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回到自己的房间,点上灯,四周静静的,一种寂寞感直压上心头.正独个儿暗自神伤,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门口好像有声音.不会吧,第一天来上班,就有贼来光顾,小毅不由得搭了个哆嗦.没办法,只好鼓足勇气,操了把伞在手上,慢慢挨过去,借着房间里传来的微弱灯光,小毅发现门口的那家伙个子好像很高大,小毅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完了,他一甩手,我还部飞到天边啊.说不定明天,全校学生就要被号召向勇于与歹徒搏斗的杨小毅同学学习了.
正胡思乱想间,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小毅,快开门啊,磨磨蹭蹭的干吗呢?"
是天一.小毅心下一松,才发觉自己的腿肚子一直在哆嗦,刚才的那一股劲松下来,差点就要软在地上.走过去,开了门放天一进来,进了房间,天一看小毅呆呆的,不由得有些奇怪,再一看他,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赶忙走过去,"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病了?"
"没有.刚才你叫我,我还以为是贼呢,吓了一下."小毅缓过神来,笑笑."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又跑来了?"
"我怕你一个人不习惯啊,来陪陪你.谁知反而害你吓了一跳.害怕吗?要是后悔,不想做了,我就去和蒋老师说一声,我们再找其他工作."
"不要,这个很好的,我不害怕的.只是刚来,不习惯."
两个人聊着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毅怕天一宿舍关门,就催他回去.天一却磨着不肯马上走.四食堂地处比较偏僻,所以晚上不供应消夜,四周都黑黑的,只有食堂一端小毅的房间里,亮着盏孤灯.秋意已一日紧似一日地逼近这个城市,窗外,秋风阵阵,树叶在树梢上瑟瑟抖动.窗内,如斗的灯光却照的斗室充满暖意.
有天一在身边,小毅忽然觉得刚才还在紧紧压着自己的孤独寂寞,一下就跑倒了不知哪个九霄云外.真想这样和天一师兄一直说话.小毅心里想.嘴里却一个劲地催天一回去.万一宿舍关门,翻墙也会挺危险的.经不住小毅的三请四催,天一只好万般不情愿地离开了.
秋风拂过天一的脸庞,微微有些凉意.天一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空空的感觉.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没有能够抓住.天一甩甩头,大步向前走去.
这边,小毅也在暗自沉思,静静地回味刚才天一的音容笑貌,胸中再次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充溢着.即便睡着了,嘴角还是微微地上扬.上天到底是公平的,不是么?虽然自小就没有体会到过什么家庭的温暖,可是,有这样一个像大哥哥一样的朋友照顾自己,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要好好享受,好好珍惜啊,杨小毅!杨小毅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十
天一回到宿舍,其他三个室友都已经上床了,几个人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在那里说着一些男生宿舍常说的没营养的笑话.看着天一这么晚才回来,龙怒第一个就扬声问道:"哎,我说兄弟们啊,你们发现没有,最近两天我们的水大帅哥似乎特别忙碌哦.这么晚了,才匆匆赶回来,是不是刚和某个美眉温存过啊."
天一笑笑不说话,这下,其他两个室友也来劲了.
"天一,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吧,是兄弟的,好歹也要带嫂子回来给咱相相面啊."
"就是嘛,别的先不说,万一下次兄弟们不知情,横刀夺爱,那可就不好了."
"哪有的事啊,别听龙子瞎掰.要真有的话,还能不让你们见见?"
"那可没准,说不定你小子心里没底.我们虽说没法和你水大帅哥相比,龙子可是和你有的一拼的哦,你是怕嫂子到时候见异思迁吧."
一句话,逗的寝室里仨人乐的不行.龙怒更是半倚在床上哈哈大笑.天一看他笑的忘形,悄悄潜到他床边,一把扯住他伸在被子外面的腿,用力往外一拉.龙怒全然无备,半个身子已经被扯下床来.幸亏,他反应还算迅速,两手赶紧抓住床边的栏杆.但苦于先机已失,半个身子挂在床边,有力使不出.天一还故意松一阵,紧一阵地扯他.气的龙怒直想骂娘.这下可就轮到天一乐了.最后,在其他两个室友做好做歹之下,龙子又俯首讨饶,天一才作罢.闹了一阵,大家也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小毅早早地起床了,漱洗完毕.来食堂大厅一看,已经有许多早起的同学在那里吃早餐了,食堂的师傅们也早忙开了.小毅一想起从今天起就可以免费吃三餐,不由得精神一振.
"大清早得,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呢?"小毅闻声一抬头,正对着天一凑过来的一张笑脸.两个人的脑袋差点撞在一块儿.小毅赶忙往后退一步.
"又吓我."小毅笑着说道,"这么早就来吃早饭嘛?"
"是啊.顺便来看看有没有哪个胆小鬼昨晚上尿了裤子."说完,天一哈哈大笑起来.
小毅气的没话说,自管自地去打稀饭,就着馒头,吃将起来.天一也要了一碗面,陪着一块吃."现在我总算放心了,以后你就不用三餐不济了."天一边吃,边长吁一声说."恩.我也很开心.谢谢师兄.""小鬼头,老跟我客气,再说,我可要生气了啊."天一笑着嗔怪.
"师兄原来很担心我吗?"半晌,小毅轻声问.
天一微微一愣,笑着回答:"当然啊."
"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毅忽然问道.
"呃?咳咳咳......"天一一听,差点让面给噎着."因为你可爱啊."天一半真半假地回答.不过,小毅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笑嘻嘻地埋头吃东西,不说话了.
两人吃完早饭,各自上课去了.中午的时候,小毅回到四食堂,食堂的大师傅打了好些好吃的给他,小毅慢吞吞地磨着,下意识地等着什么,嘴里的美食却似乎越吃越没滋味了.好歹把饭给吃了,但天一没有来.小毅暗自排遣,说不定师兄有事呢,晚上,他会来的.想着,又开心起来.可是晚上却依然没有天一的身影.小毅表面上依旧开开心心地帮着师傅们收拾了食堂,心里不免焦急难过起来.收拾完食堂,照例只剩下小毅一个人.刚才被忙碌的工作掩盖起来的焦虑﹑期盼﹑失望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小毅一个人趴在床上,颓然.天一师兄以后可能都不来了,毕竟,我们也只不过才认识没几天啊,而且他还帮自己找了工作,以后也不用害怕自己没有饭吃了.小毅想到这里,不由的悲从心来,泪水直滑落下来.为什么刚刚以为获得的亲情,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呢?
正伤心着,门口似乎传来了天一的声音
十一
"小毅,我是天一,快开门."小毅凝神细听,果然是天一在叫自己.赶忙扑到门前,给天一打开门."天一师兄,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来了呢."天一一听小毅的声音怎么带着浓浓的哭腔,"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句话惹的小毅哭了起来.这下可把天一弄得手足无措了
"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同学欺负你了?"小毅光就是哭,也不说话.
这可把天一急的,问了又不说,只好在边上不停地转,看着小毅难过的的样子,自己仿佛也跟着难过起来了.半天,"噗哧"一声,看着天一着急的样子,小毅忽然笑了起来."臭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成心耍我玩呢?"天一看小毅破涕为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这下轮到小毅为难了,想想也是啊,自己好歹也是个堂堂大学生,就为半天没见到师兄来看自己,就一个人躲着大哭不已,要让人知道了,这脸可往哪搁啊.可是看天一这架势,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来是过不了关了.小毅心里这个悔啊,你说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人都来了,自己还哭个什么劲啊.这下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吧.
天一看眼前的小家伙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一副计将安出的模样,不由想笑.嘴上却催着:"说不说啊,不说,我可要动手了啊."说着伸出双手就要来挠小毅.
看着天一的样子,小毅不由计上心来.哈,有了.嘴上应道:"我说还不行嘛?"说着乘天一不注意,一把把天一按到在床上,双手不停地挠他.这下,天一可受不来了了,别看天一人高马大的,又是运动健将,可是一碰到有人挠他痒,立马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了.上次在食堂,两人打闹的时候小毅就发现了这个弱点.今天一试,哈,果然灵验.没过多久,天一就受不住了,人缩作一团,双手乱摆,却哪里防的住小毅狂风暴雨似的打击.嘴里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好弟弟,饶了我吧,我不问就是了.哎吆.求你了,别......别再挠了."
这番酷刑,直等到小毅心满意足了才算完事.天一早就瘫软再床上动弹不得了.嘴里还连连喘着粗气.小毅看着天一的样子,忽然觉得心跳没来由的加快起来.想转过身去,却又止不住地想看.半天,小毅也蹦上床去,脸凑近天一,轻声说:"天一师兄,你这个样子真可爱."说完,自己的脸不由的先红起来了.天一抬头触及小毅乌黑发亮的眼眸,感觉里面似乎又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着,映的自己的脸也热热的.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无人惊扰的宁静."师兄,你今天一天忙什么呢?""怎么?想我了?""哈.看来某人刚才还没有学乖哦.要不要再试试本少侠的奇经截脉手啊?"话还没说完,早已被天一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哼哼,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呢?现在你要不要尝尝哥哥我的奇经截脉手啊?"小毅虽然不像天一那样怕痒,但对这个也是颇为畏惧.但一想就这么从英雄变狗熊,实在心有未甘.硬顶着,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士可杀不可辱.动手吧."正准备慨然受死之际,忽然感觉天一的身上似乎有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自己,再看天一的脸色似乎变得讪讪的起来,身体也慢慢地从自己身上挪开.小毅虽说未经人事,可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也并未多想,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师兄果然是强啊.恩,以后师嫂注定师个性福的女人啊.哈哈."
天一本来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被小毅一说,不由得也笑起来."小子,看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得,懂得还挺多得嘛.""那是啊,谁让我是B大医学院的高才生呢?"天一被小毅顶的没话说,伸手打了一下小毅的脑袋:"看把你美的.""又打我脑袋,妒忌我聪明也不用这样吧."
"行了,别贫了.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打开刚才拎着的盒子.
"电视机?是给我的吗?太好了,那我们以后晚上就可以在这里看电视了."小毅开心的叫起来.又忙忙地搬桌动椅的,要立马开始捣鼓电视机.一不小心,差点没把电视机给扫在地上,多亏天一眼明手快,给扶着了.好半天,终于把电视调试好了,小毅就忙忙地要去洗漱,接着就脱衣上床了.嘴里还念叨着::"小时候,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最羡慕那些正常家庭的同学都能躲在被窝里看电视了,那时候,我们孤儿院只有一台电视,放在院长的会客厅里,我们难得才能去看一会呢."
这边,天一却什么也没有听清,只是呆呆地看着小毅把长裤脱了,只穿了条小内裤在整床铺.天一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啊,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一下热了好多,血液也加倍地流动起来.赶忙别开脸去:"小毅啊,那你看电视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急急地向门外走去.
忽然,手一下被小毅给抓住了,回头一看,刚钻进被窝的小毅又跑了出来."腾",天一的脸立马火烧似的红了起来.又怕小毅感冒,赶紧把他推回床上去.小毅回到床上,手却依旧拉着天一,巴巴地看着天一:"师兄,今晚在这里陪我一起看电视好不好?"
十二
"扑﹑扑﹑扑"天一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嘴上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睡觉还要人陪啊."
"不是啊.因为今天我很开心啊.第一次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电视.多温馨啊.所以我想和师兄一起分享啊."小毅开心地说着.半晌,看天一犹疑着不说话."你不愿意啊,师兄."天一转头看小毅,原本眉飞色舞的样子早已被失望掩盖了.嘴角微微撅着,双目微垂.天一看着小毅的样子,觉得不忍心起来."好吧好吧,那我今晚上留下来陪你好了."一咬牙,天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心下又开始敁掇起来,今晚自己可千万不要做处什么傻事来啊.
想着,也只好摇头苦笑.自己怎么一遇到小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心里似乎又隐隐有些不安,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者说不愿意去想的感觉正在自己心底蔓延开来.
小毅却老早开心起来了,一下子从被窝里扑出来,搂着天一的脖子大叫:"我就知道天一师兄对我最好了."天一被小毅整个身子一压,双手下意识都伸过去,碰到小毅滚烫的皮肤,吓的赶紧缩回来.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唉,胡乱答应不该答应的要求的后果来了.天一心里暗暗后悔.
"师兄,我的枕头让给你睡,好不好?你怕不怕挤啊,不过我不胖的,我尽量缩着点,不会挤着你的.师兄......"小毅近乎讨好地对天一大献殷勤.
"行了,别唠叨了的跟个唐僧似的."天一笑着打了小毅一下."哦,对了,我还得出去一趟呢,牙刷都没有."
"我陪你一块儿去."天一刚说完,小毅就叫了起来,一边还利索地又想从被窝里爬出来.天一一把按住他,"别闹了,小祖宗.看待会儿感冒了.我去去就回来了.你再钻来钻去的,我可真走了啊."
小毅只好乖乖地点头,"那你可不能偷偷溜掉啊."
天一无奈地笑笑,一脸被打败的样子.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宝贝呢?
幸好,里食堂不远的校园湖边上就有个学生超市,所以,买个牙刷也没有废多大工夫.天一在超市挑了把牙刷,又想起该带点零食回去打发打发时间.结果三挑四选的,拎了一大包吃的回去.走进房间一看,小毅正对着电视一个人偷着乐呢.天一凑过去,"看什么呢,笑成这模样?"
"没有什么啊.开心呗.开心就笑啊."小毅抬眼看了一眼,又沉浸在电视剧里了.天一也不去管他,自己去洗漱去了.正刷牙,忽然房间里又传来小毅的一阵欢呼:"天一师兄,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啊.我可以吃吗?"天一不由得好笑:"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吃呗."
天一刷完牙,回到房间,一看,小毅正穿着条小裤衩坐在桌边,埋头苦吃呢.天一不由的一急,大喝一声:"杨小毅,快回床上去!"说着跑过去,半拉半拖地把小毅给弄到了被窝里."坐在被窝里不能吃吗?干吗跑外面来.""我怕把被窝搞脏了,等下你不习惯啊."天一听了,不觉一愣,嘴角不由自主地直往上翘,自己也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何以能让自己感觉这么窝心.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轻声告诉自己:所谓幸福,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小毅笑嘻嘻地往床里边挪了挪,"来,师兄,你睡这边.你看电视,挺好看的."天一站起声来,脱下裤子,还没等上床,看小毅本来盯着电视机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腿,天一不由得心里发毛:"看什么呢?"小毅脸红起来:"师兄,你得腿真长.我要有你那么高就好了."说完了,还一脸得羡慕,就差伸过手来抚摸天一的"美腿"了.
天一笑着打趣小毅,"嘿!羡慕了吧,小子,就你还想长这么高啊,小辈子也别想了."说完,也钻进被窝.被窝早被小毅无的热热的了.两人就这样靠着床,一种兴奋感在彼此的心尖荡漾.似乎有很多话好说,但又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愿意说了.
晚风穿过校园湖,透过窗隙些微地钻进来.隔着微弱昏黄的台灯光,老树的枝桠的影子在玻璃上晃动.窗内,两个少年在感受着一些从未又过的体会.甜甜的,温暖却微微带着震颤.然而他们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样轻微的震颤有一天会让他们永远陷溺在一场他们终身也不能摆脱的情感漩涡之中.前面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他们一点也不知道.此刻,他们所想的只是享受此刻的温馨和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