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姬公子仰头望天，如刚才的灵曜般，撤掉了遮雨的防护罩，让细雨轻轻地落在自己脸上，冰凉彻骨的雨滴让他的思维保持清醒。
闭上了眼，手不自觉地拂上了手腕上那串永远也不响地铃铛，眼前似乎又看到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影，虽然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但记忆中的人依旧清晰可见：“雪……”
正文 第十六章 雨过天晴
把时间倒回今天早上，灵曜和银紫刚起床时。
灵曜像只小猫似地中蹭着银紫，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银紫低下头，将微张的唇含住吸吮，得到回应后舌滑了进去纠缠不休。
灵曜反手抱住银紫，加深着这个吻。只不过，亲着亲着，就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登时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灵曜不是白痴，加上银紫紧闭着的眼和脸颊上可疑的红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低笑几声，灵曜一个翻身将银紫压在身下。银紫闭着眼不敢睁开，反而让自己的听觉和触觉更为敏锐。
温热湿软的感觉从唇上移开，心中有点淡淡的失落。然后，这触感移到了脖子上，喉结被温热湿软包围了，那触感越来越下，最后是自己的锁骨。
银紫大脑还没转过这个弯时，一个略带冰凉的触感探入衣襟，在他胸口上划过，然后来到背脊，顺着脊椎一直向下……
银紫倒吸一口冷气，不期然地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恶心的触感。
过去的影像与现在重叠，银紫听到自己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的声音。
条件反射般地甩了个巴掌过去，同时把人从身上用地推开。
然后，就是破天荒地对灵曜大骂，有点歇斯底里地把人赶出去，直到把门重重关上后，才靠着门慢慢滑坐下来，头埋在了膝盖中，脑中一片空白。
其实，银紫当时就后悔了，在关上门时看到灵曜白皙的脸颊上的红印和错愕受伤的眼神时。
只是，心理上，实在是无法接受灵曜对自己做的事……过去的经历，让银紫对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都报有极大的戒心。可以接受灵曜的拥抱与亲吻，在银紫看来就已经属于不可思议的范围了。
再后来，明宇过来时，他每说一句，银紫的心就重重地跳了一下，为那个人担心着。虽然脸上极力维持着，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所有的自制力宣告瓦解，在自己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冲入雨中了。
好冰。
这是银紫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感觉。冰凉彻骨的雨丝细细密密、连绵不绝，打在身上，让银紫不自觉地一个啰嗦，然后就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把灵曜毫无防备地赶到这么冰冷的雨中，而以灵曜不会照顾自己的个性而言，还不知道要被淋成什么样子。
急切的寻找着，仿若本能般地轻易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匆匆忙忙地直奔目的地，正好看到灵曜从树上下来。
树上还有一人……是他？！
不过现在没心思跟他周旋，干脆当作没看见，银紫眼里只看到那个在雨中扬起笑容的少年。
看着灵曜那明显的喜悦，银紫无心理会，只注意到他被雨淋得一身湿透，一时间，愤怒与心疼财时涌了上来，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骂了他一句“你个白痴”就匆匆拉着人往回赶。
衣服全部湿透了，发梢上还滴滴答答地滴落着水滴，虽然很狼狈，但灵曜的举止风范气势，让人有种他正穿着最华贵的礼服成为宴会的焦点的错觉，完全无法联想起这两个字。
看到灵曜和银紫联袂回来，明宇伸手一指放在他脚边的东西，言简意赅地说：“这是你母亲刚刚送来的药。”说完就很知趣地礼貌道别迅速离开。
银紫手一挥，也不看一眼自动关上的大门，拉着灵曜直接走到浴室，然后……开始脱灵曜的衣服……
灵曜异常乖巧地平举起手，非常地配合。
手指碰触到灵曜的身体，只觉得触之冰凉彻骨，完全没有任何温度，银紫顿时心中一紧，本来在把人带回来时，手冰冰凉凉的，还以为只有手暴露在空气中直接被雨打到才会这么冰。
早在一进门就打开的水龙头往浴缸内放着热水，银紫把灵曜脱了个精光，只见白皙如玉的肌肤底下泛起受冻后的青色，看得银紫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待把灵曜塞入热气蒸腾的浴缸内泡着，银紫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由得瞄了两眼灵曜的裸体。虽然不是没见过，两人第一次见面——从银紫的角度而言确实是第一次——灵曜就是正在泡温泉，但当时天色太暗加了灵曜的腰部以下全在水里压根看不到，这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没什么东西挡着。
纤细的身体中蕴含着莫大的力量，不过，没有那种一块一块的肌肉（我讨厌肌肉男……），呈完美比例的线条，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白玉般无半点瑕疵的肌肤堪称肤如凝脂，水落上去马上就滚了下来，蒸腾的热气驱走青色，带来一丝丝的艳红，再加上那张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美丽容颜……
银紫悄悄地吞了口口水——太刺激了。刚才只顾着生气和心疼，都没想到别的。现在冷静下来之后，那个，还真的是……秀色可餐呢。
“紫，难道你打算就这么穿着湿透的衣服吗？”灵曜眨眨眼，对着明显看着他发呆的银紫说道，见对方还在发呆，没反应，就开始动手剥银紫的衣服。
正文 第十七章
银紫登得倒抽一口凉气，正想制止灵曜时，灵曜却自己停了手，虽然泡了许久的热水但依旧冰冷的手指划过银紫的锁骨，然后向下，在上面细细摩挲着，冰凉的触感让银紫微微一颤。
锁骨上的那一抹淤青，在银紫白皙到几近透明的皮肤上太过刺眼。
然而更刺眼的，却是在白皙的胸口上几道淡淡的红痕——以这个世界的医学和魔法水平，只有深可见骨的伤口，才会留下痕迹消除不掉。
灵曜沉默着，低着头细细地看着那些痕迹，极轻柔地摩挲着，一句话都不说，刘海垂了下来，遮住他那紫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眸，从银紫的角度上看不到灵曜的眼神里流转的情绪。
“那个……”银紫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我自己来吧……这雨水也忒冰了……”
灵曜起身，水珠自动从他身上滴落下来，连擦拭的工夫都省了。在看到他站起就微微转头闭上了眼的银紫额上印下一吻，“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灵曜手一翻，手上就多了一套浴衣，手指轻轻一弹，几个红色的小火苗从虚空中燃烧起来，落入水中，消失不见，水面上开始有白雾弥漫。
银紫睁开眼时，看着灵曜悄声关上门的背影，虽然脸上极为正常，但耳垂上鲜艳欲滴的红色才慢慢消退。
哑然一笑，银紫脱下湿透了黏在身上感觉极为不适的衣物，跨入浴缸，微微一愣：这水……是热的？温度刚刚好，而且还带着一种莫名的、似有若无的清爽的香气。
银紫边擦拭着头发边出来时，看到灵曜坐在大厅里研究着明宇送过来的那个盒子。
“什么东西？居然可以让我们的首席圣光法师亲自送上门来。”银紫走过来坐到灵曜隔壁的沙发上。
“他昔日的顶头上司要他送他敢不送？”灵曜眨眨眼，“嗯，是药——消除伤疤的药。”
“不是说是给你的药吗？”银紫的手顿住了，“你今天淋雨了，水很冰，我都差点受不了。”
“我外公是具有最纯粹血统的龙族。”灵曜笑吟吟地说着。
银紫呆住，“那我就是白担心了一场？回头找明宇算帐去，居然话说得那么含糊不清，害得我……”
灵曜笑而不答，但眼底却带着几分喜悦与得意。
“话说回来，最纯粹血统的龙族，是可以司掌风雨的……”银紫慢慢地说道，瞥了灵曜一眼，拉长尾音，“那也就是说，这场雨……”
“是我的原因。”灵曜乖乖承认，“虽然不是刻意的……但这场雨确实是我引起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银紫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问道：“是因为早上的事吗？”
“紫……”灵曜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点头，“从小到大，这还是你第一次打我……”
“呃……”银紫噎了一下，随即苦笑，“谁让你早上的动作那么出格？”
“谁让你一直在试探我，我才会失常浮躁，早上才会一时忘情。”灵曜有些生气了，紫水晶般漂亮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碎碎念道，“忘了你失去记忆，过去很正常的举动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过分了点，但你也不能就这么甩了我一巴掌吧……”
银紫脸上一红，有些讷讷地说：“抱……抱歉。”有些歉疚地望着灵曜，“我明知道你跟我的关系绝对非同寻常还这么试探你……”
“算了，我不怪你的。”灵曜有些无奈，故意耸耸肩，轻松地说，“毕竟，狐性多疑嘛。”
狐？银紫一愣，随即了然一笑。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灵曜的注意到了银紫话中一个让他很在意的地方，“怎么看出来，我们关系非比寻常的？”
“第一，”银紫整理了下思路，认真地回答，“衣服。你出现的时候身上所着衣饰与我醒来时身上的材质、风格极为接近，同样珍稀少有的面料和巧夺天工的针线以及不着痕迹地加持在上面的强大的法术——甚至连款式都是差不多只是颜色和图案不同而已。”
“我怎么没看见过？”灵曜睁大眼睛，有些不解，“你的衣柜我可是全部清理过了，没理由这么显眼的衣服我会错过。
“当然看不到啊。”银紫的笑容带上了三分苦涩，声音也有些低了下来，“多亏了那衣服，我才没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饿死街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呢。”
“紫……”灵曜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唤了他的名便没有下文了。知道紫很辛苦，但却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紫可是自幼就跟自己一样华服美食，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最奢华的，妖女可是疼他疼到了无以复加甚至有时候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有些嫉妒的程度。
“第二，”紫安抚地拍了下灵曜的手，对他微笑了一下，“礼仪的细节。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但从身体的记忆上来看，我曾经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特别是礼仪方面。我和你在礼仪细节方面的惊人相似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们两个接受的是相同的礼仪教育甚至是同一个教导出来的。”
“这点没错。”灵曜点头，当初的礼仪课啊……往事不堪回首。虽然自己跟紫都是一次全过，但……实在是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头皮发麻。
“第三，”银紫咬了咬下唇，“我的反应。一向厌恶他人特别是同性的碰触的我居然可以轻易接受你的亲密举动甚至觉得很正常。”
抬眼望向微笑着的灵曜，银紫的顿了好了会儿才说：“我之前不仅是试探你对我的容忍程度更是试探我自己对你的亲密举动的接受程度以推断我跟你之前的关系。”
银紫笑容一敛，非常认真地询问：“我可以问问你，我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希望……不是我最害怕的那个答案……
如果是那个答案……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崩溃……
正文 第十八章
“自然不是你最害怕的那个答案。”灵曜缓缓说道，紫水晶般的眼眸似乎可以直透人心。
“我知道应该不是。”银紫沉默了一下，“只是……还是害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银紫的笑容有些苦涩，“我的容貌……实在是……”
“实在是很像靠身体吃饭的娈童，对吧。”灵曜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银紫最为厌恶的那个词，拉下银紫的手握在手心，“这种事，怎么可能？天外天谁不知道妖女最宝贝的就是你这个养子，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被比下去了。”
“养子？亲生儿子？这么说，我们两个是……”银紫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关键词。
“兄弟。”灵曜眼带笑意地接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对我做那些……呃……太过亲昵的举动？”银紫有些想不太明白。
“不可以吗？”灵曜眨眨眼，“反正又没有血缘之亲。”就算有血缘之亲也没关系啊，苍冰和绯炎不也是亲兄弟吗？灵曜有些无所谓地想到。
“呃……”银紫恢复了一脸地镇定，只是脖颈处浮出了一层红晕，“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灵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身上的封印，到底怎么回事？”银紫皱着眉，丢出了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居然将我的灵力完全封锁住，只剩下少许可以运用，也只相当于一个天资在正常水准的人修练个十年左右。”
“这个，还真的跟妖女没关系。反正，你来到我家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封印了。听说是你生父亲手封印的。”
“为什么？”银紫问了一句，随即有些了然地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力量超出了我当时身体承受的上限？”
“回答正确。”
“不过，这封印也太……变态了吧。”银紫有些无奈，“真的是将我的灵力锁得彻彻底底，连个空隙都没有，连我想破解都完全无从下手。”
“九重封神咒，当然很变态啊。”灵曜微笑着吐出一个词，心里窃笑着看着某人被打击到的表情。
“九重封神咒？？？！！！”某人呆滞中，“我……有必要吗？传说中绝对无解、即使是上位神族被封印了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当一辈子凡人的九重封神咒？”
“不是无解哦。”灵曜嘴角微微翘起，话语中带着七分诱惑：“我上次给你的那份心法……可以解开哦。”
“真的假的？”银紫斜睨着他，一脸地“我不相信”，但其实对灵曜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底了，而且近乎直觉地相信对方不会欺骗自己。
“你自己决定是否相信。”灵曜不以为意，简简单单地就把问题给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