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君的剑法,和尚内力浑厚的掌法,美人变化多端的各种打法,一时暗器,一时短刀,一时长剑,又一时长枪,时时变化,就不知道他到底学了多少武功,看的人眼花缭乱。
死老鬼!你脾气这么不好难怪大夫不喜欢你--美人边打还没忘记刺激下别人。
果然,此话一出,老鬼气的七窍生烟,顾不得其他,飞快向美人冲去,一掌狠狠的击在美人肩上,打的美人飞出几尺远还不放弃,又要追上去时冷不丁被泼了一身东西,淋的全身透湿......
大当家举着空盆子,脸色苍白的和老鬼对视,双腿直哆嗦,盆子里剩下的狗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滴在大当家灰色的鞋子上。
怎么没用......大当家脸色比哭还难看,见老鬼沾满鲜血的脸慢慢走近自己,想逃却动不了。
嗤--
剑刺入皮肤的声音吓的大当家张大了眼睛,就见面前的老鬼胸前被插了一柄剑,大当家抖的更厉害了,嘴巴张张合合许久,闭着眼睛大声叫喊:没用--他没有流血--
苏令君握剑的手一顿,飞快的抽出了剑,果然,好象没用。
哈哈哈--这样就想除掉我--就凭你们--
和尚大声喊冤:谁想杀你啊,是你先动手的--告诉我们怎么找到大夫,不就没事了。
做梦--老鬼大喝一声,一掌对上和尚。打的和尚手掌开始麻木抽筋。
真是麻烦--美人抹掉嘴角的血丝,皱眉看着依然精神的老鬼,普通的攻击根本没用,不是武功的差距,而是阴与阳的隔阂,虽然早就料到这些,偏偏道士现在受伤,该死的和尚--
和尚很快就落下风,他们是人,会累,可是那老鬼完全没感觉,越打越起劲。美人正在烦恼,就见道士终于要动手,美人本想阻止,但还是住了口。
道士一手举着桃木剑,一手飞快的在符纸上画画写写,指间的鲜血似乎在被快速的吸收,融入了黄色的纸间。
苍白的脸色难看的硬撑着动作,嘴里念念有词,拿着符纸的右手飞快的变动着各种姿势,看准老鬼面向这边时,身行飞快的冲出,黄色的符纸正贴上老鬼的脑门,老鬼身行一顿,道士抓住时机,桃木剑狠狠的刺入了老鬼的心口,飞溅出大量的无形液体,散打在道士苍白的脸上。
随风!道士的身体被阴气煞到,本就重伤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瞬间划落在地。随着和尚的嘶喊,道士的身体眨眼间化做白光,消失不见。
和尚冲到道士消失的地方,却终是什么也没留住,呆呆的看着地面出神。
啊--老鬼撕心裂肺的咆哮响策整个山谷,飘渺的回音久久不散。众人呆呆的看着老鬼叫喊,看着他挣扎,看着他苍老的外皮一层层脱去,看着他被团团黑气缠绕,似即将破茧的碟,在云雾中痛苦的挣扎。
待山谷静下来,黑雾散去,挣扎的灵魂缓缓重生。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清澈的眼睛,挺直的背脊,温和的笑脸。
我叫李然。
22随风而去中
少年面带微笑,礼貌的再次对众人说道。和先前的老鬼完全不像,让众人都怀疑的不敢轻举妄动。
来者是客,各位屋里坐。少年友好的向众人邀请,不知道从哪里还端出了茶水点心,态度之好,足以抵消某些人的怀疑心,比如大当家。
一向对美食垂涎的美人此时也只乖乖的站着,并不碰那些东西,吊着眉梢,眼目不眨的盯着少年。
许久到:你是柳大夫的小厮?
是啊。我是慕容少爷指派到大夫身边的。大夫身体不适,需要人照顾。少爷嫌丫鬟们的女儿身不方便,所以把我派到了这里。大夫是个大好人,我能来这里是我的福气。少年笑眯眯的说着,眼眸里的真诚完全不假。
你......死了么?美人有点冒昧的问。
对啊。你们不是看见么?那个也是我这个也是我。不同的是......现在年幼的我并没对大夫有非分之想。少年说着叹气,似乎很多无奈和感慨。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少年忙完了自己的事也随意的坐在一边,撑着脑袋说:那是我的罪恶。喜欢一个人,不该伤害他......。年幼时的李然,是绝对不会让大夫伤心难过的。可是成年的李然,不仅让大夫伤心,而是让大夫绝望......
孤独,寂寞,无助的大夫,被那个李然,彻底毁了。
我也一直在等......等慕容少爷......后来,等任何一个能来这里的人......帮我救大夫
我们有什么能帮忙的吗?美人赶紧问道。
李然站起身,望着门外,幽幽道:慕容少爷来不了,那么,希望你们能把大夫带出去,带到他身边。以后,不要再离开了。
答应你!大夫在哪?
就在门外......李然神情恍惚的指着门口。
闻言,几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发毛,虽然知道这些NPC都是灵魂,但是至少看的见人,恐惧感便少了几分。可是......那个大夫......难道没有形体?
大夫一直在门外,动不了......我看的见他却碰不到......风吹雨淋......全身是伤了......我真怕等不到人,大夫总有一天会变成世间的尘土......
李然略微稚嫩的嗓音缓缓流淌着,随着风,似乎吹的很远。
然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响应:是这个吗......苏令君站在门筐边,低头看着什么,神情呆然的说。
李然未动,仍然站在屋里:是啊......
其它人快步走到门边,本带好奇的心情在看到苏令君所指何物后刷的一下动弹不得,脸色发白的盯着那物,眨也未眨。
这......真的是柳大夫和尚声音颤抖的问。
大夫的灵魂在里面,他自己封印的。除了少爷,我想没人可以救赎他......所以,请你们在我下地狱前把他带到少爷身边去。
苏令君蹲下身,沉默的看着墙角。那里,有只和整个屋子完全不搭掉的鹰,一只石雕的鹰,不是为了门前的装饰,石鹰没有展翅高飞的雄姿,而是脆弱的倒在地上,一只弓箭从它的翅膀穿过胸膛,狠狠的插在深处,似乎还能看到上面干枯的血迹染红了羽毛。倔强扬起的脑袋,未能瞑目的双瞳里透露着飞上天空的渴望,刺入地面的利爪,是最后绝望的挣扎。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李然独自坐在屋子里,眼神空洞的缓缓讲叙。
那一整年,慕容少爷都没有来看大夫。大夫每天按时吃药按时睡觉,也同样按时的坐在门口等少爷。足足等了十年之久,我也从十几岁的小孩长大成人,期间,大夫要我去打听过少爷的消息,只知道少爷又和魔教开战,少爷忙于征战逃命,自然顾不上大夫,当然这些对于不便出谷的大夫是秘密。而我......那时候早已心魔在身,大夫是我心中唯一重要的人,在我的心里,他是和我相依为命的,没有我,大夫活不成,没有大夫,我也不想活。小时候,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慕容少爷,他武功高,人又正义,直到我来到大夫身边,慢慢的,对他的崇拜全部变成嫉妒和痛恨。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可是他不会比我了解大夫,比我懂大夫的痛苦。他有妻有子,大夫在他心中再重要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示出来。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缩手缩尾的伪君子......只要他们还活在这世上,哪怕大夫为他丢了性命,他也不会给大夫想要的,永远永远,像梦魇般,在大夫耳边不停的说他们是兄弟,他们是男人,男人该娶妻养家......
哼,可是到头来,他这些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却是大夫的噩梦。他干脆的成亲,大夫不同,大夫很固执,独自苦撑,住在外面的每一天,每一个人都让他感到压力,他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事,所有人都会骂他不该厚颜无耻的留在慕容家。其实,知道他心事的不过只有慕容夫人而已。慕容夫人也算好人,给大夫找好人家的姑娘,希望大夫有个家,那样,对谁都好。大夫那一次,本想答应的,因为在慕容家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双腿残废,人家姑娘还愿意下嫁,大夫没理由反对。可是,最后没成的理由却是慕容少爷,呵!他自己成亲了却不让大夫成亲,挑山拣四硬是把人家姑娘给退了回去,还和大夫第一次吵了架。大夫因此决定回山谷,外面的人人事事他本就不喜欢,更是应酬不来。慕容少爷没有一点挽留,相反很高兴。他就想大夫永远住在山谷,不被人发现,不和人接触,只对他特别,对他例外,山谷大大门只对他敞开。可事实上,一年三百多个日夜,他一个大人物,偷偷摸摸的能来几次了。每次来,也不过是陪大夫说说话,给大夫捎些吃的穿的,甚至很骄傲的和大夫说他的儿子女儿多优秀。偶尔时也会说......以后老了,退出江湖,到蝴蝶谷养老。那些骗人的话,却让大夫甘愿等待,数着日子,希望他们快点老......
以前我不懂,只当他们结拜的兄弟感情好,非常羡慕。我把大夫当自己的哥,大夫的事我都愿意效劳,他腿不方便,我帮他采药,帮他把药拿到外面去救人,那些事,我做的很快乐。什么时候不把他当哥了我不知道,知道时我已经开始希望慕容少爷永远不要来。这里,只要大夫和我就好。慕容少爷在之后果然没来,我以为老天都在帮我,高兴了很久。心里偷偷的高兴了几年,大夫却沉默了几年,没见他笑没见他说话。虽然不想看他消沉,但我觉得自己有办法让他接受我的,那样,他就不会不高兴了。在慕容少爷消失的第十年,我瞒着大夫这个秘密,像大夫表明了我的心意,我以为他不会拒绝我的,因为我们明明这么靠近。慕容少爷不能给的我都能给,可是大夫断然拒绝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他没有质问我,他坐着轮椅,准备妄想天开的到外面去找人。我很生气,因为他从半山上摔下来浑身是伤,差点死掉。我跟他学了点医术,半生不熟的治了整整两年才转好。
期间,他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他伤好了后,又有几次想出山谷,被我找了回来。我忍不住骗他说慕容少爷已经死了,死了好几年。此后,他一整年都没有再想着出去,慢慢开始恢复以前的温和。为了他开心,我抓了一只受伤的鹰陪他,他和那只鹰形影不离,会和一只鹰玩的很开心。看他笑,是我最大的满足。
我以为我们已经在过两人的日子,如果是,那样简简单单的也不错。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采药回来时,大夫倒在地上哭,鹰也不见了,我把他扶起是时他手死拽着怀里的东西不放,手心已经出了血,是被那银簪戳破的,慕容少爷成亲时就带着的银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慌,以为慕容少爷又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大夫绝对会离开我,甚至不会再把我当弟弟看待,会讨厌我,无视我......
我害怕......不甘心......我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甚至没有一点愧疚,还为大夫的身体从未被慕容少爷碰过而高兴。之后,整整两年,大夫都被我看在屋里。不得以,我准备看着他一辈子的,就算慕容少爷找来,我也不会让他们见面。慕容少爷那时候早已死了,我们都不知道,我防着他,大夫心里念着他。那只银簪,其实是鹰从外面叼来的。我想,应该是从慕容少爷的尸体上找到的吧......失踪两年的鹰,突然回来的那天晚上,大夫从屋里跑了出去,我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爬上已经成年的鹰背上的,我发现时,他坐在鹰的背上正一点一点的远离山谷,远离我的视线......
所以你就把鹰射了下来?不知道谁如此问到。
李然叹气:......是啊。那两年,大夫的身体被我折磨的不像人,虚弱的只能每天躺着,我一只手就能轻易抱起来。鹰从天上掉了下来,摔到门边,死了。大夫完全瘫痪了,我费劲心思也只能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鹰的尸体还没腐烂,大夫的生命就从我手里流失......事实上,从始至终,我得到的,也不过是他的身体而已......我抱着他的尸体,他的灵魂被自己封闭,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石鹰......
他的心永远不在我这里,我独自一人守着他的尸体几十年,闭上眼的那一刻,什么都不想再追究了。既然我一生只能得到他的身体,那我也绝对不会让给别人。心不属于我,我便成全他,你们带他去找慕容浚,这是我欠大夫的。我请求你们在我消失后,将这个山谷,永远封闭起来,以后,谁也不要再进来打扰我们。
李然的脸看不出特别的悲伤,一直都是平淡的讲叙,甚至有种释然的满足。
在几人的注视下,李然缓缓的走到水潭边,望着水中深处,露出温柔的笑。这个看起来干净的少年,纤细的身体,慢慢的走向水中,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水底......
水底深处,在透明的冰棺里,相依的两人,永远的沉睡......
23随风而去下
李然消失了,他们也该走了。
和尚一直心不在焉,嘴巴里哪念叨着随风,随风死后应该会复活啊,可是好友栏上随风的头像一直是暗的,和尚很不放心,这么长时间还没复活......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究竟!和尚勒起袖子双眼决绝的宣布。
苏令君抱着那只石鹰首先被美人送过去,其次是大当家,美人留在最后,将进入山谷的唯一信道,长滕牵成的阶梯,几刀全部坎断,跌落在万丈深处。
等美人跳过来和众人集合时,和尚已经接近暴走,要不是大当家拉着,不知道会干什么傻事。
我要去找随风!和尚大声嚷嚷,像不给他糖吃闹别扭的小孩。
你要自杀吗?苏令君随口问。
对啊对啊!不对--不能自杀--总之,我得死一次,去看看随风到底怎么呢!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我拉他来办任务......就不会挂了......还是我弄挂的......和尚沮丧的抓着光脑袋,后悔不已。
苏令君闻言冷笑,放好手里的石鹰,抽出剑,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下,毫不留情的对和尚使出了射月;,和尚虽然想死,但是身体却本能的出招阻挡,内力十足的手掌硬是将剑给拦了下来,苏令君微皱眉,试动了一下手,结果没用,完全被制住了。和尚的本事就是内力惊人,没有华丽的武功招式,却是绝对的打手。难怪随风只挨了一掌就命不久矣。
我好心送你一程,你把我手都震麻了。苏令君眨眨眼,叹气道。
和尚脸又一垮,哭着腔调说道:你要杀我也打个招呼啊,偷袭可不好!好吧--你杀我吧--下手狠点,痛快点,别砍了脖子还挂着上面摇摆。说着眼睛一闭,等死。
别乱来啊!大当家急喊。苏令君似乎没听到,再次出剑,爽快的砍在了和尚的脖子上,刷拉一下,和尚的脑袋滚落在地,跌的老远,两秒之后,消失不见。
望着毫不在意的苏令君,大当家冒着冷汗不说话,只有无奈。美人却是笑嘻嘻,拍拍苏令君的肩膀:二牛也挺帅啊!呵呵,真像我家的某个三哥!不过人家比你帅多了!
哼!苏令君掉头就走。
苏令君轻轻的一哼,掉头走掉的姿势,却让美人觉得更像他家三哥了。
雁荡山。
雁荡山似乎总没出过太阳,天一亮,苍茫茫的天空只有一种颜色,灰仆仆的,吹着阴风,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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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无居每天白天时就特别无聊,坐帐篷里什么也不想干,就干巴巴的坐着,望着天,这时候就特别同情那慕容浚,独自一人,是怎么度过的了。而且,每天都只有无尽的黑夜。
出奇的是,在孤零零的过了三天后,那个本该去了蝴蝶谷的道士却突然出现了。
怜无居不喜欢随风,从第一眼看到时就不喜欢。因此,此时身边虽然多了个人陪,但是他更宁愿独自一人。坐在道士身边,简直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