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被恶寒了一下,突然好像又重拾了刚刚被召唤到这个时空来发现这种恶俗小说套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的毛骨悚然--不管是过去身为战神还是后来身为一介工科生,文采这种东西从来就跟我无缘--而身边也着实传来一股微弱的寒气,似乎是齐溟对于我这句话中的"知己"一词的用法十分不满。
"呃,那个,靖舛殿下和孟老先生来玄王府是有什么要事的吧。"我赶紧转移话题。
"确实是有件事想与辰殿下说,不过老师说,也许应该先替辰殿下分担些困扰。"
"困扰?是指方才在神殿中的事么?"齐溟问道,在神殿中的争论,他已经从错晖和竹儿那里听说一些了。
"嗯......"我点了点头,让竹儿上茶,坐到太师椅里,托着腮,眼睛瞧瞧错晖,又瞧瞧白靖舛。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妖域这次绝对不会妥协。"错晖的态度还是很强硬。
"我知道,人界这边想必也是一样的态度。"我叹了口气,视线投向齐溟,"莫非我所希望的和平依旧是那么幼稚天真的东西吗?"
"辰殿下心念和平,这万万不是什么错事,"回答我的是孟匀,他啜了一口香茶,抚摸着自己的白须,"依殿下的想法,一则妖安于妖域内,与人界没有任何往来,二则人界接纳妖,与之共处。可这第一条妖不同意,第二条又使人界恐慌。"
我沉下眉,现状的确如孟匀所说,那么莫非我应该找出第三条路?
"那么--"磁性的嗓音划破了室内的空气,没有出席商议的齐溟出声了,"把妖域摧毁了如何?"
"亟溟大人!"错晖闻言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连我也不由得错愕。
"我是说,将现在的妖域摧毁,重新创造一个。"齐溟慢悠悠地说着自己真正的意思,"妖所期望的只不过是一个利于生存的环境,既然人界还无法接纳妖,那么何不将妖域变为另一个人界?"
"这......"错晖重新坐回椅中,认真思考起了这个之前从没有想到过的方案,接着朝我递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我点点头,"可是目前我也只能说是不错,是否可行,我一点概念也没有。"
"难道父神会不同意?"烈邢蹙着眉。
"不是父神......"我垂下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神界也有变化,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做到些什么,我的力量......"我盯着自己的手掌,张开五指再握起。
"辉辰,你......"
我对着似乎有了什么猜测的错晖微微一笑,再次把话题换开,"靖舛殿下,您刚才说的是什么事呢?"
白靖舛转过神,"这事说来也不算小事,回复辰殿下的函帖时其实便有所顾虑,但老师却说无妨,不过我觉得还是提醒辰殿下一下为好。"
"嗯。"我眉头紧了紧,看白靖舛的神色,会是有什么我漏掉了的事?
"白神殿中,有一名自称是月神的使者的神使,辰殿下还是否记得?"
我的眼睛猛地睁大,我真的忘了这么个人,在白神殿中曾经擦肩而过,那赤裸裸的鄙夷和讽刺扎在我心里,使我逃避去了妖域,之后遇到了错晖,玄神殿被攻击,独自留在妖域的溟中了磐厉的圈套......
"姐说过那不是她派出的......"我低喃着,然后问白靖舛,"他现在还在白神殿中?"
"不错,所以收到辰殿下的邀请时,我恐怕我离开后他会有什么举动。但是老师却说,若他真想做些什么,即便我在神殿中,他也依旧可以得逞。"
"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你们两人故意离开,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吧。"齐溟在一旁说道,孟匀闻言没什么也没回答,笑眯眯地抚摸着胡子。
"不过他能干什么呢?磐厉想得到的是神界,他派了个手下到这里来,本来就只是为了削弱我的力量吧。可是到了现在,他还让那个只是普通神族的手下留在这里是为什么?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
"辰,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
我侧过头看向齐溟,"什么事?"
齐溟没有回答我,却是转向了错晖,"错晖,你为何选择攻打这个时空?"
"并不是我的选择,从妖域到人界,除了妖力特别强大的,都只有先经过这个时空,而偏偏这个时空有四神之力守护。"错晖用很不解的表情看着齐溟,"难道亟溟大人并不知道?"
齐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抬起头,"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若说什么时候......"错晖看了看烈邢,烈邢努力回想了一下后说,"应该是在我在廖饶第一次遇到亟溟大人之前。"
"不,是更早......似乎是在战神,"错晖把视线对准了我,"在你对妖开始手下留情的时候开始。"
"我对妖开始手下留情的时候,那就是......"
"我与你相遇的时候。"齐溟插上道,"那时我已经不在妖域,而那之后我体内便有了你的力量,所以才没发觉异样......"
"不,如果是错晖说的那段时候的话,那也许是在我们遇到之前。因为这个时空就是在我们相遇之前不久被创造出的!"
在场的人都一愣,齐溟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这个时空就是为了将妖域和其余人界时空隔开才被创造出来,才降下了神力?这个时空只有500多年的历史?"
白靖舛掐指算了算,"没错,依照族谱,若四国是与这个时空同龄的话,确实只有这些年岁。"
"怪不得神冥说这时空是楔子了,也怪不得那么多事情都这么凑巧发生在这个时空里。"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里是与妖域接触最多的地方,所以璀星才将我的神剑放在了这里,只要墨焰在此,重拾魂魄的我也必定会来到这个时空,"不过就算这里是楔子,那个神使又能干出些什么事?"
我支着下巴,莫非磐厉对人界也有兴趣?可是人界本来就处于神的掌管之下,应该说整个世界都在神界的掌管之下,只要掌握了神界,其余两界不费吹灰之力就是囊中之物了,磐厉应该不会再多次一举吧。
"苦思冥想也得不出的结论,不如就等它自己发生吧。"齐溟突然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许久没有回来了,别为这些事烦恼。"
"呵呵,齐将军说得有理。"孟匀笑着,"辰殿下相信自己的力量便是了,这人界恐怕还没什么事是辰殿下解决不了的吧。"
孟匀果然是知道我神族的身份的,即使不知道刚才与错晖的交谈中也已经透露了足够的信息。我这么想着,不觉中齐溟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将我从椅子中拉起,毫不忌讳周围人的目光般抱着我的肩。
"走,去外面走走。"
我点头应着,跟着齐溟到了被明媚阳光笼罩的院子里,心情也一下子舒畅起来。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完全安了心,接下去的两天我始终有些提心吊胆,两天里我与另外两位使者也分别交谈了几次,而最后的集体商议就近在眼前了,白神殿中什么异样也没有,这种平静却更让我起疑,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溟,我突然想起来临走前三哥说的话。"
"哪句?"齐溟与我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手环着我的腰。
"三哥不是说只要他们发动这个时空的守护之力,这个时空就会百敌不侵的吗?所以我在想,万一少了一方的力量,这个守护之力便不能发动的话......"
齐溟皱了皱眉,放下茶杯,"你是说,在白神殿的那个神使会动这方面的脑筋?"
我点点头,"我担心若是如此,磐厉率军进入这个时空的话......"我仰起头,看着亭子外的天空,"这里有太多我想守护的人。"
齐溟愣了一下,接着安抚地摸着我披在背上的长发,"不会的,维持了五百多年的四神殿的神力哪是说破坏就能破坏的?"
"嗯,也是"
我爽快地点着头,可是所谓乌鸦嘴便是这种情况了,当天夜里,白靖舛便感到了异样。
II
从白靖舛临时住的玄神殿的别殿派来的侍女到达玄王府找到我时,我正在王府中的小温泉边准备宽衣沐浴。外袍解了一半,只听外面通报有急事,接着便看到白靖舛的贴身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辰?怎么了?"
比我晚了一会儿到温泉旁的齐溟原本是想与我洗鸳鸯浴的,却见竹儿在忙着替我把腰带系上。
"白神殿看来出事了,我得立刻去靖舛殿下那边。"
齐溟一听也严肃了起来,待竹儿替我把服饰重新穿戴好,便同我一起出发,一道瞬移法术到了玄神殿别殿。而当我从瞬移法术中踏出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白神殿出了什么事。
四神的力量很不稳定,空气中的元素都好像在不安惶恐一样,平衡就好像一座渐渐倾斜的天平,在以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向一个地方流动,但是若放任下去,很快支撑这个时空的四神之力就将崩塌。
我与齐溟对视了一眼,随即全速冲入白靖舛的房间。白靖舛正坐在桌边,面色看起来并没有上次白神殿受袭时那么惨白,但也绝对称不上好。
"靖舛殿下!"
"辰殿下,"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看来我又得先一步回白涟了。"
"白神殿......力量在减弱么?"我犹豫了一下措辞,总觉得减弱并不是很正确,但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词来描述那种感觉。
"确实在减弱,但并不是流失......感觉更像被罩了起来。"
"罩......封印么?"齐溟问道。
白靖舛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磐、厉!"我狠狠地握拳一甩,"莫非真想破坏了这四神殿的平衡对这个时空做些什么么!"
"玄神祭殿下,白神祭殿下,发生了什么事?"谈话之间,青函雪也从附近的房间过来了,看来也感受到了这渐渐脆弱的力量平衡,而再一看到白靖舛的脸色,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难道白神殿又......可是若白神殿力量减弱,为何连青神殿也一起......"
"什么?"白靖舛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的话,照理白神殿虚弱,青神殿的力量只有增强......
"因为辰殿下的缘故吧。"孟匀解答着,我也附和着点头。
"因为我在这里,赤神殿的力量变强了,玄神殿的力量为了不被压制而自然也跟着增强,所以青神殿就会感到被地之力压迫了。"我更具体地解释道,"但是即便我在,这个时空只要失去了一方的力量,楔子的作用恐怕就会消失了,那样一来......"
"辰殿下,能请您准备法术立刻送我回白神殿吗?"
"法术是没问题,可是......"我担忧地看着他,"对方是神使,我并不清楚他的力量有多大,可毕竟是神族。"
"但辰殿下无法离开玄岭吧,青神祭殿下,炎祭祀还是两位妖域的使者都在这里。"
"这样吧,我先送靖舛殿下回白神殿,稍去安排一下这里的事便立刻赶去。"我想了想做出了回答,用眼神询问了齐溟的意见,他点了点表示同意。
"雷伊斯。"
我呼唤着,金色的神兽撕破了空间露出金色的角,一簇簇火焰跳跃起来,然而过了好久也不见瞬移法术将白靖舛包围起来。
"怎么了,雷伊斯?"
「白神殿周围有结界,还没有完全结成,但是是完全封闭的结界,瞬移已经无法到达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完全封闭的结界......莫非是空间封印?!"
「不错,是空间封印的法术波动。」
"辰殿下,这空间封印是......"白靖舛脸上的血色更加淡了,手掌用力抓着桌缘,指尖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