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迪楞住了，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契尔希这次头也不回地坚定地向牢房外走去，却突然听见身后的铁锁发出沉重的金属声响，好像是断裂了，正觉得奇怪想要看个究竟，一双熟悉的手臂已经缠了上来。
“惊讶什么？那种东西锁得住我？”赫斯迪的声音就在耳边，像吹气一样，灵活的舌尖还在契尔希的耳廓上舔了一圈，“而且那个是你做的吧，替我调整了气息，让我那么自由地运用魔力。”
“不是我，是魔法而已。”契尔希的语气中带着不悦，但停在赫斯迪耳里，却像是在闹变扭的情人。
“生气了？刚才是逗你玩的，谁叫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赫斯迪继续亲热的行为，吻从契尔希的脸颊慢慢往下。
“我留了纸条。”契尔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终究是要栽在他手里了，只这么一会儿身体已经快不听使唤了。自己也做了些过分的事，所以原谅他吧。
“你找我来做什么？不会真的是来审我的吧。”
“是为了……”契尔希想起了真正的目的，火热冲上脸颊，连忙转身把脸靠在赫斯迪怀里，“斯迪，我想你，每夜都想。”
“嗯？”赫斯迪故意露出了不满，情人在怀里，他也早忘了这是天界的天牢，又摆出一副这里我最大的样子，“就只有这样？”
“还有，我想我大概……喜欢你。”
赫斯迪在心里乐翻了，契尔希说出来的，就应该不假，至少他没在自己面前说过假话。收紧手臂，赫斯迪坏笑着，“小猫咪，说出这种话可以要负责的，我现在就想把你吃了。”
契尔希环顾了血迹斑斑还到处锈腐的周围，露出厌恶的表情。
“呵呵，果然天使都有洁癖吗？”赫斯迪调侃着，却换来契尔希不轻不重地提醒。
“我不是天使。”
“知道，我的小麒龙，或者称呼你为堕麒龙？”赫斯迪看了看契尔希微妙的表情变化，又继续说着，“一个吻总能施舍给我吧，天界至高无上的圣兽？”
契尔希略略白了他一眼，踮脚送上自己的唇。赫斯迪一边享受着契尔希美妙的柔唇，一边偷笑着，光这么一会儿，竟然看到了契尔希罕见地露出了那么多可爱的表情，看来不枉这次天界之行，看来以后也要多逗逗他才行。
“对了，斯迪，”被吻软了身子的契尔希靠在赫斯迪怀里，想起了一件事，“有件事想拜托你。”
听了契尔希一阵耳语，赫斯迪嫌麻烦地蹙了蹙眉，“小猫咪，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事故意把我抓到这种地方来的？”
“只是一半。”契尔希贪恋着许久不见的情人的怀抱，惬意地感受着赫斯迪的气息。
“另一半呢？”
“我是圣战天使队长，能放着一个魔族在天界到处走动吗？”
“嗯？”赫斯迪眯着眼勾起契尔希的下巴，“这么说还是为了立功？——还是，我该理解成你以此为幌，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见我？”
契尔希白皙的脸上透着微红，金琉璃的瞳仁深处闪着丝毫心虚，赫斯迪邪气十足地笑起来，“呵，一石三鸟么？契尔希宝贝，我真觉得我小看你太多了。好吧，我就依你，不过——”
赫斯迪撩起契尔希的长发，弯腰在他的后颈吮吸着，满意地留下一个红艳的吻痕。
“这是欠条，剩下的我会记着以后要你好好还的，小东西。”
30
离开牢房的契尔希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平静，通过大门时，守卫着的天使向他行礼，“契尔希艾尔大人，那个魔族……”
“你们好好看守着。”
“是！”
奥菲坐在阴湿的牢房内，背上一对黑色的翅膀微微扇动着。他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从看守的对话里隐约听到捉到了一个魔族，所以自己的事被放到了次位。但是下一次的审判一定还会来的，到时候一切不会有什么改变吧。原本犯下了这样的罪行，早有死的准备，但要他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他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接受的，他的自尊不允许这样。
天牢内很安静，牢房里的魔法使得人稍稍用劲力量就会不停流失一般，只有偶尔巡查的看守走动的声音。奥菲捻弄着自己的头发，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突然感到牢房前来了个人。
“今天的饭真早……”奥菲嘲讽地脱口而出，却发觉到了不对劲，面前的人的气息……
“哦，就是这个么？”
奥菲抬头，在触到那人的目光时，头脑一空，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周围明亮的光线刺得奥菲一时睁不开眼，他环顾了屋子，那是一间简朴的木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自己躺着的床便是所有的东西了。晕倒前看到的那个人正斜倚在门口睨视着自己。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天界的天使都不知道这是哪里么？”
“……你是那个魔族？！”奥菲终于想起来了，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根本不属于天界。
赫斯迪冷哼了一声，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他把奥菲从牢里带出来后就随便找了个人烟稀少的瞬移了过来，本来还想靠这个天使了解一下位置，现在看来还不如他自己用魔法探测一下契尔希的所在更加有实效。
“……你……为什么要救我？”
赫斯迪不屑地闭口着，望了会儿风景，又抱着双手走到床前，勾起奥菲的下巴。“仔细瞧瞧长得倒也不错，是叫奥菲么？”
“你放开我！”奥菲大喊一声，挥手打去赫斯迪的手，往床头靠了靠。
“区区一个堕天使。”赫斯迪露出了不悦，要不是受了情人的委托，他才不想做这种麻烦事，“听说你杀了不少次席候补，嗯？”
“……是又怎样！”奥菲瞪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里透出的光实在令他浑身不舒服。
“倒是直爽，”赫斯迪勾了勾嘴角，“这样我和你的利益不是一致么？”
“谁要和魔族合作！”
“堕天了的天使还要装高尚么？跟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想继续杀天使我也求之不得——还是你比较情愿回到牢里去？”
奥菲心里一颤，这个魔族提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而且光从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力量不一般了，自己的翅膀也已变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但是即使这样，这里毕竟是天界……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奥菲曲起腿，把头搁在膝盖上。
“他们？”
“圣战天使们，还有银翼天使。”
“是么？”自己的宝贝被变相赞扬，赫斯迪得意地翘起了唇边，可惜奥菲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他们都说银翼天使是天神再世，迟早会登上首席的位子。”
“这样的话还真令人期待呢。”赫斯迪眯起眼随口说道。如果从力量上讲，奥菲说得没错，但契尔希是自己的人，等这些事结束了就会跟自己回魔界，如果他不肯，就把他拽回去，毕竟他是爱自己的。至于天界的烂摊子赫斯迪可没兴趣管。
奥菲抱着膝盖，看了正在算计着什么的赫斯迪一眼。那个欺骗他侵犯他的天使也有一双紫色的眼睛，但不如这个魔族的那么幽魅，那么透着犀利和傲慢。
“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
“嗯？”赫斯迪有些意外，魔族和高级天使都知道他的身份，而普通的天使也几乎不会去打听一个魔族的名字，所以他也不知有多久没有被问过这个问题了。
“要我跟你们合作的话，至少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
“有意思。”赫斯迪重新打量了他，“那么你就记好了，我叫赫斯迪。”
“……魔帝……赫斯迪……”奥菲呆住了，全身顿时像被束缚住了般吓得不敢动弹，魔帝是什么样的角色他自然听说过，据说任何魔族的生死只取决于他的心情，尽管这可能有些夸张了，但事实也八九不离十。
“嗬，怕了么？这是你自己要问的。堕天使既然不属于天界，就该归于我的麾下！”
奥菲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半呆滞半畏惧地，不知该把视线放到何处，突然窗外一个深褐色的东西吸引住了他。
“褐豹！”奥菲又是一惊，但那豹子从空中落地，向赫斯迪走去，脖子上系着块什么石头。
“主人的口信。”毕鲁塞蹲坐下来，让赫斯迪把石头解下，石头经过赫斯迪的咒文，发光后文字浮现了出来。
“天界东南方向尽头，耶罗琦树林边的一幢房子……”
“……耶罗琦树林？那里我认识！”奥菲听着赫斯迪的自言自语，忽然出声道，触到赫斯迪回头的视线，声音又弱了下去，“……我认识，树林的西边还有一个湖对不对？”
赫斯迪看了看石头上的地图，略略给了个肯定的眼神，“那是什么地方？”
“小时候经常去，我的故乡就在那里附近。”奥菲小声回答着，但语气中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但那里一直以来有结界，只能在空中俯瞰。”
赫斯迪思索了一会儿，“毕鲁塞，他没说别的？”
“没有……”
“毕鲁塞？你叫毕鲁塞？！”
少年的惊诧声立即把四道目光引到了身上，毕鲁塞不屑地斜视着他，带着骄傲说道，“这是主人给我的名字。”
“是吗……是我弄错了，只是同音而已吧。”奥菲低下了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要去耶罗琦树林吗？我可以带路。”
31
“从这里起就有结界了。”在赫斯迪严密的飞行结界中，奥菲指着下方说道。赫斯迪望下去，只见空中浮着一层薄雾，但隐约可以看到那是一片秀丽的风景，蓝宝石般的湖泊，嫩绿的草地，还有不疏不密的树林，好一个惬意的地方，只是他不明白契尔希为何选这个地方。
“应该就是那幢房子。”奥菲指指远方，“这幢房子就在结界边缘。”
两人一兽降落到了房门前，毕鲁塞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确保附近没有人。赫斯迪从玻璃窗望进去，屋内似乎挺干净，不像是长久以来空置着的。
“那个……这屋子的门，开不了的……”奥菲见赫斯迪把手伸向了房门，胆怯怯地提醒着，“小时候来的时候，就一直开不了……”
赫斯迪瞥了他一眼，握住门把手，一股排斥的力量传递到了掌心上。他暗暗运起魔力，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力量，排斥的感觉消失了，轻轻一推，门便自动敞开了。
“怎么会……”奥菲不敢相信地看着发生的事，跟着赫斯迪进了屋子。
屋内的布置并不很豪华，但错落有致的陈设却显出主人的品味和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些水果，从新鲜程度来看，最近就有人来过。赫斯迪随手拿起只果子，咬了一口，却突然发现露出的果盘底部，似乎有什么纹章。
“这是……”
被金色光芒包围的两对白色的翅膀，周围围着一圈藤枝，圣天剑的剑柄中心也有一样的纹章，赫斯迪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向屋子的其他房间走去，果然如他所料，各种器具上都刻着同样的纹章。
赫斯迪上到了二楼，毕鲁塞在一处晒得着太阳的角落懒懒地躺下了身子，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奥菲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走近茶几，好奇地凑上去瞧着被赫斯迪发现的纹章，却一下子被看到的图案愣住了。
“这难道是……圣皇印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毕鲁塞伸长了脖子，朝奥菲瞧了瞧，正准备重新趴下去，房门口传来了一股气息，立刻使它精神百倍起来。奥菲谨慎地向门口走去，张望着来人是谁，谁知房门被轻易地打开了。
“银……银翼天使！”奥菲心慌了，连忙想找地方藏身，但早已被契尔希的视线逮了正着，但接下去的事更大大超出了奥菲的预测。只见那只豹子兴奋地跑到契尔希跟前，亲昵地在他脚边打转，时不时蹭蹭他的裤腿，契尔希伸手抚摸着它的头和毛茸茸的耳朵，幸福极了的声音从猛兽的嗓子中发出。
“这，这，难道它的主人就是……”
奥菲傻了，结结巴巴的话语还没说完，一个黑影挡在了契尔希面前，一脚把亲昵过头的毕鲁塞踢开，“你终于来了，宝贝。”
“你难道不能从楼梯上走下来吗？”虽然这里有结界，但随便使用魔力总会有些不安全。契尔希一边嗔怪着，一边还是靠到了赫斯迪张开的双臂中，“我只能留一会儿。”
“但足够把情况解释清楚了吧。”赫斯迪搂着契尔希纤细的腰肢，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终于使得目瞪口呆的奥菲爆发了出来。
“原来……”奥菲的错愕转变成了愤慨，“原来人人崇拜的银翼天使竟也如此肮脏！”
“肮脏？”赫斯迪对这个词用在契尔希身上相当不满，“嗬，要不是契尔希的要求，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要求？”奥菲迷惑了，难道是契尔希想救他？难道堂堂一个魔帝会听从一个天使的要求？在他看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银翼天使，你与恶魔签了契约吗？！你把灵魂也卖给恶魔了吗！为了什么，你竟然会舍弃天使的荣耀！”
“我从来就不是天使。”契尔希脱开赫斯迪，走到椅子边刚坐下，赫斯迪的双手又从身后缠了上来。
“即使契尔希曾经是天使，也早就是我的人了。”
奥菲的表情变得憎恶愤怒，“……龌龊！竟然，竟然和魔族……通奸！”少年咬牙切齿地挤出最后两个不堪入耳的字，“银翼天使，我看错你了！”
赫斯迪变得不爽起来，他费了那么多麻烦把他救出来，现在他却指着救命恩人信口侮辱，一团紫黑色的气焰开始聚集。“我和契尔希的事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你想说你们相爱吗！到头来还不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什么爱，都是骗人的！”少年吼着，不知不觉中，薄薄的雾水已经蒙上了眼睛，“海恩大人也说是爱我，结果还不是……”
“所以你就随便把那种家伙和我赫斯迪比较？！”
“斯迪！”契尔希出声了，一个金色的光球罩住赫斯迪手掌中的气焰，啪地一下把气焰熄灭了。
“爱吗？”契尔希平静地看着奥菲，然而语气中掩饰不住微弱的嘲讽，“你真的认为这个天界中有‘爱’的存在？”
“什么？”奥菲不由得问道。
“这是天使们犯下的罪！”契尔希沉下嗓音。
“没有爱，那么你呢，契尔希？”听到契尔希的话，赫斯迪转过他的脸，带着些焦急不安询问道。
“你知道我的，斯迪，我不是天使。”契尔希淡淡地说着，“所以不是我背叛了天界，而是天界先背叛了我。”
“究竟发生过什么？”赫斯迪走到契尔希边上坐下，握着他的手，“在你……你们身上。”
契尔希沉默着，却是暗暗握紧着赫斯迪的手，好一会儿，他重新抬头看着对面的奥菲，“你是从塔基亚来的？”
奥菲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
“果然。你认识毕鲁塞吗？”
“认识，他是我的哥哥。”奥菲回答道，天界中拥有同一个护天使的便是兄弟，即使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却也手足情深。
“是吗……”契尔希轻叹了一声，与毕鲁塞分别的时候，他还没弟弟，谁知道他的弟弟竟然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那么你该认识这个纹章。”
奥菲看了看契尔希手指的方向，坚定地点头，“那是圣皇印纹。”
“圣皇印纹？”赫斯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契尔希，只见他突然亮出了圣天剑，把剑柄中央展示在奥菲面前。
“为什么你的剑上会有……难道你是……”短短几分钟，奥菲已经数次惊愕，然而这次的程度却超过了刚才的任何一次。圣皇印纹是塔基亚地区才流传下来的古老的传说，根据那传说，耶罗琦树林是圣地，而持有圣皇印纹的人是那片圣地的主人。“你……您打算对这个天界做什么……？”
“我要现在的天界灭亡。”契尔希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威严和神圣。
“……为了什么？”
“为了给我的父王报仇，还有毕鲁塞、提缦斯，和塔基亚的所有天使。你们的遭遇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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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基亚的天使们的遭遇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