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也不坦率，别扭了却又不肯将原因讲清楚，总是他我自己去猜，猜错了一顿冷嘲，猜对了一把热讽，口不对心到了极点......他真的坦率的就那几次，那句‘好想你'和那句‘对不起'，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没有道理的爱，但那句‘我爱你'却怎么也讲不出口，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对他很好很好，这样......他会懂吧......"
事实证明我根本不懂，唉，人类果然还是很需要语言来沟通。
"......以为我和他会这样一直下去，但是我太天真吧，终于有一天他开口向我要钱了，我只觉得‘轰'的一声，然后身体和嘴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了，就这么擅自动了，等我可以控制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我知道我的反应过度，我知道应该给他解释的时间，但那时我没有办法控制，我......害怕会和那时一样，所以我不要再听他的话......事后我后悔了，但却根本没有再回去的勇气......很怕会真的和那时一样，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那时？看来果真有我不知道的过去。
"......出乎意料的，他来找我了，我很高兴，因为他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肯主动代表他是很在意我的，但却是在最糟糕的时间和最糟糕的地点还有最糟糕的人，看到那个场景，他愤怒了，在看到他眼底的愤怒那瞬间我又高兴了一下子，是吃醋的话代表他真的喜欢我，就在我以为他会上来揍我一拳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很嘲讽的笑容，看着那个笑容我觉得我可能要失去他了，所以我出了声，但我的那句话根本适得其反，他走了......"
"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他，虽然还是没什么勇气，但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犹豫许久后，我回去了那间公寓，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要听他的解释，在书房我弄声响引了他来，还好他愿意开口解释，虽然我来了，但我还是很紧张很怕，那时好像有什么人走了过来偎到我身边，我只是一心想听他的解释也没去理会，他却在那时住口了，我才注意到我不自觉的搂住了刚才过来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你带到那里的？"
"不是。"他摇头，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可能是老天不帮我，那个女人早不跟晚不跟，偏偏那天跟踪我，而我也紧张的忘了什么叫随手关门。"
"......我没有勇气再去找他，他那个人没什么好脾气，耐心也不好，而且还很骄傲，两次他主动要解释都给我破坏了，他肯定不屑再解释什么，说不定直接SAY GOODBYE......想不到他又主动来找我了，那天是他生日，他说他来要礼物--礼物是一个吻，因为这个我不得不又有些期待了，他是不是不计较那些了......"
"......他竟然说爱我，一下子心被涨得满满的，太过震惊的喜悦让我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反应......但他马上又跟我说再见......呵......来回天堂和地狱的感觉是怎么样得知道吗？就是这样，我试过了，比云霄飞车还刺激，心脏不好的真的绝对不要去试，会出人命的......"
"......等我回过神冲回去的时候，公寓里属于他的容易带走的东西已经都没有了，钥匙被留在床上......那天，我呆呆的盯着那把钥匙，就这么看了一夜......我知道......他走了......我......真的失去他了......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笨蛋！我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这个笨蛋！真是旷世难得的大笨蛋，也不找我核实，我走了你连追都不会去追一下吗？就这么径自认定，受苦受难活该啦！
一滴两滴，泪就这么从他的眼眶里滑落，如此脆弱的样子，是因为我吗......
胸口热热的，鼻子酸酸的，妈的，掉几滴眼泪就我原谅一切不计前嫌？明明是你的错，怎么弄的我像那个负心人。
但那个泪一滴一滴的就那么直直的滴到我心里，就那么渗进去了，然后把我的心填的满满、满满的......
"......胸口空旷旷的，凉飕飕的，公寓也感觉冷的吓死人......我去了他公司，得知他已经辞职了，又去他家里得知他已经出国留学去了......他连与我同在一个城市都不愿意......"
什么啊！我又跳了起来，人一旦钻进牛角尖的联想果然可怕！
"......然后我只能拼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呵呵，这就是后一个月的业绩比前一个月爆涨一倍的原因？"沉默的声音又插了一句，有明显的揶揄。
"......就在那时我一封很厚的信和一个电话。信里是我和他一起外出时被偷拍的照片，电话的意思则是如果我不答应婚事就将那些照片公之于众，让我身败名裂......"
这就是你答应结婚的原因？什么时候你在乎起外界对你的看法来了？不会吧......
"这就是原因？"里面的另一个人和同样的一脸不相信，"别扯了......"
"原因当然不是那个幼稚的威胁，而是那些照片啊......"
照片？照片不是拿来威胁你的吗？还有什么别的用吗？
·24·
"我想要那些照片的底片，我失去他了，不能连同那些过往的美好一起失去，至少那些能证明那些美好的东西我都要收藏起来......不管代价是什么！"
......这就是原因......
我呆呆的做不出反应。
拜托，结婚耶！人生大事啊，事关后半辈子幸不幸福，快不快乐的大事耶！
他竟然就为了那种原因就轻易点头！！
笨蛋笨蛋大笨蛋！
我真想冲进画面里狠狠敲他，看能不能敲醒，也想狠狠用力的抱紧他，不要再看到他什么都没所谓的死气沉沉的表情......
画面里的另一个人是在那边翻白眼，一脸天啊的表情。
"从小就知道你死脑筋，在某些事情上特别转不开，想不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就不想去开发另一春吗？这个世界很大的，也很美好的。"
竟然赶怂恿至天移情别恋！东方问天，这笔我记下了。
"别人再好也不是他，不是他我就不要！"
哈～这句听的我心花朵朵开。
"那后来又为什么解除婚约？底片不要了吗？"
"不是，是他......回来了......"
"他那么突然的跑来我的公司，我看到他的时候根本就忘了景阳的老总还在旁边，就只看到他，但他在看到我过去后拔腿就跑，后来我想是他在那时听到我订婚的消息吧......"
"你平安夜的时候不是去找他了吗？没讲清楚啊？"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想讲又不敢讲，怕一提到那个话题他就当场翻脸赶人......"
一脸嗫嚅，像做错事的小孩等待大人受教的至天看上去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在了解他的想法后，感觉他越来越像别扭的猫咪，越来越想惹来玩玩。
还说我别扭，口不对心呢，你不也是吗！
生气已飞到九霄云外，但欠我的帐我当然还记得。
"但他那一夜让你进去就表示还有希望啊。"
"......可能是还有希望吧，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我也不想放弃，所以我取消了婚礼，因为我知道我一日是某人未婚夫的身份他就一日不可能接受我，而如果哪一天我真的结婚贯上某人的丈夫的名号的话，不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可能再得回他......他不会与有着别人标签得人有任何逾越得牵扯，哪怕......那是他爱着的人......"
"他......就是那么骄傲啊......"淡淡的微笑在那个憔悴的男人唇边绽开，即使憔悴如此也不减他的魅力。
......原来，我的骄傲他知道的那么清楚......被另外一个人了解透了却不觉得可怕反而窝心......是笃定他--不会伤害我吧......
"这样事情不是进行的很好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和一个男人在门口拥吻......我......不敢上前......他一定会跟我讲他要跟那个人在一起......他要离开我......我......很怕......"
"......怕......言......会离开我......"
男人？应该只有钧了吧。
真是笨蛋，就算我要离开你也是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啊！
讲累了又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睡去。
"真是，睡着的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对不对啊？"
后面的问题是对着镜头的，很明显的预谋啊。
"如果你看了这个，想要知道那个‘那时'的是，马上下了决定而且不想等到下个星期天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记下电话号码，我没犹豫的关了DVD后，立刻拨了过去。
心情是拨云见日的明朗，再没有游移和动荡。
在一家很普通的咖啡点，我和东方问天面对面的坐在一个人少的角落。
"很好，对于你和至天的事我不会增加任何阻力了。"
一坐下，对面的俊美男人就冒出这么一句。
"拍那个片子是在测试我的反应？"被人测的感觉很不好。
"一半一半，一半只是单纯要让你知道而已，一半是试试至天在你心中的地位，毕竟他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他再受伤。"
"再？和那个‘那时'有关？"
"那是一段让人想忘却忘不了的过往，可能你会觉得太戏剧化，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袅袅的热气升起，东方问天的眼神变的悠远。
"......东方家族有着累积了几代的可观的财富，也有着所有豪门世家同样复杂的内部角斗。我是长孙，继承族长和财团总裁位置理所当然的第一顺位人选，当然不是非我不可，如果我被哪个兄弟或是堂兄弟比下去的话当然就要换人，在我没有踏上那个家的至高点时，我随时可能被取代......那个至高点的位置我并不贪图，但为了父母的期望，我尽我所能的努力，努力不让人有任何口舌和话柄，努力算计别人抓别人的痛角，努力怀疑别人即使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人......我努力的好累，可我的努力永远没有终点，因为父母永远觉得我努力的还不够，做的好是应该的，而做的不好的是绝对不允许的......那济济的财富和高高的权势真的那么诱人吗？我不懂，或许是我从小衣食无忧没尝过外面风霜的妄语吧，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而且我是GAY，天生的，没法对女性产生一丁点的性趣，当然这是秘密，可秘密终于有一天被揭穿了，陷入热恋的人总难免少了几分理智，减了几分智商，抓住我的把柄的对手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就像我以前所做的一样，所以我很轻易的就被掌权的老太爷给放弃了。"
"不再有权利，不再有威胁，即使让父母失望，我还是认为我会幸福，因为有他就好了，以为不再掌权就不再有来自家族的阻力，那时我天真的可以......结果是逼得他远走天涯，离开我，也离开这个他生长的城市......而那些人的理由竟然是不能让家族蒙羞！而那两个应该被称为父母的人竟然就是直接逼走他的人！"
"呵......这个世界啊......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我公开了我是GAY，那算是我对于家族的一点报复。"
"与家族脱离了关系，我一个人开始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的流浪，只是希望可能的话，可以再见到他一面，那时我二十，至天十二。"
"四年后，我回到那个城市，因为至天失踪的消息，那个家族唯一还另我牵挂的就是那个小我八岁的弟弟，他太过善良了，那太容易相信人和接纳人的性子总有一天会让他伤的很重，而我所不希望的那天就这么来临了，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我到那里至天已经失踪了三天，我到所有可能的地方寻找，整整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我终于在我和至天小时候常去的一个公园里找到了他......他狼狈脏乱，虚弱的根本走不动，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我把他带回我的住所，他像木偶娃娃一样任我摆布，只是不时冒出几句很轻的自言自语......"
"......看着那样的至天，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陪着他......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他的情况根本不见好转，我实在忍无可忍，不顾医生不能刺激他的劝告，狠狠上去甩了他一巴掌，既然劝的不行，就用打的！哼，我唯一的弟弟怎么可以就这样毁掉！"
"......他从他自己的世界出来后，抱着我一直哭到晕过去......头一次看至天哭成那样，也是唯一一次，自那天之后至天不再常笑，也不再温柔了，整个人变得冷冷的，我也没再见过他的眼泪，直到--"
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我。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会重来的，我会让他知道这一点。"我了然的给出至天的哥哥要的承诺。
他笑了，"那么，我应该可以放心了。"
"通过测试了？你心里的期限是什么时候？"
"今晚十二点以前，如果你看了那个，不再十二点以前来找我的话，那就表示你还有犹豫，即使至天依旧执着的选择你，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要对你施以薄惩，毕竟我的弟弟怎么可以再被人选择的时候有所犹豫呢？"他笑眯眯的样子越发像一直老谋深算的狐狸。
不过，也是基于爱弟的心情，我也就大人大量的不计较被测试的不快。
"但是你还是没有把‘那时'的关键讲清楚，至天为什么会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你就亲自问至天吧，我不清楚嗳。"明显是打哈哈的语气。
"你......"
"你准备怎么做呢？"
"以毒攻毒，不反对吧？"
"当然不，我只看结局，过程是个人的喜好。"
"那就看我的吧。"
这么一个死心眼爱着自己的可爱的人，放过了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吗？
那样脆弱和不安的样子真不适合他，我会好好的宠他，把他宠到不可一世，尾巴翘到天上不会下来的样子，恢复以往的霸道的任性......
当然这个是在后面，先当然是要把帐算清楚，人家不是都说人生要先苦后甜的吗？
东方至天，你等着吧。
·25·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入目的一切大多都是白色，看的我以为眼睛是不是起了白光。
其实对于色彩我没有特别的喜好，多数选择黑色的原因只不过是作为衣物黑色最耐脏而已，而现在我实在很讨厌白色和消毒药水的味道，没有人在被迫面对同一个颜色很多天还不反感吧。
我现在身处医院，而会在医院的原因，是由于某小姐不甘于配角的地位，在我还没有苦思出以毒攻毒的大计前就迫不及待的行动了，别人的好意当然不能浪费，所以我也就很理所当然的配合演出，顺势而为了。
当然配合也是有限度的，自己的人生安全也是很重要的，不能随便拿来玩，所以我早早通知了钧来救驾，而那位仁兄车子半途抛锚，迟来整整二十分钟则是造成我的伤势比预计的重一倍的直接原因。
还好最后算是及时感到，没有酿成憾事，不然我真的被人怎么怎么了，看他拿什么来赔！
但伤还是受了，伤既然受了就不能白受，而且那真的是痛啊！！
所以我很没有犹豫的将原本只想稍微夸张的事实，在某些关键上再夸张那么一些些。
当然，唯一了解真相的钧会配合演出。
这......不算怎么过分吧......
"他怎么样了？"
"你说还能怎么样！"
"让我见他！"
"他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