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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行——by云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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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血行。"狄火终于在我一命呜呼前来看我。
我血肉模糊地任人鱼肉,狄-火-,我勉强做做嘴型。
狄火忽然笑出来,看得出来他很解恨。要是我我也解恨,而事实是我痛得神智不清。一天被抽三百鞭子,不死就是活受罪。
"伤你手臂的是我。"狄火这样介绍自己。原来还是我大意了。那个时候他已经认出我,我却还没有认出他。可能这是因为我们的军队编制比较严明,服饰分明。
我只能透过眼前的红雾勉强看着他。
"森,给他包扎一下。"狄火终于良心发现,或者他是实在怕我在和谈成功前先挂了。
我终于能静静养伤。狄火这一招真狠。报了仇还要达到目的。反正到时候大局以定,我的罪都是白受。只要我不死就万事大吉。我也只能佩服他手段狠辣。我又能怎么样?就算为我手下无数亡魂,这也是我罪有应得。
等狄火再次来我干脆地问他:"你想和谈吧?"
"想。"狄火很坦诚地点头,只是他笑得莫名其妙。
"书信已经发了?"我觉得狄火不简单。
"是。"狄火闲闲点头,"鸿绪皇帝的使臣已经来到北狄了,他要见你。"
动作好快,怪不得他给我几天好日子过。我要是太见不得人他也会不好意思吧。我最惨不忍睹时他正春风得意。我勉强笑笑算回答他。
"请李大人进来。"狄火对门外吩咐。
"柳将军?!"来的是李朔望。四年前我们曾一同共事。
我坐都坐不起来。李朔望眼里几乎都有泪了。我知道我被折磨得很没有人形,可是不用表现得这么露骨吧。
"狄王爷,我朝答应你所有要求。"李朔望见我至少还活着就毫不犹豫对狄火这么说,这让我有种奇怪的预感。"我这就先接柳将军回去。"
"请。"狄火也很爽快。

李朔望备了马车,让人把我抬进去。我问他北狄都提了什么条件。李朔望笑着说不过是些进贡与恩赐的比例的问题。一定不止。否则何必要看到我才决定要不要答应北狄。这里面一定有跟我有关的重要条件。这已经不是那个坦率真诚的李朔望了。我努力克抑住自己的痴心妄想,是不是钦毓在参与这件和谈,他还惦记着我。会吗?会吗?
四年来,一月一封奏报,这是朝廷的惯例。我平时用朱砂画军机图,写字时懒得换笔,于是写的奏报总是用带一点血色的墨写"边疆安定",他回批也是用朱笔简略地写一个"阅"字。虚伪的客套和拉拢的手段在我们之间没有用,他知道,我也知道。这也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直接联系。还有廷报。他立了皇后和三个妃子。他赐给我一领白狐袍和一件白钢甲。我从没有碰过。离开他以后,我就只穿黑衣了。会是他吗?我暗暗斥责自己。我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不,我还爱他,我最爱的人,我为他戍守边疆。
马车的颠簸让我痛得发昏。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脑子里都是一幕幕纷乱的画面。隐约间,我听到李朔望说:"......皇上......"我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不过我立刻想到这是不可能的,钦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和谈这种事情最多派个品级比较高的使臣就足够了,不可能皇帝亲自出马的。我又想到也许李朔望只是在说皇上交代要如何如何,哪里和皇上来不来有什么关系,是我反应太敏感。我安然昏睡过去,睡梦里感到有人把我搬出马车。钦毓会怎么处置我呢?连降三级,留职察看?毕竟堂堂将军当了敌人的俘虏,是很丢人的事情吧。我胡思乱想着。
我睡在一个很温暖很柔软的地方,让我下意识地不想醒过来。我想痛痛快快地休息一次。我一直都很累。太难得有机会让我可以不用面对杀戮、面对思念。
"雪行。"这比我思念得心脏发痛的嗓音略微低沉的声音是谁呢?谁在呼唤我呢?
"雪行......"那么轻柔,那么熟悉。不,我不相信,他会来,他真的会来,是因为我吗?有一个国家等着他去治理,他怎么回来这里。他要来也要一个月的路程呢,有这么久了吗?
"雪行,起来了......"有人抚摸我的脸,温暖的手抚上我冰冷的脸。我努力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人震惊得动弹不得。那英挺的眉,明亮的眼,专注的目光,早已该在时间中褪尽颜色了,怎么会这样鲜明如昨?
"我真高兴......"我喃喃自语,泪水顺着眼角渗入鬓发。多美妙的梦,像真的一样。
我动动手指,我的手被他紧紧抓住,他总是喜欢抓住我的手,他喜欢我白皙修长的手指。现在这双手布满薄茧和伤痕,还有洗不去的淡淡血腥,他还喜欢吗?"钦毓......"我轻轻叫他的名字。多少次,我这样一直叫到梦醒。
他看着我,欣慰地微笑着,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只是看着他,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一夜,我悲痛得疯狂,他挟住我。
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了。
他的眼睛慢慢湿润:"雪行,......我们回家。"
回家,钦毓?你有家吗?我有家吗?我们能回去哪里?但是我还是沦陷了。四年来,我是那么想回去你身边,即使我们没有家。我不要当将军,我只要在你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卫。
"雪行,......疼吗?"他的泪水流出来。
肉体的疼痛一瞬间传入我的意识。北狄人撕扯我的皮肉时我都能置之度外地看着他们,可现在这疼痛回到我身上。我突然疼得想流泪,因为你痛了,钦毓。所以我痛了。
钦毓润泽的眼睛看着我,轻轻把唇贴近我,像六年前一样舔着我唇上咬出来的伤。我微微张开口。钦毓温柔地吻我,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我,让我忘记在最后的一幕,他是怎样用冰冷的目光把我一个人遗弃在空旷的大殿里。我呜咽着轻轻啃咬他。我连惩罚他都舍不得用力。我的爱人啊。
钦毓离开我的唇,看着我的眼睛,解开我的绷带,一点点舔舐我的伤。我都不记得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几乎体无完肤。钦毓忽然抬起头伤心地哭泣。我反握住他的手。那次我被平励奎抓去毒打了一顿,钦毓就是这样含着泪舔舐我的伤口,那清凉甜蜜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吞咽着我的污血,仿佛是最甘甜的仙露。我哀伤地看着他。深宫中一个个婉转承欢的女子,是否也得到他如此的怜爱?这已不是六年前,我已不再干净,他也不再干净。
"不要......脏......"我低声制止他。我已不配给他欢愉,他也已不配享用我。他有他的宫眷,我有我的沙场。我清醒过来,我不能和他回去。我们回不到过去。否则我何必离开?他何必放我走。
他执意地不听,一点点吮吸我,他想重新拥有我。他不明白一切早已不可能了吗?我索性闭上眼睛,截断他的目光。可是我的身体远比我的心要诚实。它不计较后果,它只关心现在。钦毓挑逗着我的欲望。我当然抵抗不住。四年来,我一直几乎过着禁欲的生活。不是刻意。没有他,我的生活没有色彩。欲望,在离开他后就死了。他逼着我不得不需要他。我喘息着,用手用力抓住身下的床单。我不会再接受你的,钦毓。我在心里说。然而他不放弃。他不掩饰他的欲望。他也想要我的。
我等着他说些什么。然后我们就可以一刀两断。一次绝顶的欢愉过后我们就可以结束。他只是莫名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低声嘲笑自己,我甚至还有一点点期望他会对我说"我爱你",他只是沉默。我等得心脏都不跳了,最后,我终于认输了。
"钦毓,我爱你。"我抱住他的脖颈,亲吻他的耳朵。我再一次让自己成为你的囚徒,你满意了吗,钦毓?你以为吻就可以止住我的悲伤吗?不说承诺,你连一个确证都不肯给我,所以你才给我很多爱吗?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会在你身边吗?钦毓,我爱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所以为了你,我终究会离开你。感谢你的残忍,把这个伟大的奉献的机会留给我,感谢你没有残忍地拒绝我,让我可以爱你。我好卑贱,在爱面前,我屈了膝,但是......我心甘情愿。
2
钦毓和我在撼阳城过了新年。这是我和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在宫中的时候,他总要参加那么多的赐宴,皇上是大家的。他在里面与各种人一起吃饭,我站在门外。天寒地冻的,他会找机会出来偷偷给我焐焐手。那是多么纯净的快乐。有时候我会奇怪我怎么会从了武职,我那么怕冷,也只喜欢读书。后来我记得,是从来到钦毓身边开始,为了保护他。
这个新年我很享受地睡在暖炕上,没有风霜,也不用为军机烦心。钦毓让李朔望代我的职。钦毓要每天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这些奏报都是不得不让皇上亲自批准的,可是送到这里来已经至少十天。我后来才知道钦毓是用了半个月日夜兼程赶到撼阳的,他接到我下落不明的急报就赶过来了,狄火的谈判书还是半路接到的。他还是舍不得让我死的。
他每天在我的屋子里看奏章,有时看看我。我还是把书倒过来看字。我不得不天天躺着或坐着,那个美丽凶悍的泪打断了我一条腿。在狄人部落我的腿没有接好,是回来后把骨头打断了重接的。大夫给我喝了麻沸散,还叫了几个人压住我不许乱动。凤宁下的手,他是武将,下手讲究快、准、狠。后来据说钦毓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我睡了很久,醒来在钦毓的怀里。他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发丝散在枕头上,还是一个大孩子。我吻了吻他的额头,他就惊醒过来,急忙看是否碰到我的腿。
我一直很想问钦毓,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但是知道问了没有意义。他批奏章的样子与我记忆中大不相同了。以前他总是会有怒或者喜的表情,现在他只是深思的样子。我有时趴在他身上,像小狗一样嗅他的味道,从来不觉得仅仅是闻到一个人的味道就会心动的。我们几乎很少交谈,不知道该谈什么了,我们离开太久。他在深宫勤政,我在边疆御兵。我们只是身体交缠,似乎我们想念的仅仅是彼此的身体。我常常半梦半醒地跟他讲话,讲那盆小小的仙人球,讲那些帐幕中的灵魂。他只是听。他能给我讲些什么呢?尔庾我诈还是勾心斗角?有一次他说他看到御花园一棵小梨树雪白的花,忽然想起我。冰清玉洁的梨花吗?我笑笑,谁知道这是他哪个妃子栽下的,他又是陪哪个妃子去看花。我满怀嫉妒地想想,依然抱着钦毓温热的身体睡过去。现在,我是快乐的,我满足得像个孩子。我22岁,钦毓20岁。
钦毓不可能不回去。我和他一同回去。我说降我的职当侍卫好了,反正我是个很丢人的将军。钦毓抱住我说雪行,雪行。我们一起回去。
在宫里,我们夜夜"促膝谈心",钦毓不翻任何妃嫔的牌子。我们很有默契地不提这件事。其实这种生活是逃避,是不可能持续的。但是钦毓知道他只要离开我一个夜晚,我们之间就算完了。他早晚要离开的,我们早晚要结束的。在最快乐的时候,我都没有忘记过这一点。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会夜夜只在一个男人哪里混吗?这不矛盾,但是这是任何人都不会接受的。
我常常是闭上眼睛等他入睡,然后映着烛光仔仔细细地看他。还有不久我就不会有机会这样细致地看他了。我们是君臣,不是情人。我含泪看着他,直到烛光熄灭。早晨,我唤他起床。我一夜一夜不能入睡。我舍不得这最后相聚的时刻,也许这一夜,就是永别。我可以在他身边当一个小侍卫,但是我们不能再触摸彼此的心。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会露出孩子一样惊喜的笑容,我们会拥抱在一起。偷来的快乐。
这天晚上我依然难以成眠。我不知道我的睡眠怎么会突然不翼而飞。我看着钦毓均匀的呼吸悲伤难以自已。钦毓慢慢睁开眼睛,我无处躲藏。眼泪滴下来,我赶忙胡乱抹去。然后转过头。
过了很久,钦毓说:"雪行,我们分开吧。"
我哆嗦了一下才看向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号啕大哭。
"我不能看着你把自己折磨死。"钦毓抚摸着我的脸颊,很温柔很温柔,"你几乎每天不吃不睡。"
他都知道呀,我看着他的时候。我们该结束了。"好。"我勉强挤出一个声音。他是从不说爱我的。他不爱我是吗?他若爱我,在回京的路上就该和我逃走。他能在不知我生死时千里迢迢飞奔而来,他可以和我温存,他不说爱我。他是个很好很好的皇帝,勤政、爱民,他还要一个好名声。
"你要做一个好皇帝,"我紧紧地抱住他说,忍不住眼泪滂沱。他也哭了。我们抱头痛哭。我其实想说的是:钦毓,如果你不是一个好皇帝该多好,如果你残暴、淫乱一点该多好,如果你把我玩弄过就抛弃该多好,如果你在功成身退时就杀了我该多好。你不该对我这么多疼惜,你不该对我这么多残酷。
他上朝去后,我独自搬到侍卫房去住。没离开钦毓之前,我就一直住在这里。那时侯平励奎乱政,我们设计诛杀他。平励奎想拉拢我,告诉我钦毓其实根本不曾信任我,我一直是受到监视的。我不相信。那时侯,我们已经在一起。我回去在亲热过后问钦毓那个人是不是他派去的。钦毓若无其事地说是。皇帝派个什么人在哪里都很平常。但是那一夜他没有放开过我。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深沉的钦毓让我 知道平励奎说的都是真的。我努力让自己理解钦毓不能相信任何人是对的。我回绝了平励奎,他差点把我打死,钦毓来带走了我。后来在大殿上平励奎被设计擒拿,他骂我说:"你不过是皇帝的娈童,你以为你最后能得到什么下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拿着剑站在宽广的大殿上,看向远处宝座上脸色苍白的钦毓,他看着我的表情是恐惧。他不信任我。我扔下剑,跪下:"臣庆贺皇上英明,捉此国贼。"我看着他脸上渐有血色。之后我让他把我调守边疆。这一去就是四年。
年轻的侍卫们看不起落魄的"血行将军",然而我一直与钦毓过从密切,又让他们疑惑。有人问我真刀实枪地冲杀是不是根本用不着各种花招。我拿一把剑和他对峙,我先出了十九次虚招,然后一招挑破他的前襟。他一愣之际,我紧锣密鼓地攻上去,招招实狠,把他杀得狼狈不堪。我告诉他实招虚招快招慢招完全都要看当时情况,纸上谈兵没有任何意义。我希望他能成为钦毓的好侍卫。然后太后召见我,甚至没有给我时间更衣。我都明白。
自从回到钦毓身边我换回了白衣,头发用一根玉簪挽起。钦毓喜欢我这样。我顺从地跟着领路太监去了。
"罪臣柳雪行叩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趴伏在台阶上毕恭毕敬地问安。很久很久,才有人撩起帘子,冷冷地说,"进来吧。"
我低着头走进去重新跪下。屋子里来去的奴仆不少,浓郁的香气,沉闷的空气。我在沉默中神思游离。不知何时,钦毓进来了。
"叩见母后。"
我几乎忍不住想扭头。刚刚分别,却又恍如隔世。
"皇儿,今天政事可顺利?"
"顺利。母后,柳侍卫......"
"啊,哀家都忘了,柳将军,快请起。"
"罪臣不敢当。"我磕头。
"柳爱卿,你就起来吧。谁不知道皇上只是国法难违,还是要放你出去做官的。"
"谢太后。"我爬起来,腿脚酸软,打了个趔趄。钦毓不为所动。
"皇上,哀家今天叫柳将军来,就是知道你准备让柳将军到杭州做太守,柳将军为鸿绪王朝镇守边关多年,哀家想为他饯行。"
字字钻心。我欲哭无泪,赶紧再跪下去。
钦毓沉默许久说:"好。"
"谢太后和皇上恩典。"我叩下头,努力想微笑。我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已经被赶走。钦毓没有这样说,可能是太后在威胁他。眼睛好涩,"不过臣一向粗蠢,还是让罪臣戴罪立功,到边关为主子效力吧。"既然要走,就让我走到最远,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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