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说话的人是谁,拖出去砍了!
×
同一天里第二个登场的是又,我以前认的儿子,不过他来的时候已经挺晚,大家都吃晚饭去了,独留我一人还在铃铛树下看云朵。
耀不知道怎麽了呢,一整天都没有上线,打电话去也没人接。
"啊......我刚刚应该问疾光的......"暗骂自己因为亚亚的事,虽然算是解决了,却依旧有些心神不宁。
铃铛树如其名,就是一棵枝展叶阔的大树上,结出一颗颗金亮亮的铃铛,随著风的吹拂,铃铛摇曳作响,叮叮铃铃清脆悦耳,还会映著周遭的光线变化,时时刻刻转换著缤纷璀璨的精光。
"原来你在这里。"
说实在的,当又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吓得不清。
"你怎麽来光城了?"
"当然是来找你。"又难得没有穿职业服,只是简单地搭了件衬衫和像是被洗白的牛仔裤,看起来就跟一般玩家无异,也难怪他来这里没有引起骚动。
"找我?"
"摁。"
我直觉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对了,後来怎麽都没看过你了?"
"抱歉,最近多兼差了一个工作,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把公会都交给我两个朋友管了,我也只有城战会出来一下。"又腼腆地笑笑。
是啊,不管又在游戏里有多强多令人敬佩,在现实中依旧是必须努力赚钱过生活的平凡人。
真忘了以前为什麽会认个年纪比我大的人作儿子。
"自己身体也要顾好,不要又像以前一样在公司昏倒。"
"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件事。"又开心地握起我的手。
"又......"
"我一定要宰了光皇耀那个混帐,竟然敢让你在大家面前穿那样子跳舞!"又话锋转变之快,害我有点不知所措。
要是被又知道上次婚礼我还穿过那件紫色的婚纱,他的头顶一定会冒烟。
"其实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跟他没有关系。"
"端......"
"你以前都叫我爸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那一个叫我老爸,拖著我去PK场替他出气的小剑士早就不见了,是我一直逃避著什麽,才总把这层淡到可以的关系挂在嘴边。
"这次我又要错过你了是吗?"又的话一字一句说得云淡风清,却全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割在我心口上。
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那时是紫晶,现在是耀。
如果我们认识那天,我没有认你做儿子,你没有叫我一声爸,是不是现在牵著我手的,就是你?
"又,很多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起身闭著眼,蔚蓝的风,为什麽那麽缠绻,像一只温柔的大手?
"我明白,你能带给我幸福,我却不能让你幸福......"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些感情,却会随著时间慢慢改变,直到淡忘。
我睁开眼,蔚蓝的天竟已转成黑蒙蒙的星空。
对话栏里,忽然传来一个讯息。
疾光:"嫂子,哥......生病了。"
"生病了?严不严重?"
"嗯。"
嗯是什麽意思啊?!这回我倒真痛恨起疾光的寡言,他竟然说完这个字就下线了,有没有搞错?!
"又,抱歉,我有急事要出门!"
我拍拍又的肩膀,也没听清楚他最後说了什麽,赶忙下线。
×
看著自己喜欢了两年的人,在拒绝了自己後竟然像只著急的小猫呼弄两下就跑了,又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笑。
"呵,我终於失恋了。"
又仰望著夜空,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抱著膝盖,哭了。
为什麽即使只是喜欢上一个在游戏世界里认识的人,这份伤心却比现实更现实?
61
跟老妈说了声我要去晚跑,才刚走到车棚,竟然发现家里的摩托车不见了。
铁定是早被乐乐那未满十八岁的野丫头骑走。
无奈之下我本想回去拜托老妈载我一程,一台小黄却在这时好巧不巧地经过我家前的小巷子。
可能是那司机大伯经验老到,见我又是比拇指又是走来晃去的,停下来问道:
"肖年郎?爱坐车模(年轻人,要坐车吗)?"
"要!"我欣喜地走过去,却发现後座有个人影。
"太太,这个肖年ㄟ很急咧,你介意模?"司机满口台湾国语向後座的人道。
只听那太太顿了会,用标准的国语应了句:"没关系。"
我便顺利的上了车,把那张写了耀他家地址的纸张递给司机。
夜里灯火不明,视线不清,司机大伯开了车上的小灯,把那张纸拿出来瞧。
我也藉此得以仔细看清这位妇人的模样,她约莫四十多岁,穿著正式,身上也有股宴会的酒食香气,不过卸下这身服装後,应该与一般家庭主妇无异。
这位妇人最吸引我的一点莫过於,她眼中有种忧心急迫,这样子我上车,该不会耽误到她的时间吧?
"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她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跟她说话,愣了一会,点头一笑,以比唇语大声一点点的声音道:
"不,这路上多了你我也比较放心。"
我看向司机大叔这才了解,虽然他面容还挺和善的,但对这妇人而言毕竟还是个陌生的男人,更何况社会新闻那麽多,也难怪她会担心害怕。
去耀家的路上有时塞有时通顺,车驶了几十分钟,终於在X街那位妇人付了钱下车。
"阿姨,再见。"我拉下车窗跟她挥手,一路上没事做我和她东南西北聊了一些,猛觉自己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这温柔的女士,心头竟有些不舍。
"再见。"她眯眼笑了笑,手提著包包走远。
"肖年ㄟ,你要找的所在就在这头前(你要找的地方就在这前面)。"司机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很快一两分钟後就停在一栋房子前。
"谢谢。"付完钱後司机大叔把那张纸还给我,很快黄色的车影便开走了。
再三核对白纸上耀先前留给我的住址和这间三层楼房屋的门牌,我手心还是攅出了汗,犹豫几十秒後才轻轻压下门铃......
随著门在三秒钟後马上打开,我的心也因此「卡登」跳了一下。
开门的人,是一个刺猬头的男孩子,应该不比我小几岁。
不是耀。
我的失望一时间在心中泛滥成海。
不过想想疾光说他病了,能爬起来为我开门才有鬼吧?
所以说,这只刺猬就是疾光?
"大、大嫂......?"疾光像是看到鬼一般的惊吓到连话都结巴了,身体抖如只穿著泳裤置身在寒冬里。
从没在游戏中看过他这麽慌张的样子呢,我不禁噗一声笑出来:"你是疾光?"
×
後来疾光像是在躲避什麽东西一样,飞快的把我拉进来,又把门重重关上,最後引著我走到二楼一间房间前,又迅速下楼了。
我虽为他此举感到奇怪,不过那房间的房门上贴著的照片早一步吸引了我的全副注意力。
那是一次大家在星域团练,我突发奇想集合来个大合照,没想到耀也有拍下来。
照片里,红衣和皋犽还在斗嘴......
乐乐用她颜帮她做的新神杖敲无剑的头......
濂和疾光已经没有离那麽远了......
竹靡和妃莉安当时无力地在管秩序......
天夜、与同幼稚地在攻击彼此,飘飘和娇娇大声叫好......
还有其他人,或是笑,或是闹。
然我就坐在画面中心的那个人旁边,两人的姿势怎麽有点怪怪暧昧的......(- -)
没有敲门,我直接转开门把走进耀的房间。
床就在小窗户的旁边,有一个不明物体裹著一团棉被半卡在床上。
我过去把某人快要亲到地板的头扳回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发烧了。
明明是双人床还睡成这副模样,他都不怕脑子烧坏之前先脑充血吗?
"耀......"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但他却不能张开眼睛看我。
旁边的书桌上有温度计,我掀开耀被子的一角,替他量体温。
三七.八度C,不知道看过医生了没。
看著耀脸上不自然的红潮,心里有阵名叫难过的冰水流过。
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梦,眉头死紧,身体也开始挣扎。
"耀,我在这里......"
我从靠墙的另一边爬上床,把他抱在我怀里。
即使是一点点也好,你感觉得到我陪在你身边吗?
视线飘过他的肩膀,他房间里面的门版,竟也有一张蔚蓝的相片。
那是我穿著薰衣草紫的婚纱,头上还别一朵缎带大花的全身特写。
"什麽时候偷拍的......"我搥了病人的背一下,然後绕在他背後的手,不由自主攀紧了他的身体。
明明猜到你大概只是一般感冒......为什麽我还是就这样千里迢迢的冲来......?
耀,我希望你下一秒就醒过来。
62
好像有人开门。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果然走进来一个国中生年纪的直发女孩,她看见我,反应如我想像的惊讶,差点就要惊叫出来,赶紧以双手捂住嘴。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尽量不牵动床上那个人终於平稳的呼息。
真是,刚刚怎麽会睡著了呢?
"打扰了,我是阿耀的朋友。"我面不改色的对她说谎,不管为什麽朋友会抱著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个大漏洞。
那女孩也不知是信了不信,头低低的垂著:"你好,我叫任心瑜,天耀哥是我堂哥。"
"噢。"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对耀根本一无所知,心有点泛酸。
"因为小堂哥说有人来看天耀哥,可是又一直不让婶婶上楼,所以才叫我上来看看......"
我边听著她小声说明自己为什麽会进来,差点没被疾光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晕死。
不过想了想,要是现在上来的是耀的老妈,事情可能没这麽简单就呼弄过去。
心下一惊,方才睡在他身旁的举动实在太鲁莽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老妈那麽开明。
"那如果没事先下楼了,等会我会把天耀哥的晚餐拿上来,你......"
"我已经吃过了。"知道她想问什麽,我点点头,她便转身关上门离开。
我想了想,再怎麽样还是下楼见一见伯母好了,总不能让我这个「朋友」显得太不礼貌吧?
才刚跨出一步,後方猛地却有一股蛮力把我拖过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所以我连反抗都免了。
"呵呵,端......"
我躺在那个人的大腿上,他原先扣著我脖子向後拉的手已经移到我的下巴,然後弯腰低头,一个炙热疯狂的吻侵略了我的唇和口腔。
"端......"他的手指磨挲著我铁定早被咬红的双唇,一声一声的轻唤,却都重重落在我心上。
耀,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我刚刚还以为又作梦了,没想到这次伸出手真的碰到你。"耀如孩子般阳光的笑脸,比室内的大灯炫目,那双眼睛,紧紧勾住我的灵魂。
我也伸出手,抚过他脸上每一个节理,最後碰触到他因为感冒而显得乾裂的嘴唇,我攀著他的肩微抬头,不舍的为他舔拭了了一遍。
可某只狐狸趁势扶住我的後脑,闯过牙关後,霸道地让我们的舌缠绵在一块。
很甜,好像从来没有吃过的一种糖。
很晕,彷佛下一刻就要溶化在他的怀抱里。
等到他终於肯放开我时,我必须大口大口的吸气免得让肺部缺氧。
亲那麽久要死啊?我半嗔半怨地横他一眼。
"你睡糊涂了,我不是什麽端。"我佯怒推他一把。
"嗄?"果然还在发烧的耀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我。
"我是你弟啊,你这样对我嫂子怎麽办?!"我在心里向疾光说了声Sorry(-ˇ-+)。
"阿光?"耀揉了揉太阳穴,又张开眼瞧了我好一会,突然抱头喊道:"天啊,我做了什麽?我对不起你......拜托,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你嫂子,就当作没发生过好吗?"
我瞧他这模样,知道玩笑开大了,赶紧把他揽回我的身上,柔声道:"没事,刚刚都是骗你的,我是端......"
耀这回真病得不轻啊,要不然可能就是恶梦做太多,神志都不清明了。
看著他再度踏入梦乡的睡脸,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没那双眼睛,我也照样被他吸引著。
"我是你一个人的端......"这种话,我绝不敢当面对他说。
×
"你睡糊涂了,我不是什麽端。"
任天耀听见被他吻到晕晕然的亲亲老婆突然爆出这句话,当下真有被愣到。
可是......
他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好听。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那两瓣如今红如桃花的蜜唇,都比梦中更美。
他怎麽可能把自己爱到骨子里的人认错?
任天耀在舒凌林没看到的地方笑了:
"阿光?天啊,我做了什麽?我对不起你......拜托,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你嫂子,就当作没发生过好吗?"
然後如他所料,端把他轻轻地搂了。
一开始,他是装睡。
"我是你一个人的端......"亲亲老婆的声音比每一种乐器更悦耳。
到後来,他在一个令他最安心的人身边,不知不觉睡去。
到梦里想的,依旧只有你。
×
耀二度睡去後,我本来想完成之前想做的事,下楼跟伯母打个招呼。
可是下床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到一个箱子,竟把它翻倒了。
我紧张地回头瞧了一眼耀,幸好他是一头睡猪,这麽大声也没能把他吵醒。
我拉拉袖子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眼睛随著手指移动,看到的是也许我不该发现的东西。
除了几片不知有什麽玄妙的光碟片,另外就是十几本写真集......
男人有几本这种书是很平常的......
如果上头的清秀男孩换成身材丰满的女性,也许我就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夏天、海滩、美少年......任天耀你这家伙好样的!
我站起来狠狠踹了他几脚,某人因为疼痛马上醒来......
"端?端?怎麽了?"瞧我脸色不善,耀伸手就要抱我。
我信手捡了一本他的写真集丢过去......
门把在这个时候,「咿扣」一声被转开了。
63
"妈......!"那人开门踏进来,我身旁的耀立刻爆出一声哀嚎,然後一场只能在外国或Discovery频道上的狮子猎食精采画面就在这间半大不小的房内上演。
任伯母应该四、五十岁了,可精力显然好的不得了,他们俩母子以我为中心不停打转追逐,一会儿看得我眼睛都要茫了。
"死囝仔,精神很好嘛,会跑会跳的!给你老娘装病嗄?!"任伯母转到後来嫌碍事乾脆把室内拖鞋提在手上,一对母子这样东闪西躲,两人都最後都开始喘大气。
"我是真的生病啦,妈!"
"生病还能把男朋友带回家里?你当你妈眼瞎了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啊啊!"激动的任伯母作势就要把拖鞋丢向耀,可耀先猜著了她的下一步,跑过来我旁边把我抱进怀里。
而突然被拥住的我却因为任伯母那句「把男朋友带回家里」差点喷笑出来。
"哼,死囝仔!还知道躲到这个水囝仔(漂亮孩子- -+)後面!"任伯母看在我的面子上,终於把那双不晓得打死几只蟑螂过的拖鞋丢回地上穿。
察觉到耀靠在我肩膀上的手抖了一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回过身扶住恰好失去力气往下跌的他。
"耀!"
"没事,头一点晕。"耀对我温柔地笑笑,不顾任伯母就在场,竟然亲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