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死者之诗 ——byaki

　　　　　　　　　　　　　　　　　　　　　　　　　　　　　　　　　　　　　　　　
　　听到它欢喜的道谢声，兰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把羊小排塞进小东西的嘴巴，看它费力地咀嚼著，然後将食物一股脑吞进肚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真是非常有趣。　　　　　　　　　　　　　　　　　　　　　　　　　　　　　　　　　　　　　　　　
　　「唉呀，这是哪家偷跑出来的食妖？一定是饿著了，才跑到我店里找东西吃。」海儿芯端著餐盘刚好经过。　　　　　　　　　　　　　　　　　　　　　　　　　　　　　　　　　　　　　　　　
　　「食妖？」
　　　　　　　　　　

　　「是啊，这种最低等的食妖叫弗迪，等它进化了，就是伊特(Eater)。你刚才给它东西吃，看来它是准备认你当主人了。」　　　　　　　　　　　　　　　　　　　　　　　　　　　　　　　　　　　　　　　　
　　海儿芯的话十分正确，那绿色的小东西正用感激的眼光看著兰。它慢吞吞地爬上桌子，在兰手边伸了一个大懒腰，便依偎著缩成一团，打起盹儿来。　　　　　　　　　　　　　　　　　　　　　　　　　　　　　　　　　　　　　　　　
　　「喂，弗迪，别睡啊！」兰用手肘撞了它一下。
　　　　　　　　　　　　　　　　　　　　　　　　　　　　　　　　　　　　　　　　
　　「大哥哥，弗迪、饱了，要睡觉......」小东西口齿不清地说。
　　　　　　　　　　　　　　　　　　　　　　　　　　　　　　　　　　　　　　　　
　　「让它睡吧！这种生物吃饱睡足了，可会帮你做很多事呢。你可以叫它打扫房间或是洗衣服，不过要记得定时喂食，要不然它又会认别人当主人了。」海儿芯笑著说。　　　　　　　　　　　　　　　　　　　　　　　　　　　　　　　　　　　　　　　　
　　「海儿芯小姐不养一只来打扫吗？」
　　　　　　　　　　　　　　　　　　　　　　　　　　　　　　　　　　　　　　　　
　　「太麻烦了，而且它会偷吃东西啊！」海儿芯笑著摇摇头，端著餐盘又往别桌去了。
　　　　　　　　　　　　　　　　　　　　　　　　　　　　　　　　　　　　　　　　
　　兰转眼看了看弗迪，那小东西睡得正香，还微微发出打呼声。像这样没食格的小妖怪，养了大概也没多大的好处。不过看它肚子饿的可怜模样，又不忍心放它流落街头。想它食量不大，华尔克莉小姐也不是那种看到毛虫之类就大呼小叫的女性，捡回去养应该没关系吧......　　　　　　　　　　　　　　　　　　　　　　　　　　　　　　　　　　　　　　　　
　　「呀，好漂亮的孩子，不介意陪我聊聊吧？」


　　兰抬起头，一名中年发福的男子正拉开椅子要坐。他满脸堆著笑，像是竭力要给兰一个好印象，但显然效果不大。　　　　　　　　　　　　　　　　　　　　　　　　　　　　　　　　　　　　　　　　
　　「这麽漂亮的孩子，怎麽闭著嘴一言不发呢？告诉叔叔，你今年几岁啦？」男子过於热情地搭讪著。　　　　　　　　　　　　　　　　　　　　　　　　　　　　　　　　　　　　　　　　
　　「十六岁。」兰胡诌一个数字，反正相差不远。
　　　　　　　　　　　　　　　　　　　　　　　　　　　　　　　　　　　　　　　　
　　「多麽美好的年纪啊！还在念高中吧？想不想打工赚钱呢？」
　　　　　　　　　　　　　　　　　　　　　　　　　　　　　　　　　　　　　　　　
　　「我已经通过测验，拿到大学毕业证书了。」兰懒懒地回答。
　　　　　　　　　　　　　　　　　　　　　　　　　　　　　　　　　　　　　　　　
　　「原来是优等生啊！像你这麽聪明又这麽漂亮，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不过，只要你到我店里......」　　　　　　　　　　　　　　　　　　　　　　　　　　　　　　　　　　　　　　　　
　　男子才讲到一半，就被店外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一个毛碜碜的灰色身影出现在店门口，还不停发出呼呼喝喝的怪声，引起女性顾客一阵此起彼落的尖叫。

第二节　山鬼
　　　　　　　　　　　　　　　　　　　　　　　　　　　　　　　　　　　　　　　　

　　「是山鬼…请大家快离开！」海儿芯打开後门，高声警告著。
　　　　　　　　　　　　　　　　　　　　　　　　　　　　　　　　　　　　　　　　

　　原本以为臃肿的山鬼挤进店门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很不幸地，高级木门并没能挡住他多久。山鬼轻轻松松地把门板拆下，顺手分成两半，接著捣碎了明净优雅的窗玻璃。一时之间人声杂沓，你推我挤，顾客们都急著想从後门出去。

　　　　　　　　　　　　　　　　　　　　　　　　　　　　　　　　　　　　　　　　
　　「嘿嘿，今天要吃一个金发美少年啊！现在他就坐在那里呢，比想像的还可爱，嘻嘻嘻……」山鬼张开大嘴，口角流涎，语无伦次地说著。

　　　　　　　　　　　　　　　　　　　　　　　　　　　　　　　　　　　　　　　　
　　和兰搭讪的中年男子见状况不对，惊惶地站起身来准备要逃，但山鬼大步一跨，就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咦，是拐子吧？虽然不好吃，拿来垫肚子也不错呀！」山鬼一面说，一面嘎吱嘎吱地将男子咬碎吃了下去。
　　　　　　　　　
　　　　　　　　　　　　　　　　　　　　　　　　　　　　　　　
　　看到这样血肉模糊的场面，兰竭力抑制呕吐的欲望。山鬼呵呵大笑，将长毛密布的大手往桌上一拍。
　　　　　　　　　
　　　　　　　　　　　　　　　　　　　　　　　　　　　　　　　
　 「接下来就是你罗！这麽漂亮的孩子，直接吃太可惜了，玩一玩再吃吧！」
　　　　　　　　　　　　　　　　　　　　　　　　　　　　　　　　　　　　　　　　

　 「呜呜……」弗迪被这惊天动地的一拍惊醒了，发出微弱的哭声。


　　要战还是要逃？兰飞快地思考著。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想逃也来不及了，但兰什麽武技都没学过，身边只有一把奥玛德之剑，而且是祭司专用，对实战似乎没多大的助益，胜算是微乎其微。那麽，难道要乖乖束手就擒吗？

　　　　　　　　　　　　　　　　　　　　　　　　　　　　　　　　　　　　　　　　
　　「大哥哥，这边、这边……」
　　　　　　　　　　　　　　　　　　　　　　　　　　　　　　　　　　　　　　　　

　　一阵细微的语声从脚边传来，原来是弗迪。刚才它抽抽噎噎地从桌上爬到地面，现在正拉著兰的裤管，用纤细的小手指向木门。
　　　　　　　　　
　　　　　　　　　　　　　　　　　　　　　　　　　　　　　　　
　　「这边，楼梯、楼梯……」
　　　　　　　　　　　　　　　　　　　　　　　　　　　　　　　　　　　　　　　　

　　是与八千夜的酒吧相通的楼梯吗？兰灵光一闪，将桌子往山鬼的方向一推，抓起杯盘刀叉，转身就跑。
　　　　　　　　　
　　　　　　　　　　　　　　　　　　　　　　　　　　　　　　　
　　「想溜？」山鬼大声怒吼著，踢碎了挡在前面的桌椅，重重迈开大步追赶。
　　　　　　　　　　　　　　　　　　　　　　　　　　　　　　　　　　　　　　　　

　　不过他马上吃到了苦头。兰一面跑，一面将杯盘乒乒乓乓地向他投掷，虽然马上撞了个粉碎，却成功阻挠了他的视线。等山鬼抹掉脸上的瓷器碎片後，兰早就撞开木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梯。
　　　　　　　　　　　　　　　　　　
　　　　　　　　　　　　　　　　　　　　　　
　　「海儿芯小姐，把你的店搞成这样，真是对不起……」他边跑边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去帮你修理的……」


　　「你跑不掉的！」山鬼咆哮著，努力想把肥大的身躯挤进窄门。他死命地又挤又塞，好不容易进了门，木质楼梯却负荷不了他的体重，劈哩啪啦地裂成一堆木板。
　　　　　　　　　
　　　　　　　　　　　　　　　　　　　　　　　　　　　　　　　
　　酒吧此时尚未营业，还是一片漆黑。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地方躲藏。突然间──
　　　　　　　　　　　　　　　　　　　　　　　　　　　　　　　　　　　　　　　　

　 「孩子，到这边来。」一只蓄著长指甲的、女性的手搭上了兰的肩膀，将他拉离那堆楼梯残骸。
　　　　　　　　　
　　　　　　　　　　　　　　　　　　　　　　　　　　　　　　　
　 「您…您是八千夜小姐？」昏暗的光线下，兰只能猜测她的身分。
　　　　　　　　　　　　　　　　　　　　　　　　　　　　　　　　　　　　　　　　

　　八千夜微微一笑。「到吧台後面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兰用力点点头，摸索著朝吧台走去。不久之後他就发现地板上镶著血红的晶钻，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泽，像一盏盏指引的小灯。这使他松了一口气，也迅速找到了吧台的位置。
　　　　　　　　　　　　　　　　　　
　　　　　　　　　　　　　　　　　　　　　　
　　「这种低能生物，还真是死不完啊！想到我这儿撒野吗？」八千夜轻蔑地说著，声音既不高也不大，恰好可以让山鬼听见。
　　　　　　　　　
　　　　　　　　　　　　　　　　　　　　　　　　　　　　　　　
　　山鬼愤怒地咆哮起来，同时从断裂的楼梯上一跃而下，重重落到地面。但底下是一片模糊而沉静的黑暗，既没有八千夜，也没有兰，像是一个独立的异空间。山鬼在黑暗中疯狂地拳打脚踢，却只触碰到虚无的空气，更令他怒不可遏。


　　「够了，Ruhe(安息吧)！」八千夜冷冷地说。
　　　　　　　　　　　　　　　　　　　　　　　　　　　　　　　　　　　　　　　　

　　刹那间，地板上的恶魔群像彷佛苏醒过来，血红的眼钻窜出一道道光束，将山鬼围在其中。下一刻，光束纷纷溅上了殷红的血花，还饥渴地不停颤动，发出惊喜的呼号。
　　　　　　　　　　　　　　　　　　　　　　　　　　　　　　　　　　　　　　　
　
　　「你们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无论再怎麽饿，也不能让我为难呀！」八千夜轻咬著指尖，微微皱起眉头。「这下难处理了，该怎麽办才好呢？」

　　　　　　　　　　　　　　　　　　　　　　　　　　　　　　　　　　　　　　　　
　　山鬼的尸体，像被不明生物撕咬拉扯过，零零落落地散在各处。八千夜点亮了灯，走到吧台旁边，还担心地望望鞋跟，像害怕污血脏了自己的脚。

　　　　　　　　　　　　　　　　　　　　　　　　　　　　　　　　　　　　　　　　
　　「八、八千夜小姐……」兰从吧台後探出头来，看到地板上鲜血横流的景象，这下再也忍不住，直著喉咙开始乾呕。
　　　　　　　　　
　　　　　　　　　　　　　　　　　　　　　　　　　　　　　　　
　　「对不起哦，不过我也很伤脑筋呢。」八千夜亦真亦假地叹了口气。「你就是兰吧？华尔克莉跟我提过你。」
　　　　　　　　　
　　　　　　　　　　　　　　　　　　　　　　　　　　　　　　　
　　「大姊，弗迪，肚子饿、肚子饿……」此时，弗迪非常不识相地爬上吧台，打断了八千夜的谈话。
　　　　　　　　　
　　　　　　　　　　　　　　　　　　　　　　　　　　　　　　　
　　「看你带了什麽东西来─是食妖呢，正好可以帮我处理尸体。」八千夜用两只手指将弗迪夹起来往地上一丢，那小东西滚了几圈才停住，立刻开始大嚼。


　　「抱歉，八千夜小姐，给您添麻烦了。」兰好不容易止了吐，正在调匀呼吸。
　　　　　　　　　　　　　　　　　　　　　　　　　　　　　　　　　　　　　　　　

　　「嗯嗯，真是个漂亮孩子，不过太娇弱了，不变强是很难待在华尔克莉身边的。」八千夜倚著吧台，细细端详眼前金发蓝眼的少年。「像这种低等妖怪，根本不值得你难过成这样。华尔克莉一定什麽都还没教给你吧？又来了，跟以前那个一模一样……」
　　　　　　　　　　　　　　　　　　
　　　　　　　　　　　　　　　　　　　　　　
　　「以前那个？」兰疑惑地抬起头。
　　　　　　　　　　　　　　　　　　　　　　　　　　　　　　　　　　　　　　　　

　　「那是个阴森丑陋又冗长的故事，你一定不会喜欢听的。」一抹微笑浮上八千夜邪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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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兰与山鬼辛苦搏斗的同时，华尔克莉也在赴约的路上遇到另一只山鬼。不过这只山鬼并没能活得比他的同伴久，因为他才刚从暗处跳出来、还来不及把准备好的台词念完，只见白光一闪，就已被齐齐腰斩成两段，华尔克莉甚至连脚步都没停。

　　　　　　　　　　　　　　　　　　　　　　　　　　　　　　　　　　　　　　　　
　　「不愧是被冠上贝蕾特伊莉(Beletili，诸神的女王)称号的女武神，一点都没退步呢。」举起酒杯向华尔克莉致敬的红发青年，站在高楼的强化玻璃窗内，意味深长地笑了。
第三节　斐尔多西
　　　　　　　　　　　　　　　　　　　　　　　　　　　　　　　　　　　　　
　　
　　「布莱·恩特......」华尔克莉看著磁碟纪录，沉吟著说。「看起来的确和K很像，你们是怎麽弄到资料的？」
　　　　　　　　
　　　　　　　　　　　　　　　　　　　　　　　　　　　　　　　
　　「我们曾经雇用过他，任务完成後他就离开了，不过到底留下了一些基本资料。」站在华尔克莉身後的红发青年，训练有素、十分流利地回答。

　　　　　　　　　　　　　　　　　　　　　　　　　　　　　　　　　　　　　　　　
　　「他是赏金猎人？」
　　　　　　　　　　　　　　　　　　　　　　　　　　　　　　　　　　　　　　　　

　　「算是吧。过去经历完全不明，也很令人怀疑啊。布莱·恩特不是原名，是化名吧？」青年的蓝绿色瞳眸冷静而澄澈，显示他是个思路明晰的人。「华尔克莉大人，您这次回索多玛的目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