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不相信,骑着这匹高头大马,貌似白痴的家伙,会是今天这场战役的策划者。如果他是这么有心计的人,上一次就不会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
他的眼睛扫了四周一圈,眼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望向了孟达沙。
"几天不见,世子当族长了。本王今天特地来向你道贺。"
"王爷客气了。像您这种兴师动众的道贺方式,我从来没见过!"
"呵呵,族长何必生气,我可是无意伤害你的族众啊,除了个别负隅顽抗的之外。"
说完,他挥一挥手,几只利箭从树林中"嗖嗖"地飞了出来,落在了我们面前,利箭上插着血淋淋头颅,正是守卫在龙族边境的几位将军。
"是将军们!"
"妈的,跟你拼了!"
族人们个个义愤填膺,有的人忍不住要往外冲,却被孟达沙下令按住了。
"艾勒,你到底想怎么样!"
艾勒仰天大笑,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笑声,露出了贪婪的嘴脸。
"我要他!"他扬起皮鞭,指向了人群中的我,嘴角泛着淫邪的笑意。
孟达沙喝道:"休想!法兰蒂尔是我们龙族的英雄!"
欧莉见状,把我搂得更紧,一双杏眼狠狠地瞪着艾勒。
"哦,是吗?"艾勒懒懒地回答着,手掌向下一劈。
一群被俘的士兵被推到了前面,按在了地上,身后的刽子手亮起了明晃晃的屠刀,对准了他们的头颅。
"住手!"我喝道,挣扎着站了起来,拨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艾勒用皮鞭抬高了我的脸,双眼在我脸上游移:"对,就是你。你跟我走,我保证不伤他们分毫。不然,龙族马上就会变成历史。"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一转身,你或许就对他们举起屠刀了!"
"如果我要开杀界,刚刚就动手了,别担心,他们对我还有用。你是他们的英雄,抓了你,就不怕他们反抗了。更何况......"那张猥琐的脸凑近我,"像你这么美的人,用来做战利品最合适不过了。来人,给他上锁!"
"不,法兰蒂尔,别跟他们走!"孟达沙喊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孟达沙,你是族长,全族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不能意气用事。现在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要答应,记得要保存实力!"
我被一条锁链严严实实地锁住了手腕,锁链的另一端牵在了艾勒的手里,他一策马,我就跟着跑了起来。
山风呼啸着刮过我的耳畔,马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我在后面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喉咙好像堵住了硬物,呼吸不到空气,双腿跑得越来越慢,我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艾勒勒住了马绳,策马缓缓地走到我跟前,一脸的傲慢:"跪下求我,我就让你上马。"
我冷笑了一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双手吃力地支撑着身体,使尽全力蹬了起来,硬是挺直了腰板,一脸不屑地瞪着他。
"好,很好!这么倔的性子,玩起来会更爽!"
他朝马抽了一鞭,跑得更快,我咬紧牙关,动用灵力跑了起来,我决不向这种人认输!
不知跑了多久,才到了他们的营地,我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马刚停下来,我就倒在了地上。好像有人解开了我的锁链,拽起我的衣领,拖行了一段路,又狠狠地把我扔进了营帐里。
我对这些粗鲁的行径没有什么知觉,只顾着机械性地呼吸,连睁眼看看周围环境的气力都没有了。
就在我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一阵锐利的刺痛从我的左手传遍了全身的神经,我像触电一般痉挛了一下,感到手掌一阵冰凉,好像被什么利器刺穿了,睁眼一看,我的左手被一把匕首固定在了地上,鲜血正汨汨地从掌心涌出。
我狠狠地瞪着眼前这张残忍猥琐的脸,他在我的眼中不断地放大。
"你怎么不叫呢?宝贝,不疼吗?"
他压在我身上,贪婪地盯着我手心冒出的血,浓烈的血腥让他的双眼充满了兽性,他低下头,疯狂地舔噬流出的鲜血。一只手握住匕首,另一手撕开了我的衣服,抚摸揉拧着我的身体。
"叫呀,宝贝,痛苦地叫呀!"
他的手转了转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搅烂了我的血肉,我深吸了一口气,疼得全身都出了冷汗,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我咬紧牙,一声不哼,我决不让这个变态得逞!
我忍住疼,闭上眼睛,脑子飞快地旋转,搜寻着所有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魔咒,我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个变态!用最残忍的方式!
什么咒语最适合近身搏斗?什么咒语最适合近身搏斗?!
对了,缚心咒!
我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恶毒的笑颜。
他看到我的笑,停了下来,问:"怎么笑了?"
"因为你死期到了。"我双眼向上望去,念起了我曾经最不想用的咒语:"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恶魔,你的主人在此,听我召唤!我要你束缚眼前人的心脏,使他不得呼吸,停止跳动,气血逆流,血脉膨胀,痉挛至死!"
就在一瞬间,他陡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紧紧地捂住了胸口,脸色变得铁青。
我把他踢开,坐了起来,冷冰冰地看着这一切,又念了一遍咒语,一步步,一点点地加深咒力--这不仅是因为我的力量有限,还有,我也想看看你痛苦的表情。
他的脸扭曲成一团,张大嘴巴拼命地想呼吸,整个胸口凹了进去,手脚蜷缩起来,在地上打滚。
"怎么样?被人折磨爽不爽?"
我踢了他一脚,眼睛望向了帐营的角落,从一开始,就有一双眼睛窥探着里面发生的一切,虽然他隐去了身形,我也肯定他还在那里。
地上的家伙快不行了,整个身体已经变得乌黑,七孔流血,眼睛翻白,像一条掉在地上的金鱼,不停地痉挛抽搐。
周围的情况很复杂,随时都有新的敌人,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把咒语又念了一遍,送他下了地狱
34王子
确认那家伙已经死了,我才松了口气,手掌的疼痛拉回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望着血肉模糊的左手,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除了剧烈的痛楚,已经无法控制它做任何事情。
呵,我这只手,还有得救吗?
我撕下一块衣服,把他绑在手臂上,止住了血,咬咬牙,准备拔出匕首。
"那样子拔刀,会把手废了的哦。"角落里传来了一把清亮的声音。
"哼,终于肯现身了吗?"
我循声望去,竟是一位长得极好看的少年,俊美的容貌连我一时间也呆住了。
眉如春山,清秀而悠远;眼含秋波,飘渺却有神。
淡粉色的唇边泛着优雅的笑,扬起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然而那笑容却不含一点温度,让我想起了某一个人,我不喜欢。
冰蓝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看来他也是王族的人,刚刚这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我杀死了他的兄弟。
想到这里,我提高了警惕。
少年走到艾勒的尸体前面,轻轻地踢了一脚,嘴角的笑意不减,眼里尽是轻蔑。
"白痴,对方可是灵咒高手啊,我要是你,就会先用九道魔锁把他的灵力封印起来。哦,我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他又抬头看了看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
"你到底是谁?"
"迪维尔.洛力斯特,魔王的第七子。"他淡淡道。
"你就是那个毒王子?这么说,龙族的中毒事件是你干的!"
他躬了躬身,像是听到了赞美之辞,答道:"正是本人手笔。遗憾的是,没有骗到阁下。"
"快拿解药出来!"
"我说过,我没有恶意。我要是动了杀机,龙族现在已经是寸草不留。你放心,他们中的只是普通的麻药加魔咒,只须几个小时,就会自动解开。到时候,我会撤走所有的灵咒师,让他们杀向这边的军营。三王子已经死了,他们对付这些虾兵蟹将,自然不在话下。"
我冷笑:"这样你不动一兵一卒,就拿掉了艾勒的军队,还能占有他的地盘。今天的作战方案,也是你的杰作吧?"
"聪明。"他的嘴角扬得更开了,"我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场战争是我挑起的。"
"哦?"我装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饶有兴致地说:"地上的这个蠢家伙,被我挑唆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向龙族出兵,龙族当然是拼死抵抗,两家实力不相上下,互有胜负。对我来说,这场战打得越久越好,我能趁此机会,发展自己的实力。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双方的平衡,也打乱了我的计划。战争结束得太快,我不仅没捞到好处,还被你诛杀了六名灵咒师,不过剩下的那三人,给我带来了有利的消息:他们遇到了一个使用几里亚经的人类。就为了这条消息,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你弄到手。"
"你就这么有自信?"
"呵呵,"他笑出了声,继续说,"法兰蒂尔,我自然是让人细细地打听了你的情况。你三个月前跌落到魔界龙族的领地,当时你身受重伤,却散发着奇异的灵力,龙族把你当宝贝一样抬回去,还遍访名医给你治病,一个月后你就帮助他们打退了艾勒的进攻。你用的是几里亚经里的咒语,你师傅是谁?"
"是一个普通的巫师。"
"普通巫师?"他扬了扬眉,"我想这巫师的名字,应该叫冥王哈帝斯吧?"
我注视着他,这家伙,倒是有些见识。
"法兰蒂尔,这句话骗骗龙族里的人也就算了。几里亚经是魔族的圣典,怎么可能跑到一个巫师的手里?传说它一直落在了冥界,由冥王哈帝斯守护着,但他自己也不是这部圣典的主人,只是守着它,等待其主人的出现。没想到,你会是他选中的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凝住了笑容,冰蓝色的眼睛闪着寒光:"我想借助你的力量,帮我登上魔王的宝座。"
"哼,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自身难保。就算我行动自如,也不会听你这种人的差遣!"
"这就是我们要谈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脸上,眼里的寒光变成狐狸般的狡黠,"法兰蒂尔,有三个理由让你非得和我合作不可。其一,只有我才能治好你身上的伤;其二,你杀了艾勒,王族很快会以这个借口大肆搜捕你,当然也会连累到龙族,小小一个龙族,是不可能和王族对抗的,那里你是待不下去了,只要你投靠我,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摆平;这其三嘛......我听人说,你对物质界还很留恋,也只有新任魔王,才有可能打开通往物质界的大门。九个王子之中,你迟早是要投靠一个的。"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眼珠转了一圈,回到了我的脸上,试探我的决定。
"即使需要找人合作,也未必非你不可。"
"呵,法兰蒂尔,"他还是笑,但是这次笑容里却隐藏杀机,"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你很有潜质,但是现在,我只要摇一摇手中的药瓶子,就可以让你去见你师傅。"
"混蛋!"我骂道。
"谢谢。"他依然笑容可掬,"你不用急着答复我,等龙族把你救回去,你好好养伤,好好想想。哦,也不能拖太久,你这身子骨,顶多就是两三个月吧。"
"我怎么知道,你确实有能力医好我?"
"你这么说,可就侮辱了我的智慧了。"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望了望那把插在我手掌里的匕首,"这样吧,我先送你个见面礼。"
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在地上铺上了一层白布,准备了形形色色的小刀、烛火、针线、清水、纱布,从身上拿出了几个小瓶,摆在了地上。
"用麻药吗?"他问我。
"不要!"我要时刻保持清醒。
"呵,那你要忍住疼哦。"
他用绳子紧紧勒住我的手臂,手握住刀柄,小心地试探着力度,确保不伤及我的筋脉,有了把握之后,他熟练地把刀从血肉里迅速地拔了出来,黑色的淤血喷涌而出。
逼出淤血后,他帮我清洗伤口,用消过毒的小刀一点一点地挖除腐烂的皮肉,往里面滴入药水,调整好断裂的筋骨,拿起银针在我的手掌上下翻飞,绣花一般地缝补着裂开的缝隙。
不一会儿,伤口缝好了,他撒上了一层薄薄的药粉,冰凉的感觉马上缓和了刚才灼热刺骨的疼痛。他拿起纱布,一层一层地帮我包扎,然后轻轻地把我的手放下。
整个过程又快又准,让人不得不信服他是一位极有本领的医师。
我坚持看完,已经冷汗涔涔,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眉头也打成了结,现在伤痛得到了缓解,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这三瓶药要记得更换,半个月后,如果你的手不能活动自如,或者出现了疤痕,那就算我不成功,你也不必来找我。"
我接过药瓶,盯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置可否。
"记得来找我,我就住在南面的格里斯城。好了,我要走了,你的龙族朋友也到时候找你了。"
他走出了帐营,骑上了一匹纯白色的骏马,绝尘而去。
不多久,远处传来了拼杀决斗的声响,灼人的火焰吐着红红的舌头,炙烤大地,一声声悲鸣惨叫不绝于耳。
我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撩开帐帘,艾勒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来不及逃走的都在烈焰中化成了一具具焦尸。
"法兰蒂尔!"
其中一条飞龙认出了我,变回了人形,是里亚斯,我的战友!
他一脸惊喜地向我跑来,我笑了笑,跨上了他的背,让他背我飞向天际。
我往下一望,森林又变成了一片火海,龙族的怒火喷向了每一个入侵者,这一次,赶尽杀绝,不再手软!
我面无表情,想起了刚才那张美丽而冰冷的面孔,以及他提起的交易,又看看那只绑着绷带的手,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再也不能自拔了。
35决定
第二天早上,龙族为牺牲的同胞举行了火葬,我望着缕缕青烟,思忖着自己的未来。
我杀了艾勒,继续留下只会把龙族引向灾难,我决定手上的伤痊愈之后就离开这里。
欧莉每天都细心地帮我更换迪维尔给的三瓶药,药效果然神奇,原本需要三个月才能慢慢愈合的伤口,只花了十来天就结痂,等死皮脱落后,果然不见一点伤疤,新长出来的皮肉,比之前还要细嫩。随意舞动一下剑,确实活动自如,好像根本没受过伤。
看来那个家伙是有点本事。
我忍不住想,如果这些药用在肯达的断掌上,有没有机会重新接上他的手腕?他现在失去了一只手,行动一定不方便吧?
我看了看盒子,它已经被我上了重咒,不经我允许碰触它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我解开咒语,打开盒子,为那只手注入我的灵力。虽然它离开了主人一段日子了,但在灵力的作用下,依然坚强有力,甚至还保持着当初紧握着我的姿势,仿佛轻声呼唤,它就能灵活地动起来。我一直相信,有朝一日,我能凭自己的力量把它重新安回肯达的手上,让它像从前一样抚摸我的脸颊。
和平常一样,我坚持跑步、攀岩、练剑,离开的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一说出来,我又走不成了,而且,我也不习惯告别的场面。
每天跑步的时候,我又多做了件事情:在经过的地方布下一个隐形的魔法阵。如果有外敌入侵,这个巨大的屏障能为龙族争取一些时间,让他们做好抗敌的准备,这样就不怕遭人偷袭了。
这样的工夫又整整耗费了七天的时间,完成的时候,我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至少在我有生之年,龙族都不会遭受像上次一样的惨痛打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