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她挥一挥手上的藏情:"现在,它就是我最强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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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麽说下了,但该去哪里找任我行和背叛公会的人?
原本想说,去琳恩被攻击的地方看看好了,大奸好巧不巧在此时发了短讯过来。
"我带来的两个人,现在在墓园附近,随你用。"
我不禁笑了笑,大奸果然是能洞观全局的人才,而且还是像以前一起带领著瞒征服半个蔚蓝时,相辅相成的好默契。
和我的原先的目的地没有冲突,很快我就到了墓园附近,再西南边一点,妃莉安一队的人依旧在那儿严正以守著,她见著了我,同我微微颔首,便又带著一小队人马冲出公会杀敌。
妃莉安,在光之空里一直是个认真的孩子。
我踏进皆是冷色墓碑的墓园里,远远便见到两个直挺而立的男人在那边。
见到他们的瞬间,心好像又有什麽地方暖了一块。
"阿左、阿右......"
"美人会,好久不见啊。"蓝眼睛黑头发的左里,朝我扬起了手。
"阿端......"有头银色长发的右枫,也笑著向我看来。
瞒还存在时,城战我最常带在身边的两个人,我的左右速骑。
大奸,竟然替我把他们找回来了。
什麽叫做随我用?阿左阿右本来就是我的专属战友。
我们都心知现在不是最好的叙旧时间,我退出了耀他们的中心队伍,重组了一个三人小队,阿左阿右刚刚都是在前场帮忙御敌,像其他城民一样不晓得北门发生了什麽事,他们听我说了一遍,最关心的,却是此事:
"阿端......你真的把藏情拿回来了?!"
"嗯。"我把缩小放在腰际的藏情举到他们面前,因为城战的武器除非坏了,否则不得更换,藏情非一开始装载的武器,因此不能收进隐藏的物品栏里。
"那太好了,等会如果遇到小任,我就可以毫无阻碍的杀掉他。"阿右笑得天真无邪,他人物的五官非常精致小巧,双手交握叠在胸前,银色长发随著微风漂浮,光芒闪耀。
"是啊,不过小紫紫已经死回城了,真可惜。"阿左摇摇头叹道,他从认识紫晶那天起就没对她有好感过,以前我还因此和他不愉快了几回。
"你们啊......"看他们这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既然有他们两个攻击手在身边,我便把藏情又缩小一次收好,再拿了十字圣经出来。
动作间,被心细的他们看到了手上的凡尔赛努。
"阿端......你结婚了?!"
瞧阿右惊讶的样子,我想他们应该是这两日才又回来玩蔚蓝。
"唉,没想到我们家美人又找到老婆了。"阿左边糗我,脚上的速度倒也不慢,我们三人便是在前往北门的路上。
"这个嘛......事实上,我结婚的对象是男的。"
"阿又?!"
"大奸?!"
我晕倒。
"都不是,他叫光皇耀,就是光城的城主、光之空的会长。"
"哦......,右右,那就是刚刚救你的那个人嘛。"
"嗯,左左,我也记起来了。"
听他们还是像以前一般左左右右肉麻地称呼彼此,先前因为紫晶的忧郁和想找出任我行和背叛者的烦躁也因此大为纾解。
"那麽,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埋伏中的小任,还有泄漏秘密给其他公会的人罗?"
"美人会,你没有想到一点线索吗?"
话题回到正事,阿左阿右立刻换成了只有我们三人能看见的队频。
"有,第一,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城民;第二,他之前攻击过我,职业是弓箭手,第三......"
"他很熟悉北门,而且要让敌人顺利进来,一定离北门不远。"阿右接下了我的话。
"而且现在,还留在光城。"阿左食指撑著下巴,续道。
听著他们一人一句,我突然察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抬头和阿左阿右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果然也想到这点了。
"为什麽放完北门後还要冒险来攻击你?"阿左问。
"可能是私人因素......譬如,把你轰回城後,他就能拿到藏情。"阿右不安地看著我,回答。
"那麽他跟任我行,一定有很大的关系。"阿左的脸色,也难得地变了。
我阖上眼,比起那,还有第二个更重要的问题:"那背叛者,现在还留在光城做什麽?"
阿左和阿右看著我,手皆抖了一下,接著,同时拔出长剑,护在我左右。
还留著做什麽?当然是──给夺暗和花袖子的人带路,让他们顺利取得公会石。
耀......真的,大事不妙了。
可是放心,光城是你最爱的城,你是我最爱的人,就算是报答你对我的温柔......就算是为了光城所有人的笑容......我发誓,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它。
唱了神曰无伪後,阿左阿右跟著我由北方小塔进入了城堡,用最快的速度朝──公会密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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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密道......?"阿右不确定指著前方灰蓝色墙上,十秒钟换开一次洞口的岔路,问我。
"嗯,这是捷径,只有耀、光之空两个副会长和我有钥匙。"我从发上的蓝色发带里,取出我和他们三人城战之前一起去海鸥岛制做,全蔚蓝只有四把之一的光城密室密钥,走到第五号洞口前,把钥匙插上它上方的红宝石缺孔里,墙壁渐渐龟裂出长方门型的凹缝,接著铿啷一声,门瞬间碎成片屑,直往门内被吸去。
阿左见到那条小到只容一人过的悬空小道,其他景色除了一片漆黑,还是漆黑,回头问我道:"掉下去会怎麽样?"我摇头表示不会这里是不会掉落的,他便先一步走上去。
我和阿右互相看了一眼,他对我笑笑,要我走中间。
长长的小路尽头,便是公会密室所在。
"你们......多久没玩蔚蓝了?"行进至半途,我轻声一问,但这里就像空荡荡的中空圆球,不断反射回音,听起来相当清晰。
"瞒解散後一个礼拜。"阿左没有回头,答道,却忽然伸手抓了抓头,这是他不知所措或感到抱歉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过的反应动作:"本来我和右右是想加入大又或大奸新创的公会等你啦,不过那时候穷,得工作。"
"後来也没听其他人说过你的消息,知道你没再上,就不想回蔚蓝了。"虽然我没有转头看阿右,但我明白他正直视著我。
我不禁低头,脸上微微一热。
"对不起。"声音回响在室内,造出好几个我的对不起。
说实在的,我当时担任瞒的会长,真的当的有点丢脸。
因为爱情,所以我逃避蔚蓝,却从没考虑过那些和我一起奋斗、一块儿撑起瞒的朋友们,把那台游戏机跟他们对我的信任,一起丢进了储藏室。
其实那时候的他们,都在等待我,而我却背弃了他们。
也许,娶了紫晶,不是我的错;被她和任我行联手背叛陷害,不是我的错;但就这样不告而别,这个我犯下的错误,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和大奸、阿又重逢之後,蓝忆园和望穿流水里头以前是瞒的成员的人就经常来光城找我叙旧,有些,是像涅尔一样还有些印象的人,有些却只认得名字,我才明白,当初只懂得谈恋爱和在雪段开疆辟土的笨蛋,究竟忽略了什麽。
"不要道歉。"阿右从後头拉了拉我的耳朵,用那个两年前蔚蓝投票过「最迷死人的微笑」第一名的笑容看著我。
"是啊,我们都是爱你的~"阿左转身过来,夸张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奸笑道:"不晓得刚刚那幕拍下来给那个光皇耀看,他会有什麽反应。"
阿右竖起大拇指,意思是他已经拍好了。
我一时忍不住,笑出了两三滴眼泪。
阿右望著我的侧脸,浅浅勾著笑。
"放心,来之前我们已经特训过了,新技能也已经上手,我们一定会帮你守著光城。"
阿左继续往前走,张直了两手大喊道:"Let'go~!"
他们还是愿意回来我身边。
也许我,已经找回所有失去的了。
×
"不要跑!"
当我们一走出直达密室的小径,一道人影便极为迅速地闪出密室大门,阿左虽立刻追了上去,却还是让他逃走。
公会石就置在蓝水晶台上,却已经是伤痕累累。
我不禁松了口气,要是晚来一步,说不定光城就要易主了。
又忽然发现,会石大约只差几公分便可截断,就算敌人看见我们突然出现,也应是该全力一击拚拚看,更何况若攻击者是任我行,依他的性子必会张狂地留在原地等我到了再开战。
攻击会石的人......不想完全将会石打碎,是因为......会石不能被他打碎......
"刚刚那个人,应该就是光之空的内奸。"我的双手,轻柔地抚上散发著暖黄色光芒的美丽石头,这颗公会石,是耀最重要的宝贝。
那麽,就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稍稍发呆时,我身前却突然冒出一股蓝烟,跳出了宠物小光光。
软Q的小光光低鸣了一声,舔了舔我的手背後,将它的身躯凹成扁面状,平铺在会石上头,遮去了它耀眼的光芒。
会石的裂痕,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在复原。
"对了......光族宠物可以还原光芒石。"看著原先似乎一轻撞就会断裂的会石徐徐在修复,我不禁一阵开心,差点就想把小光光拿起来亲个几口。
没想到当初紫晶一心想要的蓝光,此时却给我和光之空莫大的帮助。
"右右,发现什麽了吗?"
阿右手掌贴著右脸,看了公会石好一会,像侦探一般说道:"石上的刀痕是弓箭手的小刀划出来的。"他走过来我身边,指了指会石的一侧:"刀痕是从左上划到右下,而且相当深,不像刻意所为,所以他应该是个左撇子。"
我瞧了一眼,果真如此。
思绪,突然跳回很久之前,大家有回一起去魔境练功,玩起猜拳大赛的时候。
一张脸浮现心头,接近北门、弓手、左撇子,而且地位不低。
"耀,内奸是阿沧!你传下去,要所有人见到他的话,特别注意!"
"端,你怎麽知道?你现在人在哪?"
"不要管我在哪,任我行应该已经潜入城堡,你要快派人来密室守城......"
门口蓦然走进一个人,夺去了我的视线。
任我行高傲的脸,似乎很难从人的脑中抹去。
门口外黑衣人骚动著,许全是夺暗无双的人。
我和阿左、阿右对看几眼,心下虽已冷然,却不得不拿出坚强,提起武器准备最後一战。
至少,要撑到光之空的人来。
至少,要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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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行传令下去,要他所有的手下留在外头待命,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进来。
阿左冷哼了一声,拿著修罗长剑朝他跨前一步,阿右捡了会石正前方的地方,也摆出战斗姿态。
任我行不屑的眼神审视过我们三人,笑道:"真是两头尽忠的好狗。"
我的眼神蓦然一暗。
"至少它们选对了主人,不像某人,养了一群黑狗,是因为主人太弱吗?"阿右挑衅地往门外瞥去一眼,又对任我行甜甜笑道。
任我行闻言,嘴角小小抖了下,但很快又启唇一笑,拿出一把亮黑色毒刃,轻轻挑起阿右的下巴仔细瞧了:"原来是你......"眼神却突然望向我,笑问:"上回逃了,这次还要继续躲在别人後头当懦夫?"
"任我行,嘴巴最好放乾净点,城战结束,我们依旧还在蔚蓝。"我冷冷地警告一句,话语中也强烈地告诉他,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光之空成为历史。
"难道不是?"任我行缓缓将毒刃放下:"哦,我知道了,是在怕藏情吧?分离的滋味不太好受是吗?"
我默然不语。
任我行这麽说......表示他还不晓得藏情已经被我夺回了?
难道......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藏情有什麽好怕的?就怕它根本碰不到暪咱家美人一根头发。"阿左不想再听任我行废话,把剑尖对准了他,十足十的挑衅动作。
任我行直视著修罗长剑,又扭头盯了阿右一眼,狂傲地道:"二对一?也是可以。"
"想当初阿端被分离时,还不是二比一的情况?"见任我行的笑脸僵了一僵,阿右笑靥如花,收了身段跳到会石旁坐著了:"放心,我们绝对比你有品。"
任我行不愧是任我行,虽然让阿右反将一军,很快又回复从容的脸色:"可惜,我想杀的人只有一个。"
转头看我,眼神尽是恶嫉狠厉,活似一心要取人性命的修罗。
"那就来吧。"
不管阿左阿右不赞同的视线,我这时候,心却突然安稳下来。
任我行,已经没有任何能真正伤害我的工具,虽然一直到现在,我依旧不明白为什麽他三番两次地陷害我、设计我,可就算我像天夜一样是个好脾气的人,屡屡被逼到绝境,总有一天也会发火的。
更何况,我并没有这麽的雍容大度。
就跟他拚一场吧,失去了任我行,夺暗军也会不击自溃,夺回了藏情又如何?如果无法和他做一个完完全全的了解,又难保光城以後不会再因为受到牵累。
我不想,再拖累他们;我不想,再拖累耀,他们都是我最重要最爱的......属於我永远的蔚蓝记忆。
"阿左、阿右,公会石......请你们一定要守住。"
见到我眼底的坚决,他们两人不再反对,皆退了一步去护著会石。
任我行好整以暇地等著我。
"一击决胜负吧。"多留任我行在场上一秒钟,就多危及光之空一分。
任我行似乎等待此刻已久,他意味深长地注视我,点头算是回应。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永远不再打光之空的主意。"
"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
"是吗......?那就来吧。"
我们的手,都往腰际摸去,暗杀者使用死亡之击时,可以藉由抽刀加强力量,这是蔚蓝的常识。
任我行的等级,应该比我还高一些。
不过来之前我的装备都是她颜细心计算制作的暗杀装,也许可以弥补一些差距。
那麽接下来,就是看谁比较能忍耐了。
任我行的脸阴鸷下来,我也屏除一切杂念,专心於这关於光城存亡的重要一战。
耀,如果你在的话,是会阻止我?还是让我和任我行打呢?
有点想笑的,越是集中注意力,一张脸,就拚命地浮上我的脑海。
耀,我喜欢你。
任我行已经快步往我冲来,我重眨了一下眼睛,直视前方,从腰间抽出藏情──
不论如何,都要打倒任我行。
"死亡之击──"沉闷地公会密室里,我和任我行的吼声交错著,宛若要撼动天地般地决然,门外耸动起来,阿右阿左也开始有了动作。
黑光与白光螺旋缠绕著,然後两股黑白之光撞击在一起,并射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消隐之後,任我行的武器击在我的肩膀上,彷佛要把我分切成两半,而我手中的藏情也刺穿了他的身体。
我的黑发和他的棕发都散了,在无风的公会密室中飘逸著。
淡淡的血丝,从我们的嘴角慢慢沿流下来。
双方的血条,正快速地往下锐减,可他的手,已经渐渐失去了力道;我忍不住微笑起来,看来,是我赢了,只要再撑下去,再强一点。
我不顾一切地施第二次力,沿著藏情流下的红血猛然增多。
本以为就到这里结束了时,我的左肩却便热烫烫地灼痛起来蔓延至全身,身体上的痛觉和脑子里不断盘旋的杂音,整个人彷佛快爆炸一般,然後,再如被掏空一般的无力,接著,又开始混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