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大逆不道——by扶月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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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来,他倒是只知道要来,却是什么准备都没做。
又听魏轻尘道:“我从剑仙书院借到了这本陆遥的手札,从中了解到,陆遥在初探云州极渊两年后,得知在自己初探后里头竟然很快出现大量妖物,还造成多人伤亡,一时间震惊不已,又极为自责。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当初没发现那些妖物,还是有别的端倪,所以便和师兄一起来斩妖。他师兄皓月真人是当时的天下第一,帮着荡平极渊后就飞升了。但……”
凡是就怕一个“但”。
“但”后面的事情林青也明白过来了。
他将视线从陆遥的手札里抬起,看着魏轻尘,神色严肃起来:“但此后极渊还是妖物遍地……你是说,是有人刻意把各处的妖怪转移到了云州极渊,并且不断饲养,来残害这里的百姓?”
“我没说。”
魏轻尘用树枝拨了拨火堆,顿时有火星四溅开来,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抓着他“爹”冰凉的爪子凑近火堆烤着,脸上是一个玩味的笑:“但你们可以那样想。”
☆、明月光
夜色沉沉,山洞里一片阴暗。
林青神色严肃起来:“你是说,是有人刻意把各地的妖怪转移到了云州极渊,来残害这里的百姓?”
“我没说。”魏轻尘脸上是一个玩味的笑,“但你们可以那样想。”
这一想可就不得了了。
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要做这件事?
林青与何逸对了对眼神,彼此神色都很复杂。
殷无忧见两个小的都是一脸困惑,就提点道:“想一想,这件事对谁最有利不就知道咯?”
“没有。”林青摇了摇头,“我知道如果真的如魏兄猜测这般,那这件事肯定是云州的人干的,但细细想来,妖祸来袭后,云州并未有谁成为大赢家。那时候各大门派为了斩妖,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尤其是我们春秋剑堂……我们……为了找寻我家祖先,春秋剑堂陆续派了很多弟子下到极渊来,苍山也多次派弟子帮着我们找,但大多有去无回……”
“是你们自己瞎猜的啊,”魏轻尘笑着撇清关系,“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对林青招招手,让他把手札还给自己。这小本本他找人借的,事情结束后还得还给人家。
把东西递过去后林青木然地坐在原地,何逸和他差不多。两个人脑子里各有所思,脸上都有些呆滞。
“行了行了,”殷无忧看着他俩道,“先休息吧,明日再想。”
但他“儿子”一个问题在二人心里惊起波澜,他俩哪还睡得着?
*
过不久,“父子”二人靠在墙边休憩,殷无忧解下披风将魏轻尘裹了进去。但披风毕竟不是被褥,没那么宽大,他便极为自然地抱住了徒弟,对方也没与他生分。
两人交颈相拥,双双闭上了眼睛。等他们调整好姿势后阿花撅着尾翼钻进了披风里蹭暖和气儿。
他们一家三口如此亲密,何逸见了羡慕不已。他也解下自己的外袍,要将林青揽过去,想与之相互温暖。林青却猛地躲开了,还拿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他们都那样了,”何逸嘴巴努了努,指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压低声音道,“咱俩也靠一块儿吧,暖和。”
“人家是‘父子’,咱俩是什么关系?”林青微微皱起眉头,而后轻手轻脚走到了石床边,靠坐而下,很快闭上眼睛,再不多看何逸一眼。
何逸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外袍罩在了他身上。
“做什么?”林青睁开眼睛瞪了他一下,又极为粗暴地拨开身上带着体温的袍子,丢到他身上,“想冻病了拖累我么?快穿上。”
“我不怕冷。”何逸拿着袍子劝道,“你身子比我单薄,你穿吧。”
“都是七尺男儿,我怎的就比你单薄了?”林青眼神含怒,盯着他道,“你今天不把袍子穿上便是瞧不起我!”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何逸连忙把自己的袍子穿回自己身上,又拿出一样法宝,将自己和林青装了进去。
“这是什么?”
一眨眼,林青发现自己到了一个袋子里,还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双龙幻海袋。”何逸道,“前些日子和我爹去幻海弄的。可结实了,剑都捅不破,可以当睡袋用。在里面说话外面的人也听不到。龙头在我爹那儿,只要我拉一下这里——”
他指了指袋子内部垂下来的一根绳子,接着道:“拉一下这里,或者外面那根绳子,龙头上的宝石就会亮起,然后我爹手握龙头一拽,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把我弄到他身边。这样我就能快速脱离危险,到达安全之所。”
听他这么说,林青下意识地去触碰悬在两人之间的那根绳子。
何逸慌忙抓住了他的手,急道:“不能拽!拽了我爹把袋子一打开,看到我俩在一块儿就完了!肯定要骂我耽于美色,不务正业!”
“什么美色!”林青瞪了他一眼,想把自己的手抽开,但何逸攥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林青有些来气,开始严肃数数:“一——二——”
“你就让我牵一下呗。”何逸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委委屈屈道,“我……我就牵一会儿……”
林青:“三。”
何逸瞬间撒手。
一小会儿都不给牵,他心里实在难过,又从兜里摸出了一块玉佩,挂在了对方脖子上,不等对方反对就按住他道:“这个你必须收下,是我特地去求的。”
他从自己领口拽出一根绳子,傻笑道:“和你当年送我的这块儿刚好算一对儿。”
是小时候送的,这家伙竟一直戴在身上。林青想把东西抢回来,但何逸早有防备,及时将东西塞回了自己胸口,还拿手捂着。
这整得跟定情信物似的,林青挺不好意思。可……人家辛苦去求的,就这么扔了也太无礼。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为防止被人发现两人的奸情,他也只能把玉佩塞进领子里。那玉佩早被何逸捂热,初次塞入领口也没让林青感到不适。只是想着玉佩上还有何逸的体温,他忽然感到有些暧昧。
可是收都收了,再扔了也不好。
见林青收了玉佩,何逸直接当做对方已经答应做他老婆。他喝了蜜似的,心里甜滋滋,脸上笑嘻嘻。得寸进尺地坐在林青身边,脑袋往他这边一歪,闭上了眼睛。
但他昏昏欲睡之时,林青却突然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何逸睁开眼,眸子里一片茫然。
林青看着他,低声道:“你明日还是去找你们苍山派的人吧,别和我们一起了。”
“为什么?”何逸揉了揉眼,顿时露出失落神色,“是不是我今日话太多,你厌烦我了?”
林青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可是苍山派少宗主,这种时候自然该和自家门派的弟子在一起,引领着他们斩妖打怪,做他们的主心骨,做他们的定心丸,而不是和外人混在一起,尤其……”
他眼睫一压,声音更低:“尤其是我……”
“你?”何逸顿时皱起眉头,不解道,“你怎么了?”
“你不该同我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在一起。”林青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并不显得落寞,倒是极为平常,仿佛他确确实实认定并接受了自己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人,所以才有了那一份从容。
他眼神里沉着几分认真,用恳切的语气对何逸道:“你是苍山派的少宗主,该去结交那些名门之子,担负起发展门派的重任。若苍山派在你的领导下更上一层,或许就有望跻身剑道十大家。到时候,你也会成为道上人人皆知的豪杰。”
他句句陈恳,希望何逸能听进去。但他说完何逸却只记住了第一句,还极为严肃地对他道:“我不准你那么说自己!”
“唉……”林青揉了揉自己眉心,顿时感到颇为疲惫。他赞同殷无忧的话,何逸确实教不会。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你搞错重点了。”
“我没有搞错。”何逸红着眼睛看着他,语气坚定道,“你才是我的重点,我不许你那么说自己。你是我最珍爱之人,是我心中的皎皎明月光,幽幽青山影。”
他深情款款,林青却很是无奈。
林青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你真的搞错了。”
何逸摇摇头:“我没有。”
“那好吧。”林青闭上眼睛,“睡了睡了。”
何逸还想同他说什么,但瞧见他眼底一片暗青又不忍扰了他休息,只好把满肚子话咽回去,打算搁一夜,天亮了再说。
林青头扭在另一边,不由自主想到了何逸先前说的话,差点笑出声来。
——皎皎明月光,幽幽青山影。
“说的是我么?”他在心底问。
☆、恋爱脑
次日一早四人踏着晨露继续前行,阿花早起后兴奋不已,在魏轻尘肩头扯着嗓子唱歌。它歌声婉转动听,一时间惊醒无数沉睡的灵魂。
林青极为捧场地给它叫好,阿花听了抬起一边翅膀微微欠身,十分有礼地对他道:“谢谢。谢谢大家。”
虽然根本没有“大家”。
何逸为前一晚的事困惑不已,拉着殷无忧远远落在他俩后面,低声对前辈重复了他和林青的对话,想让感情经验丰富的殷前辈帮他分析分析自己哪里错了。
殷无忧狗屁的感情经验丰富。
他自己都还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却顶着个“前辈”的身份肆无忌惮糊弄人。听了何逸的讲述,他马上明白林青是何意。那小子无非是盼着何逸好,希望何逸去干点大事,干点正事,别整天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林青一片好心,殷无忧也从他的话语中品出他对何逸有几分情意。但在他看来,何逸的问题不大,他出身名门,又天分极高,从小备受瞩目,也受尽关爱,形成了自信洒脱的个性,这样的青年只要稍微提点便能成大事,用不着太担心他沉浸于儿女私情,不务正业。
倒是林青过于自轻,让人很是担忧。
他是春秋剑堂的少主,是那样忠厚诚恳的大好青年,不该把自己说得那么低微。所以殷无忧觉得何逸对他强调他的重要性是正确的做法。不止如此,小何还该多凑到小林跟前夸夸他,让他明白自己其实很优秀。
“真的么?”何逸听了前辈的建议却觉得不靠谱,“我没怎么在他跟前叨叨他就厌烦我,我要真多说几句他恐怕再不理我了吧?”
“装的装的,都是装的。”殷无忧晃着手上的茅草,对何逸道,“他极为信任你,也很在意你,不然不会那么认真地给你建议。你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你,但他自觉配不上你,那一定要让他知道他有多好,他有多特别,哪怕他不好意思,哪怕他厌烦你,你也要多夸夸他。就算最终你们没能在一起,至少你也是希望他成为一个潇洒自信的人吧?那就一定要照我说的做。”
他最后这句话戳到何逸心坎儿里去了。
“确实如您所言一样,哪怕此生我们没能喜结良缘,我也希望他活得潇洒自在。”何逸抬眼看着前面深绿色衣衫的人,目光里有些伤感,“我最爱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只可惜现在很少看到了。”
殷无忧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你别灰心丧气啊,你都灰心了谁来帮他?振作点,你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何逸内心已有了主意,但也不必急。从前与林青相处,他总是无法确定自己某些地方是不是做错了,因而常常忐忑不安,今次得到前辈的肯定和鼓励,他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打算将死缠烂打进行到底。
他俩在后面咬耳朵的时候,林青也在前面和他的魏兄诉苦。
“魏兄啊,”林青扭头看一眼后面谈笑风生的两人,低声对魏轻尘道,“我……我们昨晚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他这话问得挺迂回,脑子直的人定然无法觉出他真正想说的话,但魏轻尘心思活络得很,立马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还好。”他道。
“还好”的意思就是你们那么大声我全听到了。
林青有些羞赧,又努力克制自己的腼腆,吞吞吐吐道:“抛开其他的不谈……我是真心希望他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干点正事……我希望他闯出云州,名扬整个剑仙道……可他总是无法懂我的心思,眼里只有儿女私情,让我颇为苦恼。”
“嗯,”魏轻尘感同身受,“他们恋爱脑的人都是无法懂的。”
“他们?”林青极为敏感地挑出了这个词,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肯定指的是殷前辈了。
林青往后看了一眼那人,却没敢明说。他小心翼翼地问:“那魏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分享与我么?”
魏轻尘摇摇头:“没有。”
如果他有办法,他至于沦落到和师父一道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大逆不道么?
这事说起来他也很头疼,挖空了心思想让对方得道升仙,对方却根本不懂自己的苦心,只惦记着自己的腚。这叫什么事?
就,很烦。
林青虽然跟他有着相似的苦恼,但他一心盼着魏轻尘和殷前辈早日合籍,好让魏兄变成师娘,自己变成殷前辈的徒弟。
在拜师面前他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见魏轻尘陷入沉思,他连忙劝道:“哎呀,我倒是觉得,你想的,未必是前辈想要的。既然你俩都定下了婚事,不如早点把酒席办了,往后一同修道,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