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by梦里长安躲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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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是一本好春宫——如果他书中主角不是自个儿的话。
醒林颤巍巍的手指指着这本书,“你再说一遍,你从何处得来?”
夏百友露出一个隐秘又欢实的笑容,下午的他已非上午的他,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见识过男子春宫的他,飞升了。
“就我们紫极观啊,我见他们悉悉索索的在桌下传这个东西,一见我还装的无事人的样子,便一手抢来了,他们还嘱咐我不要乱传,只自己私下看便可。”
醒林听了最后一句,心里略微好受那么一丝丝,他问:“这书你们从哪处得来,怎的还带到玉房宫里了!”
夏百友道:“我们是从玉房宫弟子处得来的,玉房宫弟子是从红云教弟子处得来的……至于红云教弟子大概是从你们东山派弟子处得来的……”
第二十一章
醒林一路听下来到最后一句,刚略缓下的一口气没抽上来,一下噎住他的心肺,他把呛上来的咳嗽强压进去,胸中几股气流憋得生疼。
夏百友恨不得站起身,指着大餐厅来往的众人,“我估摸着这帮人大半都看过了。”
醒林握住他指着众人的手指,默默地按在桌上,“好了,我知道了。这话本儿……先放在我这……”
夏百友道:“醒林兄你还没看完吗,那你可要快点,金刀门的弟子还要借呢……”
醒林挥挥手,简直无力多言,那话本藏在他怀里几欲微微发烫,他尽量忽略异样感觉,清了清嗓子。
忽而,他方才理不清的思绪,豁然归正。
他问:“对了,夏兄,我们今日在大殿听二师叔与胡师兄言谈时,他可有提到那守灯人的尸身不见了?”
夏百友怔住,仔细回忆,“没……没有吧。”
醒林问他:“我刚在此处听得人说,你第一次知道守灯人的尸身不见是在何处听得?”
夏百友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就……就你醉后歇在我房间,我闲着无事,听走廊的弟子们小声议论,听了一会后,便将你唤醒。”
醒林道:“那些走廊里的弟子又是从何处听到?”
夏百友道:“自然是胡师兄说的。别人谁去过晦朔山?”
醒林点头道:“这句话说对了!除了他谁也没去过晦朔山,但是咱们在大殿外都听到,胡师兄根本没提那守灯人本半个字!”
夏百友瞧他认真的眼冒精光的模样,不禁噗的一声,撑不住笑了出来。
“醒林兄啊,胡师兄没在大殿里说,也并不是他没在私下说,你看他从大殿走出时与甘师兄等人不停交谈,说了没一千句也有几百句,咱们也并没有在旁听遍。”
醒林摇摇头,心里的烈火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他手压着桌边,几欲把长条桌掀翻,几欲喝住餐厅所有人,几欲质问他们到底是从谁人口中得知此消息,谁是源头!
因为!他知道仙门中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因为他化作守灯人潜伏魔窟的事,十二掌门俱都知道,并且深以为耻!他父亲与玉房宫龟蒙真人一手操持年轻男弟子,施以色计,委身魔尊,将仙门脸面与德行弃之不顾,决不堪摆在明面上直说!
他父亲等人绝不会告知胡争如,关于任何守灯人不见的消息——当年,守灯人的坟墓还是十二掌门趁甘、李等弟子们下山后,偷偷返回,亲手破开的!
他望向熙熙攘攘热闹之极的各色弟子,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头射向四肢百骸。
他看着那些身着白衣素冠的、紫衣银宝冠的、碧衫玉冠的、红衣朱果钗的以及各门弟子,各个散修。这些人真的该门弟子吗,又或者他们还是本人吗?
此时玉房宫内仙门各家及散修,论派别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岂会人人尽相识,若有人混迹其中……
醒林坐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如坐在一方小小的冰窟里。
他脑中惊惧、惊慌,几欲炸裂。
夏百友轻轻推他:“醒林兄……醒林兄……”
醒林茫然的抬起头,茫然的问:“怎么了。”
夏百友指着远处餐厅的大门,从人缝中能依稀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影候在那里。
夏百友道:“我去取一件东西,马上回来。”
醒林茫然的点头。
夏百友去了。
醒林双手放在桌上乖乖地坐着——说乖巧不如说呆滞。
同张桌上的其他弟子早吃完碗里满满的饭,他们走了,新一批弟子端着碗坐到桌边。
醒林桌前空空,他左手扣着右手,他甚至忘了打饭。
餐厅门口忽然来了一位资历不浅的师兄,玉房宫嫡系弟子,那师兄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他高声道:“所有弟子听着,今夜全部汇聚大殿外,勿要单独回房。”
餐厅内轰然作响,议论什么的都有。
“什么意思?卧房不安全?”
“傻子,是玉房宫不安全……”
“这是怎么回事,玉房宫如何会不安全呢,这里不是设了法阵吗……”
“呜呜呜,我不要在这呆着,我要找师叔们……”
“红云教的弟子在哪里,以防万一,聚在一处,我们不要走散……”
“郭师姐去哪了,下午我还见着她……”
方才还喜笑颜开议论别家长短的年轻人们慌乱起来,有人质问门口的玉房宫师兄,有人急着拢住自家人,有人骂骂咧咧,甚至有胆小的人已哭了。
醒林心慌气短,头晕耳鸣,他在一片不能分辨的嘈杂中,随着众人纷乱的起身,往大殿外走。
他方才一直思索如何将玉房宫此刻有内鬼的消息告知二师叔等人,又使他们相信他所说的话。
此刻,显然二师叔等已察觉玉房宫虽然屡次加固法阵,但不再是铜墙铁壁。
危险来自宫内。
暮云退去,由红转黑,夜晚正式降临了。
他浑浑噩噩随着人潮向前涌去,在远处便看到大殿前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无数火把被举起。
醒林记起十年前,熊熊烈火中,天掷破空而出的那个黑夜。
醒林在人群里搜寻半日,终于见到一身白衣素冠醒目的甘棣华,他正穿过拥挤的人群往大殿正门处去。
一双手探出,轻巧的拉住他的手腕。
甘棣华受惊,顺着那双手向前看,正是人缝里露出半张脸的醒林,甘棣华松了一口气:“我到处寻你!”
醒林轻轻一笑,捉着他的手,二人退到空地,他心里憋有长篇故事,却只能轻轻巧巧的捡出几句问句。
今夜月色依稀,路旁的虎雕石灯灯火幽幽。
醒林不等甘棣华开口,先抛出一个问题:“甘师兄,你今日几乎从未离开胡师兄身旁,胡师兄今日可有说起守灯人尸身不见之事?”
甘棣华一愣:“守灯人?没有……守灯人尸身也不见了?”
他方才与二师叔及其他精要弟子聚在大殿中商议对策,从未听到此事,不仅他,他保证连二师叔等人也未听说。
醒林道:“底下弟子们纷纷如此说。”
甘棣华皱眉:“是谁造谣?”
醒林慢吞吞地说:“甘师兄怎知是造谣呢,许是真话,只是连胡师兄也不知道呢……”
他说闲话般点到为止,抬脚欲回到人群里,甘棣华还在原地站着未动。
醒林愣住,他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忽然想起来,“夏百友说去取东西,还未曾见他回来。”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他回头问甘棣华,“甘师兄刚从人群里过,可见到夏兄了。”
甘棣华晃过神,“没有。”
醒林点点头,大殿前数千人,即便夏百友在此处也不一定能瞧见,
他朝甘师兄道:“无事,方才有个弟子来找夏兄,夏兄便说去取东西,想来路上瞧见人群往这里来,也该知道要在此处集合……”
话音未落,他心中再次升起异样的感觉。说不清哪里不对,但是后脑发麻,后背发凉。
他怔了片刻,慢吞吞地问:“甘师兄……你们上次遇见那带金蛇项圈之人是不是身量不高……”
甘棣华道:“是,还十分瘦小……”
“甘师兄……”醒林的目光慢慢对上他,打断了他的话。
“我觉得不太好。”
一炷香后,甘棣华身佩宝剑与荀未殊醒林等人在餐厅附近到处寻人,醒林在后檐廊上左边,甘棣华就在他不远处,醒林走上前,与甘棣华道:“没在这里。”
甘棣华道:“没在大殿前,没在餐厅……他也许在卧房?”
醒林摇摇头,“不知道……”
甘棣华道:“他去取什么东西?”
醒林回忆起一个时辰前,夏百友凑到她跟前说话,远处,人缝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瘦小身影,等候在门口。
醒林不寒而栗,他与甘棣华并排而站,微微侧脸注视甘棣华,道:“他未言明,只说……”
话音未落,他噤声了,他的嘴还微张,是一个说到一半,受惊过度,忽而停顿的模样。
他的目光渐渐下垂,从甘棣华的眼睛下移到他的后肩。
一双手搭在他的后肩,一双细长苍白,瘦到指节分明的手。
甘棣华静止不动了。
他也看到同样的景象,他对面的醒林身后也搭着一只手。
两个人浑身冰了半边,感受着后肩传来的冰凉麻意。
这是二人清醒时最后的感受。
四周一片黑暗,醒林团缩着四肢,似虾米般窝着。
意识一点点清醒,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在黑暗中怔了片刻。
这里是……
醒林急促的喘息,他所困之处逼仄极了,气息呼出去立刻弹回来,脸前方有什么东西阻挡,他动了动手,还好未被绑缚,他抬手摸了摸前方的物体,触手粗糙而软和,透着蒙蒙红色。
这是麻袋,醒林顿悟,自己被困在麻袋中。
他探手向后方摸索,果然,摸到一个人。
那人动了,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回握他的手,在黑暗狭窄的麻袋中,用气声小声道:“别说话,我们被魔窟的人抓了。”
是甘棣华。
常人落入魔窟之手,恐怕内心早已是滔天的惊骇,惶恐,感知到身边有熟识的师兄,则会生出稍许的宽慰之情,然而,醒林的一颗心,从苏醒到此刻,跳跃个不停,越跳声响越大。
在黑暗中,醒林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跳真的出了声,噗通,噗通。
惊骇,惶恐,宽慰统统他娘的靠边站。原来到了此刻,那些夜不能寐的思虑,如影随形的恐惧,奇异的都可以被忘却。
他的心跳的要着起火来,一把决然至雀跃的火,按捺着,隐忍着,时刻准备着焚烧他。
终于到了此刻……
那人在哪里?在他身边吗?
第二十二章
甘棣华按住他发颤的手, 依然用气声道:“别害怕,师尊马上回来, 他们会救我们的。”
“嘶!”
“这是哪里?”
“什么妖魔鬼怪背后耍阴招,敢绑人不敢现身?”
这是夏百友的声音,甘棣华二人自然惊喜,他们失踪的这几人怕是都在一处,只是夏百友话音未落, 醒林听见四周有无数脚步一起移动的声音,心中正说要糟。
那脚步齐移的声音止了,又传来膝盖落地的声音,似是静候在麻袋旁的人齐齐跪下。
醒林眼前麻袋上的蒙蒙红色被一层黑影掠过,有人从他眼前经过。
从跪着的人群里行过。
醒林的心跳到极致, 不自觉连呼吸都停止。
那人走到不远处, 似是蹲下, 查看夏百友的麻袋, 紧接着听见刀剑破空声,夏百友“啊”的一声痛叫。
那蹲下的人轻轻笑了,笑的极为轻蔑, 轻浮, 他开口,嗓音是青稚的男声,悠悠然拖着长腔,“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天掷,醒林身上不断拉紧的弦停住。
听声音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然配上那一拐三个弯的腔调与前面的诡笑,只觉他整个人阴邪之极。
醒林听着这诡异腔调,不禁抖了一抖,心底想:“这到底是谁?晦朔山中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
前方,夏百友痛呼之后又叫骂起来,那少年郎手起刀落,噗噗几声,截断了他的声音,那人站起身,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向四周道:“别给他们在地上躺着了,还是吊起来吧。”
说毕,他信手一挥,将夏百友的麻袋一刀破开,夏百友躺在地上没能起来。
醒林在黑暗中,听到夏百友喃喃道:“原来是你,带着金蛇项圈在我和甘师兄眼前乱晃,假扮弟子骗我从餐厅出去,又把我绑来这里,你所欲何求?”
那人嘘了一声,怪笑道:“不急,等你师尊们来了你便知道了。”
有人问:“禀告鬼哥儿,这几个还没醒来。”
醒林知道他们说自己,几个?除了自己和甘师兄果然其他几人也在身旁……
慢着!鬼哥儿?这就是与红云教一起斩杀的那妖物所言的鬼哥儿!
鬼哥儿?鬼哥儿?
十三四岁,能号令魔窟余众……
他难道是……
醒林眼神空茫,心中似被捏的发酸。
他毫无防备之时,有人走到麻袋边,骤然一脚踢到他怀里,醒林猝不及防的挨了脚心窝,几乎被震碎心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怀疑不久前刚被夏百友打断的肋骨再次碎裂。
踢他的人站在他的麻袋前,留下一团黑影,醒林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应是他的脚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