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修仙界集体魂穿番外篇——by西瓜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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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这根本就是我的假笑。
——“秦秦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呜!”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他一点也不期望着这样的情况。
活泼开朗乐于助人的人不是他。
秦百里是个冷心冷情,出手果决的人。修真界除了薛凛,没有人想要和他站在一起,也没有人会向他寻求任何帮助。
他像一只暗夜中独自行走的孤狼,尖牙利爪,无牵无挂。
秦百里是这样的一个渡劫大能。
秦远看着窗外鸟雀成群结队飞过,忍不住质问自己——你当真是这样的人吗?
你当真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吗?
十四岁那年秋猎,凉风吹过金帐,带来延绵的寒意。帐前的士兵手握长//枪,站得挺直,仿佛再大的风也吹不动他们的身影。
薛凛掀开帐帘,便瞧见了坐在小木桌旁写着字的秦远。
秦远身着青衣,手中笔走龙蛇,身姿如玉。他闻声,抬眼看向归来的薛凛:“殿下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薛凛穿着黑色短打,长发束起,额前的发丝却有些凌乱。在这瑟瑟秋风下,他的额间竟然还流有细汗,像是刚刚动活了一番身子。
他笑着,少年人的英姿飒爽都被收入他的笑容中。
“我猎了一只鹰,完成了父皇的要求便回来了。”他说着,大步走向秦远。
秦远持笔的手一顿,他皱了皱眉道:“光光一只鹰怎么够?陛下虽然说只需要一只猎物便可,但是如此多双眼睛看着殿下,殿下不拿了头筹,陛下怎么会满意?”
薛凛却满脸的无所谓,他走到秦远跟前,看了看桌上的纸:“治水经要?出来秋猎你还写这个东西?”
“早一日治好,百姓早一日安居乐业。”他答完,没有轻易被薛凛转移了话题,“殿下——”
薛凛知晓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一个秋猎而已,猎得好猎得不好有何区别?又与治国没什么关系。”
他拿起一盘的研磨石,帮秦远细细地研磨了起来:“你不忍心猎杀生灵,一个人待在帐子里,我这不是怕你无趣?”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你这般心慈手软,若是日后有人用他人的性命威胁你,你可怎么办?”
秦远的笔尖游走在纸上,一点犹豫也无,他下意识便答道:“那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
用他自己的性命来换,绝不能连累他人一丝一毫。
那时候的薛凛答了什么他已经忘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薛凛口中“这般心慈手软”之人。
若是那日白骨没有堆满宫墙,他和薛凛会误入修真界,登了仙门成了修士吗?
若是那日鲜血没有洗刷千层台阶,他和薛凛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吗?
若是那日薛凛没有……
他会变成如今这般淡漠吗?
网上所有的人对他“心地善良”的赞美反倒成了他此刻的枷锁。他曾经拥有着和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一样的性格,如今却要因为这些赞美而畏缩在这里,不敢多看一眼评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啪。”
薛凛打开了灯,薛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嘴里喊着:“爸爸,大薛,一起来看呀!”
秦远转头望去,薛凛已经坐在了薛爱的身边,微微抱着他们此时共同的女儿,面上带笑地轻声和薛凛说着话。
他却无心加入。
心结在他的识海中如同一片朦胧的薄雾,让他无法看清一切。这片薄雾渐渐浓厚起来,似乎下一刻便要凝成实质。
心结若是成型,往前再踏一步便是心魔。
可他却无力阻止。
他满脑子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赞美,这些赞美却如同毒药一般,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内心,让他无处可逃。
识海当中,白雾渐渐浓稠,隐隐的黑色浮现而出,心魔将成。
周遭灵气混乱地涌动了起来,正在和薛爱互动的薛凛眉头一皱,看向秦远的方向。
他逆着光,瞧见秦远站在窗边的身影,瞧见了那即将溢出的黑色。
心魔即将成型。
正在陪女儿玩耍的薛凛睁大了眼睛,他愣了愣,看着站在窗边的秦远,天边的红光都掩盖不住他身周的淡淡黑气。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即将破茧而出的心魔种子。
心魔这两个字,几乎是所有修士都闻之色变的东西。即便是实力强劲如他,如秦远,都碍于天道在这里扮演着原主,只为了不生出心魔。
可是看秦远这幅模样,已经不是单纯的镇压能够破除的了。
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从全网的讨伐谩骂到后来的一边倒的赞美和支持,秦远的心结为何会加重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到这里,薛凛不禁有些着急。他本就是秦远心结的一部分,即便看着秦远一步步走错,他也无法开口,如果没有契机,他的贸然介入只会加重秦远的心魔。
薛凛五味杂陈,他思索了一番,转头对一无所觉的薛爱轻声说道:“小爱,你想不想明天出去玩?”
薛爱不解:“大薛,我明天要上学啊。”
“我可以帮你请假。”他对女儿说话极其温柔,语气却有点急促,似乎在急着让薛爱做点什么,“所以我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
“哇塞这么好的吗?当然好!”
秦远对薛凛和薛爱之间的对话一无所觉,他眼神没有焦距,前后都是万劫不复的心魔,过往和现在缠绕着他,似乎要将他溺死在这里。
“……爸爸?爸爸?”
是薛爱的声音。
他听见薛爱问他:“我们明天可不可以出去玩啊?”
“出去玩?”
“嗯嗯,广告上说的志愿者活动!要,要一家人一起去,小爱想去!”
小女孩清澈的声音将他已经陷入魔障的思绪拉回,秦远目光凝聚,他低头,薛爱正拉着自己的手。
将要破茧而出的心魔突然被打断,只好暂时蛰伏,黑色退去,留下淡淡的白色浓雾笼罩在秦远的识海当中。
察觉到自己方才差点生出心魔,秦远暗道一声好险。
心结尚可去除,心魔若生,修行路上稍微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小女孩抬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头上的两根马尾辫一摇一摆的。心魔刚刚偃旗息鼓,恍惚间,他下意识便答道:“可以啊。”
说完,他方才意识到薛爱口中的“一家人一起去”是什么意思。
想要亡羊补牢的秦仙君立刻转头看向走过来的薛凛,期盼着对方说上一句不想去。
岂料薛凛一把将薛爱抱了起来,晃了晃怀中抱着的小女孩笑道:“好啊。”
秦远:“……”
事到如今,不得不去了。
……
平静的山区中,微风吹过山林,留下树叶摩挲的声音。山腰上有一些人家,一处占地并不算大的校园坐落在山脚下,带着一股平和近人的清新,与人来人往的大城市截然不同。
这校园与其他的学校似乎不大相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喧闹,它甚至没有传来几声孩子的嬉闹声,校园里一片安静。
这里是一处聋哑学校。
学校资金不多甚至有些难以为继,里面读书的也多是穷苦人家残疾的孩子,所以过段时间便会有志愿者自发的组织活动,由负责人带领一些志愿者家庭来探望这些孩子,一对一进行物资的资助。
秦远一家三口抽到了一个比薛爱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听得见却不会说话。薛爱一点也不嫌弃,抽完签便笑嘻嘻地拉着小女孩和她一同玩耍,直接遗忘了还在一旁的秦远和薛凛。
带孩子操碎了心的两个家长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地将带来的资助物资先交给老师,让老师转交给孩子的家长。
孩子有薛爱陪着玩耍,似乎也不太需要他们二人。业界知名的大导演和今年的新影帝此刻备受冷落,相对无言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专心地看着孩子们的交流。
旁边的人若是仔细看过来,便可以瞧见秦远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就差没有把“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的脸”这句话写在口罩上了。
东边照射而来的日光早就破开了清晨的蒙雾,带来丝丝燥热。
薛爱扎着双马尾辫,发绳上的一对樱花尤其惹眼。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他们一家人资助的那个孩子在操场的地上画着什么。
聋哑孩子用白色的粉笔画了一个小家,薛爱也捡起一根红色的粉笔,蹲在地上慢慢地画着。她知道一起玩耍的伙伴听不到,但小孩子总是习惯念念有词。
她画出了一个大房子,脆生生地喃喃自语道:“这是我的家。”
“这是我,这是……大薛,这是……我爱的爸爸……”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独特的天真与美好,如同清风灌入心间。
薛凛翘着腿,浮夸地摊了摊手,瞪大了眼睛看向秦远:“为什么我就是简单的大薛,你是我爱的爸爸???”
秦远对他这样浮夸的举动毫无兴趣,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只是笔直地坐在一旁看着薛爱,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凛一定要得到秦远的注意,他又凑上前了一些,轻声问道:“你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吗?”
带着孩子,和“家人”一起,在这样一个需要帮助与友善的地方送出那难能可贵的善意。
秦远总算将注意力从薛爱的身上移开,他转头看向薛凛,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这才徐徐答道:“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不过就是履行和薛凛扮演一家人的承诺罢了。
薛爱不提出要来,他根本都不会知道这个活动。
薛凛闻言,脱口而出:“可你——”
只说了两个字他便停了下来。
“嗯?”
“没什么。”
可你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现在却一直都在笑。
这笑容不轻不重,如同青莲绽放在一片广阔的云海之中,渺渺天地之下,唯有那一片宁静。
薛凛欲言又止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这样的称赞。他与秦远互相争吵习惯了,静下心来交谈已是不易,他要是再多说点什么,难保秦远这样的性情会不会多想。
但那笑容实在太过惹眼,薛凛心中情思轻动,终究是按耐不住,只好不再去看。他起身朝着薛爱走去,拿起手机给自己女儿拍起了童年趣照。
没有了修真界的打打杀杀,也没有了动辄一打坐便是几十年的修炼生活,一天的时光仍旧算不上长,不过一个眨眼便日头半垂,天光昏暗。
薛凛坐在驾驶座上,正准备发动车子,和薛爱一同坐在后座的秦远突然同陈清通起了电话。电话的内容不是通告和剧本,而是这个学校的地址以及需要陈清准备的手续。
秦远在这个安静的校园待了一天,走出校门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资助。
毕竟这些所谓维持一个学校运转的巨额资金对于秦大影帝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待到他和陈清挂完电话,薛爱便马上抱住他,狠狠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爸爸好厉害!”
秦远登时便红了脸,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好伸出手揉了揉薛爱的头。
小团子尝到了甜头,小小的人直接贴在了秦远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薛凛一个人坐在前头开着车,即使不用后视镜,修士的神识也让他对后面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
看到秦远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时,薛凛不自觉便泛起了一丝的醋意。下一瞬,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得没边了,连女儿的醋都要吃。
这样的天人交战使得他也无心开口,一家三口在小小的轿车里安静异常,直到到了家门口,沉默这才打破——薛爱欢呼了一声立刻跑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还在家门口换拖鞋的秦远眉头一皱,这就要把小团子从电视机旁边拉开,薛凛脱了一只鞋子,脚都没站稳便赶紧拉住了秦远。
他鞋换了一半站不稳,一半的重点都放在了秦远的手臂上,半靠不靠地倚着秦远轻声道:“反正今天都玩一天了,让她睡前也开心开心吧,女孩子管那么严干什么。”
他这话说得自然,说完还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眼神中是满满的宠溺。
秦远愣了愣。不知是薛凛温柔的语句还是这宠溺的表情触动了他,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甚至从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中感受到了幸福。
有相伴相持的家人,有惹人喜爱的女儿,也有一个专门属于自己的家。
薛凛并没有注意到秦远的出神——毕竟他已经对秦远的板着脸习惯了,他换好了鞋子走进了厨房,从冰箱中拿了一罐冰淇淋给薛爱:“不许多吃!”
“嗯嗯!谢谢大薛!”小团子已经被冰淇淋迷晕了眼,忙不迭答应了就要接过。
不料薛凛还不递给她:“你爱的人是谁?”
小团子机灵得很,见风使舵:“大薛!”
冰淇淋这才落入她的手中。
下一刻,薛爱挖了一勺冰淇淋便朝着即将进房的秦远喊道:“但是最爱的是爸爸!”
薛凛:“……”
得,敌方立场太过坚定,糖衣炮弹根本没用。薛凛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尾随秦远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的小台灯,暗淡的微黄灯光在房间内散开,柔和了秦远的棱角。他一整日都心思不宁,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