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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言——by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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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的话语用楚逸岚特有的声调说来,却怎么听都缺乏诚意。李显重重哼了一声,不豫之色渐浓。情知不能过分捉弄,楚逸岚一笑坐回原位:「天下大义,民族兴亡,要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能举出很多,说上一天一夜也不成问题。怎样,要不要我细细数来?」一口热气似有意似无意的喷过李显的颈间,加重的语气透着暧昧情色的成分,「我就在你身边整日整--夜的说,直到你不耐烦点头为止。」
「你⋯⋯」李显狠狠瞪视着他。
楚逸岚就是楚逸岚,这种惹人生气的本领永远独一无二。明明是驱逐蛮夷的大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逼良为娼一般。

眼见二人越说越僵,马振华蹭到灵慧大师身边,拽拽宽大的僧袍,投去求救的眼神。
灵慧大师略一沈吟,说道:「皇上且莫发怒,请听老纳一言。少林僧人素来不入尘俗,不理凡务。今无数黎民百姓身处蛮夷铁骑蹂躏之下,难得楚少侠高瞻远瞩,不辞辛劳,约齐天下群豪共救国家于水深火热之中,老纳愿率领少林所有武僧,投身军旅,为国效力,也不辜负显帝昔日所赐那『护国方丈』之称。」
半年之间,灵慧大师始终称呼李显为『李公子』,如今听他改了称呼,李显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在他心中又何尝忍心见昔日江山惨遭异族蹂躏?
也罢,总是他与楚逸岚孽缘难断,果然他二人连手,不知天下谁敌?
想到这里,李显心中顿时豪气万丈,四方棋局,不在杀帅擒王,在乎争城夺地,他所作的也是如此。今日天下之乱于他并非全无干系,不论今后帝位谁属,但要百姓不至沦落受他族之奴役,又何必计较其它许多?任他楚逸岚心有千般算计,我自有满腹计谋相挡,又何必怕与他共事?
他缓缓站了起来,傲然的视线扫过室内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窗外。明净的天空漂浮着悠然的云朵,白云本无形,随风遇则安。晴空万里之日,云自悠闲,居高临下,笑看红尘万里;若遇狂风暴雨,它亦无惧无悔!
平静清冷的声音从李显口中一字一句吐了出来:「出去吧,我们去会会天下群豪。」

朗朗乾坤,白日当空。少林寺宏伟的寺门缓缓打开,两队持棒的武僧踏着整齐的步伐,列队于山门两侧。门外数千石阶依山势陡峭直下,一望无尽。石阶上挤满了武林群雄,从寺门向下望去,黑鸦鸦的人头攅动,不知聚集了几千几万。
人群翘首望去,所有的视线齐刷刷望向寺门之内。忽而,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寂静而拥挤的空间中,只有天空中偶尔传来的飞鸟鸣叫。
寺门的内侧,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最先出现的是双龙门掌门马振华,矮小的身形踏着气若泰山般沈稳的步伐走了出来。走在他身旁的是一袭宽大的僧袍翩然,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捋着花白的胡须,和马振华分站在大门两侧。
视线豁然开朗,一个白衣公子面露满意的笑容,向着群雄颔首示意。当他身后的人出现时,山野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少室山。
「显帝万岁--」
「还我国土--」
「赶走蛮夷--」
此起彼伏的雷动声回荡在碧空之下,久久不歇⋯⋯

李显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楚逸岚为他筹划而来,真正为他所有的,不过是『显帝』这个旧名号而已。群豪所拥护的,并不一定要是显帝,而是可以赶走外敌的任何一个皇帝。
所以,任何军事上的失利,都可能导致这难得集聚的人心再次低落、涣散。
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没有退路的道路,而抓着他的手,引领他走上这条道路的人,就是他还无法完全理解和信任的楚逸岚。

月色清冷,残月如勾。
李显手握一本棋谱,心却已经飞出尺寸天地之争。忽然门上响起了两声叩门声,在他回答之前,楚逸岚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送你的礼物。」
他把包裹放在李显面前的桌子上打开。跳动的烛光下,摊开的布帛中间,碧绿透明的千年玉玺溢光流彩,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精雕细琢的印玺上,边角之处,几道不显眼的细小裂痕昭显着它曾历经过的数个王朝兴衰。
「出宫那日带出来的,我想日后你也许会用得到。」
李显若有所思的沈吟着:「出宫那日?原来你早在那时就开始筹划今日之事⋯⋯」
楚逸岚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嬉皮笑脸的问道:「阿离,你刚刚一个人在做什么呢?可是在偷偷想我呢?」
「没错,我确实是在想你的事。」李显安然的点点头,「我心中确有一个疑虑,你处心积虑把我搬出来,打着显帝的招牌打天下,就不怕日后我一旦登基,名正言顺的除掉你吗?」
「原来你在想这个。」阴狠之色在楚逸岚眼中一闪而逝,灿若星辰的乌黑瞳目中现出夸张的委屈之色,「阿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还是不肯相信我,这岂不是太令我伤心欲碎了。」
屋外,夜色如幕,万点繁星争辉,半轮新月如水。
月光透过窗棂缝隙,洒落一地银白,笼罩李显周身。他凝视着楚逸岚,沈声说道:「我开诚布公的说吧,我不信任你,就像你不信任我一样。」
清冷的声音一字字掉落,敲击出犹如珍珠落玉盘的清脆。楚逸岚瞇起双眼注视着月光中的李显,脸色逐渐阴沈下来,不自觉抿起的嘴角刻画出刻薄的线条。突然,面部的表情松弛了下来,性感的双唇间流溢出爽朗的笑声来。
「哈哈哈,不愧是我楚逸岚看上的人,果然干脆。只是,阿离,不论现在你对我信与不信,不论日后我们会不会自相残杀,此时此刻,我们都已经同在一条船,注定了要共生死同患难。两人合璧势在必行,但愿日后合作愉快。」
李显微微笑了。他知道,只有最后这一番话,楚逸岚是发自肺腑的。尽管他们彼此猜疑防备,却又不能不互相钦佩相惜,为对方的才智而折服。这样的感情,李显觉得分外新奇,甚至觉得充满了诱惑力。平生第一次,他对另一个人充满了期待般的兴趣。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继而,很难得的,楚逸岚那张永远吐不出象牙的口中居然冒出正正经经的一叹,正色道:「阿离,从前的事情过去便算了,想来我们也都暗算过对方,说不上谁多吃谁的亏。如今大业当前,当该同舟共济,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你⋯⋯还恨我么?」
李显摇摇头,不语。不知是指重新开始不好,还是指已不再恨他。
「闲话少说,还是商量一下正事吧。」李显一摆手,示意楚逸岚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果不其然,楚逸岚权作没有看到一般,又厚着脸皮挤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李显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虽然齐集了江湖群豪,可是我们要起兵以抗外敌,还有三个重大的难处。第三个难处嘛,现在还可不作考虑。其余两个则不然,第一个难处,我心中有了应对之策,只是没有适当的解决人选。第二个难处倒是个大问题,一时间还难以解决。」
「噢?你说来听听。」楚逸岚诈笑着。
李显悠然地靠坐在椅背上,端起一杯龙井茶,微微抿了一口,笑道:「都要我说,还要你这个合伙人作什么?你且猜猜是哪三个难处?」
「在考我?我若说对了,可有什么奖赏?」
「没有。」李显放下茶杯,干脆地说,「能在我面前展示一下才智,证明你有资格做我的合作者,这还不够吗?」
「倒也有理。」楚逸岚笑着点点头,「这第一个难处,是南方的烈帝。一旦他知道你起兵的消息,很可能联络忽儿敕国,南北夹攻。到时我们便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不错。不过这也容易解决,烈帝膝下有三子,如今均已成年,各有亲信势力,势均力敌,烈帝却尚未册立太子。一旦烈帝猝死,朝中势必为争储之事混乱不堪,难以分身顾及我们。所以,只要我们能暗杀烈帝,就能解决这第一个难题。难就难在,该派谁去?单以武功论,当然以灵慧大师最高,只是这暗杀之事,他作不来。一定要找一个武功既高,下手又狠辣的人才可。」
「这你倒可放心,我早已请了最适合的人去了。」
「是谁?」
楚逸岚神秘一笑:「等日后他提着烈帝的人头回来时你便知道。」
料想楚逸岚是故意卖关子不肯说,李显索性不问,扳着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这第二个难题是兵力。虽然江湖群豪武功不弱,但是这批乌合之众毕竟不是正规军队,战场之上作不得主力,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军队才行。好在这批江湖人物颇有些家财,军饷不愁无处可筹,加上民心所向,要招募军队不成问题。只是军队的组建,训练都颇费时日,只怕于战局不利。」
抬头一看,楚逸岚一脸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正盯着他大放火花,李显摇头无奈道:「正谈正事呢,你又在想什么龌龊事情?」
「谁说是龌龊事,我不过在想你刚刚说的话而已。你说『我们』,我们!你总算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无聊。」
然而被骂的人却是一脸陶醉:「好久没被你骂了,真是令人怀念啊。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我们的感情终是升华到热恋了⋯⋯」
听不下去了!
明明是在谈驱逐外敌的大业,什么时候却被他把话题扯到爱情上?那种东西,何时存在过他们之间?
李显抱着开始隐隐作痛的头,和这种人简直没办法谈正事。
「军队的事我倒是有办法。」总算楚逸岚稍有自觉,自动把话题转回正事,「十万人的大军,训练精良,外加领兵将领一打。双手奉送,怎么样?算是解决了你头疼的事情吧?」
虽然让李显头疼的并不是这件事情,不过这支大军的存在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怎么会有这支军队?」
楚逸岚专属的狐狸式笑容绽开:「你还记得吗?你问过我,当日你在朝堂之上揭穿假显帝的身份时,我为何不放手一搏,反而束手就擒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那时我已知晓李烈企图谋反的消息,不过却不知他的具体计划。他的势力主要在江南一带,为了防备他起兵谋反,我就把自己控制下的军队秘密调往南方。虽然因此在你手里栽了个跟斗,不过却也因此阴错阳差的保存下实力。」
「原来如此。」
难怪楚逸岚丝毫不担心事成之后,自己斩草除根,原来他已把军队牢牢控制在手。
傀儡⋯⋯这就是他想要留给自己的位置吗?
楚逸岚毕竟是楚逸岚,虽然讨厌他的狡猾,李显却又不能不钦佩他的才智。想要把昔日的敌人控制在手中,因时而变,因事而变,这样的决定大胆聪明。
忽然,又情不自禁想起宫变那晚,楚逸岚不念旧恶前来保护的举动。想着该向他道声谢的,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低头沈思的李显没能捕捉到楚逸岚眼中闪过那份冷酷的得意。

--那个赌注,你可还记得?

李显自然不知道,经过当年自己一手导演的那场夺位,和这半年的奔波漂流,楚逸岚的心境早有了偌大的变化。
超然如李显者尚且会为程令遐的相欺心痛,世俗如楚逸岚者又如何能忍受他的利用陷害?
李显装病那晚,楚逸岚确实莫名其妙突发了几许柔情。之后,先是被李显暗算囚禁,继而半年漂泊江湖,这些早已彻底熄灭了他昔日那一番淡淡情谊。潇洒华贵如他,从来只有高高在上,何曾这般重重栽倒?沦落的经历让他彻底领悟,只有自己的强大才是不变的真理,于是对风光权柄的眷恋和渴望也愈发迫切起来。
奇怪的是,对于李显,他却没有太多彻骨的恨意。许是怜惜那人惊才绝傲的智慧和清冷淡漠的性格吧。也正因此,他越发想把那人的骄傲踩在脚下蹂躏,期待看到那张脸上为他露出受伤和无奈的表情。那是犹如野兽般征服占有的念头,在李显手中经历过人生第一次的失败之后,更加的疯狂蔓延起来。
再痛痛快快斗上一回吧,我的宝贝,这一次,天下与你,我都会握在掌心。
宫变时相救李显,故是担心这难得的对手丧命,更多的还是为他日后东山再起作下必要准备。只可怜那一方李显却为此而误会,竟开始对楚逸岚慢慢生几分好感。

一夜长谈,难得的二人竟无口角,自相识以来,这还是头一次。细谈筹划之余,李显也不由佩服楚逸岚此人确有真才实学,对他更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想起昔日二人为敌之时,又怎能料到今日他们也能这般平起而坐,共筹大事?
第二天,李显等人与大军会合于江明城下,江明地处军事要塞,乃兵家必争之地。忽儿敕国于数月前攻占此城。黎明之时,由轻功卓绝的江湖人士编为的先锋队率先翻跃高墙,进入城内,打开城门,大军随即攻入城中,与忽儿敕军展开激战。毫无防备的忽儿敕军很快即被溃败,死尸遍布城内大街小巷。江明城俨然成为一座屠杀后的坟墓。
傍晚时分,战斗基本结束,虽然忽儿敕军偶有零星抵抗,但显帝的军队基本已经控制了城市。夜幕初降之时,汉军开始清理忽儿敕残军,此一役,忽儿敕军死伤无数,更有五千余人被俘。而李显更顺利夺取了第一个战果。
晚风夹带着血腥的味道抚过,城内一片灯火通明,胜利的喜悦充斥着整个城市。
营地中,祝酒声随着烤肉的香气飘来,围坐在篝火旁的人们兴奋的谈论着初次的胜利。李显独自躲开这片喧嚣,回到营帐中。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帐篷上,不断晃动着的烛火带来某种非现实的恍惚。
半年间每晚的这个时候,他都在宁静中聆听着寺钟洪亮的响起,悠远的钟声久久回荡在山野之中。僧人的晚课已经结束,星空下的少林寺早已沈睡,只有满天的星斗静静注视着众生之梦。静寂中,他孤独的享受着心灵的平静祥和,静静听着时间淙淙流过。
怎能想到,数日之间,他又回到了这你争我夺的浊世,一手导演着血腥的杀戮。
欢歌笑语声不断侵入帐中,打扰着唯一的安静。李显明白他们的喜悦何来,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融不入他们的心情。
他想起步入城市时,那弥漫在大街小巷中浓浓的血腥味道,想起第一眼看到的横尸街头的忽儿敕兵,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还有清晰挂在眼角最后的眼泪。
从被杀被奴役者转换为杀人者奴役者,这之间的区别只是被杀的人是谁而已。自卫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可是要他为杀人而欢庆,这他实在无法做到。
许是在少林寺住的太久了,连我也开始接受众生平等的思想。
李显嘴角绽开类似自嘲般的苦笑。
所谓战争,只有上位者才是最后的获利者,而付出鲜血和眼泪的,却永远都是无辜的平民。为了保护自己的百姓而去屠杀他族的百姓,这种做法究竟对或不对呢?

「在想什么呢?」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无声无息的伸来,紧紧环住他,「如此寒冷还穿的这般单薄,一个人发呆,瞧,整个人都冰透了。如今你没有内力,不比往日。大业在身,你要仔细自个儿的身体。」
出乎意料的,怀里的人居然没有挣扎。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了温暖的体温,即便知道温情的施予者是个不可信任的对象,李显还是从这怀抱中汲取到沁入心底的温意。
当一个人不安时,对温情的渴望居然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令他震惊。
「也不知是谁害我如此的?」
「瞧,说好了以后要同舟共济,怎么开口便又提旧怨。后来你不是也摆我一道,还嫌不够?得了,我再真心诚意郑郑重重的给你陪个不是,还不成?小人有罪,对不起了,李公子,李大人,李祖宗。」
「油嘴滑舌。」李显骂道。刚刚心底的郁郁却被楚逸岚一番插科打诨打消不少。忽而察觉两人还维持着那过于亲密的姿势,他推开楚逸岚,继续道,「我在想自己作皇帝的那段日子,我曾经以为只要按照从小太傅们教诲的就能作个好皇帝,而所谓好与坏,善与恶的标准是不能应用于帝王的。为此,任何的牺牲都是必要的,包括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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