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开花为谁迟？——by恋莲

"就用它。"陶醉瞪了眼碧华，"开始吧。"
这就叫作聪明反被聪明误！羽碧华不动声色，第一壶、第二壶、第三壶......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韶涵想起锦囊中的话，心中惴惴，所以神色有些恍忽，而陶醉却悠悠然好休闲的样子。
第三十三壶开始，韶涵入口的不再是酒，而是淡淡的白开水。
果然是九转鸳鸯壶！自 由 自 在
吕后为了不让儿子惠帝起疑，命人设计了这只能盛放两种酒的机关壶，当着惠帝的面给戚夫人的儿子如意下了毒！可怜惠帝刚受打击，又痛失兄弟，至此一病不起。
第五十壶......七十壶......九十九壶--
陶醉开始头晕目眩，可是柳韶涵仍是神色如常，不禁心下惊慌--难道又要输给他吗？挣扎着要再强饮，却被韶涵拦住。
"别喝了！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甩开韶涵的手，陶醉薰薰然、很不愤的大声喊："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哦？！"韶涵不解。什么意思？
"都是你！"陶醉开始发酒疯，"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迷上杯中之物？"
"我--"韶涵一脸的惊愕。"你醉了！"
"醉你个冤大头！"陶醉怒道，"我没醉！"一口饮尽怀中酒，再也无法支撑，昏昏然的身子一歪，醉倒在桌边。
"小陶--"韶涵连忙上前，不舍的扶住他，"那么能逞强啊！"抱起他清瘦的身子，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体贴的盖上锦被，望着他红绯迷人的醉颜又开始魂游。
羽碧华拉了拉韶涵，似笑非笑的道："柳先生，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
韶涵莫明其妙，"怎么？"
"现在陶醉在你手中，"羽碧华附到韶涵的耳边，"乘虚而入懂不懂？"
柳韶涵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怒道："我岂是这种卑鄙小人！"
"啊哟！"碧华笑道，"看来陶醉那第三关是输定了！"
8．
羽碧华正躺在醉菊下小憩，突然被人一盆冷水泼在脸上。
"陶醉--你疯啦！"跳起身来，望着一脸怒容的陶醉，"你干吗？刚醒来又耍泼？"
"快帮我算一卦！"陶醉没好气的道，"到底我会和姓柳的怎么样？最后一关他能不能过？"
羽碧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沉声道："顺其自然岂不更好？"
"我要知道结局。"
"知道了结局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悲剧，至少可以先行避免。"
"既然命里注定你和他有此纠缠，即使结果是悲剧，你们也无法逃避。"
"......所以你从来不为自己卜卦？"
撩起陶醉月白色的锦衣衣袖，狠命的往自己脸上擦，想要擦去水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么......"碧华苦笑，"有时我真痛恨自己为何要有先知的能力？和你们一样平凡普通，该是多好？"
陶醉默然，许久才道："你不后悔么？"
"......后悔？"碧华茫然。自 由 自 在
"既然你要我接受柳韶涵，你自己为何又要匆匆逃离那个人？你不后悔吗？"
羽碧华失神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为什么要逃？"陶醉追问，"只不过见了他一次，什么都没发生，你为什么要逃？"
"嘁！"碧华冷笑，"你那么聪明，难道还不懂吗？我没你的好运气！遇上柳韶涵这般的人，和他在一起，他会宠你爱你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你们可以自由自在到处游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他呢？！"碧华的声音难得的激动，"他是什么人？你没有见识过--那一天他看着我的眼神简直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将我生吞活剥，要多强悍就多强悍，要多残酷就多残酷！"拂着自己的胸口，碧华心有余悸，"攀以国那个老家伙不过是轻轻的碰了我的手，就被他拉下去斩了手足弃于闹市--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这样一个人手里的红线居然会和我的缠在一起--我不干！死也不干！"
陶醉叹道："可是，你也说了，他的红线，连在你的手上。"
碧华突然一笑，笑得春风拂面万般得意。"红线的确是连在我的手上，不过--要它断裂，又不是什么难事！"
"羽碧华--"陶醉心惊，"你做了什么？"
"我还没动手，你紧张什么！"碧华妩媚的眼中渗出一丝无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顿了一顿，"你还是顾顾自己吧！明天的第三关，你可想好了？"
柳韶涵张大的嘴到现在还没闭拢。因为陶醉醒后的一句话："第三关我要考你--坐怀不乱！"
坐怀不乱！
这个，故名思议，就是要考那方面的定力罗！
可是，这该怎么考？！自己当如何应付？
韶涵打开第三枚锦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咦！这算啥意思？哦，想起来了，这是个武功！记得有户名叫姑苏暮容的武林世家，最拿手的本事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是，我现在赶去姑苏求学这门功夫来得及么？人家的看门本领又怎肯轻易传给外人？就算肯教我，一时半会又怎么学得会？
怎么办？怎么办？羽碧华呢？他上哪儿去了--羽碧华--等一下，天下的美人再美，也没几个比得上羽碧华这家伙吧！
韶涵失笑，我连他的诱惑都能抵抗得住，难道还怕那些个庸脂俗粉不成？！
陶醉啊陶醉，这回你可失算啦！
正自得意间，有人拜访。
"柳先生！一年不见，你还是清俊如昔风采不减啊！"江涯子谄笑。
头痛，又是这个家伙！
"江大人谬赞！"韶涵假笑，"赵王爷又派你来要醉菊作嫁接吗？"
"正是！"江涯子笑道，"还请柳先生不要吝啬。"
吝啬你个头！我要是吝啬就不会年年都采旧枝给你了！
"哪里的话！"韶涵取出一枝包扎好的长物，递给他，"在下早已为您备好，恭候多时啦！"
接过菊枝，江涯子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这个嘛--"江涯子苦笑，"自从柳先生的醉菊五年前名动京城，赵王爷他年年都要取枝嫁接，可总是养不活，不知先生有何秘诀可种得活这醉菊？"
现在才知道问我要秘诀？！真是笨！
柳韶涵皱眉作沉思状，"在下并无什么秘诀，只是比常人多了份细心而已。若要说什么诀窍之类，"摇摇头，"在下实再无可奉告！"
江涯子一脸失望，望着园中枝叶蔓蔓的各色菊花皱起了浓眉。"既如此，在下也不勉强先生！"想了想，又问道："柳先生可知道京城有位名叫‘碧华' 的绝色歌者？"
碧华？柳韶涵不是不惊讶，和羽碧华只差一个字，难道是他？
"不曾听说过，"韶涵不动声色，如果他是赵王爷要找的人，最好还是别让他找到。"京城出了什么事？"
"这个碧华真是了不得！"江崖子淡淡一句话掠过，"听说有人看到他在这里出现，所以王爷顺便派我来这儿寻一寻，我想柳先生也是城里的名士，或许可能见过他。既然不曾见过，那就算了。在下告辞！"
9-10．
醉人的夜晚哪，陶醉一人独自赴约。
柳韶涵对今夜的考局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他实再想不出陶醉要如何考他！谁料陶醉进屋后一言不发，只是望着韶涵皱眉。
"小陶！"韶涵轻轻唤他。
"嗯？"陶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
"羽碧华他不来么？你......我们......怎么，怎么考？"
轻轻叹口气，陶醉前所未有的温柔。"你真的想过第三关？"
韶涵愕然，"你要反悔？"自 由 自 在
摇摇头，陶醉无可奈何："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韶涵微微一怔，想起羽碧华的事情，"难道你们是朝庭的钦犯？"
"当然不是。"陶醉瞪了他一眼。
松口气，"那就好。"韶涵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陶醉咬了咬唇，"好，就如你的愿！让你输得服气！"双手轻拍，两声脆响，忽的一阵香风飘进屋来，韶涵惊望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四位轻掩面纱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淡粉色的纱衣下裹着绝妙的容颜身姿，缓步上前，行过礼："小女西湖主，愿为二位先生效劳。"
陶醉冷冷的道："我与柳先生的比试你们也已经听说了，第三关就有劳西湖主为评判，你们谁能在今夜让柳先生动心动情，便能从良重新为人。"
"小陶--"柳韶涵急唤他。难道她们都是--
"不错，这些女子都是各地有名的花魁，"陶醉道，"我曾许诺她们，若有谁能打乱你的心，便让她重获自由。"
韶涵好气又好笑，"烦劳费心了！"
"哪里。"陶醉起身离开，"你好好消受。"
韶涵想要拉住他："小陶--"
西湖主冷声道："承蒙两位先生厚爱！柳先生请坐。"
柳韶涵被逼回到座位。
一名白衣女子缓缓出列，取下面纱，韶涵没精打采看了眼，虽然眉目细致，如画怡人，但是哪里比得上陶醉的清雅脱俗？
"小女香雪海。"美人轻吟浅笑，"擅舞。" 未等韶涵答话，长袖微展，玉体轻旋，竟能在小小的书斋中恣意起舞。韶涵面露惊讶之色，她的舞，似曾相识！
舞至他身前，香雪海笑道："古人能以掌上舞，柳先生信焉？"
掌上舞--赵飞燕吗？
"掌上舞只是取个好听别致的名字而已。"柳韶涵不动声色的避开她的亲近，从柜子里取个较大的碟盏，放置桌上，道："据说赵飞燕能在这般大小的碟中起舞，故舞名‘掌上舞'。"
香雪海轻笑，"先生果然博知。"媚眼飞闪，"请先生扶小女一把，上得桌上好起舞呀！"说毕，轻柔如柳的身子已经伏在了韶涵的身上。
韶涵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等小手段见得多了。当下懒懒的道："飞燕擅舞又如何？最终却是失宠于帝，失德与已。以色惑君，终非长久之计。"说毕，轻轻推开雪海，回到座位上。
雪海无奈退下。
西湖主眼神流转，又一个女子缓缓而出。秀美如兰，风姿绰约。"小女水如天。取自赵嘏先生‘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哦？！有些味道。韶涵懒懒的挥挥手，"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可惜与你玩月的人不是我。"
水如天微微一笑，点头道："的确，不曾同游，何来‘依稀似去年'？" 淡然隐退。
韶涵点点头，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一股奇特的香味在房中散开，蓝色宫服的盛装女子气度华贵，美艳非凡，一语不发，只是走至韶涵面前，眼神脉脉含情，如梦似幻，就这么看着韶涵。
韶涵从未被女人如此看过，何况又是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女子？脸开始发红，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轻轻一笑，宫装美人柔声道："先生为何不敢看我？"
韶涵心惊，皱眉不语。
"难道柳先生怕对我动心吗？" 宫装美人紧追不舍。
亏你还是在男人中混的，连这个都不懂吗？韶涵红着脸笑道："非也非也！实乃小姐如此大方豁达，令在下羞惭不已。"
美人脸一红，听出他的讽刺之意，冷笑道："若非世上有无聊的寻花问柳之辈，又岂会有在下的‘大方豁达'？"
韶涵惊起，对着女子深深一揖："小姐所言甚是！请恕在下失言失礼！"
美人点头微笑，"果然是个君子！小女曾为自已取名：夜昙，昙花一谢的‘昙'。"
韶涵怔怔的望着她，良久才叹道："既入青楼，无论何等姿色，终是昙花一谢，强留不得。"不由得为她的认命无奈微微心酸。
"不过，柳先生却是个好归宿。"夜昙妩媚的笑中略带酸涩，韶涵望着她的笑有些出神，大概贵妃醉酒的美色也不过如此吧？
"我......"自 由 自 在
柔媚万分的夜昙不经意间已经伏在韶涵的怀里。"妾身愿意为先生抛弃繁华，只求能与先生终身相伴，结庐山中，两望烟水里。"
不知何时，屋内其她女子已经退去，韶涵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夜昙的长发低声道："心随秋菊寒，怎守牡丹贵？"
夜昙的柔情付于东水。含泪而起："我欲与君醉，奈何君心惘。"黯然离去。
西湖主在门外道："先生太无情了！也罢！"
韶涵刚要解释，却见门外菊影婆娑，再无她影。正自惊异时，陶醉悄生生的突然出现在门口。
"小陶--"韶涵惊喜道，"我过关了吗？"
陶醉微笑着摇头，掩上房门。
"还没有过关吗？"韶涵认命，"还有什么花招，你尽管使出来吧！"
陶醉清雅的面容浮上少有的媚意。
韶涵看得呆了。
"你在看什么？"握住韶涵的手，陶醉冰凉的手令韶涵浑身一颤。
"我......看......看你呀！"
这次没有骂他。
低头一笑，陶醉的容颜似玉，幽美难言。"难道我比她们还好看吗？"
惊喜的韶涵伸手抚过他的眉、眼、唇，"你的美，她们又怎么及得上千万分之一？"
陶醉害羞似的把自己埋进韶涵的怀中。韶涵意乱情迷正欲吻他，突然背后刺痛，不怎么厉害却让他从情欲中清醒了些。
"韶涵--"陶醉不胜娇柔，低声道，"难道你不想......吻我吗？"
柳韶涵心中念念之人就在他眼前千娇百媚的引诱他，怎么还抗拒得了？一时的清醒立刻抛诸脑后，搂着陶醉清瘦的身子，刚要再吻他，背后又是刺痛，皱了皱眉头，回头一看，却是一枚锦囊躺在他的身后。
柳韶涵顿时恍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个陶醉，竟然用自身媚惑我无法过关！那么囊中之言的意思--懂了。
想要抱得美人归，成败就在此一举！
韶涵稳住心神，轻声道："小陶，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嗯？"陶醉抬起头，媚眼如丝。
韶涵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陶醉脸一红，冲口而道："谁喜欢你了--"
"不喜欢我吗？"韶涵轻笑，"可是羽碧华那只鹦鹉怎会念我的诗？它说你喜欢我--好，你不喜欢我也罢！"韶涵解开陶醉束发的缎带，握住一把青丝在手中把玩，"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怎样的心动？"
"......"陶醉静默不语。
"当时你穿一件月白色长袍，晕黄的灯影下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陶醉的身子微微一颤。自 由 自 在
"你那晚匆匆逃离，恍忽中我真以为见到的是神仙！那一刻我就对自己发誓，若能得到你的垂爱，至死不悔！"
"别说了--"陶醉起身想要逃开。
"你看着我！"韶涵拉住他，硬是把他搂在怀里，"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谁迟？你如此清傲冷漠却不知也曾伤了我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