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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无伤——by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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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儿,莫在朝臣前失了体统。"小皇太子用稚嫩的声音道。语气凌厉又不失威严,不象小孩子该有的。
      "亚冥,不要为难你弟弟。夜儿许久不见官先生,亲热一点也无伤大雅。"比吉妃更像一个居家小妻子的君妃温柔道。官涅予无奈地笑笑,欲言又止地望着亚冥。原来他拿这种率直、敏锐的小孩也没办法。
      我君此时开了金口:"亚冥,今天就由着你皇弟。你过来见过各位今科的举子,他们可是我宇国的青年才俊呐!"
      "父皇,"亚冥殿下只是一眼扫过我们几人,认真的眼神已让我们充分体会到他的礼仪和对人的尊重。"儿臣以为皇后一案仍有疑点,请父皇下旨彻查。"
      少年的话语惊四座。满座朝臣,举子哑口无言。我完全没料到,与官涅予有一样观察力的竟是一个少年。 "皇儿此语何意?难道皇儿以为皇后是受人冤枉?"
      "不,父皇。儿臣是以为事情没有如此简单。"年幼的皇太子不愠不火,沉着分析。继承自皇室血统的凤目清澈明亮,"皇后娘娘久居内宫。其老父也不是朝中重臣,家中并非人丁兴旺,五族繁盛,哪里有能力请来一干为他们誓死卖命的江湖亡命之徒?所以,儿臣以为主谋不止他二人。"
      不想,我们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太子殿下原来还长着一颗聪明得不像少年该有的脑袋,我眯了眯眼,有些对他有兴趣了,不知大哥回怎么样对付一个小孩?厉无伤这时露出一脸思考。想是也发现事情不大对,我瞟了他一眼,他也狐疑地望向我,寻求我的解释,我回他的是一个伸出舌头瞪眼的鬼脸,气得他够呛。
      沉默了一阵。我君也觉现在提已定之案有欠妥当,便出言带过:"此事毫无根据,皇儿出言也太歉考虑,就此作罢。"
      使案情"水落石出"的人是宰辅的义子,是秋氏的直系后代。若要翻案或再追查便是对我二人的不信任,亦是失礼于两大门阀。在没有万不得已的理由之下,末江皇室与四大门阀是不会正面冲突的,烨王虽昏庸无能,对这道理还懂。一旁也都是久居朝堂的人或以从政为志的后进,深明此理,于是兴然点头附和。
      席中一人站起身,"我君,涅予与太子殿下同请陛下再查此案。"
      "我君,厉无伤也认为案情有疑点,不可不查。"厉无伤也参一脚。那日我的受伤提高了证物的可信度,也堵住许多人的嘴巴。厉无伤跟着我急了好一阵,无暇深思,现今事过平静,他有了思考余地,起疑心是迟早的,我只能感叹。三个人的言证把不可能的事就要变成可能。大哥不能坐以待毙,现身:"若伤臣四弟者另有其人,秋氏当追究到底!"做贼的当然要喊捉贼了。
      "这......"我君面有难色,想必更不愿追究出四大门阀的任何一家。呵呵,宰辅公叔允出来打圆场,"今日是举子晋见的好日子,那些个烦心事就不消拿来叨扰我君雅兴,改日再议如何?"
      我君见有人给他搭梯子,忙下台,连道:"自然,自然。"
      事不能再提,亚冥皇太子颇为失望。官涅予比他更失望,他是想趁机给四大门阀一个下马威吗?可惜性急了一点。如今,即便是有铁证如山指明是我大哥在捣鬼,我君也不敢对我秋氏怎样。我们有恃无恐。
      内宫之行没有太多不快,但亚冥台子和官涅予的举动足以激怒我那好斗的大哥。 "同书,你看怎么办?他们迟早要追查下去。"大哥问我,是故意的。
      "杀了官涅予不就一了百了了?"我淡淡回答,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热茶里,"他一死,要查也无头绪,太子和厉无伤又能怎样?" 说话的时候,我心跳得很快。
      五年了,我的心,还是跳得很快,不是为了官涅予,从来就不是。
      "秋大人,你不觉得我们有相似之处吗?"斐竟演埋着头不看我,吐字却清晰,"如果学生没看错,你对厉大人--"他没有说下去。我不否认他的话,拼命忍住加快的心跳,以免被他听见。
      "爱一个人,是可以很小气的,我原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我说,"明知无法追究过去,仍忍不住为它而生怨恨。示宣对你不是无情,你对他当然有意。却放不下他心里曾有过另一人。"
      "我,再怎样也没办法和一个死人争啊!"斐竟演抬头,眼神流露出的只有绝望,"我陷害他,要他注意我;我放过他,要他后悔责怪我;但无论我怎么做,也不能让他的心里有我。因为他心里的人死了,再也不会从他的心理走出来。为什么,青烟要死?!"
      "是啊--青烟不该死。" 斐竟演不是杀青烟的凶手,就像我五年前放官涅予一命,没让大哥派人杀他,而是用了二哥的药,让他睡了两个月?
      第六章 各行歧道
      五年前,大哥笑着确认是否真要官涅予的命,我想了想,摇摇头。
      "用睡蛊吧!"
      "正和我意!官涅予也算个有趣人物,杀之可惜。"---其实,他是不想逼得吉妃太急。
      我两兄弟短暂的对话让官涅予在三天后连续睡了两个月零四天,皇后一案在没有主张下不了了之。厉无伤怀疑我,查了几日不见线索仍不放弃,不安心在他刑部理事,他有疑问,想再查下去,只是被我挡了回去。

      "官涅予中的是睡蛊,是否与你有关?"
      一大早的,厉无伤便杀入我府内质问,害我又得为那群家丁花医药费。
      "你昏了头了,我干嘛要算计他?"
      厉无伤一脸严肃地走到面前,"我怀疑你大哥与此事有牵连。"
      "嗯......"我淡漠无反应,挥动手中毫笔练我的字,"是吗?"
      "你是否也有参与?"
      "参与怎样,没参与又怎样?"我放下笔,挪开纸镇,拿起刚完成的字画端详,"四大门阀背后操持之事还少?即便是让你们查了出来,也不能怎样,何苦大家非要撕破脸。太子殿下年幼气盛,涅予护主心切,考虑不周,情有可原。你厉无伤凑什么热闹?"

      "你--"厉无伤一把夺下我的字画,愣了一下才苦笑着说道:"同书,这种时候你可不可以不用这么老实。你这样说不是明白告诉我事情就是你大哥干的吗?"话声刚落,我的字画也从他指间滑落地面,静静的书斋里响起纸张与地面磨擦的沙沙声,听来无限寂寞。

      他感到很无力,我亦然。在末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不到证据,他拿我大哥没办法。若非我们两家是旧时通好,他大概不会理会我这种人吧?我笑着,挥剑斩断我们间的信任。


      五年时间,四大门阀被末江强势的少君亚冥削弱不少,近来都安分守己,是谁有本事,够胆量陷害我君的皇亲?
      刚结束和斐竟演的谈话便被厉无伤追问,我只好把事情真相挑了点对他复述一遍。斐竟演对示宣的感情就略去。
      "是这样吗?"厉无伤若有所思。
      "管他怎样。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要陷害示宣的是顾白云,我们就从他下手。"
      厉无伤笑得灿烂,"不愧是秋同书,也只有你才能从斐竟演口中探到这许多。"
      望着他无邪的笑脸,有要把它拧成一团的冲动,于是真动了手。--不是动我的手,而是别人的手,我二哥秋纪书的手下的手。那人是二哥送我的仆人,名唤易儿,却已是个六十岁的老人家,易容功夫臻化境。

      片刻功夫,易了容的厉无伤变成一个遍地都找得到的学子,被人领到我面前。
      "幸好你身边有易老爷。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不露身份地找顾白云了。对了,同书你不易容吗?"
      我盯着他嘴边的媒婆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狠狠的道:"我就不用了。"
      厉无伤知道我心思,故意把脸凑到我跟前,口中热气轻吐:"这可不行--"
      最后,易了容的我们一同前往相思里青苑,身份是斐竟演的同窗。
      久经花丛的厉无伤出色地扮演了一个涉世未深,面对花街女性手足无措,魂不守摄的青涩学子,骗取所有人的信任,也使我们顺利见到顾白云。对方也在书塾中就读,虽尚未有功名在身,但仍不失为知书达礼的人,看着他温文儒雅的举止就很难想象他的青楼出身。可以想见,他的母亲已是尽全力在帮助儿子脱离自己的低下身份了。

      "二位来此何事?"顾白云的用语乃至语调都符合一个读书人,一时间令我怀疑他真有可能与人合谋陷害另一个人吗?比起儒雅老实的顾白云,锐利,深沉的斐竟演更有可能策划这件事。

      迟疑而颤抖地厉无伤小心翼翼地道:"我二人......是......斐......斐兄的同窗。他--"
      ‘斐兄'二字使顾白云若有所思,"兄台口中的‘斐兄'可是斐竟演?"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到心虚慌乱,有的只是迷惑不解。仿佛斐竟演只是个久远的名字,不具任何意义。

      "是的。"厉无伤露出一副"幸好你认识"的表情。松口大气"斐兄入狱前曾把一物托付给在下,让在下转交顾公子。"
      脸上疑惑更甚,顾白云道:"......兄台,莫非与斐竟演是知交?"
      难怪他会这样问。在舞弊案发之后,稍微与斐竟演有过接触的人都对与他相识之事誓口否认,更不用说公开承认与之有旧,像我们这种突然跑来说留有他所拖物件的人更是突兀。

      "啊......并非深交。"厉无伤答得狼狈,"说来惭愧,学生赴考前曾借斐兄二十两银子,无法偿还才......"他说到此处顿住,连连点头,额上汗水直淌,我都要当真了。

      顾白云露出了‘了解'的神情,"难为兄台,不知斐兄所拖物件是......?"
      "是、是,借一步说话。"
      在厉无伤要求下,我们被顾白云带到了更深的内室偏厅,四周很僻静。青苑在相思里中不算是大户却是老店,大白天的不会开门做生意,卖水酒,老鸨子似乎为了这独子又准备了与青苑完全隔离的生活区,所以顾白云所居环境清幽,布置简明典雅。

      进入偏厅,厉无伤未等茶水奉上,就急急道:"那是一个口信。"他的表象成功诠释了一个因欠人钱财不得不替人办事,又不想惹祸上身的平凡人的心志。我强忍笑意。可厉无伤对我的演技极度不信任,猛支眼神要我离开,这时候我又不能公开逆他意思,只得拱拱手退出偏厅。

      心有不甘,来的时候厉无伤根本没有知会我他打算和顾白云单独谈话!他想怎样?从前开始,厉无伤就只会抱怨猜不透我在想什么,说我太复杂。其实他和我没什么区别,我才该埋怨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五年前我为我的家族,为了化解皇室与秋氏一场纷争而殚精竭虑,厉无伤的心思全放在照顾昏睡不醒的官涅予身上,我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他的沉默像一种毒液,从我看不见的伤口漫漫渗透我全身。那个时候,我已是动用全部的力量在防御他的突然发难。

      看不到他的行动,令我不安--五年前如此,现在亦然,今后更不会变!
      房内两人的谈话在我神游时结束。厉无伤无声无息地走到我身后,把手轻轻放在我肩头,我全身敏感地紧缩,再没有下一步动作--身后的人,比我强!
      身后人轻笑,"同书,你不放心为何不留在屋里呢?"
      意识到身后的人是谁,我全身武装松懈下来,"那种情况之下,你不是要我走吗?"
      "为什么你好象很紧张?"厉无伤绕到我身边负着双手问,"你在我身边就没有点安全感?很伤我的心呐!"
      他的心天天在相思里晾着,哪轮到我来伤?厉无伤也算是健忘得厉害。我对他支开我一事怀恨在心,挑了句狠的回答他:"你的心不都让涅予捏碎了,哪留得下来让我来伤?"

      呵呵,厉无伤多半听狠话听多了,刀剑不入,居然大笑:"如果他愿意捏捏,我倒送给他了。不过,看同书你比较想捏的样子,我决定留给你--大的那、根!"
      倒吸一口凉气,我给了厉无伤的鼻子致命一击,转身面对捂着鼻子跌坐地面的他:"本少爷最他妈的讨厌淫荡的笑话!"--更讨厌的是,厉无伤开这种黄色玩笑的时候,通常都是他不打算讲实话的时候。我悲哀的发现,原来他竟把敷衍相思里姑娘的桥段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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