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网红小药铺 金推番外篇——by二狮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25
老奶奶的丈夫走得早,孩子们也都在城里,她在这山里住了一辈子,说什么都不肯搬走,村里的房子几乎全都被拆完了,她也不走。但凡有人来劝她搬,就会被老奶奶拿着拐杖打出去。也不知道那么一个佝偻干瘪的老太婆哪来那么大的劲儿,一边追着人打,一边还能问候房地产商十八代祖宗。
就当大家都以为老奶奶能和房地产商死磕到天长地久,平时身体向来硬朗的老奶奶却突然过世了,就埋在村头的大树下。听说那哭声就是从她坟头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谢无宴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坟头在哪里,小伙子点点头。祝泉泽直接塞他了一张毛爷爷。小伙子也很爽快,说他带路。
子桢小声揶揄:“哟,祝老板,看来最近生意兴隆,出手阔绰啊。”
祝·一毛不拔·泉泽对子桢温和一笑:“算你账上,回去记得报销。”
子桢:“......”
......
等小伙子带人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眼看着快到目的地了,小伙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
“就这条路,一直往前,看到石碑‘马蹄村’就是了。老太太就埋在那颗大树下。”小伙子缩了缩脑袋,“我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了,怕老太太凶。”
祝泉泽深表理解,与人道谢后,三人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小伙子说得不错,村口石碑边上的确有一颗大树,腰围竟然需要两个成年人环抱,估摸着岁数能有成百上千。而大树下,的确有一个小小的坟包,没有墓碑,没有名字。
仿佛不远处已经掉漆了的“马蹄村”三字,才是这里祭奠的姓名。一个消失的村庄里,和这个村庄里的最后一位老人。
榆树和槐、柳一样,都是垂枝的树木,眼下秋天已至,那榆树秃了一半,垂枝盘虬卧龙,在夜色里颇为可怖。
谢无宴微微皱眉——坟头有榆,大凶不祥。
又是一阵风吹过,榆树枝条沙沙地动了起来,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呜咽,倒是没什么怨气。
既然谢无宴没有察觉不妥,祝泉泽的胆子就很大,他打着手机上的手电app更近一步观察,只见那条粗壮的主树干在头上分了叉,变成两股,交缠在一起,恰巧形成了数个小空洞。
而那个呜咽的声音,似乎就是风穿过小孔所成,和山风吹笛子似的。
不一会儿,风停了,果然,那呜咽声也不见了。
祝泉泽长出一口气:“哎,他们说的鬼哭声就是这个吧?真是的,传得那么玄乎......”
说着他就垂下了手,手电乱晃了一下,子桢却在这个时候“咦”了一声:“坟包后面,那是祭品吗?”
祝泉泽又把手电打了过去,坟头的另外一边,没有灵牌,没有香炉,也没有烧成灰的纸钱,却放着一些水果。
奇怪,老太太都独居那么久了,怎么还会有人来祭奠?
祝泉泽上前蹲下,打着手电又仔细一照,从水果的新鲜程度上来看,它们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祝泉泽扭头,正打算和身后人说自己的发现,余光里却出现了一张人脸,就隐藏在榆树茂密的垂枝里。
那是一张血红色的人脸,整个脑袋上都没有毛发,皮肤满是皱褶,只有一对又黑又圆的大眼睛,没有眼白。就好像一张血红的皮紧绷在了一个骷髅上。
吓得祝泉泽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往谢无宴身后一缩。
几乎是同时,子桢跟着往祝泉泽身后一缩。
比怂大会似的。
唯独谢无宴八方不动:“......”
他向后轻轻拉住了祝泉泽的手,十指相扣,安抚似的在人虎口揉了揉:“不怕。”
第38章 猴的报恩
虽然谢无宴拉着他的手, 但祝泉泽依然平静不下来。他在后面拿食指戳了戳谢无宴的背, 小声提醒:“大佬,有鬼......”
谢无宴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不怕。”
他没有感受到丝毫鬼气, 而这个世界上, 没有任何鬼能在他面前匿藏。
谢无宴没理会那张脸,径自从兜里抽出一张上画着元宝的咒符, 右手捏决,那张符就“噌”的烧了起来。谢无宴轻飘飘地松开手,符咒在空中变成细碎的黑色灰烬,飘散于坟头。
这一口气就是给老奶奶烧了几百万元宝。
紧接着, 那张鬼脸竟然就凭空消失了,榆树垂枝里空荡荡的, 只剩下了夜晚不睡觉的风。
祝泉泽再次小声开口:“那, 那是老奶奶的鬼魂吗?”
他突然心生一念:“它它它那一整张脸都是红色的, 全是皱纹!如果这是死相的话, 老奶奶是不是被人毒死的?所以想伺机报复?”
谢无宴回头看了祝泉泽一眼, 解释道:“不是鬼。那张脸只是一个幻象,原主不在这里。”
“那原主是什么啊?!”祝泉泽心有余悸。
谢无宴又抽出一张正方形白纸片, 飞速地叠成了一只纸鹤,放在了老奶奶坟头:“等着看吧。今晚太晚了, 我们先走。这里没有鬼。”
原来, 那纸鹤相当于一个摄像头, 可以记录坟前发生的一切。
子桢这才哆哆嗦嗦地从祝泉泽身后跟着探出脑袋:“谢天师, 您这随身带了不,不少纸啊?”
道修很喜欢问鬼修的一个问题。
谢无宴起身,很平静地瞥他一眼:“怎么,你出门不带纸么?”
子桢:“......”
谢无宴带头转身:“走了。”
两个废柴酱油瓶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再被山风一吹,水汽蒸发,浑身就愈发地冷了。谢无宴牵着祝泉泽的手走在前头,子桢擦了擦额头,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一边小跑一边喊:“哎哎,你们走慢点。泉泽,要不你也拉着我吧!”
祝泉泽还没搭腔呢,谢无宴就冷冷地拒绝:“不行。”
子桢:“......”
一行人回到九皋镇,子桢回了道观在山脚下的接待处,而祝泉泽和谢无宴一起回了小药铺。
临近午夜,祝泉泽却睡意全无。他睁眼闭眼,视网膜上都是那张怪异的红脸。而且,他一想到那张脸,就会不受控地联想到那天梦里趴在爷爷脑后的红毛怪,或许是因为两个东西的头型有点相似,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身上是同一种血红。但是祝泉泽心知肚明,两者并不是同一种怪物,因为梦里的怪物是独眼,而这次的脸上明明长着两只眼睛。
偏偏这个念头吓人的很,祝泉泽磨磨蹭蹭地洗完了澡,也没回房睡觉。
谢无宴都已经盘腿在棺材上坐好了,准备例行入定,却看到祝泉泽穿了一身睡衣还在楼下晃悠,遂扭头问:“你怎么了?”
祝泉泽撇撇嘴:“睡不着。”然后向谢无宴抛去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谢无宴失笑:“......你这是在暗示什么?”
“你想多了。”祝泉泽嘴里不好意思承认,突然就来了胆子,扭头打算上楼。
谢无宴却起身跟了上去。
祝泉泽在自己门口站定转身,把人拉住:“你干嘛?”
谢无宴眼里带着一丝浅浅笑意:“你不是睡不着么?怕你做噩梦,来给你下个清心咒吧。”
祝泉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放人进屋,乖乖地爬上了床。
谢无宴在他床头坐下,用食指敲了敲床头柜:“衣服撩起来,这个咒得画身上。”
祝泉泽满腹狐疑地皱起了眉头:“画哪里?”
谢无宴瞄了一眼祝泉泽露在外面的锁骨,目光又游走到他的下腰,轻轻地在那里挠了一下:“就这儿了。”语气里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轻佻。
祝泉泽怕痒,连忙裹着毛巾毯在床上一滚,远离谢无宴。他笑着骂道:“你又骗我!”祝泉泽记得爷爷说过,只有那些特别厉害的护身符咒才是画身上的。区区一个清心咒罢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
显然此人动机不纯。
谢无宴佯装不满:“你都脱光了让鹤鸣山那老头糟蹋,怎么就不能让我画了?”
“我呸,你怎么说话的!”祝泉泽估计子桢师父听了这话能气得犯高血压,啐道,“人家画的那可是救命符!”
“好了好了,别动。”谢无宴脸上的笑意憋不住了,把人在床上按住,“不逗你。”
他微微俯身,只是在人太阳穴两侧轻轻地点了几下,默念一句咒语,祝泉泽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地上,给秋夜添了一丝清凉与空旷。谢无宴关灯,起身给祝泉泽又添了一层毯子,转身出门。
果然一夜安稳无梦。
......
又过了一天,谢无宴招呼来祝泉泽与子桢,说猎物终于上钩了。
谢无宴打开一张白纸,通过纸里的画面,大家就能看到老奶奶坟头的场景。祝泉泽心道,这纸鹤简直比监控摄像头还好用——因为它还会飞——简直就是无人机版监控摄像头。
子桢也对鬼修的伎俩叹为观止,深深觉得自己当年可能入错了行。
纸面上,树林里一阵骚动,跑出了一只猴子。红面,秃顶,全身长满了棕色的长毛,除了脑袋,其他部位均是毛量感人。那猴的手脚形状与人类颇为相似,只见他怀里抱了几颗新鲜的果子,以及一束花,放在了老奶奶的坟前。
接着,猴子一抬头,正脸就对上了那纸鹤,整个画面就变成了他的那张大脸。
“就是它!”祝泉泽指着纸面叫了起来,“那天在榆树里看到的脸——就是这个东西!”
子桢说,当地人管这种猴子叫做“丰山猴”,因为《山海经》的中山经里曾记载,在一个名为“丰山”的地方,住着一种赤面黄身的猿类。但若要更科学地归类,这猴子是僧面猴科秃猴属的一种子分支[1],大家都知道鹤鸣山有,只是鲜少有人见过。
那猴子显然对纸鹤产生了一丝好奇,伸手就去抓它。
就在他手触碰到纸鹤的瞬间,谢无宴远程操控自己的咒符,让它瞬间变成了缚灵锁,把那猴子的四肢给缠了起来。
猎物落网,三人立马上山。
等三人到坟头的时候,那掉陷阱的猴子还挣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吱吱乱叫。子桢正琢磨着用什么符咒逼猴子开口,祝泉泽好心地递过一根香蕉,大棕毛就乖乖地把啥都招了。
那天晚上,祝泉泽觉得这血红的猴脸忒吓人,而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丰山猴身上浓密的毛发与光秃秃的脑袋形成了鲜明对比,看着还挺搞笑的,祝泉泽突然又觉得这丑东西可爱了起来。
原来那猴才不过几十年修为,都比不上之前那只单身三百年的小松鼠。所以,他也就只能干干装神弄鬼杀小动物的事,杀人还是困难了一点。他对悦雅集团董事金云龙的确怨气不小,一直盯着他,但他也没那么大能耐操控车祸,只是在出事之后顺水推舟,趁机作怪吓人一把,希望能引起集团的重视。
说白了,就是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小东西。
原来在丰山猴小的时候,喜欢去村里捡剩菜剩饭吃,但由于它长相奇特,又有点吓人,常遭村里的小孩欺负驱赶。他们会拿棍棒打他,用石头砸他,用脏水泼他......
有一次,丰山猴真的被打伤了。
但是,老奶奶救了他。那时候的老奶奶还不是老奶奶,是年轻一点的阿姨。阿姨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她对猴子很好,不仅给他治伤,还喂他吃饭。
于是,猴子就经常去阿姨那里乞食,作为回报,他每次去都会给她捎一点山里的野味。这一来一去的,习惯就保留了好多好多年。
后来,村里的人渐渐走了,阿姨变成了奶奶,房子越来越少......但只要奶奶还在村里,猴子就每周都会过来。
直到最后一次,他去找奶奶的时候,发现奶奶屋子里有人。猴子就躲在窗户外面,往里头偷窥,只见两人陷入了某种争执,然后那男人抄起一块砖头就往奶奶|头上砸去。
老奶奶去世了,外头的说法是年纪大了,中风。
再然后,村子里的最后一幢房子也在爆破声中轰然倒塌,而村口,安安静静地多出了一个小土包。这一动一静两件事,给这个落后的村庄,以及给猴子很长的一段记忆,画上了句号。
猴子出奇愤怒,但他又无从表达,许是借着那么一点愤怒劲儿,他意外地修出了妖丹。
再然后,上山的人越来越多,还带着巨大而可怖的机械,四处制造噪音。树木一颗颗倒下,新房一座座立起,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山林里的大型动物生存空间越来越窄,水源越来越脏,食物链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小缺口,就像一长条多米诺骨牌,倾塌在即。
日子举步维艰。
猴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想把他们赶走,但一直没能成功。直到那天金老板视察现场,猴子听说他是这一切的总负责,就开始骂骂咧咧地诅咒他原地爆炸。
许是他的诅咒还真有一点作用,金云龙没有爆炸,但那条高速上的大货车却突然爆胎,失去控制,压到了左边车辆的副驾驶,恰好就撞死了金云龙。
但金云龙的死似乎也没什么用处,树木还在被砍伐,垃圾还在成山地堆积......
猴子一脸丧气地讲完故事,他拨开腿上的棕毛给大家看:“环境越来越差,我这里还长了一颗疮。我好多朋友都长了......”
冲着金云龙那三十万来的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突然很想骂一声人类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