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大逆不道——by扶月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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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见过广成君,”唐甜甜从柜台后走出,朝着来人施礼,又请他入座,可……一楼几乎给坐满了。
“哎呀,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人啊?”广成君眼睛一眯,略有些惊诧。
“广成君这边请,”马上有人站起来给他让座,他那一桌的都站了起来。
“你们都不用走亲戚么?”广成君坐下后,环顾一圈,好奇地问。
“他们是来捣乱的。”唐甜甜亲自给广成君斟酒,语气无奈道,“大清早跑到我这儿来要人,凶神恶煞的,可把我吓坏了。”
“要人?要什么人?”广成君眉头微微蹙起。
唐甜甜在他身边坐下,捧着脸道:“事情说出来我就嫌丢人……我这儿来了两个伙计,是一对师徒,都是魔。稀罕吧?”
“魔有什么好稀罕的?”广成君笑道,“我见过的魔估计和你见过的人一样多,魔大多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和人差别不大,不稀罕的。”
“我也觉得。”唐甜甜扫视了一眼沉默的大众,接着对广成君讲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广成君听了连连摇头:“哎呀,丢人,真丢人……”
他看了看身后那些人,无奈道:“这么多人杀两个,没杀掉,怎么好意思再来?我要是你们我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再说,干嘛非惦记别人家的剑法呢?你们自己门派的功法就那么不堪么?”
“广成君,觊觎剑谱的只是苍山派的人,”有人站起来解释道,“我等都只是为了除魔。”
“除魔,凭什么除魔啊?”广成君道,“人家什么坏事都没干,你们就喊打喊杀,这跟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魔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么?那人家魔族是否可以说,你们的存在也是错误?他们也可以不带任何理由就杀你们?”
他喝了口酒,又道:“怪不得你们修为低,就是因为整天吃饱了不知道练剑,专搞这些无聊事。你们看人家云雾里和绣剑阁有人没事去杀无辜的魔么?不都是在专注自己的修行?”
言语之中鄙视意味十足。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时间想怼也不好怼,互相推诿,谁也不敢多说。
就在所有人沉默时,楼梯口忽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了一句:“你们剑道死绝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女孩蹲在楼梯上,还在对他们做鬼脸。
“哎哟喂,”广成君差点呛到了,他咳嗽了两声,皱眉道,“这小丫头说话怎么比我还难听?我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说完又转向众人:“听听,听到没有?看看你们干的什么好事?连一个小女孩都看不起你们,你们啊,简直把剑道的脸都丢光了。”
那小女孩竟还不知死活地喊着:“来杀我呀,来杀我啊——”
这话一出,广成君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看着小女孩,努力挤出一脸和善的笑容,温声道:“对不起啊,小姑娘,让你失望了。但我们剑道也还没烂到连一个小女孩都敢杀的地步。”
“广成君,”唐甜甜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袖子,装作低声,其实很大声地对他道,“您可别说大话!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这小妹妹是云州羿城人,她爹是个灵剑师。云州有剑门抢了他们家的剑,还杀了她爹,甚至差点杀了她,还好我前面说的那对师徒把她救下了,不然你们剑道真的丢人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
广成君不想说话,广成君想静静。
小凤见他吃瘪,在楼梯上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完她回到楼上,继续守在师徒俩门外嗑瓜子。
不一会儿元斐醒了,过来找她。
小凤掏出一个红包,拍在桌上,对元斐道:“叫我一声姐,给我磕个头,拜个年,这红包就是你的了。”
元斐看了看那红包,又飞速挪开视线。
他身子扭了一下:“我……我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凤年纪小,嘲讽能力max。_(:з」∠)_
☆、月神峰
殷无忧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在哪儿。
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因他被人紧紧箍在怀里。
“尘……”
喊了一个字他就闭上了嘴,突然不想把对方叫醒,突然还想多享受一会儿这样亲密的时刻。
房间里有些阴暗,依稀能分辨出天还没黑。
他拉了拉被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来。身上穿的薄,他后背贴着一个温暖的胸膛,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一下一下,强有力,让人心安。
再往上,徒弟脑袋埋在他肩颈处,一呼一吸一阵湿热。他感到有点痒,忍不住动了动,刚动一下就被抱得更紧。对方还把腿翘起来压在他身上,生怕他丢了似的。
大长腿挺沉的,殷无忧身上伤还没好,被压着有些受不住。但徒弟睡得这么沉,肯定是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他不忍心把人叫醒,而是把手往下探,轻轻给他捏腿。
纵然相处这么久,他和徒弟也甚少这么亲密。魏轻尘平日里一副秉节持重的模样,每回被他亲都浑身紧绷,紧张又克制。偶尔他借着酒劲扑倒他身上抱住他,他也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他,耐心哄着他。像这样由他主动的时刻是极少的,殷无忧很是享受。
房间外面有人走动,殷无忧回想自己昏迷前的事,猜测他们应该还是在酒馆。
门突然开了,一团光照了进来。
殷无忧瞬间闭上眼。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先点着了室内的烛台,又走到窗边把窗户开了,给室内通风。殷无忧从眼睛缝儿里看到是小凤,还有和她一起来的小男孩。
两个孩子很快就离开了。
晚风从窗口钻进来,往地上洒了一地的花瓣,又悄然溜走。殷无忧深吸两口气,鼻尖闻到了淡雅的花香。过了一会儿魏轻尘松开他,改为平躺。他也变换姿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儿。
缓过来后他翻身侧躺着,给徒弟拉了拉被子,又摸摸他额头。烛光将魏轻尘的眉宇渲染得一片柔和,殷无忧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剑眉,又点了点他鼻尖。
魏轻尘浑然不觉,又好似做了噩梦,突然紧闭双眼,极为慌乱地喊着:“师父……师父……”
“我在。”殷无忧急忙握住他的手,对他道,“别怕别怕,师父在的。”
过了一会儿魏轻尘平静了下来,身子也放松了。殷无忧仍是侧躺着,握着他的手,手指温柔地摸索着徒弟的手指。
没多久魏轻尘也侧过身来,与他面对面,下意识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拉,再次把人抱住了。
不止如此,他还突然抬起腿,膝盖挤进了师父腿间。
“啊。”
殷无忧含着这声惊叫没敢叫出声来。
冷静。他对自己说。
刚说完徒弟的脸又在他胸口蹭了蹭,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总之是无意间蹭到了单衣下一点浅粉色。
殷无忧呼吸一滞,感到某根神经被羽毛挠了似的,痒。
肌肤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徒弟五官的轮廓,尤其是他挺拔的鼻梁。
温热的气息持续喷薄,让人一阵焦躁。
那阵焦躁从胸口蔓延开来,钻进了他脑子里,又侵染各处神经,让他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他拨开徒弟的发丝,看了看他的脸,又用手指一圈圈缠住那墨发,再一圈圈松开。而后他一只手搭在徒弟肩上,又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身子往下滑,努力寻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
魏轻尘睁开眼,入目的是师父微红的脸。
他人还没清醒,手已经贴到了师父额头,摸他烫不烫。
烫。
殷无忧的身体挺烫的,脸上和脖子上还满是汗水。他从被窝里拔出身子,用手扇了扇风,还没散去身上的热气就被徒弟拽回了被窝里。
“小心着凉。”魏轻尘把师父的手塞回被窝,又拨开他的发丝别再他耳后,说了句“总算醒了。”
“再不醒就要吃不上元宵了吧。”殷无忧笑了笑。
“那倒还早,”魏轻尘道,“还要七天才能吃元宵。”
殷无忧向他问起现在的状况,魏轻尘告诉他,在唐大小姐和小凤姑娘的庇护下,至今还没有人敢闯上来惊扰他俩。前几日有些人冲进酒馆喊着要报仇,但被来喝酒的人给扔了出去。
虽然许多人不讲道义,但也还是有一些仗义之人。南来北往的侠士听说他们那么多人没把师徒俩拿下,都是一阵嘲笑。后来他们那个血腥的除夕夜,成了众人酒桌上闲谈的趣事。大家京京乐道,热议不停,搞得秦川剑门很没面子。
又过了几日,当晚没参与围杀的几个门派派了代表来店里,劝退了占着酒桌不喝酒的人,让他们别丢人现眼了。到今日,酒馆已经和谐了许多。
“还有,”魏轻尘想起一个事来,“我那日去打听苍澜的消息,并没有问到,下次再找找吧。”
讲完这些,魏轻尘听到师父肚子咕咕叫,就出去给他弄吃的。
听到关门声,殷无忧把脸埋在被窝里冷静了一下,又猛地掀开被子拼命扇风。扇完赶紧把自己裹起来,免得徒弟看到了生气。
过了一会儿魏轻尘端着吃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小尾巴。唐甜甜,以及两个小不点都来了。
殷无忧看到两个小的,问他俩怎么会来。
小凤道:“有师兄赶回去过年的时候说西风镇有人在打架,我听他描述感觉是你俩,就带着剑来了。”
“多亏了你俩。”殷无忧将糕点分给他们,“没有你们我们就活不到吃元宵了。”
小凤说不饿,让他多吃点。元斐本想吃的,被小凤一个眼神吓到了,没敢要。
唐甜甜关切地问了殷无忧现在感觉如何,是否需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魏轻尘道:“一般的大夫就算了,若是有能治魔化的可以请来。”
他回头看了师父一眼,脸上带着忧虑。这次殷无忧受了伤,又跟人打得天翻地覆,昏过去后怎么都不醒。魏轻尘不得已又给他喂了几口魔气,到现在他魔化症状更严重,现在额头的魔纹颜色更深了,瞳孔也有些泛红。
“这我倒不知道,”唐甜甜想了想道,“要不我去月神峰找人来看看吧。月神峰也算是我们这儿的名门,听说他们家有个不错的大夫。”
魏轻尘道:“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唐甜甜道,“你在这儿照顾你师父。今夜多有不便,我明早再去请人。”
月神峰是秦川的名门,也是少有的没有在除夕夜围攻师徒俩的门派。唐甜甜觉得广成君说的对,越是名气大的门派越是看得清,越是没什么建树的门派越爱搞些无聊的事。
次日一早她到达月神峰后,说明来意。月宗主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是愿意借大夫给她,只不过大夫走亲戚去了,说是要过两日才回来,唐甜甜只好先回酒馆。
听她说明情况,魏轻尘觉得既然是求人办事,让人家奔波也不好,于是在两天后,亲自带着师父上月神峰拜访。唐甜甜把他俩送到后就急匆匆下山看店去了,临走前让他们看完回去吃饭。
童子带殷无忧去沐浴更衣,魏轻尘在外面等候。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魏轻尘转头,认出对方是谁后,恭敬道:“拜见月宗主。”
*
“魏朝雨?”
来人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魏轻尘不知怎么接这话,只好笑着道:“正是在下。不过,晚辈现在改名为‘轻尘’。”
“魏轻尘?”月永安眉头轻皱,调笑道,“渭城朝雨浥轻尘。一句诗你愣是摘出两个名字。也罢也罢,换个名字,重新做人,也还行。”
他转过身,指了指前方:“走,喝杯茶。”
魏轻尘看了看房门,似乎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师父。月永安道:“童子会带他去见大夫的。”魏轻尘只好跟着他去茶室。
月神峰云烟缥缈,风景秀丽。茶室外就是悬崖峭壁,偏生下面还长出一棵树来,枝叶伸到窗口,枝上还被人绑了红绳,随风飘着,像是被装扮成了祈福之树。
月永安关上圆形的窗子,给魏轻尘倒了杯茶,随口问:“近来可好啊?”
问完又想到,这小子除夕夜被秦川半个剑道上的人围杀,定是过得不好的。
但魏轻尘却道:“挺好的。”
“好?”月永安抿了一口茶,笑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经历过最惨烈的事,所以觉得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被说中了,魏轻尘忍不住笑了笑:“是吧。”
月永安细细打量他片刻,见他如今这般谦和,感慨道:“你,变了许多呀。我虽然认识你,却未曾与你打过交道,先前也不过是去参加论剑大会的时候,见过你几次。那时候你跟在玉衡真人身边,除了他,你看谁都带着怨恨,满身的戾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哈,那时候还小。”魏轻尘保持着温和的模样。
“说起来,还是感到很可惜的。”月永安摸了摸长髯,叹惋道,“你天资卓越,根骨极佳,本该在剑道上闯出一番名声,无奈身负血案,落得凄惨。我虽然与你没什么交集,却也觉得很遗憾。要我说,都怪却尘台和玉衡真人无能,没能保住你。要不然……”
“月宗主,”魏轻尘打断他,略显严肃道,“人是我杀的,祸是我闯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不要怪我师父。”
“我难道说错了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想报仇,完全没毛病。”月永安忍不住道,“若是玉衡真人强硬一些,早早帮你把仇报了,而不是软弱成性,一味试图化解仇恨,也不会酿成最后的惨剧!你完全是跟错了师父,他那个人,武功高,脑子却笨得很,完全不会带徒弟,也不知护着自家徒弟。唉……”