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死者之诗 ——byaki

　　　　　　　　　　　　　　　　　　　　　　　　　　　　　　　　　　　　　　　　
　　　　　　　　　　　　　　　　　　　　　　　　　　　　　　　　　　　　　　　　
　　　　　　　　　　　　　　　　　　　　　　　　　　　　　　　　　　　　　　　　
　　「我实在搞不懂，为什麽你不直接宰了斐尔多西？那小子应该很好料理才是。」一面调制「伐尔斯的圣处女」，八千夜显得不解和不耐。在她来看，让一个麻烦人物从世界上消失，是最有效率的解决办法。

　　　　　　　　　　　　　　　　　　　　　　　　　　　　　　　　　　　　　　　　
　　「你不懂啊，我毕竟是人类，不能这麽做。」华尔克莉面露忧色，难解的情感和顾忌明白写在脸上。「斐尔多西是很好的管理人才，甚至比我还优秀。在他的运作下，贸易路线不但能保持独立，利润也持续增加。就连从前老是跟我作对的星航公会，也被他派人渗
透，可以说再也不构成威胁……先别说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冲著市场管理这一点，我就不能杀他。」
　　　　　　　　　
　　　　　　　　　　　　　　　　　　　　　　　　　　　　　　　
　　「我还是不了解，市场有这麽重要吗？」八千夜微侧著头，银紫的唇色在乌晶反射的光影间格外醒目。
　　　　　　　　　
　　　　　　　　　　　　　　　　　　　　　　　　　　　　　　　
　　「就像你必须吸取灵力，人也必须仰赖某些东西才能活下去。一旦我和斐尔多西决裂的消息传开，组织会崩解，谣言会毁掉整个市场，到时就有野心者趁虚而入……」
　　　　　　　　　
　　　　　　　　　　　　　　　　　　　　　　　　　　　　　　　
　　「包括那个阿斯达罗特，对吧？」八千夜的瞳眸灵黠地闪动著。


　　「你果然是恶魔，不能小看。」华尔克莉轻叹。「这也是我不杀斐尔多西的原因。我还需要他，保卫这个市场，和阿斯达罗特斗一斗。」

　　　　　　　　　　　　　　　　　　　　　　　　　　　　　　　　　　　　　　　　
　　「所以，阿斯达罗特这次来索多玛，不只是为了K？」
　　　　　　　　　　　　　　　　　　　　　　　　　　　　　　
　　　　　　　　　　
　　华尔克莉默认了这个说法。「不是我要怀疑他，而是时间太巧合。潘谛曼尼安早有预谋要夺取这条贸易路线，派阿斯达罗特来，也是合情合理。至於K，就算是此行的附加价值吧。」
　　　　　　　　　　　　　　　　　　
　　　　　　　　　　　　　　　　　　　　　
　　「真复杂呦，你们这些人。」八千夜无奈地摇摇头。
　　　　　　　　　　　　　　　　　　　　　　　　　　　　　　　　　　　　　　　　

　　「还不只这样呢。哈利曼已经开始行动，和奥玛德的大战又要开始了。前天我带兰去找萝丝珂娃，你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无头骑士，我那些低等魔物是这麽说的。」
　　　　　　　　　　　　　　　　　　　　　　　　　　　　　　　　　　　　　　　　

　　「很好，那我就不必多说废话了。斐尔多西已经被哈利曼控制，下一步要做什麽，我无从预测。」华尔克莉啜著「伐尔斯的圣处女」，声音越来越低。「我对斐尔多西和兰，都有责任……」
　　　　　　　　　　　　　　　　　　　　
　　　　　　　　　　　　　　　　　　　　
　　「责任，责任！」八千夜嘲讽地重复这两个字。「你对谁没有责任？萨珊王朝的人民、培尔赛尔、斐尔多西、兰……还有这个市场，这条黑街，都是你的责任！」


　　「因为我心中有遗憾，八千夜，你知道吗？一份无法弥补、找不到对象的遗憾。」华尔克莉抬起头看著八千夜，幽深的黑瞳变得更静、更忧伤。「我一定忘记了某些事，在耶吉尔这个性格出现之前……我无法回应他们的爱，所以只剩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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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降临的时候，从这里可以看见市中心高高的、发出金属光泽的大楼，在夜色中闪著银蓝的光芒……妈妈，我想去那里，我想住在高高的楼里，晚上有电灯照明，穿漂亮的衣服……妈妈，我想去那里，这样我就不必被人家欺负，不用向他们要吃剩的东西，我好想去那里……

　　　　　　　　　　　　　　　　　　　　　　　　　　　　　　　　　　　　　　　　
　　「你想出人头地？好吧，那你得更努力才行。」
　　　　　　　　　　　　　　　　　　　　　　　　　　　　　　
　　　　　　　　　　
　　是穿著黑衣服、留著长长的黑头发的华尔克莉大人哪，她就住在高高的、会发光的大楼里呢。还有整条黑街、整个黑市也都是她的，她好像故事里的女王喔。
　　　　　　　　　　　　　　　　　　　　　　　　　　　　　　　　　　　　　　　
　
　　「斐尔多西，我把市场管理权交给你……别担心，你很优秀，会做得很好的。」
　　　　　　　　　　　　　　　　　　　　　　　　　　　　　　　　　　　　　　　　

　　「华尔克莉大人，你要去哪里？」


　　「联邦第一大学。」
　　　　　　　　　　　　　　　　　　　　　　　　　　　　　　　　　　　　　　　　

　　你要离开我了吗，华尔克莉大人？我说不出口，可是我真的好怕一个人，就像妈妈刚过世的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贫民区，有好多人欺负我……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啊，他们又来了，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斐尔多西，你再没有分寸，我会杀了你。」
　　　　　　　　　　　　　　　　　　　　　　　　　　　　　　　　　　　　　　　　

　　好痛，好多血从伤口流出来，她砍断了我抓著她的右手……华尔克莉大人，你就真的这麽讨厌我？我这麽努力，从来不敢惹你生气，你还是……

　　　　　　　　　　　　　　　　　　　　　　　　　　　　　　　　　　　　　　　　
　　你还是不喜欢我？
　　　　　　　　　　　　　　　　　　　　　　　　　　　　　　　　　　　　　　　　

　　「傻子，你可以有很多女人的。」
　　　　　　　　　　　　　　　　　　　　　　　　　　　　　　　　　　　　　　　　

　　哈利曼尖锐的嘲讽惊醒了斐尔多西，他睁开眼睛，对他任意挑起丑恶情绪的行为感到愤怒。
　　　　　　　　　
　　　　　　　　　　　　　　　　　　　　　　　　　　　　　　　
　　「但那些女人都不是她！我要的是……」
　　　　　　　　　　　　　　　　　　　　　　　　　　　　　　　　　　　　　　　　

　　「金钱、权力和名位，这些都是华尔克莉给你的，所以你贪心到连她都想要了。」带翼的巨大黑影用柔和的语气继续冷嘲热讽。


　　「你……」
　　　　　　　　　　　　　　　　　　　　　　　　　　　　　　　　　　　　　　　　

　　「难道不是吗？我亲爱的仆人，你的右手我已经补上了，看看它吧，你会满意的。」
　　　　　　　　　　　　　　　　　　　　　　　　　　　　　　　　　　　　　　　　

　　斐尔多西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的确，哈利曼已经为他接上了。但那并不是人类的手，也许外观看起来一样，但斐尔多西知道，在某些时候，这只手会产生变化，而这正是哈利曼嗜好的恶戏。
　　　　　　　　　　　　　　　　　　
　　　　　　　　　　　　　　　　　　　　　　
　　他张开手掌，又慢慢握紧它。一种冰凉的异样感觉从神经末梢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第二节　哈利曼
　　　　　　　　　　　　　　　　　　　　　　　　　　　　　　
　　　　　　　　　
　　「冒昧请你前来，实在非常抱歉。不过，潘谛曼尼安的商务监督大驾光临，再下也应该略尽地主之谊。」
　　　　　　　　　　　　　　　　　　　　　　　　　　　　　　　　　　　　　　
　
　　式样复古但设备先进的宴会厅内，斐尔多西正设宴「款待」才到不久的阿斯达罗特。和华尔克莉并无二致，他已经知道阿斯达罗特来此的目的，只是华尔克莉是按情势推断，而他是接获星航公会的情报得知。

　　　　　　　　　　　　　　　　　　　　　　　　　　　　　　　　　　　　　　　　
　　座上嘉宾只有阿斯达罗特一人，所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他深知这个道理。但阿斯达罗特出身贵族，天生就有一份从容的姿态和气质；他的绝对自信，来自对科技的倚赖和对人类的蔑视─即使他自己身为人类，也无法让他更信任人类一些。

　　　　　　　　　　　　　　　　　　　　　　　　　　　　　　　　　　　　　　　　
　　而对於贫民区出身的斐尔多西，他更有著星皇族的优越感──
　　　　　　　　　　　　　　　　　　　　　　　　　　　　　　　　　　　　　　　　

　　「的确，阁下的品味非常在地，让我宾至如归。」
　　　　　　　　　　　　　　　　　　　　　　　　　　　　　　　　　　　　　　　　

　　斐尔多西报以一个社交性的微笑。「既然如此，欢迎您以後多来这儿渡假。在下很乐意为您提供服务，包括搜寻您脱逃的情人。」
　　　　　　　　　
　　　　　　　　　　　　　　　　　　　　　　　　　　　　　　　
　　一丝异样的闪光掠过阿斯达罗特的蓝瞳，他望了斐尔多西一眼，後者只好整以暇地饮著红酒，彷佛什麽事都没发生。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但此地的贫民不时会抢劫或暴动，实在令我担心。」
　　　　　　　　　　　　　　　　　　　　　　　　　　　　　　　　　　　　　　　　

　　「您可以从本国带生化士兵当作护卫，如果嫌太麻烦，我这儿也可以提供。说实话，我早已不用活著的人当护卫了。和您一样，我也认为生化机械比较好用。」
　　　　　　　　　
　　　　　　　　　　　　　　　　　　　　　　　　　　　　　　　
　　「说到护卫，我记得以前华尔克莉好像从不需要护卫。」阿斯达罗特用修长的手指抚弄著精雕的杯缘。「难道她连机械也不信任？」
　　　　　　　　　
　　　　　　　　　　　　　　　　　　　　　　　　　　　　　　　
　　「您言重了。在索多玛，没有人敢加害华尔克莉大人。」斐尔多西的语气好像有些迟滞，甚至带点苦涩。「有人传说她从不阖眼，也就是不需要睡眠；也有人说她会使用魔法，杀人不眨眼……但，这些传说只不过是传说罢了。」

　　　　　　　　　　　　　　　　　　　　　　　　　　　　　　　　　　　　　　　　
　　「哦，这麽说，连你也不知道她是否需要睡眠？」
　　　　　　　　　　　　　　　　　　　　　　　　　　　　　　　　　　　　　　　　

　　「这是私人问题，请容我不作回答。」斐尔多西礼貌地避开问题，但怒气已在他体内悄悄萌芽。
　　　　　　　　　　
　　　　　　　　　　　　　　　　　　　　　　　　　　　　　　
　　「私人问题？我正感到奇怪，你今天为什麽没和她一起邀请我呢。」阿斯达罗特漫不经心地问。「我和她已经是旧识了，她没有理由不出现，除非她已经被你……」
　　　　　　　　　　
　　　　　　　　　　　　　　　　　　　　　　　　　　　　　　
　　「很抱歉，那只是谣言。」斐尔多西按捺著回答。还不到掀底牌的时刻，他手中还有最後一著，如果阿斯达罗特想玩，他可以奉陪。


　　「情报和谣言通常只有一线之隔。我无意挑拨你们的感情，只是市场管理人更替，关系到我方的贸易利益，不得不问个明白。」
　　　　　　　　　
　　　　　　　　　　　　　　　　　　　　　　　　　　　　　　　
　　斐尔多西又啜了一口红酒，水光在他蓝绿色的眸中荡漾反射。「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阿斯达罗特阁下，请您务必记住，华尔克莉大人交给我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会誓死保护。」
　　　　　　　　　　　　　　　　　　　
　　　　　　　　　　　　　　　　　　　　　
　　「即使是出卖灵魂？」
　　　　　　　　　　　　　　　　　　　　　　　　　　　　　　　　　　　　　　　　

　　「我一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斐尔多西站起身来，过於有礼地向阿斯达罗特鞠了个躬，接著击掌两下。「带上来。」
　　　　　　　　　
　　　　　　　　　　　　　　　　　　　　　　　　　　　　　　　
　　原本紧闭的厅门立刻被打开，两个全身黑衣、连脸都蒙著黑布的男子走进来，还架著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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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迟来一步……」
　　　　　
　　　　　　　　　
　　华尔克莉以少见的懊悔语气说著。布莱·恩特的住处门户大开，到处都是剧烈的打斗痕迹，可以想见他是经过一番抵抗之後才被带走的。虽然早就想到斐尔多西会拿K来要胁阿斯达罗特，但华尔克莉没料到他动作会这麽快，毕竟K的记忆还没恢复，见了阿斯达罗特也不一定有用……

　　　　　　　　　　　　　　　　　　　　　　　　　　　　　　　　　　　　　　　　
　　不对！华尔克莉直觉地否认了方才的推论。被哈利曼操控的斐尔多西，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除非，当初计划封住K的记忆、雇用K来绑架兰、现在又用K来要胁阿斯达罗特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