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又是莫名的头痛，而且这次纠着心脏生生的痛，张翔微微皱起眉头。对面的人修长的指尖已经开始缓缓地按揉着额头，似乎想要缓解什么痛苦。
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绝对不能忘记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
张翔站起来，慢慢地走下楼梯。
“阿翔……”
李寂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既然你没有事情，我自然要走了。”张翔头也不回地回答。
被扔在房门口的男人的嘴无力地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几团火焰在他的眼前飘动，他伸出手，想要触碰。
火舌绕上他的手，温柔的舔弄，却没有丝毫的伤害和疼痛。
他向后一仰，跌坐在地，眼睛周围，迅速地出现了火舌，让那些透明的液体瞬间蒸发，只剩下白色的盐分结晶。
他比李沐泉幸运。
他有泪，而且可以选择是否为人所见。
少女蹒跚地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洗的脱色的外衣。
他伸出手抓紧，抓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少女和他背对背地坐下，两个人背靠着背，默然无语。
远处，天际已微微泛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终是一夜无眠。
楼梯上，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那个他熟悉的气息逐渐向他靠近。
张翔挺拔的身体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阴影笼罩了他的身体，两袋子早点分别递到了他和那个少女的面前。
“小莹，进屋去，趁热吃了。”张翔在小莹身边蹲下，温柔地保住她，送到屋子里。
小莹略为怅然地看着张翔，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翔哥哥，谢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张翔扭过头去，帮她把袋子里的豆浆拿出来，倒在桌上的碗里，声音闷得可怕：“抱歉，我只能这么做了……”
“不，我很满足了……”少女摇头，“翔哥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已经满足了。”
张翔不说话，摆开馒头，把煎蛋和火腿肠夹在里面，放上生菜叶，递到少女嘴边。
小莹张嘴，咬了一口，泪水流的更凶了，把馒头接到手里，她模糊着视线，哽咽道：“咬到舌头了……”
张翔点头，转身离开了。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第六十一章四方汇合（上）
门外，李寂千依旧靠墙坐在地上，右手提着那一袋子早餐，眯起眼睛逆着光，仰起头看着张翔。
张翔用一种李寂千莫名熟悉却读不懂的眼神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拉住李寂千空着的左手拉他起来：“去我那里把早饭吃了吧，异能和内功一起走火入魔的消耗是很大的，特别是玄月冰诀。”
李寂千痴痴地盯着他看，木然地站起身来，踉跄着下了楼。
“自己找地方坐。”进了门，张翔扔下李寂千，自己进了厨房。
李寂千看了看狭小的房间，在床和游戏舱之间选择了在游戏舱上坐下。
然而，他一低头，就看见游戏舱边缘那一串编号熟悉的怕人。
每个游戏舱都有自己的编号，独一无二，无法冒充的产品编号，而他当初给那个叫做姬傲疯的男人的提货单上的那个编号是他亲手打上去的。
但凡是经他手的数字，他都能保证过目不忘。
而那串数字，跟张翔游戏舱上的那一串一模一样。
＊＊＊＊＊＊
李沐泉静静地攀在张翔家的窗户外面，尽着他身为“暗日”的责任。
刚刚下楼，就接到了长老的通讯，一个莫名其妙、却让他遍体生寒的命令——千万不能让李寂千对说出“戚傲风，我爱你”之类的话。
他在微愣以后突然一阵恐惧。
张翔……戚傲风……姬傲疯……
哥哥喜欢的人……
他妈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思考这个命令是为什么了。
单只是这一件事就足够占用他大半的思维能力，但紧接着，他感受到戚凌的气息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靠近……
＊＊＊＊＊＊
张翔慢慢地搅拌着锅里的东西，他可以肯定，假如他武功未废此时体内的气息怕是会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
他可以确定自己的精神不正常了，或者说，他可以肯定，有人在他的精神上动过手脚，或者是催眠，或者是洗脑，假如如此明显的思维断层他都感受不出来的时候他也就不是张翔了。
他对于李寂千的态度不对劲，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对对方如此迁就，但是他潜意识的就在和李寂千相关的问题判断上有着一定程度的退让，而能够形成这种潜意识的经历在他的记忆中并找不到。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思维断层，再加上他一直以来隐隐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比如两人初次见面时那毫无来由的熟悉感，再比如他那莫名其妙的赌气似的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现实里的身份，毫不反抗地忍受对方的威胁，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他的精神一定被人动过手脚。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有人封印住了他和李寂千相处时的记忆，但是没能完全消除潜意识的影响；第二种，则是有人在他的潜意识里埋下了“对李寂千好”的种子，以至于影响了他的判断。
相比之下，第一种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谁能够同时封印他和李寂千两个人的记忆，他们两个都是出于顶端的人物，特别是他的精神力，想要同时封印住他们两个人的记忆恐怕就连世界第一的催眠者都会休克而死——除非，他们两个自愿。不过，这个可能却是无限的小。至于说让他们两个连自己被德记忆里被修改过了都意识不到，把一切做的天衣无缝，那对方的本事就有些耸人听闻了。
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就要大多了，假如只是一个小种子，哪怕通过媒体宣传慢慢渲染也能做到，更何况刻意设计了。
他的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想了想客厅那个人，却又是叹了口气。
第六十二章四方汇合（中）
戚凌开着心爱的磁悬浮车，朝着地图上张翔所在的地方飞驰。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就恢复了正常，这几年萎缩的肌肉和丹田竟然变成了比以前更加完美的状态，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
这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假如给他足够长的时间和足够多的金钱他并不是做不到，只是他没有想到，牧阳会有这个能力。
但是，他并没有时间思考这个对他有利无害的事情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去找傲风，即使他脑海边缘有一个冥冥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去，去了你会很后悔，他仍旧是毫不犹豫地去了。
多年未动用的身体和武功倒是很快地熟悉了，但是还是难免控制不好力道，他一瘸一拐地爬到张翔家门口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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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翔利落地把李寂千上一次带过来的高级纯净食材放到锅里，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装盘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边。
看着手上大大的水泡，他感觉心里面有个地方突然跳了一下子，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在心中弥漫开来……
他的直觉一向很灵。
当他端着盘子回头的时候，就看见李寂千坐在他的游戏舱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写有游戏舱编号的铭牌。
他愣住了，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能让他动容很久的事情估计没有多少。
他平静地走到李寂千身边坐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手里的食物放在两个人中间，在李寂千手里塞上一双筷子，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李寂千却好像失去了一切行动的能力，只是盯住那一块铭牌，盯得很用力很用力，仿佛这样，上面的字就会改变。
张翔吃完了煎蛋，看了看身边的人，说道：“吃啊，再不吃就凉了。”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异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寂千动了，他用一种极其缓慢而艰难地动作从那小小的铭牌上移开了目光，将视线转移到了对面的男人的脸上。
对方的脸上依然是他熟悉的表情，那个让他爱了那么多年的表情，淡淡的疏离神秘，却又有着难言的温暖。
有着张翔该有的一切，却偏偏没有那个叫做姬傲疯的男人所拥有的特质，除了同样的强大，同样的风华绝代，如同太阳般让人无法直视，却又不舍得放开。
他缓缓地动着手，夹起煎蛋，木呆呆地往嘴里送，却被一脸无奈的张翔抓住了手腕。
“你想烫坏自己？”张翔一脸的无可奈何，就好像中学时李寂千上课和情人聊天他被迫跟着听得时候一样，“别耍小脾气了，用异能降降温再吃。”
下一秒，煎蛋结冰了。
李寂千看着自己手里的蛋，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眩目的火焰从他手上冒出，一瞬间就让筷子和鸡蛋变成了气体，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第六十三章四方汇合（下）
李寂千看了看蒸腾的烟气，俊逸的面容上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死灰色的笑容。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唤道：“傲……疯……”
张翔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无奈和决绝交杂着的笑。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只会这么叫张翔。”他说，“坦白说，我有点儿不习惯。”
“假如你给我机会……我会尽力让你习惯。”李寂千的音色与从前一般无二，却是第一次带上了颤意。
即使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李家三少爷，却也是有着致命的弱点的。
张翔笑着摇头：“说谎。”
李寂千苦笑。
而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发现，虚掩的门轻轻地动了一下。
张翔续道：“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么？”
“不是选择，而是面对。”李寂千回答，“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完全可以不说出来。”张翔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这样下去，对着张翔的时候尽心尽力的去爱，然后进入游戏里，对姬傲疯尽情地折磨，来满足牧阳的要求……阿千，你一向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你应该明白，我不会说穿，甚至根本不会怪你。这样的话，不是很好么？而现在，你应该明白后果是什么。”
李寂千抬头，看着张翔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是莫名幽邃却诱人堕落的美丽。
他依旧在笑，然后回答：“翔……你，应该也明白吧，我怎么可能……”
张翔看着他，瑟缩了一下。
的确，这件事情上，他在逃避。
李寂千看了看那盘子东西，一筷子夹起一大堆，多到他根本无法下咽。
“我……”他费力的吞咽着，脸上却有着莫名的幸福，“你……应该……知道的。”
张翔避开李寂千的眼神。
然而，听觉却不是能够选择的。
他听见李寂千的声音，有一种浓重的绝望伴随着同样浓重的幸福在声音里充斥着。
“不论怎么样都好，哪怕你从此不再理会我，甚至你千百倍的报复给我，我都认了……哪怕代价是以后跟你连面都见不到，我也觉得值。任何人……我都可以对不起，只有你……”
他的话说了一半，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窗台上，李牧泉坐在冰冷的石板上，笑得比李寂千还要凄惨。
他的眼神对着门口，那里，他心中最后的一片柔软正站在那里，那人刚刚恢复正常的手指死死地攥着门把手，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人的眼睛同样看着他，冷的让他想要躲到地狱中去。
——第二卷·完——
——————正文：第三卷——————
第一章人心
“抱歉，虽然这件事情的确实司徒家理亏，不过，我想我并没有什么理由去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来放弃一个能给我带来巨大利益的盟友。”中年男子双手一摊，对着对面俊逸的青年说道，虽然说了“抱歉”，中年男子的脸上却连半分歉意都欠奉，“更何况，您应该比我更明白，假如就这么抛弃了盟友，以后恐怕就找不到合作伙伴了。”
他对面的青年并没有答话，只是右手食指动的更勤快了。
那是一根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晶莹如玉，皮肤的质感仿佛是透明的，表层之下，似乎有着羊脂的光华在细细地流转。
那根手指轻轻地敲打着红木的桌面，每敲打一下，那因为被加注了真气而坚硬无比、即使是房梁砸下也不过是一道浅浅的划痕的桌面与手指接触的地方就会变成飞灰……
突然，那根手指由敲打变成了温柔的抚摸，但那红木的崩坏速度却是更胜从前！！
青年开口了。
“既然这样，郑书记，”他带着笑容说到，“那是不是说，我们的交易谈崩了？”
中年男子说道：“很明显，泉少，你的理解是对的。”
青年，也就是李沐泉微微眯起双眼，看了看对面笑得颇为恶意且充斥着小人得志的得意地笑容，嘴角也露出了笑——却是让人分辨不出他笑容的含意。
也许，已经不会笑了，自从那天开始，让生活被对方的愿望占据，等待着真正的赎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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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无烟，麻烦你继续观察。”
“谈崩了？”李寂千看着一回来就不停地分派人手的李沐泉，立刻就知道刚刚出现了什么问题。
“嗯。”李沐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光脑上敲击着，试图入侵郑书记的私人光脑。
没有任何惊讶，李寂千慢慢地把手里的火系元素和冰系元素相互融合，在不同种元素之间放上薄薄的一层真气，然后突然把那团混合气扔出了窗外。
那团真气团离手之后迅速地爆裂开来，飞上天空，升起一朵壮观的蘑菇云。
“爆炸中心偏离百分之七，爆炸范围失误了十分之一，哥，你还要加油，如果继续这样，你可能做不到同时搞定两个岗哨啊……”李沐泉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头也不会地评论，“这样的话，我们可能还得多等两个月啊，哥，你确定你能压的住长老会？”
李寂千的手上再次迅速地宁出了能量球，然后回答：“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我是‘熔’啊，而且他们手里没有‘暗日’了。”
“也是……这一次居然会是这样，估计长老们也很郁闷吧……‘熔’居然和戚……”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李寂千扔出手中的球，回头，却看见自己弟弟的眼神落在游戏舱上，死死地定着，无法移开。
第二章“九天”
而李沐泉的光脑上，是舟行周刊的最新头条。
“昨天晚上8时，自从半年前复出后一直行踪成迷的第一创师七绫若晓在系统主城发出公告，建立行会‘九天’，而担任会长的是半年前七绫若晓复出的同时宣布退出‘邪恶皇朝’的舟行第一法师，也是现在的第一高手，姬傲疯……”
下面的一大篇都是在八卦这些事件中乱七八糟的干系，什么红颜祸水啊，家族斗争啊，全都跑了出来，李寂千默默地看完，然后苦笑。
假如真的能是那些理由，倒是真的不用这么头痛了——如果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对姬傲疯下手，他根本不至于现在如此神伤。尽管张翔，哦，不，是戚傲风很强，假如单论个人能力甚至还比他要强上一份，但是他拥有的“势”是绝对的，哪怕用暗杀的方式他也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对方，可是……
对方是他喜欢着的，并且伤害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