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之白夜 第二部——by火舞燃天

　　是吗？闻言，白夜既不难过也不吃惊，岚的答案其实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岚是冥最信任的亲信，而自己，只是最低等的堕落天使，他凭什麽要帮自己？
　　不过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殿下。拍拍白夜的肩膀，岚露出自信微笑，白夜，我只能说，你太低估自己在殿下心目中的重要性，同时你也高估了殿下的情商，别忘了，他可是恶魔，想要恶魔懂得人类的爱，非常困难，但却并非不可能。只要你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所以我才羡慕雪，羡慕他能拥有你。
　　我和雪也曾历无数磨难波折，好不容易才得以相守，所以白夜，不要这麽早就绝望，更不要轻言放弃。
　　早吗？白夜自嘲一笑，我以为自己已经等到连幸福是什麽滋味都已忘怀，也许再等几年，我会连自己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都分不清。
　　不再给岚开口机会，白夜起身离开凉亭，朝主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望著白夜的身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门内，岚脸上的平静被复杂代替。头也不回地，他低声道，出来吧，我知道您一直都在，殿下。
　　随著话音的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在白夜刚才坐过的石凳旁。
　　抬头凝视俊美如昔的冥，岚却因为他脸上的阴霾低笑出声。
　　听闻岚的低笑，冥更是不悦地抿紧唇。
　　殿下，刚才白夜的话，想必您都听见了？您现在有何打算？故意无视冥丢来的白眼，岚好整以暇地端坐桌旁，清清喉，连声问道。
　　打算？我要有什麽打算？冷冷一笑，冥坐下，与岚面对面。
　　我知道，您心里其实早就喜欢上了白夜。
　　你在说什麽笑话？我喜欢的是羽，白夜在我眼里，只是一件好用的工具罢了。撇撇唇，冥满脸不屑。
　　真的？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您其实只是在利用羽，利用他伤害白夜
　　30
　　此言一出，冥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铁青。
　　冷冷地瞪著岚，冥从齿缝中挤出字来，你、在、胡说什麽？！
　　冥的冷脸并未吓到岚，相反地，他笑得更欢，我有没有胡说，您心里很清楚。
　　见冥张口欲言，岚先一步抢去话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在狩猎中带回羽，我曾详细询问过跟您一起去狩猎的侍卫长当时的情况。从他嘴里我得知，您一开始只当羽是捕猎虎兽的诱饵，根本没有想过让他活下来。由此可见，您当时对他并无感情。
　　但我最後还是救了羽，并将他带回好好照顾，不是吗？冷冷地，冥反驳道。
　　没错，您最後突然改变想法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但我已经猜想到原因。
　　冥一扬眉，你知道？
　　因为羽有一双与白夜十分相似的眼。不，应该说，他们拥有同样绝望，同样痛苦的眼神，也许就是这种眼神打动了你，让你放弃将他作为诱饵的计划，并带他回到魔都。
　　岚的一番话，让冥眼里闪过意外，但几乎是立刻地，他恢复平静道，这仅仅是你的猜测。
　　魔族是既贪心又私心重的种族。一旦爱上，不光想得到对方的肉体，更想获得爱人的心灵，甚至连思想也巴不得为自己所掌控。我不认为真心喜欢羽的您会容忍他心里还有别人存在，不仅不在意，更甚者还帮他找寻消失在人间的爱人。这根本不符合您的性格
　　我以为，你今天是想和我谈白夜。没有岚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冥冷静如昔。
　　冥的冷静态度让岚颇感意外，但他还是从容地微笑道，您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与您说说白夜的事。
　　既然说白夜，就不要扯上羽。
　　是您先说您喜欢羽，而我只是顺著您的话头。耸耸肩，岚突然话锋一转，还记得那瓶魔药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对白夜的态度之所以忽好忽坏，都是因为它的关系。
　　见冥因为自己的话身体轻微抖了抖，岚笑意更深，我不知道殿下是什麽时候喜欢上他的，也不知道你对他的喜欢有多深，但我知道，你越是对白夜有感觉，就越觉得他的爱不真实。你认为白夜疯狂地爱著你，并非出自他的真心，而是药物的作用，是虚假的东西。每每当你对他好，换来他的甜美微笑或是温柔时，你总会猜测他的这些反应到底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受到药物控制。因为无法确定，所以你对他的态度忽好忽坏，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地欺负他，想从受到刺激的他身上看出端倪，只可惜，魔药的作用是无形的，没有人知道魔药的效果与真爱在表现上有何区别。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冥深邃的黑眸与岚探究的眼在空中交汇碰撞，平静无波的双瞳中不见一丝情绪，唯有那冷淡的声音泄露了他的些许不快。
　　31
　　不明白吗？不明白也没关系，您只要听我说就可以了。视冥生硬的态度为无物，岚又道，身为魔族，我没有资格责备您什麽。自私、残酷、冷血，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东西达到目的，本来就是我们的天性。但是殿下，我还是想提醒您，不管是不是魔药的作用，白夜他是真的爱您。所以请您不要一昧钻牛角尖，爱就爱了，没有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放开您自己，不要想多余的事情，这种事多想无益，只会一次次破坏你与他的关系。白夜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如果不想失去他，就请好好对待他。看似坚强的他，其实非常脆弱
　　我以为你爱雪。
　　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岚一怔，但随即他便笑开，我当然爱雪，并且永远只爱他一人。至於白夜我只是同情他。但这份同情却是建立在我知道您心里一直都有他一席之地的基础上，不然他只是一件可利用的工具，正如您当初带他回魔界的初衷。
　　哼，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我一定替雪好好教训你。冷哼一声，冥阴沈的脸色总算稍霁。
　　明知冥说这话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妒意，但岚聪明地没有点破。
　　望著面容冷峻的冥，岚突然收敛起脸上的微笑，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对魔族来说，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我们只看重结果。现在的您，正在逼迫白夜远离您，如果您不想他真的对您绝望，彻底离开，那就趁现在还有最後一丝希望时牢牢抓紧他，再也不要放他离去。否则的话，总有一天您会因为错失他而感到後悔
　　我就在冥挑眉欲言之际，雪轻快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後响起。
　　岚，冥，原来你们在这，害我好找。
　　笑眯眯地走到两人面前，雪随即被爱人拥入怀，怎麽突然跑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是啊，谁让我们的岚魅力无比。翻翻白眼，雪对岚的自大很是无力。
　　小家夥可爱的表情让岚忍不住揉揉他的发。
　　时间不早了，今天也没什麽事，岚，你先陪雪回去吧。见天色渐晚，冥体贴地说道。
　　谢谢殿下。
　　那我们先回去了。
　　目送弟弟与爱人相偕而去後，冥也欲离去。
　　但就在他起身之际，一根掉落脚边的黑色羽毛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假思索地，冥弯腰捡起羽毛，并将它举至面前。
　　凝视拈於白皙指间的这抹黑色，冥阴晴不定的俊颜上闪过无数情绪，但最终，所有表情都被若有所思取代，只看重结果吗？岚，也许你是对的喃喃自语中，冥闭上双眼，双唇温柔地印在柔软的羽毛上，白夜，不要妄想离开我，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再度睁眼时，冥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坚不可摧的决心。
　　32
　　浑浑噩噩回到房内，神情呆滞的白夜宛若一缕游魂，了无声息地游走於房间各处。等他回神时，愕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床沿上，而一些衣物则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他的大腿上。
　　瞪著腿上厚厚一叠衣物，白夜看著它们的表情好象自己看见怪物似的。许久後，一声叹息伴随著一连串苦笑逸出口。
　　他这是在干什麽？难不成真打算整理东西走人吗？就算他想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只要他体内还有血契存在，不论逃到哪里，都逃不脱冥的掌心。
　　意识到这点，白夜眼底的苦涩越发浓烈。
　　事实上，白夜一开始并未打算将心事透露给岚，虽说岚平日与自己关系不错，但他毕竟是冥最信任的亲信。
　　对岚，白夜永远都心有顾忌。
　　但长久压抑的负面情绪却在白夜听见冥与羽的对话时，猛烈地爆发出来，将他的理智全数击垮，只余激动。他需要一个发泄途径，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只要不是冥本人，不管是谁，都无所谓！否则的话，只怕他会彻底疯狂。
　　但冷静下来後，白夜却有些後悔，如若岚将此事告知冥，不知道他会不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麽，白夜先是一愣，随後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呵呵我在想什麽，就算他真的生气，也不是因为在乎我
　　什麽在不在乎？正当白夜坐在床边发呆时，门口突然传来冥的询问声。下一秒，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冥的突然出现让没有心理准备的白夜一愣。
　　主人，您怎麽来了？想起腿上的衣物，白夜脸上的血色刹时退尽。
　　慌乱中，白夜将东西混乱塞往身後。才起身，冥已然站於他面前。
　　怎麽，我不可以来？似笑非笑地望著神情紧张的白夜，眼尖的冥并未看漏他的一举一动，但他却未当场点破。
　　不，当然不是。白夜勉强一笑。
　　抬头凝视神采飞扬的冥，白夜脑中闪过无数解释，最後他垂下眼，神情淡漠地回道，您是这里的主人，当然想去哪里都可以。
　　白夜，你还真懂得惹怒我。眉一扬，冥抓起白夜的下颚，强迫他抬眼看著自己。
　　蔚蓝海眸与看不出情绪的黑眸在空中交汇，虽然白夜隐藏得很深，但冥还是从忧郁的蓝中看出一抹深深的绝望。
　　被这抹绝望惊到，冥下意识地撤回手指。
　　对不起，主人。平日这个时候您应该正陪同羽大人用餐，所以我才会被惊到，真是万分抱歉。下颚一得到解脱，白夜立刻向後倒退一大步，快速拉开与冥之间的距离，恭敬地低头说道。
　　羽走了。白夜谦卑又生疏的态度让冥有些不是滋味，冷冷地，他随口丢出这三个字。
　　什麽？闻言，白夜一惊。
　　羽已经离开魔界。想了想，冥又加了句，去人界找泽。
　　您、您说什麽？这一下，白夜更是惊诧万分。
　　我冥开口欲言时，先前被白夜胡乱塞於身後的衣物不知何时倒了下来，一些放在衣上的零碎物件更是非常不巧地掉落在地。
　　听到叮叮当当声响，冥冷眼扫过掉落在地的东西，你想走？离开魔界？
　　同样看著一地杂物，白夜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开口，只是愣愣看著，许久後，他突然闭上眼，并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眼时，白夜已在心中作出决定。
　　主人，我
　　白夜的话未完，就被冥突然凑上前的脸庞吓到，当他意识到堵住自己双唇的柔软物竟是冥的双唇时，白夜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33-34
　　呆在冥身边数十年，白夜被他亲吻的次数早已数不胜数，但和往日的粗暴不同，此时覆在他唇上的双唇只能用温柔来形容，白夜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往昔从未察觉的怜爱。
　　就是这份不同以往的态度，让白夜轻易忘记一切，停摆的大脑只剩无数讶然，但很快这份惊讶被醒悟取代。是啊，冥怎麽可能对自己怜爱？错觉、一定是错觉！
　　由於事出突然，白夜并未闭眼。
　　怔怔地望著面前因过於靠近而放大到模糊的脸庞，感受著滚烫舌尖在自己口中肆意游走、掠夺，心灰意冷的白夜却好象被定身般，既没有推开冥，也没有主动配合，只是呆呆地站著，一动不动。
　　也许是发现了白夜的木然，冥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主动拉离双唇。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不见任何表情的苍白脸庞，和欲火高涨的冥不同，神情淡漠的白夜连眼神都很呆滞，更别提有任何沈醉其中的样子。
　　见状，冥更是不快。只要一想到白夜打算离开魔界，远离自己，他心头便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好象没发现冥的不悦，白夜偏偏挑在此时重启话头，主人，当年我与您约定，只要您救我父母，我便随您前往魔界。如今我的双亲具已不在，而您也顺利结束成长期，如此一来，你我之间的契约也应该算是结束。所以
　　没有所以！不等白夜把话说完，冥当即无礼打断，激情稍退的脸庞布满阴霾，白夜，我说过，你永远也别妄想离开我身边！说著，冥快速欺身上前，在白夜诧异的注视下，大手一伸，纠住衣领便是向外一扯。
　　伴随一阵清脆的撕裂声，白夜的上衣被扯开，雪白的扣子四下飞散，纷纷滚落在地，最後不知所踪。
　　被冥粗鲁的动作吓到，白夜愣愣地站在原地，任凭他的手指摸上胸口却毫无反应。
　　修长的指尖游走於白皙的肌肤之上，最後停留在纯黑的逆十字、逆转的黑翼以及妖豔的曼佗罗之间，那是专属天使特有的徽记。白夜，我要你牢牢记住，只要它存在一天，你永远是我的专属天使。
　　不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的同时，红色怒焰，慢慢在冥眼底聚集，白夜的不妥协让他又气又急。
　　为了让白夜乖乖留下，不再妄想离开，冥脑中快速流转过各种念头，其中不乏威胁。但想到白夜的倔强，无数想法都被否决，最後只剩唯一一种
　　沈吟後，冥脸上的急噪被游刃有余取代。只见他傲然一笑，白夜，你在魔界多年，翻阅过不少典籍，想必对魔族契约也有所了解。
　　不知冥为何突然转变话题，白夜选择保持沈默。
　　不知你是否记得，所有与魔族定下契约的灵魂都会被镌刻上独有标记，就算死後灵魂顺利达到天界，一旦重新转世，还是会成为魔族的猎物。发现白夜因自己的话身体颤了颤，冥满意地眯起眼，又道，虽说你的父母并非亲自与我订立契约，但得到魔力延长生命的却是他们。
　　你想怎麽样？听到此处，白夜苍白的脸庞越发难看，连敬语也不再使用。
　　凝视因气愤而不断颤抖的白夜，冥却是一派胸有成竹，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不管你父母转世多少次，我都可以保证他们一生幸福美满。反之噬魂兽你有见过吧？灵魂一旦被它们吞噬，就将成为它们的血肉，再无恢复可能。
　　手指游移在白夜失温而冰冷的肌肤上，冥又意犹未尽地加了句，虽说转世後的他们已不再是你的父母，但身为天使的你总不会眼睁睁看著他们因你而亡吧？
　　静静地听著冥半威胁半挑衅的话语，白夜垂於身体两侧的双手紧了又紧，下唇更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咬破，一抹鲜红映衬著苍白如雪的脸庞，看在冥眼里甚是刺眼。
　　想也不想地，冥抬起游走於其胸口之上的手指，用麽指使劲抹去那点猩红。
　　白夜，答应我。
　　四目相交，冥的眼里满是白夜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真的看不懂吗？白夜茫然地望著面露哀求的冥。
　　自从冥结束成长期，两人把话说开後，这是白夜首次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但白夜知道，这只是他占有欲作祟而已，自己在他心里永远也不能占据一席之地。可就算什麽都清楚、什麽都明白，自己依然不忍见他难过。这样的自己，何其可悲！
　　白夜！见白夜久久不语，冥又是一声急唤。
　　我我悲哀地闭上眼，清晰地感到不断从双臂传来的阵阵疼痛，白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下头，我答应你，我不走。
　　说这话时，白夜一直紧闭双目，因而漏看了冥听到这句话时，一扫脸上阴霾，松了口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