
他淡淡地笑,拿起带来的苹果削皮。过了一会才说:「会觉得寂寞的人是我。」
闻言,我心里涌起一股对方很可爱的感觉,这么会照顾人,漂亮的眼也常常透露精明,但原来还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不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这时他突然抹干净手,用我喜欢的白晢的手摸向我的额头。
「干什么?」我奇怪地问。
「我以为你发烧了,笑得很白痴。」明明是关心我却说成取笑的话,我嘿嘿地笑。「果然很白痴,像你醉酒后的样子。」他轻揑我的脸颊,又继续削起苹果皮。
「你居然看过我醉酒的模样。」我惊讶。「我总是避免在人前喝醉。我醉后很麻烦吧!」
「是和平时不同,但我觉得很有趣,你那时侯会有些小孩子的举动,要人哄的。」他笑,手上的刀微斜,险些切到手指。我被吓倒,决定不再说话静待他切完苹果,也顺便观察观察他。
他知道我的性向吧……我清楚确定他就是我第二次爱上的人,也就是老板说的人。我也可以确定他是展峰说的对我最好,我最心动的人,但真如展峰所言我可以相信对方是喜欢我,相信对方也是喜欢我吗?
「苹果切好了。」他将碟和叉递给我。
「谢了。」我叉着苹果先递给他。「要吗?」
我是有点开玩笑亦有点试探,结果他真的咬了下去,我的心脏几乎从喉咙跳出,迷迷糊糊地又将他吃剩的另一半吃了[自由自在]。
然后,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望向他,他在微笑。
「今年艺术节完了,下年以及以后每年的艺术节我们再一起去。」
在他说完这句后,突然地我知道在玻璃后他说的是哪一句………是我们之间极重要又末曾说的话吧……
〔the end〕
Journey of Love 小番外
extra – 香港国际电影节 – 两人的影像
发泄地丢下话筒,电话座摇了摇便歪跌在地,从几上跌下的声音很大,也将我的理智拉回。
「可恶!」我将自己抛入软软的沙发里,半晌又转成抱膝的坐姿。
刚才摔下他的电话,摔断他的声音……
「…都不对人好一点……」我咕噜抱怨,拿起几上的小册子。
其实电话中发生的争执很无聊,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气他,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很平静,大事化小的态度。可是我就是气他这様,他的悠闲就好像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地位更是无足轻重,这怎也叫我不高兴。
翻起电影节的册子,打开第二版的节目表,上边我用萤火笔油了我所选的电影场次,在两个星期的电影节中我只选了十八套,虽然是「只」选了十八套,也没可能只有两套和他一样吧!
「为什么不陪我看?」在电话里我问。
「你选的日子和我要工作的日子撞上了,没有撞上的那些我又不太有兴趣。」
「你不是说以后要和我一起去每年的艺术节吗?──你不用答,只不过是一个月前说的话,我肯定你有说过。难道电影节就不算数了?」我泼野的质问,他沉默了会,我想他在另一边会不会皱起眉头,觉得我很烦人?我立刻放缓态度说:「那我换你的场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