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植水老是称呼他盟主盟主的,我怎么知道他们原来关系那么近?"
江植水笑着说:"在人前,当然称呼他盟主的,可是人后嘛......,嘿嘿......。"
我倒......原来大哥你也会这般坏笑的,恩,恩,现在我总算确定--这两个人的确是同门师兄弟,否则他们坏笑起来怎么会那么像......。
"刚才在远处看到你们相谈甚欢,怎么你们也认识?"兰冰看着我和白尘问。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相谈甚欢"?真是好眼力啊!
我瞟了白尘一眼,想着该怎么回答,没想到他到比我先开口。
"只是萍水相逢,相交不深。"淡淡的语气,我怎么听出几份赌气的意味?
好你个冰山......居然把我的话照搬过来......让我驳都没的驳,算你厉害。
"是啊,我们是萍、水、相、逢,相、交、不、深。"我咬着牙,再重复一遍。
"仙仙,你干吗说得杀气腾腾啊?"兰冰不解地望我。
"对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杭州呆两天,明天我做东,一起去游湖,怎么样?"江植水一拍白尘肩膀。
"盟里的事太多,我只怕......。"白尘面有难色。
江植水有点急了,"这次你可不准再推脱,有人想见你想的发疯,我再不把你拖来,人家可要和我绝交了。"
哈哈,我猜肯定是白尘的什么红颜知己,这个好戏怎么能错过?
于是我一拉江植水衣袖,抬头问他:"我能去吗?"
"当然,怎么会少了你。"他拍拍我的头,宠溺地说。"还有你,明天也给我一起来。"这话总算拿出一点师兄的威严了。
白尘不经意瞥了一眼我拉着江植水衣袖的手,这才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可?"
是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到不是因为之前的香气,上次和江植水说了之后下午再回房,那气味便奇异的再也闻不到了,也不知是怎么除去的,反正我现在鼻子 不用再受折磨,住的舒服多了。
可是今天晚上就是破天荒的睡不着,我数羊数猪数鸡数猴,反正能想到的动物都数了,到最后仍是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头上的床帐。
还是以前在山里好,什么失眠啊,根本就是和我无缘的,哪像现在,心事一重重,压得我难受。
算了,睡不着就不睡了,我索性一把爬起来,披了衣服就下楼。出了舒心阁一路向湖边行去。
出来之后,夜风一吹,人顿时感觉轻松许多。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我决定不能对不起现在这明月当空,荷花濯濯的美景,于是在湖边空地上拉开架势,按照记忆里大师兄教我的拳法打将起来。
拳头一出,虎虎生风,好像每出一拳,都能把心中郁气消散一分似的。我越打越兴奋,猴子捞月,倒挂金钩,仙人下棋,再接下来是......金鸡独立。好,一气呵成!
"怎么不打下去了?"幽幽的语声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已经摆了一分钟了,我想啊想,最后只好老实说,"忘了接下来该怎么打。"
江植水大笑着走出来,看着我眼睛居然比天上的明月还要闪亮。"是不是这样?"
说完,便顺着我的架势,也拉开手脚打将起来。
对,对,我一看便想起来了,的确是这个样子没错,于是忙跟着他,继续打下去。
呵呵,感觉还真好,两人月下切磋,好有意境啊!
我身子是在打拳,心却早就溜跑了,眼睛管不住的又要往他身上瞟,怎么他打出来的每一拳就是和我不一样?还是成年男人就是应该这样生猛有力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啊,和他一比却总是像在耍花拳秀腿一样。
"仙仙,你再打下去要掉湖里了啦。"江植水的声音又幽幽飘来。
我回过神,一看惊的一身冷汗,连忙把已经踏空的一只脚嗖地收回来。转头对着他呵呵傻笑。
"怎么,晚上睡不着觉?出来活动活动?"江植水走过来,把我牵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以防我再有什么"不测"。
"是啊。"我点点头,心想,你那么晚又在这里做什么?不过这我也没好意思问,毕竟这里是他家,他想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仙仙,我......不知道当不当问......,可是......。"江植水看着我,那素来清澈安宁的眼中闪着点点真诚,"我总觉得你一直有心事,如果可以的话,何不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我痴痴地凝望着他令人迷醉的眼睛,心中却是无限感动,好像每次自己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他总能出现在身旁让我依靠,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如果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我情愿选择溺死在他温柔的眼眸里。
但是......
我叹了口气,别过脸,不敢再看他,斟酌着语句,回答道:"你待我很好,所以我不愿骗你,我......这次下山......的确是有事情要办......,但是......很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能说。"
我捕捉到江植水嘴里的微微叹息,忙转头看了他:"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只是......。"
他淡淡一笑,一拍我脑袋:"真是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你必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只叹自己竟然什么都不能帮你。"
我拉下他的手,紧紧握住,急切道,"谁说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不仅慷慨地提供我住的地方,还带我到处游玩散心,在我灰心丧气的时候也是你一直给我鼓励,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说到这里,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红了,细想想,打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他之外,又有谁是真正这般为我花心思为我好的。
他听了我的话好像也愣住了,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过了片刻,我们两个同时别过脸去,不好意思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一直被我紧紧抓着,忙一把放开,两个人都不看对方,就这么尴尬坐着。
"今天晚上知了还真多啊。"
"恩。"
"月亮还真亮啊。"
"恩。"
"荷花开的还真好啊。"
"......。"
这么傻坐着也不是办法,可是要我先离开我也有点舍不得,于是只好没话找话:"你和白尘既然是同门师兄弟,他怎么又会去当武林盟主?"
一提到白尘,江植水便打开了话匣子,"他是江南白家的独子,他的父亲白老前辈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
"哦?那就是子乘父荫?"
"不,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和他从小便在天山老人门下学剑,当年师父只收了我们两个弟子。共同生活了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打从一进门他的天赋异禀就让师父赞不绝口,可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武学奇才,学什么会什么,而且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回忆往事,嘴角有着淡淡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比他先进门,但是后来先学成下山的到是他。"
天赋异禀?武学奇才?有没有搞错啊?你说的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认识的那个白尘是一路上给人追杀到筋疲力尽,吃点辣酱面也要闹个胃痛,一会儿冷得像冰山,一会儿唠叨得像中年大妈一样,到最后居然还死不领情,把我赶了跑的臭小子......这个杀千刀的,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好?
"后来呢?"
"他下山后便继承白家,接下了凌波令,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
"凌波令有那么大威力吗?"
"那当然,这是五十年前第一代武林盟主凌波公子的令牌,后来就成了武林盟主的象征,只有接掌此令的人才有资格号令天下群豪。"
我想了想,那时和白尘在一起,似乎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什么令牌啊,嘿嘿,下次去向他讨来见识见识。
江植水说到这里忽然一叹,"他刚当上盟主之时,江湖中也有些人不服他年纪轻轻便如此不劳而获,不过这小子却隐忍不发,半年后,他率着武林同道解峨眉之困,救崆峒之急,干了好几件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了......。"语里点点,尽是对自己这个师弟的赞赏和骄傲。
我回想起今天在武林大会上看到那些群豪在面对白尘时恭恭敬敬的神态,根本不是假装的出来的。难道......那冰山就真那么厉害?
算了,他厉不厉害关我什么事......。
"......,不过他平时经常不在武盟总部,总是满江湖的跑,现在又一直被落霞宫追杀,可叹我们俩只有在武林大会上才能聚一聚......。"
"你们师兄弟看起来感情不错嘛。"
听到这个江植水忽然笑了出来,"我们两人初识时也是水火不容,天天不打上一架就浑身难过,师父也不管我们,后来打着打着就这么好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手足相亲啊。"
我看着他说这些话时脸上难掩的笑意,哪里还是平时那个甚有威势的一庄之主,根本就是一个疼爱师弟的好师兄,心中禁不住开始羡慕......我家的那几个,有他一半好我就要幸福死了。
于是我静默地坐着,慢慢回味,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一句话......让我灵光一现。刚才他说了什么来着?"白尘现在一直被落霞宫追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要找落霞宫,那只要盯紧白尘这块臭肉,自然就能找到围在他身边的苍蝇。哈哈哈哈,这招守株待兔可要比我毫无头绪的到处乱撞强多了。聪明聪明,就这么办!
想出这个办法,顿时心情大好,明天游湖又能看到他了,哼哼,这次看你再甩我啊,我死都不走!
忽然想起来,便问江植水:"你白天时说的那个一直想见白尘的人是谁啊?"
他神秘一笑:"明天你不就知道了吗。"
怎样的船能算得上是一艘好船?
让人登上去便再也不愿下来的船便是。
照这样看,现在我身处的这一艘"添翼",绝对符合这个标准。
这船在外表上和停在西湖边的任何一艘游船都无甚差别,水木色,乌蓬顶。
但是进到内里再一瞧,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了。
船不大,但容纳十几个人绝对绰绰有余。
而现在我们只是五个人,这船舱便立时宽敞的让人觉得大材小用。
哪五个人?
江植水、白尘、兰冰和我,这四个就不用说了,至于这最后一个,我想你绝对猜不到,事实上,今早当我看到她时,也是非常诧异,于是拖了江植水到一边小声地问:"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江植水苦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但是无论如何,来者总是客,人家小姑娘既然也想游湖散心,咱们几个大男人就不能太没风度--于是这位峨眉派的颖姑娘便和我们一起上了船。
你知道什么叫"看走眼"吗?答案就是我居然会把一个柔情似水的姑娘曾经看成一个呆瓜。我实在是佩服这位颖姑娘在见到白尘的那一刻眼里所流泻出的无限柔情,小鸟依人娉娉婷婷地上前打招呼,眼波一转,话还未出口就红了整张脸,真是叹为观止啊!
嘿嘿,原来她的目标是白尘,难怪难怪。
人家小两口难得见面,我们旁边几个闲人当然要识相点快闪,所以一路上我们都体贴地尽量走在前头,让他们两个慢慢拖在后面。上了船后,我们更是大方的把整个船舱都让了出来,三个人缩到小小的船头。
我坐在甲板上大大伸了个懒腰,哇,夏日的西湖,柳未暗花却明,远处飞鸟点点,近处荷叶涟涟,看的人真是舒心!
"小土包子也有那么安静的时候,真是希奇。"
对,你哪一天不讽刺我了,也真是希奇!
"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也能看到这副美景就好了。"
"若想看,叫他们下山不就好了。"
"他们日理万机,只怕没空下山。"
"哦,真不愧是大门大派。"
"多谢赞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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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坐在我右手边的江植水忽然问我:"你下山之后想他们吗?"
我搔搔脑袋:"睡着的时候......偶尔会想。"
兰冰扑哧一笑,"你是说做梦的时候吧。"
其实我也有点担心,自己这样一走了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下山来找我。可就是被他们找到了又怎样,这次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没找到娘之前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我忍不住看了看一边的江植水,他正静静注视着前方一片开阔湖面,好似也在想着心事,湖光潋滟,映照着他半边脸,分明的线条透着隐约的贵气,看了让我心下一叹,无论此次下山是否能找到娘,我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到那时候我怎么舍得了他。
正自伤感呢,忽然我的左耳一痛,被揪地转过了头,"你干什么你?"我瞪着左边的兰冰大大的冒火。
"没什么,一时手痒。"他放了手,不屑一顾的样子,居然还当着我的面甩甩手,好像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切,又哪里得罪他了!
我心里气不过,正想要抬手拧回去,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那琴声初时婉转缠绵,相思欲诉,既而一阵急弦,转入欢快,犹如两只翩跹蝴蝶,在湖面上嬉戏。一时之间天地皆寂,整个开阔湖面上只有琴声萦绕,牵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第十一章
只见那画舫缓缓靠近,不一会儿便与"添翼"并行,舫中立时走出仆人,架了一块木板在两船之间。
一个出场就好大的架势,我好奇,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此时白尘和颖姑娘也来到船头,站在我们身后,我回头一看,这小子脸上居然半点都没有想象中的春风得意,反而一片寒冰。他见我回头瞧他,居然狠狠地瞪我一眼。
冰山就是冰山,搞不定女孩子,瞪我顶个屁用!
重新把视线调回那画舫。只见这时内里款款走出一个大美女,未语先带三分笑,俏丽的容颜配上漆黑的眼眸,晶莹犹如珠玉,她身着一身水色绢袍,长衣及地,看着我们一行人站在船头,却是微笑着大大方方从那木板上走过来。让我心中赞一声:真是好一个大家闺秀。
她上了船,向我们盈盈一拜。
然后......
然后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忽然一声娇笑,猛地扑进白尘的怀里。"尘哥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